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婚約波折幾日前,蘇某收到了令姐的急……

她實在太過平靜,與宋致的驚詫相比,沉穩的猶如一波死水,沒有半點漣漪。

“蘇姑娘?”桃花眼中情意難當,捏住好不容易求來的半塊玉佩,宋致斟酌着用詞。

那夜裏,他看得分明,蘇錦十分抗拒談及小花。

既然不能勾起她對往昔的美好回憶,俊俏郎君思來想去,只得硬着頭皮道,“我,我就是你小時候的宋哥哥。”

蘇錦點頭,沒有多言。

面前的宋致更加局促不安,藏在袖裏的手指一會緊緊攥住,一會又絞在一處,哭紅的桃花眼還有些腫,也不好直面蘇錦,一眼偷着一眼,打量着她的神色。

“宋公子。”她不再跟小時候一樣,軟軟糯糯喊他宋哥哥。

過去的時日雖然久遠,可宋致卻還記得,在學堂前,他第一次見到蘇錦的情形,小小的人兒聽到他的名字,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驚喜,直勾勾地瞧着他。

“宋哥哥,你來看我啦。”

這是她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他早就忘了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麽要去尋她,卻還記得最後她漲紅的臉與無措的神情,“宋哥哥,你,你不要生氣,對了,你想不想看看小花。蘇蘇每天都給小花喂好吃的,它現在圓乎乎的,很可愛。”

宋致稍稍彎了唇,目色落及長大後的蘇錦,那星點笑意又被盡數咽了下去。

他不知再說些什麽,明明已經與她面對面坐着,可心裏那種無力感卻越發的強烈。

慌亂之下,宋致脫口問道,“那......你還記得小花嗎?”

“記得。”

蘇錦垂眸,淡淡道,“當初定親之時,曾與公子一起救起的小花貓,因為蘇某照顧不善的緣故,去的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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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當年被爹扔掉的桃花酥。

她壓下心頭的懷疑,只微微嘆氣,“還請公子見諒。”

宋致倒是不意外小花會死,只是直覺,這裏面似乎還有些事情。

現在的蘇錦沉穩不漏心緒,可那晚病糊塗的蘇蘇不同。

可如今他不易出門太久,只能暫時壓住心頭的好奇,男兒家的那點羞澀叫他頭垂的更低,聲音都打了顫,“蘇,蘇姑娘,既然小花已經去了,你若喜歡,以後我們可以再養。”

“你我既有婚約,不知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他紅了臉,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有大志,這些年我也有些積蓄,足夠......”

一想到會與她成婚,宋致心頭泛甜,偷瞧過來的眼波溫潤漣漣,“足夠我們以後生活無憂,你只管好好讀書,家中的其他事,我都會好好料理。”

自他重生,就已經設想過很多以後與她一起生活的場景,那些他所眷戀的溫柔,藏在骨子裏的情意,與相守一生的諾言。

如今,只要她肯點頭,以五皇女對沈原的看中,必然巴不得蘇錦另娶他人。

說是水到渠成,也不為過分。

俊俏郎君稍稍彎唇,眼角眉梢都恍若東風拂過,明媚動人,似是盛開一片春色。

偏坐在對面的姑娘守禮,瞧也不瞧,看也不看。

“蘇某身為女子,哪裏能靠郎君養活。”伸手替他換了一杯新茶,蘇錦補充道,“只不過——”

口說無憑,還不如直接拿給他看。

她歉意一笑,“宋公子稍等。”

從書桌前拿出一封蓋了校尉印章的信箋遞給紅了臉的郎君,“幾日前,蘇某收到了令姐的急件。”

“宋綿?!”不好的預感突如其來,溫熱的手掌登時發冷,連展開信箋都有些困難。

蘇錦擡頭,望着驟然白了臉的宋致,緩緩道,“不錯,應令姐之言,蘇宋兩家,已然退婚。”

白紙黑字上,不僅有宋太尉的印信,還有她的。

桃花眼怔怔看向蘇錦,“怎麽會?”

宋致手抖的厲害,聲音都高了幾度,“不會的,宋綿不過是我嫡姐,只要娘沒同意,我們就不算退婚,對麽?”

郎君腮邊有淚,滴滴打在信箋,暈開了墨色的字跡。

他哭得真切,只想從平靜的姑娘口中得到一個肯定。

蘇錦沉默片刻,“一式兩份,宋府的那份,昨日宋太尉已派了人取回。”

“宋公子,婚約一事,本就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蘇某沒有福氣......”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宋致不信,也無法相信。

他辛苦算計了半晌,又吃了許多家法,好不容易才得來那半塊玉佩。

桃花眼中猩紅一片,狠狠瞪着信箋上的字跡。

一筆一劃,字字句句,皆傲慢又自大,不是宋綿還能是誰!

想那宋綿兵法不行,算計自家人倒是精細,這信竟是比她更早就從邊疆發出,也怪不得那些婢子肯收了銀兩放他出門。

原是在這等着。

他恨得牙癢,腔子裏原本滾燙的心猶如被人扔進了極寒的冰窟,刺骨的疼,鑽心的痛。

狠狠攥住手裏的信箋,宋致怒意叢生,他怎得就忘了這茬。

前世只顧着要嫁徐微,并未在意過到底是如何與蘇家解除的婚約。

是以他想當然的認為是娘做主,還傻傻以為只要熬過家法,便再無阻礙。

沒成想斷他姻緣的竟是那某足了勁要往上爬的宋綿。

“好,很好。她們竟都在算計!”

宋致放聲大笑,桃花眼中絕望一片,他早就該想到,府裏到處都是主夫的人,他爹求了幾日也沒能放他出來,怎得今天會這麽巧。

妙啊,實在是妙。

俊俏的郎君笑得癫狂,眼中的淚珠似是斷了線的珍珠串子,一顆接一顆,三兩成線。

“那......你呢?”

