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梁良拿了藥,從醫院回宿舍。
他以為韓染去了訓練室,回去的時候宿舍也沒人,放松了戒備,燒了點熱水,直接在宿舍吃藥。
平時吃藥他都會有意避開韓染,就怕一個不小心沒藏住,露出了端倪。
可是好巧不巧的,韓染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吓了一跳,下意識把藥瓶子往身後藏。
“你怎麽回來了?”他笑得有點勉強,試探着問道,“這會兒不是應該在訓練嗎?”
“我盤沒帶,裏面有些訓練的素材。”他徑直走進來,拿走桌上的黑色盤。
他拿了東西也沒急着走,而是轉過身,眯着眼睛看向梁良,一步步朝他走近。
梁良往後退,被他壓在床上,雙手撐在他身側,探究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整個人看穿,太有壓力了。
他低垂着眼眸,心虛得不敢與他對視。
“背着我做了什麽,表情這麽心虛?”韓染靠近他耳邊低聲問道,一副了然于胸的語氣。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韓染忽然扶着他的腰往上一擡,從他手中抽走了那瓶藥。
“讓我看看你藏了什麽?”
梁良伸手想去搶,被捉住了手腕,按在頭頂。
“別動,”韓染啪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他羞得臉色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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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抱着他的腰,把他困在懷裏,把小瓶子拿到面前,看了眼标簽,念道,“水果硬糖?”
還好韓染對糖的興趣不大,只看了眼瓶子表面就把它放下了,沒有打開蓋子看看裏面。
梁良見他沒懷疑,暗暗地松了口氣,還好他多留了一手,提前把藥放進了裝糖的小瓶子。
韓染挑了挑眉,有些不高興地指責道,“你又偷偷吃糖,老實交代,哪裏來的?”
他天天和他膩在一起,沒見他去過商場,所以這糖只可能是別人給他的。
梁良毫不猶豫地就把俞唯給出賣了。
韓染咬牙切齒地說道,“又是俞唯,明知你檸檬酸不耐受,還給你買這麽多?”
“你不用太擔心的,我只有一點點不耐受,問題不大的,而且沒有經常吃,偶爾才會吃一顆。”他弱弱地為自己解釋。
“那也不行。”韓染厲聲說道,“一點小問題如果不注意,等變成大問題就來不及了。”
他不喜歡梁良不把身體當回事的态度。
“好了,我知道錯了,”梁良讨好地拉着他的胳膊撒嬌,“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韓染還是板着臉。
梁良像只毛毛蟲在他懷裏拱呀拱,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紅着臉,趴在他耳邊軟軟地喊了句,“老公……”
韓染總愛在床上哄他叫這兩個字,他臉皮薄,大多時候是不肯的。
“咳,”韓染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微阖着眼皮,故作鎮定地說道,“下不為例。”
“那這瓶我可以留下嗎?”他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糖果。
“一次不能多吃。”韓染拗不過他,又舍不得看他失落,退一步同意了。
梁良忙不疊地點頭,立馬從他身上爬起來,把藥瓶塞進了櫃子裏,似乎只是怕韓染把他的糖果收走,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有多虛。
韓染看了眼他的小櫃子,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一下一下還很有節奏,他的小心肝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
“還有沒有了?”
“沒了。”他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如果讓我發現你還偷偷藏着,我讓你一個周都下不了床。”韓染把人抓回懷裏,懲罰性地親了一頓,把人親的眼淚汪汪的,抓着他的衣服,氣喘籲籲的。
他回味地咂了咂嘴,促狹道,“橘子味兒的?”
梁良紅着臉點了點頭。
他最讨厭吃藥,就算是普通的藥丸,也會覺得很苦,過後總要吃一顆糖沖淡嘴裏的苦味,還好沒穿幫。
教練打電話來催韓染盡快把盤拿過去,他沒再纏着梁良胡鬧,又壓着人親了好幾下,才起身往外走。
梁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說。
“有什麽事嗎?”韓染疑惑地看向他。
他拉着韓染往外走,“邊走邊說吧,節約時間。”
車上,他把見了韓媽媽的事情告訴了韓染,沒提被偷拍的事,只說她求了他,他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韓染黑着臉,不贊同地說道,“你理她做什麽?那種人不值得同情。”
“我才不是同情她,”梁良偷偷樂了會兒,把心裏的打算跟他說了,“壞女人那麽對你,我忍不了,一定要替你出一口惡氣,雖然她是你媽媽,我不能對她動手,不過她那麽寶貝那個兒子,我把他捏在手裏,有她好受的。”
他把腦袋湊過去,趴在韓染耳邊小聲嘀咕了半天。
韓染失笑,扭頭在他唇上親了個正着,寵溺地說道,“你不用顧及我,我心裏早就沒有她這個媽了,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有事就往我身上推,天塌下來我給你頂着。”
“好。”梁良高興地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笑得一臉得意。
———
蘇恒被他安排到了俞唯的戰隊,特意叮囑了俞唯,要他多“關照”一下,怎麽說也是韓神同母異父的弟弟,待遇不能跟別人一樣。
雖然不是什麽大戰隊,但他們的隊長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俞唯一開始是不樂意要他的,他的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動不動就鬧自殺,像個不□□,這哪個戰隊敢要,那不都是給自己個兒找麻煩嗎?
何況他又是個資質平平的,放青訓生當中都拔不了尖。
俞唯嫌棄,梁良好說歹說都不同意,不過當他把計劃和目的告訴了他以後,他立馬就改變了主意。
他是最愛湊熱鬧的一個,雖然愛哭,又玩不起,但是這麽有意思的活動,怎麽能少了他呢?
