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二天許澄起床時,抓起手機才發現手機不知何時已經關機了,開機後看到來自周舟的未接電話足足有十三個,而現在已經十點,火車一個小時前就開走了。

跌跌撞撞跑進浴室,看見陸望臣正在鏡子前仔細地刮每一根胡渣,電動剃須刀嗡嗡運作的聲音讓許澄的腦袋更沉了。

“你把我手機關機了?”許澄問。

“嗯。”陸望臣關了剃須刀,浴室一下靜了下來。

“你明知道我是早上九點的火車...”許澄的聲音有些發顫。

“剛好,遲了就別去了。”陸望臣走近他。

“你昨天明明答應我了...”許澄往後退了一步。

陸望臣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拉,說:“你們這一單能掙多少錢?五萬最多了吧?我出雙倍,十萬換你兩星期時間夠不夠?”

“陸望臣...”許澄踉跄着往後跌,卻因胳膊被拽住,只能如瀕臨掉落的葉簌簌發抖。

“小澄,”陸望臣用雙臂将他箍在懷裏,低頭貼着他的臉說,“別鬧了,不就是一單無關緊要的生意...”

許澄掙紮着偏開臉,陸望臣惱羞成怒捏着他的下巴強吻他,濕熱的舌頭在他口腔內橫沖直撞,粗暴地侵犯着他的個人領地。

陸望臣不給他換氣的機會,直直将他吻得快窒息過去。

許澄拼命撓着陸望臣的胳膊想阻止他,卻只是徒勞,最後喘息也弱了,整個人栽進陸望臣的懷裏。

陸望臣把他抱回床上,拿了塊毛巾去廚房包了冰塊給他敷嘴唇。

許澄躺在床上顧不上嘴唇被咬破皮火辣辣地疼,滿心思只想着S縣的事,他得趕緊打電話給周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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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缺氧後的大腦讓他渾身都失了力氣,一時暈頭轉向竟想不起來手機放哪了。

陸望臣拿回冰塊時,見許澄在床頭櫃摸索着什麽,冷笑一聲說:“找手機?”

許澄一愣,回頭看向他,艱難開口道:“是你拿的麽?還給我。”

“別想了,今天你就在家休息。”

許澄靠坐在床上,任由陸望臣幫他冰敷嘴角,心裏只剩一潭死水沒有波瀾。

許澄內心掙紮了許久後終于推開了陸望臣,說:“是不是只有分手你才能放過我?”

“我提一次,你提一次,咱倆扯平,以後誰也不許再提了。”陸望臣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我說,”許澄擡頭看向他,聲音有難以察覺的顫抖,“我們分手。”

陸望臣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來,随後,他猛地站起将手裏的毛巾砸向牆面,裏頭包着的冰塊被砸得四分五裂四處飛濺。

許澄從來沒提過分手,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陸望臣面對分手時的反應。

陸望臣紅着眼說:“要分手也是老子提分手,輪得到你不要我?”

“那拜托你跟我分手吧。”許澄眼眶也濕潤了,說不上是難過還是生氣,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陸望臣的聲音從高處冷冷傳來:

“你他媽個沒出息的,一輩子就是小地方人的命。”

這話如利刃剜着許澄的心。他閉着眼,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

是啊,他是小地方人,所以陸望臣也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對象吧?

陸望臣把許澄的手機摔向床面就走了,走的時候幾乎甩裂房門。

手機再度被關機,許澄把手機重新開機後,周舟的電話剛好進來。

“大哥啊!你什麽情況啊!你再不接電話我都差點報警了!”

“手機沒電了,沒聽到鬧鐘…”許澄是這麽說的。

提着行李趕到火車站時,周舟正蹲在檢票口在手機上玩貪食蛇,擡頭看他一眼又繼續低頭摁手機鍵盤。

“不着急,下一趟車還要兩小時。”周舟破罐子破摔說道。

許澄于心有愧,在旁邊小商店買早餐時給周舟帶了些零食和汽水。

周舟接過許澄遞給他的北冰洋汽水,一口氣幹了半瓶,抹了把嘴,終于想起來問:“你家那位送你過來的?”

