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誰家義女此等閑人入內,可是欺上瞞下……
肩上被他靠着的地方頓時燒了起來,灼得蘇錦話都說不利索,“我,不,我.....”
“阿姐,你是不是嫌我?”郎君在她頸肩委屈的蹭了蹭,“我是獨子,還沒有過姐姐呢。阿姐,我要是做得不好,你慢慢教我,別嫌棄我。”
他的氣息溫熱,緩緩灑在變粉的細頸之上。
蘇錦甚至有了錯覺,以為他的唇一直貼在自己的衣領,若是沒有這層布料遮擋,早就肌膚相貼。
“阿姐?”壞心眼的郎君還在喃喃叫着她。
“先,別......別說話。”
脖頸處的溫熱萦繞不散,蘇錦手心早就汗濕,水汽順着掌紋彙成了綿延不斷的小水流,與她燒起來的肌膚相比,這丁點冰涼,幾乎不擋事,反而多添黏膩。
偷偷把汗水抹在衣裙之上,總歸他又沒有其他心思,還是自己意志不堅的緣故。
蘇錦想了想,要去推沈原的手變成了點他。
輕輕戳了戳沈原的手臂,蘇錦僵硬着身軀,甚至都不敢垂頭,就怕這一近距離瞧他,自己生出禽獸不如的念頭。
他什麽都不懂。
蘇錦哀哀地想着,桑璃與她弟弟也是這般相處,足見沈原并未做出什麽超越姐弟之情的事,唯一不同的就是,桑璃與她弟弟是真正的姐弟之情。
而自己,對于沈原,卻藏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總歸他什麽錯都沒有。
蘇錦嘆了口氣,本想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緒,可她畢竟年少,素日裏又不親近男子。
星星微火漸成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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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用手指狠狠掐住掌心,這才稍平複了些,淡道,“我不冷。”
“阿姐。”沈原暗暗發笑,面上卻還是委屈懵懂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緊張的緣故,我好冷。”
郎君往她身上又湊了湊,修長的手指硬是塞進她的掌中,“阿姐,你幫我暖暖,好不好?”
蘇錦眼角一抽,剛要有所閃避。
“阿姐?”沈原才不給她機會逃跑,緊緊抓住她的手指。
蘇錦一滞,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又嘆了口氣,認命道,“那......只能暖一會。”
“阿姐,你真好。”沈原溫溫一笑。
他似是不知蘇錦的窘态,消停了沒多久,手指便不安分起來,先是試探的握在她的手腕,過了片刻,那指尖悄悄上移,藏在廣袖之中,偷偷捏了捏她的小臂。
還要繼續往上時,月白色的衣袖被人緊緊攥住,沈原懊惱地擡頭,恰好,蘇錦也垂首看他。
他本就靠在蘇錦肩頭,這會更是大半個身子都擠在她懷裏,四目相對。
沈原望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原本逗弄她的心登時就慌張地無處可藏,一下又一下,沉沉地向下墜去,跌入一片羽毛之中,只微風過,就撓得整顆心都止不住的泛癢。
夢裏狠狠咬過的朱唇就在眼前,只要再向上湊那麽一丁點。
沈原呆呆瞧着她,如鴉羽濃密的長睫顫得厲害。
長頸之上,喉結微動。
握住她小臂的手指倏地收緊,下巴方才向上揚起。
绛唇櫻珠倏地離遠,沈原一愣,望着那段露出的脖頸,悄悄皺眉。
還是睡着的小笨魚乖,清醒的小笨魚靈敏的很,一點兒都不好糊弄。
只差一點點,真的,就只差一點點,也不給親。
沈原緊緊咬住下唇,心裏的那些癢都化成了委屈,一層又一層地攏上全身。
他越想越氣悶,頗有些惱羞成怒地坐直身子,背對着蘇錦,一言不發。
蘇錦只覺肩頭一輕,當即險險松了口氣。
還好沈原捏回了她的神志,不然此刻,定然已是無法解釋的情形。
她又羞又愧,剛剛那一瞬間,她竟然有了亵渎之意。
還好,還好。
蘇錦定了定神,這才悄悄看向沈原的背影,郎君坐得端正,看似背對着她,卻又側過來半分面容。
蘇錦黛眉緊蹙,思索了片刻,問得小心翼翼,“你怎麽了?”
從鼻子甩出一個憤憤的哼。
郎君如玉的面上青白一片,并不搭理她。
這時候,蘇錦還有什麽不懂的,總歸是她又惹了沈原生氣。
“你是擔心今天的比試麽?”悄悄往他身邊移了半寸,想起他說冷的事,蘇錦跪直身子,試探地從背後将他攏在懷裏。
“不過是些虛名。不論今晚你是不是第一公子都不要緊,你還是恩師與師公最喜歡的小公子,也是我......”