蘇恒在醫院住了兩個周才進隊,報道那天是他媽媽送他來的,母子倆開車過來的,從車上提下大包小包的行李。
他長得很白淨,瘦瘦高高的,不太像媽媽,眉眼之間有那麽一點韓染的影子,多了分怯生生的感覺。
俱樂部門口不讓停車,又是在市中心停車場離得很遠,他們是提着那些很重的行李,一路走過來的,累得滿頭大汗。
門口的保安不認識他們,把他們攔下了,韓媽媽手裏只有梁良發的短信,可是保安是不認的,他們又沒有隊長的聯系方式,只好站在原地等着,等了一個多小時,俞唯才姍姍來遲。
他站在門口,讓保安把他們放了進來,裝作一副很歉疚的樣子,笑着說道,“不好意思,剛剛在打訓練賽,走不開,讓你們久等了。”
韓媽媽可不敢沖他發脾氣,臉上陪着笑,客客氣氣地說道,“沒有,我們也是剛來,您就是俞隊長吧?”
俞唯微笑着點了點頭。
她連忙把身後的蘇恒拉到面前來打招呼,推了推他,小聲提醒道,“還不快跟你們隊長問好。”
蘇恒連忙沖他鞠了一躬,漲紅了臉,局促地喊了聲隊長好。
俞唯沒有多說什麽,領着他們往裏走。
韓媽媽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提着包,氣喘籲籲的跟着他,腳下走得飛快,生怕一眨眼就把人跟丢了。
一同在門口看熱鬧的,還有梁良他們戰隊的人,梁良也來了,雙手抱胸,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悠閑地看着他們。
米修他們從身後冒頭,好奇地張望,他們只是想見一見韓神的媽媽,他家那點事,隊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先入為主地對這個女人和她的兒子沒有什麽好感。
蘇恒拉着行李箱,悶頭往前走,見臺階上站了那麽多人,有點緊張,以為大家是出來歡迎他的,還挺高興,笑得十分腼腆。
再怎麽樣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孩子。
米修站在梁良身後,鄙夷地切了一聲,嘀咕道,“不好看。”
他指的是蘇恒,其實小孩也不醜,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富養的公子哥,只是他一天到晚面對的是梁良和韓染這種,審美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蘇恒這種小白臉的長相就入不了他的眼。
韓媽媽經過梁良身邊,停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扯着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梁良不在意,微微一笑。
他們倆走後,米修湊上去,疑惑的問道,“隊長,她就是從小抛棄韓神的那個女人嗎?”
“嗯。”
“那你怎麽還對她那麽客氣?”米修打抱不平地說道。
“怎麽說也是長輩,我還能罵她一頓不成?”梁良白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看着韓媽媽佝偻的背影漸漸遠去,是有點心軟的,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為了他,媽媽苦苦支撐着破碎的婚姻,堅持了那麽多年,一個女人,放棄了一切,太不容易了。
可是一想到這個女人做的那些事,那一點心軟就蕩然無存了。
做了不該做的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俞唯跟在那母子倆身後,回頭沖梁良眨了眨眼,笑得一臉邪惡。
他說了,人送進他的戰隊後,就歸他管了,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即使到時候梁良反悔了,那也不能幹涉他的決定。
他把人帶進去以後,讓他們自己去找後勤登記,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去訓練室了。
蘇恒興奮得摩拳擦掌,韓媽媽也為他感到高興。
可是他們出師不利,去後勤登記處,負責人告訴他們,基地沒有多餘的宿舍了,他們要自己解決住宿的問題。
蘇恒直接呆住了。
韓媽媽看了眼兒子的臉色,走上前,态度卑微地向負責人說盡了好話。
負責人始終是那句話,“不好意思,這位家長,我們這裏暫時沒有多餘的宿舍。”
韓媽媽從錢包裏拿出了一個鼓鼓的信封,輕輕放在桌子上,往負責人面前推了推,小聲說道,“拜托您想想辦法,幫幫我們吧,什麽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
負責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又給她推了回去,“很抱歉,幫不了您,我們也是公事公辦。”
“求求您了,再幫我們想想法子……”她将那個信封往負責人懷裏塞,負責人如同拿着一個燙手的山芋,又給她塞了回去。
“這位家長,您別這樣。”
他們兩個推來推去,争執了半天,負責人冷着臉,有些不耐煩了。
蘇恒覺得她這個樣子太丢人了,臉上燥的厲害,沖她吼了一句,“夠了,你不知道丢人嗎?”
他拉着行李箱,氣沖沖地離開了這兒。
“小恒!”
韓媽媽向負責人賠了賠笑,急急忙忙地追了過去。
負責人油米不進,俞唯不知去向,他們母子倆無計可施,不敢在這裏到處亂走,只好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暫時離開了基地。
回到車上,蘇恒坐到了後座,砰得一聲關上了車門,韓媽媽一個人來來回回好幾次,把行李放回了後備箱。
她上了車還要哄蘇恒,“兒子,你別生氣,大不了我們不住宿舍了,媽媽給你在這附近租房子。”
蘇恒又吼她,“你不是說會跟哥哥溝通好嗎?這就是你談的結果嗎?錢錢錢,什麽事你都要用錢來解決,那麽低聲下氣地去求別人,你沒有自尊的嗎?你不會覺得丢人嗎?”
他的語氣很兇,說話的态度不像是在對母親說話。
可是韓媽媽這樣都沒有生氣,神情低落,輕聲說了句,“對不起,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氣了。”
蘇恒冷哼了聲,躺在後座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