“什麽?”蘇錦不解,将懷裏的素帕放在他面前,“此事說來,也是蘇某的錯,應該早去府上與宋公子親自說一聲,是蘇某禮數不周。”

“如今唐突了公子,是蘇某之錯。”

淚眼朦胧的郎君抽了抽鼻頭,定定望着輕聲細語賠罪的蘇錦。

明明此事與她無關不是麽?決定這婚約的,全都是宋家人。

她卻還如此體貼溫柔。

剛剛還如至冰窖的心,仿佛抓住了生機,一下接着一下,慢慢鮮活了起來,連帶着憋在腔子裏的那口郁氣,也随着氣息的平穩,漸漸消匿。

宋致用她的帕子輕輕抹了眼淚,低眉溫順道,“讓蘇姑娘看笑話了。”

他語帶哽咽,勉強帶起一個笑臉,“退婚一事,是我宋家所為,與蘇姑娘有何幹系。說到底,也是我人微位卑,嫁不了自己中意的女子罷了。”

緊緊攥住手心的帕子,宋致哀道,“其實我早該明白,像我們這樣的庶子,姻緣一事,哪裏會盡如人意。”

“蘇姑娘可知慶郡王?”

蘇錦颔首,“百花節中曾有一面之緣,郡王神武,頗有大将之風。”

“是麽。”宋致微微搖頭,“與女子來講,郡王确為典範,骁勇善戰,用籌帷幄。可與我們男子來說,卻不是一個好妻主。”

“想來蘇姑娘也不曾注意過這些事吧。”宋致笑容凄婉,“如今我母親嫡姐,之所以要與蘇家退婚,便是狠了心腸要将我送進郡王府做小侍,說什麽富貴人家,功勳之後,內裏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郡王府的小侍少說也有幾十人,各個姿容美豔又善解人意。”

“像我這樣的進去,終其一生也不過是給府裏多添一雙碗筷。”

郎君擡首,過往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早就紅腫,卻仍然不舍地、執著地望進蘇錦雙眸。

“可我想要的,只不過是與心儀之人,一日三餐,晨起相伴,夜裏觀星。”

蘇錦沉默,卻也不忍心避開他凄慘的目色。

入京幾次重遇,面前的郎君都是明媚淡然,若不是真的傷透了心,也不會脆弱至此。

見她不語,宋致唇邊的笑意泛苦,哀哀垂下眼睫,“事到如今,才發覺這一份癡心究竟是有多不切實際。”

他兀自凄凄切切,叫人無法坐視不理。

“宋公子。”

蘇錦思忖片刻道,“剛剛蘇某考慮過,此事也不是全無轉機。”

紅腫的桃花眼目色一亮,虧得被長睫覆蓋,叫人看不分明,只依舊哀傷道,“蘇姑娘不必寬慰,都是我命該如此。”

推開緊閉的窗,瞧見那兩個躲躲閃閃的人影,蘇錦這才又道,“雖然你我婚約已成舊事,但蘇某始終欠公子一個人情。”

“不知令姐打算何時送宋公子入郡王府?”她問得細致,宋致一一答了。

蘇錦這才又請躲在窗下多時的淮安進來,替宋致簡單梳洗。

自己避嫌去了房外。

站在院裏的魚潭邊,蘇錦兩道黛眉緊緊擰起,瞧得文墨忍不住問道,“姑娘當真有法子?”

蘇錦沉吟,“大抵只有兩成的把握。”

“那姑娘為何還要蹚這趟渾水?昨宋府來人可都嚣張跋扈的很,要奴婢說,這各人有各命,宋公子便是這做小侍的命,沒法改!”

“也不能這麽說。”蘇錦搖頭,“雖然過往他并非真心相幫,到底也免去了沈公子落水之災。畢竟受人恩果,我還他一次人情,以後也就兩清了。”

“再者,我幫了他,以宋公子的聰慧,必然不會再為虎作伥,這樣沈公子也能少了許多麻煩。”

她說得認真,文墨聽着直樂,可蘇錦出了名的面皮薄,

婢子便小心地憋了笑,暗戳戳地摳着手指,打算一會悄悄說給炮仗似的淮安。

送走一步三回頭的宋致,豆豆眼的小厮虎着臉,雙手遞上揣在懷裏多時的荷包。

他氣得要命,想要說出這荷包出自誰手,可又怕驚了公子的魚,不情不願地按照沈原囑咐的說了。

豆豆眼眨巴眨巴,擠了又擠,也沒能叫蘇錦明白。

她依舊有禮地謝過,半點都沒有生疑。

失落的小厮長長嘆了口氣,走出房門,遠遠瞥了眼已經又開始讀書的蘇錦,順手折了一條柳枝,百無聊賴的抽着地上新萌出的嫩草。

“淮安!”文墨添了水出來,悄悄與他招了招手,兩人一陣嘀咕。

向來八卦的小厮咧開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此話當真?”

“那還有假。你放心吧,我總覺得蘇姑娘這人,心裏門清,只是不說罷了。”

不過,文墨也實在好奇,對方可是慶郡王,是曾斬殺敵将與馬前的鎮國大将軍。單憑一介布衣,蘇姑娘到底哪來的兩成把握,可以替宋公子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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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剛過,外間灼熱,連風也染了悶意,吹着人頭腦發昏,只想睡在榻上,好好歇着。

素來安靜的巷道隐隐有馬蹄聲響,須臾,便有位鐵騎娘子下馬敲門。

文墨應聲,再回房時,便帶來一封請帖。

“姑娘,郡王府來人,說郡王請您過府一聚。”

首輔家的小夫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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