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變臉郎君如今,公子在送給蘇姑娘的荷……

他一針一線繡得仔細。末了,還在荷包背面順手繡了一個小小的帶着小尾巴的圓圈。

恰巧被進來添水的淮安瞧見,豆豆眼的小厮硬是繃住了臉,直到拿了空茶壺走到游廊下,這才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

公子自小便不愛做繡活,在其他世家郎君認真練刺繡手工的的時候。

年幼的沈原為了圖省事,都只在府中挑了成品,然後在其背面繡上一個小小的圓圈圈,以示“原”字諧音。

問他,也是歪理一堆。

「爹說要原原做繡活,也沒說要繡多少。眼下原原做了活,爹又非說不算,實在是欺負人。」

那會的沈原不過五六歲,說話牙齒漏風,面頰鼓鼓的模樣,光是看一看,都覺得可愛的緊。

主夫一貫寵他,見沈原肉嘟嘟小臉的與他自己繡得小圓圈極像,便叫淮安在沈原的所有物上,都仿了小圓圈圈。

這麽多年下來,他的發帶、衣衫和帕子上,細心去找,都會有這個标識。

如今,公子在送給蘇姑娘的荷包上也繡了這個小圓圈圈。

淮安嘴咧得老大,又要克制着不能笑出聲,一時間,小厮的肩頭抖得直抽抽,驚得游廊下的籠中雀,撲棱棱的跳來跳去,連食盒裏的小米都不敢再吃。

豆豆眼的小厮笑了半日,忽得八卦起來。

也不知道,公子送給蘇姑娘的那件肚兜,是不是也繡了圓圈圈?

啧啧,他那時就該悄悄看看才是。

不過,依照自家公子這性子,淮安嘿嘿一笑,怎麽可能不繡。

他忍不住小小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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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公子未免也太可愛了些!

“淮安!”房裏的人顯然聽見了小厮的聲音,有些羞惱。

最近越發膽肥的小厮掀起珠簾,笑眯眯地探進半個身,“公子,您叫小的?”

沈原斜睨了他幾眼,将手中的荷包細細檢查了幾遍,這才極為慎重地交給豆豆眼的小厮。

“與上次一樣,只說是府裏備的。”

“公子,您為何不願告訴蘇姑娘,這是您親手做的?”淮安困惑。

那雙美極的丹鳳眼含笑,“她呀,經不得吓。而且——”

而且現在也不是揭露心意的好時機。

顧執有多狠多瘋,沈原是領教過的。更別提,如今還多了一個變數,宋致。

淮安自是不曉得這其中厲害,只好奇道,“而且什麽?公子,您就痛快點告訴小的吧。”

“你可知道垂釣?”如玉的郎君垂眸,“想要捉住小魚,不耐心些怎麽行?”

淮安頓住,他聽不太懂,不過既然公子說得篤定,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內院通向外院的木門,早就重新上了鎖。

小厮揣好荷包,頂着大太陽剛剛出府,就瞧見許久不見的宋致撐着傘,悠悠從他面前走過。

“宋公子!”急急叫住桃花眼的郎君,淮安雙臂一伸擋在巷口,義正言辭道,“公子請留步,最近幾日蘇姑娘都在備考,不易見客。”

“你是說入院考試?”宋致輕笑,“不妨事的,這與她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說罷,微微側身,竟是要避開淮安往裏去。

“等等,宋公子留步!”淮安極快地邁腳,“公子還是莫要打擾蘇姑娘的好,都說女子課業為重,不如公子等蘇姑娘入學後再去尋她。”

宋致挑眉,入學後再去尋人,只怕會适得其反。

他與徐微的事,在青山書院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要不是前幾日被娘禁足,他也不會等到現在。好在昨個嫡姐宋綿從邊疆剛剛回來,娘一心都撲在這所謂的宋家命根兒上,他這才能買通看門的婢子偷溜出來。

是以他必須趕在蘇錦入學前,與她攤牌,解釋清楚。

不然,他這位嫡姐......