抿起的薄唇早在蘇錦抱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彎成了月牙,郎君耳朵豎得老高,就等着她的後半句。
蘇錦卻沒了聲。
“嗯?也是什麽?”沈原按捺不住,索性轉頭問得一本正經。
那雙美極的丹鳳眼裏星光熠熠,亮晶晶地看着僵住的姑娘。
舌尖的那幾字差點兒就脫口而出。
蘇錦極不自然地扯出個笑容,手臂一松,還未收回,就被沈原緊緊拉住,“阿姐,我還冷的。”
蘇錦默默地靠在少年的背上。
偏郎君記性好,修長的手指緊緊扣住她的手腕,低低笑道,“阿姐還沒說我是你的什麽呢?”
“嗳?!”蘇錦一頓,沒料到他還會追問,聲線一抖,慌道,“還,還是我的好弟弟。”
她正伏在郎君肩頭,一開口那股溫熱直直沖着沈原的耳垂而去。
尤其初夏,便是禮服也并未有多厚重。
脊背之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的曲線。
這一句好弟弟,又慌又抖,像極了前世之中,被他纏着在書房裏喊哥哥時那一聲聲女子低吟。
如鴉羽濃密的長睫低垂,握住蘇錦的手指收緊再收緊,郎君如玉的面龐漸漸染了不同尋常的粉。
他閉眼不語。
蘇錦一時也捉摸不透沈原的心思,尤其他掌心火熱,比起剛剛好了不少。
且車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看來離宮門也不遠了。
“一會比試,你盡力就好。”她低低寬慰了一句,手臂還未收回,就被他又握在手中。
郎君原本清冷的聲線也低沉了許多,似是在忍耐,“先別動,再等我一會。”
修長的手指捏在她的小臂,用了力。蘇錦自小怕疼。猛地被他這麽一捏,當即低低叫了幾聲痛。
那雙美極的丹鳳眼倏地睜開,修長的手指一松,蘇錦還未起身,就被郎君極快地轉身,直接攔腰抱住壓在了織金團花羊毛毯上。
沈原面色微紅,死死盯了她一會,意味不明道,“阿姐是女子。以後若是疼了,可不許在其他男子面前這樣。記得了麽?”
蘇錦一頭霧水,但沈原說得嚴肅,馬車又越行越慢。她也來不及細想,忙點頭答應。
伸手去推壓在身上的沈原,她們這副樣子,若是被旁人瞧見了,便是親姐弟也說不過去,更何況如今恩師還未正式收她做義女。
推搡的手被他緊緊困住。
沈原眉頭緊皺,将她抱得更緊。臉埋在蘇錦的脖頸處,低低喚着她,“阿姐,阿姐......”
一聲比一聲低,卻又帶着蘇錦聽不懂的欲。
就連修長的手指不知何時順到她的腰間,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去,蘇錦下意識地低呼,卻又想起他剛剛所說,生生将未完的呼痛死死扼住。
“阿姐。”沈原的聲音有氣無力,輕輕揉了揉剛剛捏疼她的腰間,“在我面前,不要忍着。”
蘇錦頓住,黛眉之下的雙眸明顯不解。
那雙含星納辰的丹鳳眼微微眯起,“阿姐與我不是外人,有什麽都可以與我說。我也只與阿姐說,好不好?”
他的手指似火,便是輕輕摩挲,都已叫被壓的人染了紅。
蘇錦腦袋空空,神志更是迷茫。唯有鬓邊的經脈一跳一跳,強而有勁,回應着他的蠱惑。
“阿姐真乖。”郎君淺笑。
車幔後,傳來淮安規矩的禀報,“公子、蘇姑娘,宮門就要到了。”
沈原一愣,明明沈府與皇宮離得也不算近,馬兒行得也慢,怎得他連小笨魚都還沒沾上,就要到了。
墨染的雙眸不悅,總歸今夜還有要事,看來只能先放過這條小笨魚,改日再尋機會。
低低應了淮安。
沈原扶起還在出神的蘇錦,又用自己的素帕将她鼻尖、鬓邊的細汗也盡數抹去。
他動作細致溫柔,蘇錦心裏一暖,只暗暗想道,有個弟弟,似乎真的不錯。雖然黏人了些,但誠如桑璃所說,的确可愛的緊。
眼角眉梢的笑意還未盡起,再一想到他以後也會這樣黏着其他女子,剛剛還暖呼呼的心,頓時便如同沾多了醋的餃子,酸澀難抵。
“阿姐。”郎君不知,仍笑着要來牽她。
蘇錦心下發慌,生怕自己說出什麽不該說的,連忙避開與他坐遠了些。
“阿姐?”沈原心下一沉,忙坐直身子問她,“你怎麽了?”
