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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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較量其實并不引人關注,群臣被朝堂上的人事動蕩吸引了目光。

禮部侍郎換了人是明擺着的事,但是吏部侍郎也換人,就有些讓人不解。

蕭景芯與謝珀一起用過午膳之後,聽到桐喜提起這事時還愣了一下。現在不是月初選評,而且吏部侍郎最近并沒有做什麽大事引人注目。

“謝大人怎麽看?”蕭景芯放下茶盞,繼續弈棋。

棋盤上黑白二子絞殺激烈,寸土不讓。

上好的羊脂玉石和墨玉打造的棋子泛着淡淡的光澤,黑子襯得謝珀的手指更是白皙如玉。

“年中大旱時,吏部尚書邱卓曾上書說郊縣縣令貪腐,家中銀兩堆積如山,這個張縣令就是吏部侍郎的妻舅,”謝珀摩挲着指間的黑子,“任職兩年,一無政績二無才德,收稅卻是一把好手,聽說年底考評就會進吏部,邱卓本想忍忍就算,結果張縣令仗着有後臺胡作非為,強搶民田坑害百姓。被人告發了。”

“後臺是誰?”蕭景芯奇了。

“蘇國公。”謝珀微微一笑,落下一子。

一陣風吹來,拂動他的發絲,他淡然的神色表示他早就知道。

“一下去掉兩個侍郎,邱卓年邁,早就與父皇乞求告老還鄉。”蕭景芯皺着眉頭苦惱地看棋盤。

一不小心她又輸了。

“所以,現在朝中可沒空理會北狄,再也沒有人主戰了,就連軍糧都有些不足。”

朝堂上的事情謝珀也能猜測出七八分。

昭王既想回去,又不想去和北狄開戰只好拖着,戰馬的事情也沒有落下。

這種情況下,小小一個縣令自然不願意理會,邱卓鉚足勁想把吏部侍郎拉下馬,因為兩人有恩怨。

不過這些他就不想告訴蕭景芯。

“那你午後要擊鞠是幹嘛?就不能等我腳好了再玩。”蕭景芯心心念念就是玩樂。

現在她只能靠謝珀幫忙扳倒昭王,她有自知之明,光靠她一個人很難避免國破家亡的結局,自然就不願意謝珀在東宮耗着。

“公主心急的話,不如解決一下我們倆的婚事?”謝珀暗嘲。

講道理,若不是她摻和進來,現在昭王的擁趸們就不會上竄下跳地盯着他了。

就連與他交好的幾個官員都被排擠,很多布署好的網他不能及時收網,只能另想辦法。

“你是在怪我?”蕭景芯杏眸大睜,怒了,掀翻棋盤,“謝珀!你不怕本宮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桐喜幾人驚得趕緊跑過來,一時不知所措起來,跪倒在地,“公主息怒。”

蕭景芯也确實很生氣,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趁早別結盟了,她直接派人把昭王殺了算了。

謝珀沒想到她會這麽生氣,愣了一下,然後扶好棋盤,将棋子一顆一顆撿回來,複原成剛才的模樣。

沒有人說話,只有玉石棋子落入棋盤清脆悅耳的聲音。

許久之後,謝珀一揖到地,“是臣錯怪了公主。只是沒有了昭王還會有別的王,削藩注定要死人的,誰都不想死。”

蕭景芯氣消了一點,“那你說該怎麽辦?總不能坐以待斃。”

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她要怎麽告訴他,一年多後昭王會反?

“所以這個吏部侍郎就必須要換成我們的人。”如果心中有疑,互不信任,合作就無法進行,謝珀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可以後退一步。

“你們幹的?”就知道謝珀一步走十步,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輪到誰倒黴。

謝珀點了點頭,坐到棋盤後執起一子。

“公主的棋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臣差點就輸了,公主卻掀翻棋盤,功虧一潰。不過倒是讓臣有機會贏了。”

“誰在乎一盤棋的輸贏!”蕭景芯扔了塊上好的玉佩到棋盤上,“拿去,不是宮中之物,随你怎麽處置。”

他們賭輸贏,輸了就放一樣東西,蕭景芯已經扔下了三塊綠色玉佩。

四塊玉佩都是上好玉石雕刻,上面祥雲紋路精美,圖案栩栩如生,都是衛世子送進宮讓她扔着玩的。

謝珀坦然收下,“以後公主殿下悶了,可以召臣來陪公主弈棋。”

“遲早有一天會贏你。”蕭景芯十分不服氣,想着之後定要苦練棋藝。

這時候秋思走進來,快步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陛下剛才召了晏大人去禦書房,聽小秋子說晏大人代謝大人呈上庚帖,要供到皇恩寺一個月。”

蕭景芯臉頰飛快地染上紅暈,“不是說明年?”

秋思偷眼瞧了一下謝珀。

“殿下,去歲二公主大婚時您不是瞧見了,提前大半年呢,小定大定一套流程下來也要這麽長時間呢,尚衣局都在準備您的嫁衣了。剛才春巧就被喚了去。”

春巧負責蕭景芯的穿戴,縫制嫁衣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少了她。

兩人嘀嘀咕咕,謝珀耳聰目明,看蕭景芯的反應也猜到與他們兩人有關又不願意他聽的事情就只有大婚這件事。

他假裝不知,轉頭去看庭院中的景色。

瓊華宮收拾得非常精致,花草樹木都好好地修剪過,枝頭花繁葉茂,池塘中的水清澈見底,錦鯉圍在池邊吐泡泡。

在這裏看不到一絲大旱的跡象。

他靜默不說話,蕭景芯也不好意思和他閑聊,兩人尴尬坐着。

“你......”一不小心就同時開口了。

“公主先說。”謝珀本來就是想告辭的,雖然兩人有婚約在身,還是不宜在瓊華宮呆太久,以免被人傳了閑話。

“上次裴側妃請你作畫,你可畫好了?”

蕭景芯想到這事,突然意識到,如果昭王造反,謝珀的娘怎麽辦?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是不是因為這謝珀才對他們的婚事諸多不滿?

“嗯。”謝珀不願多說,只輕輕點了點頭。

“別擔心,我見過她,她過得很好。”

若是不好,景陽早就到她面前得瑟了。

謝珀擡頭望了她一眼,他的眼瞳深邃漆黑,看着人時總有一種錯覺,就像是他眼裏只有你一人。

被他看得久了,蕭景芯差點就相信謝珀是喜歡她的。

謝珀确實是在認真看她,這個人将會成為他的妻子,相伴一生,他應該對好一點,不要老是與她作對,惹她生氣。

“殿下的腳傷好些了嗎?既然想玩擊鞠,臣就将這考驗留到殿下傷好之後可好?”

蕭景芯狐疑地看他,這人又在想什麽陰謀詭計?

換了種心情看待兩人的婚事,謝珀覺得蕭景芯還是挺可愛的,臉上總是藏不住事。

難為她把這麽一件大事忍下來,只告訴了他。

“這藥塗在傷口上。”謝珀取出一個綠色瓷瓶,“之前的藥确實不好。”

“你為什麽帶這麽多藥在身上?”蕭景芯忍不住發問。

謝珀自然不會告訴她,這些藥是幹嘛用的,他伸手小心将蕭景芯扶上石階,“有備無患,總有用得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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