宋致咬唇,前世就是爹打聽到嫡姐要将他送給慶郡王做小侍的消息。

他才着了急。

在青山書院裏尋摸了當時最有可能高中的徐微,使出渾身手段,哄得她心花怒放,答應求娶。

但宋致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庶子,若是徐微高中,徐家必然不能容他做正君,多半還是個小侍的命。

他爹當了一輩子小侍,處處低眉順眼,小心謹慎。

他自是不能再走他爹的老路。

若要順利嫁與徐微,還需有貴人扶持。

說來也是老天幫他,叫他認識了柳茗。

柳茗其人,心高氣傲,雖然心裏極為厭惡時時被五皇女顧執挂在口中的沈原,卻也礙于世家臉面,公子風範,至多與沈原冷嘲熱諷,到底沒做過什麽腌臜事。

他們是嫡子,動不得手。

宋致不在乎。

幾次暗中使絆子,到底讓沈原跌了臉面。得了柳茗的歡心與信任,為他引見了顧執。

後來,他又替顧執謀算了沈原,這才得以在五皇女的庇佑下,順利嫁給徐微做正君。

可眼下,也不知是不是他重生了的緣故,兩次謀算全部落空。

就是之前托淮安送進去的荷包,也沒見蘇錦尋上門來。

再這麽拖下去,沒了徐微,沒了五皇女做後盾,只會被嫡姐用一頂小轎趁夜擡進慶郡王府。

說什麽宋府的未來,宋致冷哼,怕不是為了她宋綿自己的仕途。

大晉三公,本為太師、太傅與太保。三公主執皇令,掌禮法,宣女皇之文治武功,輔太女明德溫善。

然,當今女皇陛下膝下荒涼,除去行過簪花禮的三皇女顧曉與五皇女顧執,便只剩幾位皇子與尚在襁褓的七皇女。

是以陛下廢太保,提太尉以作三公。享正一品,卻無實權。

天下平,而重文輕武。

如今文人治國,內閣當政。柳太師、沈太傅尚且曾任青山書院院士,與天下書生有師徒之禮。

只宋太尉宋令,跻身三公,卻非軍功赫赫。

而是早些年與尚未登基的女皇因投壺結緣,又曾舍身救過女皇,這才成了女皇近侍,恩寵無限。

不然單憑宋令那一身連普通侍衛都打不過的花拳繡腿,又如何能叫那些将領誠服,官至太尉。

好在宋綿争氣,雖然天資不足,倒也算認真刻苦。只是母女相像,又沒有宋太尉當年那般氣運,在軍中幾年,仍是沒有建樹,靠虛耗時日才将将得了校尉一職。

如今慶郡王賦閑在京,但她手下的将領可都還在邊疆。要是能讓她說句話通融一下,晉升個中郎将也算好事。

想起宋綿回來後瞧自己的眼神,宋致心中惡寒。

與淮安說話也就多了幾分急切,“這到底是蘇姑娘的意思,還是你們公子的意思?”

“自是蘇姑娘的意思。”豆豆眼的小厮,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謊,将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宋致自然不信,以他對蘇錦的了解,若是收到荷包,見了玉佩,必然會與他相談一番。

可她什麽動靜都沒有

眼下這小厮又多般阻擾,定是他從中搞的鬼。

宋致提高聲量,詐道,“既是如此,蘇姑娘收到荷包時可還歡喜?”

“自然不喜。”淮安不耐地擺擺手,“公子還是請回吧。”

“你撒謊!”