蘇錦不自然地搖頭,默默藏起心裏那點不堪與不該有的念頭。
車內一時沉默了下來。
好在沒多久,馬車也堪堪停穩。
有了上次的經驗,淮安這回沒直接掀起車幔,而是先低低遞了聲進來,“公子,蘇姑娘,到宮門了。”
沈原剛剛看向靜坐的蘇錦,她就猶如被火燒了屁股,下車極快。
郎君咬牙,喚了小厮。
淮安這才躬身過來,掀起車幔。
一襲月白色長衫的郎君俯身下車,原本如仙豔絕的面容卻好似浸了寒冰,眼角眉梢處皆是清冷。
直到,蘇錦遞了手來。
她偏着臉,只敢用餘光瞥着沈原,暗暗給自己找着借口。
總歸得他一聲阿姐,眼下出門在外,體貼照顧也是應該。
淮安扶着馬凳,偷偷望向剛剛還沉臉不虞的沈原。
此刻,郎君正含笑,緊緊握住蘇錦遞來的手,那雙美極的丹鳳眼,遠比夜裏星河更加璀璨,亮閃閃地瞧着紅了耳尖的她。
豆豆眼的小厮悄悄一樂,抱着瑤琴跟着兩人身後。
紅牆碧瓦,甬道深長。宮人妥帖,提燈伴行。
沈夢與溫容在前,蘇錦與沈原在後。
沈原是男子,本不該與蘇錦并肩而行。可每當他故意慢下半身距離,蘇錦便會停住腳步,等他跟上,再邁腳前行。
反複幾次,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蘇錦先忍不住,壓低了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不累。”沈原瞥她一眼,“阿姐不生氣了?”
蘇錦怔住,本想說自己剛剛并非生氣,可又怕他尋根問底,只好含糊地點了點頭。
月上樹梢,清輝滿堂。
他們幾人剛剛踏上福寧殿的石階,耳邊就有宮人們一個接一個尖細卻又不失柔和的嗓音向裏遞聲,“沈太傅攜家眷觐見~”
今夜四雅盛會,來得都是朝中重臣,國之棟梁。
尤其這些小公子中,說不準就有未來的鳳君。
宮人們都是人精,瞧見沈太傅身後姿容絕絕的小郎君,當即都笑容滿面,親切的不行。
就連一向面冷的總管姑姑也躬身前來,“沈太傅,您近日可好?”
沈夢一貫不喜與這些宮裏伺候的女子多言,只淡淡道,“勞徐姑姑挂心,一切安好。”
溫容見狀,忙借着廣袖遮掩,遞上一小袋金豆子,笑道,“多謝徐姑姑挂念,一會開宴,還望姑姑多多照拂與我家原兒。”
徐姑姑登時就笑得露牙不見眼,極快地收下錢袋,瞧着沈原的目色越發慈祥,“沈主夫放心,奴婢定然叫人好好伺候小公子。”
她一揚手,立馬有機靈的內侍上前,引了沈原與溫容從偏殿入座。
沈夢不虞,但瞧在溫容的面上,始終沒有多言。
福寧殿主殿之內,已經來了不少朝中大員。
蘇錦跟在沈夢身後,幾番寒暄下來,方才體會出知行合一的必要。
似是知她所想,沈夢轉頭輕道,“這為官之道,與讀書又有許多不同。為官者......”
身邊有腳步停駐,柳太師挑眉,不冷不熱道,“呵,這不是沈太傅麽?”
她不認得蘇錦,卻也知道沈府只一位獨子。今晚赴宴,只宣三品及以上官員家眷,哪裏能允許閑雜人等肆意入內。
柳太師陰恻恻道,“不知這位,又是哪家的貴女?”
她這聲不高不低,周圍談笑登時消弭。
沈夢冷道,“也不怪柳太師不認得,這是蘇錦,乃我得意門生。”
“門生?”柳太師嗤道,“什麽時候這四雅盛會,也可允書生百姓之流進入?”
“沈太傅,我瞧你這是老糊塗了。此等閑人入內,可是欺上瞞下之罪。”
“柳太師這話急的毛病還是未改。”沈夢肅然,正要言明蘇錦前來之緣由。
忽聽身後有人大笑,衆人回頭,卻是慶郡王緩步前來,她與沈夢微微颔首,朝柳太師笑道,“太師何必咄咄逼人,這位小書生能入宮,必然是有人相請。”
她笑眯眯看向沈夢,“太傅也是接旨辦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