許澄想了想,點了點頭。

“算他有點良心,這幾天我就不罵他了。”周舟哼哼唧唧說道。

兩人坐在候車廳裏,周舟也發現了,大多時候許澄都在走神。

“怎麽了你?”周舟拿胳膊撞了撞他。

許澄把話題繞回工作的事,周舟從包裏掏出單反,又重新複盤起工作計劃。

這次的gg,除了平面gg,還包括宣傳片gg。

“咱倆先去踩點堪景,後面再帶團隊過去拍攝。”

“好。”

“你現在是管理層,負責統籌文案就行,後期的事情交給他們做。”

“好。”

“咱們這一趟最快幾天就能搞定了,我個人的話是想多留幾天,你要是能一起最好。但是如果陸少催你……”

“沒事,他不會催。”

“真的?”周舟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在接下來的路途中,許澄一半的時間都在打瞌睡,他昨晚實在是太累了,另一半清醒着的時間就在聽周舟說些跟S縣相關的事情。

“可能在別人看來,S縣就是個小地方,也不太好玩兒,”周舟難為情地撓了撓頭說,“我覺得它好玩兒是因為它是我長大的地方。”

許澄點了點頭說:“我喜歡小地方,因為我也是在小地方長大的。”

許澄長大的地方叫春城,離A市不遠,但卻是很窮的一個縣城。

也是有着他跟陸望臣很多回憶的縣城,只是陸望臣并不真正屬于春城。

許澄晃晃腦袋,強行把陸望臣從腦海裏暫時擠出去。

從火車下來時,空氣霎時清新許多,視野也開闊了,在城市裏被高樓擋起來的鄉野再一次重現,許澄忽有回自己老家的感覺。

這次的甲方是周舟的一個遠房親戚。兩人走出車站,一個面善的中年男人已經等在出口處,遠遠就朝他們招手。

周舟喊他“陳伯”。

他們被陳伯帶去了S縣較成規模的飯店吃了晚飯,在飯桌上初步交流了大致的gg創意和拍攝想法之後,将堪景選定在第二天。

許澄不願麻煩周舟去住他家,于是周舟便幫着許澄在自家附近訂了個酒店。

酒店房間開好後,周舟逗留了一會,幫許澄把行李都安置好了才回家。

許澄洗完澡出來,聽見手機在床頭震動,一看是周舟打過來的。

“澄啊,你手機壞了?你男人打電話到我這裏問你在哪!”

許澄一愣,又聽周舟說:“他也來S縣怎麽沒聽你說呀?半個小時前給我打電話說是已經到了,問你在哪…”

“他也來S縣了?”許澄急忙打斷他。

“啊對啊,你不知道?”周舟在電話那頭也傻了。

“你跟他說我在哪了?”許澄心跳猛地加快。

“說了呀,他來這裏不找你找誰?”

電話還沒挂斷,敲門聲已經響起,許澄只好先打發周舟說:“我想起來了,他跟我說過要在S縣附近出差,是我自己忘了。”

“這你都能忘?”周舟在電話那頭驚呼。

挂斷電話後,敲門聲還沒斷,且一聲愈比一聲重,許澄生怕擾民,只好硬着頭皮去開了門。

門剛打開條縫,一只油光锃亮的皮鞋已探了大半進來,生生撬開了剩下的空間。

門口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從走廊照進來的所有光線,來人側臉落了一道漂亮的蝴蝶光,面色卻陰沉得瘆人。

許澄擋在門口卻輕易地就被推開了。

陸望臣進門後反手把門重新關上,一邊往裏走一邊解開手腕的襯衫袖扣,把酒店房間每個角落都掃視一遍才罷休,陽臺,廁所,甚至衣櫥。

“你就住這種地方?”陸望臣往床上一坐,盯着他說。

“我是來工作的,這種環境已經很舒服了。”許澄實在想不出這個酒店有什麽可挑剔的地方。

“你過來。”陸望臣朝他擡了擡下巴。

許澄下意識向他走了兩步後,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分手了,他沒必要再對陸望臣言聽計從。

于是他停住腳步,停在了距離陸望臣還有兩米的距離。

“你來幹嘛?”許澄往後退了一步,“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同意跟你分手了?”陸望臣撐着胳膊緩緩站起。

許澄的身子已經抵住狹小的過道牆面,沒辦法再退了,于是他只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陸望臣:“我明天要工作,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放過你?”陸望臣三兩步沖向他,扯住他的胳膊幾乎将他懸空拽起,“老子開了五個小時的車過來找你,你就叫我放過你?”

許澄被捏得生疼,感覺胳膊好像不屬于自己了,他踮起腳尖才努力沒有讓胳膊脫臼。

“疼...”

許澄身子發起抖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橫抱起丢到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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