宋致冷喝,那荷包是他比着記憶裏縫制的。

前世裏,蘇錦每每拿起那泛舊的荷包,都會微微含笑。

可任憑他怎麽問,也都問不出這荷包的來歷。

只知她見了便會歡喜。

宋致也曾偷偷看過蘇錦的舊荷包。

布料是京裏常見的錦緞,其上的平安二字倒是繡工一絕,只在荷包翻過來的內裏,藏着個很小的圓圈,針腳雜亂,一看便知是稚子所為。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若非仔細去瞧,尋常人壓根注意不到。

更何況,這小圓圈還在裏面。

宋致一直不懂這舊物有什麽好,即便那時送了她許多新做的荷包,可早就位高權重的蘇錦還是會習慣性的只戴這一個。

“你壓根就沒給她送荷包,是不是?”宋致一把扯住淮安的衣領,“是你家公子不許我見她。”

“胡說!”豆豆眼的小厮到底身量不高,宋致用勁極大,拉得他不得不踮起腳,勉勉強強與那雙桃花眼辯道,“宋公子是體面人,您還是松開小的,有話好說。不然,只小的一聲大喊,如今這情形,怕是會毀了宋公子多年來的聲名。”

他就不信,這話鎮不住宋致。

想這京都,可沒有幾個郎君敢說不在乎自己聲名的。

偏宋致就是特例。

“好笑!”

俊俏的郎君嗤道,“我既是孤身前來,你當我還在乎什麽聲名?你若大聲叫喊也好,想來蘇姑娘聽見動靜......”

那雙桃花眼裏流光閃爍,“我便能見到她了,不是嗎?”

淮安被他說得發懵,瞪大了豆豆眼也不知再回他什麽。

倒是宋致唇邊含笑,緩緩松開淮安的衣領,又替他撫平其上的褶皺,不等淮安反應。

剛剛還氣勢狠厲的俊俏郎君忽得委屈十分,那雙桃花眼裏剎那間泛起淚光,極為可憐地垂眸,“我不過是想見見蘇姑娘罷了,又用不了多少時間。”

豆豆眼的小厮下意識後退幾步,被宋致的反複無常驚得目瞪口呆。

“宋公子,你......”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淮安這幾字還未說出,就見美人撫袖半遮在口鼻,豆大的眼淚珠子撲簌簌落得極快,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巷子尾,有木門打開的聲響。

宋致哀哀擡眸,望向怔愣的小厮身後,噙淚哽咽,“蘇,蘇姑娘。”

春日多風,吹得豆豆眼小厮渾身冰冷。

瞧着緩步而來的蘇錦,淮安後知後覺發現,他家公子這次,怕是遇上了狠角。

再次踏進這片院子,宋致只覺心都安定了許多。

他期期艾艾望向親自倒水泡茶的蘇錦,聲音溫柔,不見半點剛才的急迫,“蘇姑娘,不用這麽麻煩,只給我一杯溫水便好。”

到底剛剛才哭過,宋致這會子說話都還甕聲甕氣的,聽着便透着股可憐的味道。

蹲在推開的木窗下,不放心來盯人的淮安聞言,忍不住接連翻了幾個白眼。

文墨瞧着不妥,忙湊過來與他低道,“宋公子說了有私事與蘇姑娘密談,你這一耳朵,和在大庭廣衆下談話還有什麽區別。”

“你懂什麽!”淮安忿忿地往窗沿上探出雙眼,“男女之間還有什麽好密談的,不就是你心悅我,我心悅你麽。”

他可答應了公子,不會再叫姓宋的踏進外院一步,如今陣地失守,更加不能叫這狐媚的郎君搶了先。

淮安不過才剛剛冒出個發頂,就被端坐在凳上的宋致發現。

俊俏的郎君沒有絲毫猶豫,先是瞥了眼忙碌的蘇錦,見她并未往這邊看。這才極為優雅的起身,冷冷對上仰頭的淮安,挑眉一笑,倏地将木窗緊緊合上。

茶香袅袅,氤氲了房裏的氣息。

蘇錦坐的筆直,目色平靜地從袖中遞出只有一半的玉佩,“我想,宋公子應是為此而來的吧。”

首輔家的小夫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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