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捉魚之法若是還不行,尋機打暈裝進籃……
臨街的包廂內,一張長桌上清茶四杯。
沈原坐在了蘇錦身邊,對面是梁儒與桑璃。
店小二自是認得梁儒的,面上笑容殷勤,“梁姑娘有段日子沒來了,今還是老規矩,叫隔壁唱曲的小倌來陪?”
“咳,胡說什麽。今日我有貴客。”梁儒面上一白,瞪了幾眼過去。又偷偷瞥向未摘帷帽的沈原,見薄紗下的他并未在意。
方才把店裏能點的魚都要了一遍,等店小二歡天喜地的出去,忙與沈原道,“沈公子,這翠微酒家可是京都裏做魚的好手,今日你且嘗嘗,若是喜歡,我下次再帶你來吃。”
她笑得腼腆,只當剛剛那事沒發生過。還未再說上幾句,門外響起急亂的腳步聲,合着男子聲聲念叨。
俱讓梁儒神色發僵,下意識地看向沉着臉的蘇錦,“蘇姑娘,這,我......”
她一開口,外面的小倌停下吵鬧,只輕輕敲了房門,“梁姑娘,可是您在裏面?”
“自五天前一別,小人日日思念,只盼能再見姑娘一面,還好天可憐見,終是叫小人又瞧見了姑娘。”
男子說得情真意切,若是平時,梁儒多半會軟了心腸,好好安撫一番。
可如今,她心儀的郎君就在面前。
沈原微微垂眸,避開梁儒探詢的目色。
兩人一看一躲。
瞧得蘇錦直皺眉,伸過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小臂。
鴉羽長睫下驟然而來的歡喜,隔着一層面紗,遮擋的嚴嚴實實。偷偷捏住蘇錦的小手指,郎君登時便委屈了十二分,“阿姐。”
蘇錦心中喟嘆,轉頭瞧過來的雙眸憐惜萬分,再睨向梁儒,卻是寒意凜冽,“外面的既是梁姑娘舊識,有話還是進來說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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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璃默默用手捂住額角,這小倌來得極快,怕是早就買通了這裏的店家,專等着梁儒前來。
再說五天前,可不就是梁儒徹夜未歸的那日麽。
桑璃眼皮直跳,早知道就不該起哄撮合,今要是梁儒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只怕這同窗之誼也算走到頭了。
“沈公子,蘇姑娘,我當真不認識此人。”
梁儒更慌,她本就聲音尖細,這會一開口,門外的小倌越發激動,拍着門板哀道,“梁姑娘,你曾說我長得像你藏在心裏的那位公子。小人想過了,便是做一輩子替身也沒關系,只要能陪在梁姑娘身邊,小人甘願從此......”
蘇錦肅然地看着她,“替身?”
“蘇姑娘,那不過是些醉話。”梁儒面上血色褪得幹淨,眼看桑璃也一臉不信的模樣,猛地打開房門,從懷裏扔出袋銀子,“你不就是想要這個麽。”
她狠狠瞪向門外抱琴的小倌,怒從心生,“還不快滾!”
“等等。”蘇錦起身,細細瞧着背影與沈原極為相似的小倌,伸手扶起他,“你剛剛所說可是真的?”
小倌捏着錢袋不語。
“蘇姑娘,我與他當真沒有什麽,只是那日吃醉了酒,一時犯渾。”梁儒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再瞧見沈原緩步走來,登時一個頭兩個大,“沈公子,我,我......”
“阿姐。”略過迎上來的梁儒,沈原伸手揪住蘇錦的衣袖,不解道,“這是她們之間的事,若是阿姐想聽琴,我可以彈給阿姐聽。”
蘇錦聞言,轉頭與他無奈一笑,“手指受的傷忘了?先回去坐着,此事有我。”
總歸不過是梁儒的私事。
郎君撇嘴,冷冷看向哭花了臉的小倌,雖說不是令人驚豔的長相,倒的确是京都裏女子最喜歡的可憐模樣。
瞧着便怯怯的,瞪圓的眼睛無辜天真,也不怪乎女子惦記憐惜。
他眉頭一皺,又拉緊了蘇錦的衣袖。小笨魚該不會對這小倌也生了憐惜之情吧?!
前世裏他重遇蘇錦的時候,那些人也都說小笨魚對他只是由憐生愛。
偏偏現在的他止不住對蘇錦的念想,總想摸摸她或是親親她,比起之前的确是大膽孟浪了些,哪裏還記得要做出什麽可憐模樣。
他也從未想過小笨魚會不喜歡,直到她此次避而不見。
攥住蘇錦衣袖的手指一松,沈原有些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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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蘇錦的幾次溫柔,都是在他受了傷或是委屈的時候。再瞧她眼下細細問着小倌的模樣,足見她當真喜歡這型可憐模樣的男子。
那他之前豈不是走錯了路!
郎君面色難看,就連腔子裏的那顆心也越跳越沉,更別提總是含星納辰的眼眸,光彩盡失,一時又委屈又難過。
“阿姐。”清冷的聲線低落,有心想蒙着她的眼,好讓她再也瞧不見旁人,可望向那水水潤潤的眸子,沈原又舍不得。
他低低嘆了口氣,蘇錦心中一抖,面紗下的容顏雖然隐隐綽綽,可其中的傷心卻不是作假。
反手握住郎君手腕,蘇錦心口酸酸澀澀疼得厲害,卻還鎮定地與他笑笑,牽着他坐回原座。
沒有意料之中的追問,梁儒也松了口氣,薄薄的門板還未關上,就被門外的小倌用手一把擋住,“姑娘,小人自知身份低微,那夜權當是小人自作多情,這銀子......”
