第57章

沈郁久久沒能回神。

他只是和商君凜提過一次關于秋千的事,沒想到轉眼商君越就在玉璋宮給他搭了一個秋千。

秋千不算什麽,難得的是,身為帝王,商君凜竟能将他的事一直記在心上。

“我很喜歡,”沈郁回頭,對上男人溢滿柔情的雙眸,重複了一遍,“真的很喜歡,陛下。”

“過去看看。”商君凜牽着沈郁的手往秋千邊走。

男人的手溫暖有力,沈郁的手靜靜蜷在男人掌心,像是倦鳥尋到了遮蔽風雨的港灣。

沈郁打量這架突然出現并且給了他極大驚喜的秋千,挂秋千的繩子兩指粗,其上纏繞一圈一圈綴有白花的綠色藤蔓,下方的座椅很大,足以讓他和商君凜兩人一起坐下去。

沈郁繞着秋千走了一圈,有些心癢。

“陛下,我坐上去,你推推我。”沈郁說完,坐到秋千上。

為了舒适,木椅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隔絕了木椅的涼意,也減輕了木椅的硬度。

商君凜走到沈郁身後,緩緩推起了秋千。

沈郁坐在秋千上,随着秋千的起落搖晃,微風拂過臉頰,揚起身後的發絲。

每一次落下時,沈郁的頭發都會随着風的力道,飄到商君凜身上、手上。

雙眼惬意眯起,蕩了一會,沈郁突然意識到,一直讓商君凜推好像不太好,在下一次落下時,拉住了商君凜的袖子。

“怎麽了?”商君凜穩穩抓住秋千繩子,讓秋千停下來。

沈郁側着身子仰頭看他:“想要陛下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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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凜頓了一會,終是沒抵過和沈郁一起蕩秋千的念頭,走到沈郁身邊坐下。

他們沒讓宮人推秋千,而是由着秋千慢悠悠晃動,沈郁靠在商君凜肩膀上,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沈清然很喜歡跑來和我炫耀,鎮北侯給他在院子裏做了架秋千,他喜歡的緊,還非拉着我去看他的秋千,”沈郁目光慢慢飄遠,“看他玩的那種。”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沈郁本來都不太記得這些了,今天坐在秋千上,久違的記憶被翻找出來。

“他笑的很開心,我當時站在不遠處,很想試一試,試試那種飛起來的感覺,但我知道,沈清然不會給我坐的,他總是這樣,得了什麽好東西,非要來我面前炫耀一番。”

說到這,沈郁輕笑了下,“當時我對鎮北侯還抱有幻想,甚至天真的去找鎮北侯,想要同樣的東西,結果可想而知。”

“是鎮北侯的錯。”商君凜撫了撫沈郁頭發。

“後來我慢慢懂了,鎮北侯是個靠不住的,再有多想要的東西,都不會去找他了。”

其實一個小孩子想要的能是什麽貴重東西呢,無非是渴望那些東西背後的溫暖罷了,可惜鎮北侯連一點施舍的溫暖都不肯給他。

“不說鎮北侯,說回秋千,後來我慢慢長大了,有人帶着地契找上我,說有一些母親留下的東西要交給我,那處莊子便是其中之一。去了莊子上,我讓人做了架秋千,試了試,發現跟想象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以後不會了。”商君凜緊了緊抱着沈郁的手臂。

“嗯?”沈郁詫異。

“阿郁以後不會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商君凜不能改變沈郁那些他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只能一點一滴彌補曾經的遺憾,但他能保證,有他參與的未來,沈郁一定不會留下同樣的遺憾!

“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真想要什麽,也會自己去取,”沈郁仰頭看天空,“現在挺好的,有陛下,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一世本就是白撿來的,命運掌握在他自己手裏,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回宮後的日子逐漸步上正軌,除了新藥方比較苦之外,沈郁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

“真不能讓顧太醫換個方子嗎?”沈郁端着碗裏的藥一飲而盡,喝完立刻抓了一把蜜餞放到嘴裏。

“阿郁再忍幾天,這個療程服完就可以換會之前的方子了。”

沈郁幽幽看向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男人:“陛下昨天也是這般說的。”

“顧太醫說了,加壓制苦味的藥進去會沖淡藥效,為了身體着想,阿郁再忍一忍。”商君凜也不願見沈郁難受,早問過顧太醫,相比短時間喝藥的難受,他更希望沈郁的身體能早點養好。

才幾日時間,好不容易被他養出的一點肉又沒了,臉也比生病前小了一圈。

沈郁知道喝藥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好,他只是忍不住想跟商君凜抱怨抱怨,想到這次生病的原因,問:“那個灰衣人呢?到底是誰對我動的手?”