悄悄望了望正溫言低語安撫身側郎君的蘇錦,小倌心中打定主意,忽得正氣凜然,“小人雖然卑不足道,卻也并非貪圖錢財之人。”
“不貪財?”梁儒冷道。
合着剛剛那一出,反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蘇錦唇邊勾起些笑,擡眸望着門外的小倌。
手臂一沉,卻是身側的郎君拽緊了她的衣袖,薄紗下的面容十分不悅,悶悶低道,“阿姐,不準看!”
沈原小心眼地輕捏住她手臂,“阿姐要想看小郎君,看我便是。看他容易學壞。”
“學壞?”蘇錦失笑,“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
她問得輕聲細語,桑璃瞥了幾眼,忍不住啧啧了兩聲。
蘇錦平日裏瞧着嚴肅木讷的很,沒想到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剛剛攙扶小倌,這會安撫幼弟。
梁儒若是有她一半能耐,也不至于在這緊要關頭壞了好事。桑璃頗為遺憾地搖搖頭,忽聽那小倌又提高了不少音量,“今日是小人唐突,還請梁姑娘見諒。”
他楚楚可憐地抹去淚珠,将錢袋遞還給梁儒,又看了眼不再擡眸的蘇錦,抱着琴轉身就走。
沒有半點拖泥帶水,仿佛剛剛情意綿綿的男子只是她們的錯覺。
饒是一直旁觀的桑璃也有些訝異,不過此刻卻不是開口誇贊這小倌的時機。
梁儒徹底松了口氣,面上複露出一個笑,“讓沈公子、蘇姑娘見笑了。”
她偷偷瞧着取下帷帽的沈原,郎君面上有些不開心,垂着頭坐在蘇錦身側,想來應是醋的緊。
“我與這小倌也不過是五日前才見過一面,總歸是醉酒誤事,并非有什麽私情。再者,之所以借酒消愁。”梁儒面上一紅,壯着膽子揚聲道,“也是因為怕自己求而不得,而他恰好又肖像某人。”
桑璃一口茶水還未咽下,聽到這話差點兒嗆出個好歹,忍不住朝一本正經的梁儒翻了個白眼,推過她面前的杯盞,無奈道,“先喝些水吧。”
偏梁儒心中篤定沈原吃味,哪裏有心思去想桑璃的言下之意,兩只眼緊緊盯住垂眸不語的郎君,“沈公子,我對你......”
“梁姑娘。”蘇錦不鹹不淡地開口,“不知這裏的招牌魚有什麽特色?”
她問得随意。
梁儒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再瞥見郎君忽然揚起的唇角,心中一軟,忙介紹起了這裏做魚的手法。
一張方桌,聽得認真的也只有桑璃。
沈原垂頭,正樂此不疲地捏着蘇錦規矩放在膝上的手指。
尤其對面還有兩人坐着,小笨魚便是掙脫,也只是輕輕的。通常還未抽回手就又被歡喜的沈原一把捏住。
店小二敲門送上做好的全魚宴。
梁儒這才來了精神,瞧着低眉含笑的沈原,溫和道,“不知公子最喜歡吃哪種魚?”
她如數家珍地報了一圈,等了半晌也沒見沈原擡頭。梁儒有些窘迫,卻又不好再問。
桑璃與蘇錦使了個眼色。
耳尖泛紅的蘇錦嘆了口氣,餘光瞧向垂頭的沈原。郎君正忙着捉自己手指玩,壓根兒不曾注意。
“沈公子。”蘇錦盡量平穩着聲線,低低問道,“梁姑娘問你最喜歡吃什麽魚?”
“吃魚?”緊緊握住無處可逃的手指,那雙美極的丹鳳眼亮晶晶地看向身側僵直了身子的姑娘,“我最喜歡吃有點笨的魚。”
掌心相貼的暖意熱得蘇錦從耳尖一路紅至顴上,“有點笨的魚?”
沈原笑眯眯點頭,“笨點的魚吃起來甜甜的,讓人吃了還想再吃。不過......”
梁儒與桑璃還沒弄明白怎麽分魚聰明還是笨,聽他倏地嘆了口氣,四雙眼睛直愣愣看了過來,好奇地支起耳朵,“不過什麽?”
“這小笨魚啊。”沈原頗為遺憾地瞥了眼同樣好奇的蘇錦,“卻不好捉,有時候明明都捉進了懷裏,最後還是會被她跑掉。”
“沒想到沈公子還會捉魚。”梁儒笑道,“聽公子描述,這魚必然是極為靈活的,我倒有一招,保管公子回回都能滿載而歸。”
桑璃與她相識已久,聽到這忍不住道,“你說得莫不會是酒?沈公子是捉魚,又不是腌魚去腥。”
梁儒讪讪一笑,“若是還不行,尋機打暈裝進籃子裏,到時候想怎麽吃就怎麽吃。魚麽,雖說吃得便是那個鮮活,可要是捉不住,那也是白搭。”
桑璃聽得直搖頭,看來梁儒的确動了心,不然素日裏還算機靈的女子也不能口笨成這樣,當真是說多錯多。
更別提剛剛那事,已然讓沈公子心生不快。
“打暈?”細心挑出魚肉裏的細刺,沈原将自己的小碟子放在蘇錦面前,唇角一彎,笑道,“阿姐可喜歡這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