“問不出來幕後之人,無論怎麽用刑,那人都不肯開口,若不是發現及時,他已經服藥自盡了。”商君凜只會比沈郁更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可他們掌握的線索太少了,完全查不到。

上回玉璋宮出事,他換了玉璋宮大半的人,也沒能揪出幕後主使,這次估計也很難。

“那灰衣人應當是死士,對我們的動向很清楚,也了解隐龍衛和禁軍的行事風格,”沈郁思索,“其他兩項先不論,單說對隐龍衛作風熟悉的人,全大桓應該沒多少。”

隐龍衛是類似于死士的存在,平常只在暗地裏活動,很多大臣只知道商君凜手裏有這麽一道勢力,至于隐龍衛是何模樣、如何做事,全然不清楚。

沈郁:“那灰衣人身上估計是查不到什麽了,既然對方動手,肯定想到了失敗的後路。”

商君凜:“朕知道。”

那灰衣人着實讓審問的人頭疼,死士嘴裏問不出東西這一點幾乎成了他們的共識,偏偏他們抓到的這個傷了陛下的人,陛下不松口,他們只能一直審。

在人被折騰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時,陛下終于傳了命令過來:不必問出什麽,繼續審。

“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收到旨意的人面面相觑。

“陛下在為貴君出氣呢,別讓他好過就行。”有人反應過來。

“陛下真的很看重貴君啊。”另一個人感嘆。

“別說了,幹活吧,我們也好好出出這兩天受的氣。”

暗牢另一邊,聽着不遠處傳來的低啞慘叫,越王往牆角處縮了縮。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在距離他不遠處審問犯人,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神仙也受不了始終萦繞在耳邊的慘叫聲。

除了慘叫,還有各種聽着就毛骨悚然的刑罰聲:滾燙烙鐵與皮膚相接的“滋滋”聲、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皮鞭落下的風聲和打在人身上的聲音……

幾天下來,越王心力交瘁,夢中都充斥着類似的聲音。

他待不下去了!他必須出去!

越王已經顧不上先帝囑托的,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動用那些勢力的話了,他只求能從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出去,遠離那些折磨人的聲音!

“陛下,有動靜了。”隐龍衛之首恭敬跪在地上,道。

“先別打草驚蛇,朕要一次性釣出越王背後的那條大魚。”商君凜單手撐頭坐在皇位上,語氣平淡。

“是。”

越王用特殊方法聯系上了人,心裏總算松了口氣,再聽隔壁的慘叫聲,也沒之前那般難熬了。

隔壁的慘叫還在繼續,偶爾能聽到幾句低語,無非是關于陛下如何如何寵愛沈貴君的,越王坐在牆邊,不自覺回想起那個一襲藍衣的淡雅青年。

沈郁。

到底是哪出了錯,致使沈郁一夜之間對自己态度大變,越王至今沒想明白。

沈郁從商君凜嘴裏聽到了越王的動靜,不解:“他怎麽突然失去理智了?”

以越王的謹慎,沒道理連幾天牢獄之災都忍不了啊。

“朕讓他們把審問灰衣人的地點放到了越王附近。”商君凜語氣平靜地敘述。

“噗,”沈郁沒忍住笑出聲,“陛下是怎麽想到這個方法的?”

沈郁已經能想到越王這段時間過的有多煎熬了,越王是個不能忍受吵鬧的人,有那樣的聲音天天萦繞在耳邊,能忍到現在才有動作,已經是極限了。

“是貴君教得好。”

沈郁:“???”

“我教陛下什麽了?”

商君凜提示:“貴君上次讓朕給越王的紅顏們送信……”

沈郁噎了下,不過想到越王這段時間過的倒黴日子,他決定不跟商君凜一般計較。

提起暗牢,沈郁想到關在暗牢的另一個人:“陛下,何家的事有眉目了嗎?”

“有,”商君凜眉頭微蹙,“他們暗中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卻沒做什麽,以防打草驚蛇,商君凜只讓人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暫時沒有其他動作。

何家,何家背後的神秘勢力,越王,沈郁将三者聯系在一起,忍不住有了個新想法,或許何小公子只是一個幌子呢?若越王得到神秘力量的幫助并非因為救出了何小公子……

不對,那樣越王沒必要大費周章從暗牢換出何小公子,越王這個人,無利不起早,若不是有足夠的利益,不可能冒這麽大險救一個深陷暗牢的人。

“陛下這段時間也留意一下何小公子那邊的動靜。”沈郁提醒。

“朕會留意的。”商君凜說完,放下手裏的奏折,靠近站在另一邊的沈郁。

“貴君可還記得我們的賭注?春闱馬上要開始了。”商君凜抱起沈郁走到軟榻邊,動作輕柔将人放下,緊跟着俯身過去——

沈郁扭身從商君凜桎梏下逃出來:“勝負未定,陛下這般着急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秋千的時候,忍不住腦補兩人表明心意後,阿郁被按在秋千上這樣那樣的場景,于是有了個小劇場:

白皙手指緊緊攥着秋千上的繩索,秋千随着男人的動作不斷蕩起,沈郁一只手緊緊抓住男人衣服,聲音斷斷續續響起:

“陛下,嗯……停下……”

“別怕,抱緊朕。”

商君凜緊緊摟着他,兩人衣衫未褪,玄衣與白衣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随着秋千的晃蕩,漸漸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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