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蓋章領命這些都是原原的
小心翼翼地伸出長臂将榻上的女子攬進懷中圈好。郎君眉目羞極,輕輕與蘇錦鼻尖相蹭,悄聲道,“不過阿姐後悔也來不及了。”
“後悔什麽?”蘇錦剛剛有些睡意,腰下就被人牢牢抱緊,瞬間的天旋地轉,方一睜眼,就瞧見了俯身過來的沈原。
如鴉羽濃密的長睫緊緊遮住滾燙的目色,薄唇一寸一寸靠近,清香混着她鼻息間的酒氣,将榻上緊緊疊在一處的人影一股腦燒成了窗外的晚霞。
混在一起的心跳,砰砰作響。分不清誰的更快,誰的更密。
郎君渾身都開始發硬,貼着被酒放軟的蘇錦,似是陷進了天上的雲,濃重的呼吸帶着止不住的微顫。
與绛唇櫻珠,只差分毫。
咚咚——
重重的敲門聲,合着淮安的呵斥,宛如一聲巨雷之後的暴雨,頃刻間便将無邊熱意消得幹淨。
“梁姑娘,蘇姑娘醉酒,不便見客。您還是先回去歇着的好。”豆豆眼的小厮堵在門口,語氣不善。
梁儒悄悄遞上一兩銀子,低道,“我知曉沈公子也在裏面,還請小郎君通融,讓我與沈公子再多說一句。”
“梁姑娘這是瞧不起誰呢!”
淮安很是嫌棄地将銀子退給滿身酒氣的梁儒,“您畢竟是外人,有什麽話還是等蘇姑娘醒了再與我們公子說,亦或者梁姑娘也可給府裏遞上拜帖,待大人主夫首肯,到時候別說一句,梁姑娘就是說上十句,小的也不敢阻攔。”
梁儒與他說不通,酒勁上頭,一把推開守在門邊的淮安,高聲道,“沈公子,我有話......”
吱呀——
木門猛地從裏打開。
梁儒面上歡喜難抑,“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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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原冷淡地睨了她幾眼,“不知梁姑娘酒醉前來,端得是哪家的規矩?”
郎君本就是清冷如仙之貌,便是漠然,也難掩其光彩。
“是我唐突。”梁儒心念幾轉,便想借着醉意拉住沈原手腕,“不該冷落公子,叫公子在此處等我多時。”
站起身的淮安一把打掉梁儒伸過來的手臂,擋在沈原身前怒道,“還請梁姑娘自重!”
今日是內舍生放榜,這一條走廊的外舍生不是三兩同去慶賀,便是尋個無人之地苦悶難消。
素日裏時不時進出的房門,此刻都掩得緊實。
梁儒讪讪縮回手,“我知公子醋那小倌。我可與公子保證......”
“等等。”沈原挑眉,“你與我保證什麽?”
他是醋蘇錦攙扶了那小倌,可這跟梁儒又有什麽關系。
“我這此處也并非等候梁姑娘。”郎君有些不耐,“只因阿姐酒量不佳,離不開人罷了。”
梁儒聽得驚詫,踏近一步道,“公子這是真心還是氣話?”
郎君以袖遮鼻,目色坦然不似作假,涼涼看了梁儒幾眼,“今日姑娘做東,我緣何要生氣。我瞧姑娘也醉的不成樣子,還是先回房歇着的好。”
“淮安,阿姐需要休息。你且守好門,免得她被外人驚擾。”淡淡留下一句,沈原拍了拍小厮的肩頭,“剛剛若是摔疼了,記得問梁姑娘讨要醫藥費。”
“哪裏有吃了虧還受委屈的事,你說是吧,梁姑娘?”郎君面上無笑,若說梁儒剛剛還有半分希冀,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
總歸是空歡喜一場。
身上起了皺的松花長裙上還有匆匆跑來時濺起的泥漬,梁儒垂頭,拿出銀兩遞在淮安手上,“沈公子說得是,剛剛是我耍酒瘋,沒了分寸。還請小郎君莫要介意。”
她眼中含淚,不等沈原主仆再說些什麽,急忙躲回自己房中。
豆豆眼的小厮瞧着手裏的銀子,笑得五官都蹙成了一團,“公子,小的當真能收這個?”
“有什麽不能的,你若是不想要,再還給她也好。”
“公子發話,小的就心安了。”淮安緊緊攥住銀子,極為狗腿道,“公子還是去瞧瞧蘇姑娘吧。
沈原低笑了一聲,輕輕合上門。
郎君清了清嗓,緩步走回榻前,低着頭羞道,“阿姐,我們繼續好不好?”
身側的姑娘呼吸平穩。
沈原皺眉,瞧着迷迷糊糊已經睡着的蘇錦,氣得心口發悶。
“阿姐?”低低喚她,也只得小笨魚一個翻身。
郎君惱得将衣袖都絞成了一股,卻也舍不得将她從夢中叫醒。
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蘇錦的面頰,沈原才嘆了口氣,就見小笨魚似是不習慣穿着外衣睡覺,手指拉來拉去扯着自己衣領。
剛剛還晦暗的丹鳳眼驀然生輝,郎君面上幾紅,手指搭上她的腰帶,說得又輕又低,“吶,我只是幫阿姐,絕不是不守男德。”
他話說得慢,手下動作卻利落的很。三下五除二,小笨魚身上的松花長裙便只剩中衣。
起身将她的衣裙放好,廣袖拂過,反被睡迷糊的人壓在了身下。
“阿姐?”郎君面上更紅,眼角眉梢都好似被東風拂過,悄悄揚起的唇角也不知說給誰聽,“既然阿姐這麽熱情,那我就陪阿姐躺一小會。”
蹑手蹑腳地鑽進她被裏。
沈原抿唇笑得歡喜,偷偷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間,不見蘇錦驚醒。郎君越發膽大,伸出的手指悄悄丈量了他最喜歡的地方。
眉頭一皺,有些發愁。
定是書院的飯菜不合她胃口,這一個半月不見,明顯小了許多。
緊緊将人擠在自己懷中,沈原心疼的直嘆氣。輕輕在她發間落下一吻,郎君惆悵低語,“妻主,可要多吃點才好。”
說着話,薄唇又烙在她額上,清冷的聲線幾近癡迷,“這裏是原原的。”
一碰上她,沈原總會失控。
明明只打算陪着她靜靜躺一會,可如今丹鳳眼中的滿滿情意,悉數化作一個又一個親吻,缱绻又溫柔滴落在蘇錦的鼻尖、眼上。
直到放開那滋味甚甜,被含吮淺吻的朱唇櫻珠,郎君這才滿意地彎了眼,伏在蘇錦肩頭笑得傻模傻樣,“這些都是原原的。”
等天麻麻黑的時候。
沈原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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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中燃着白木香,絲絲袅袅,沁人心脾。
溫容蹙眉瞧向身側的沈夢,“妻主的意思是,要原兒跟着潤元一同出去避禍?”
沈夢颔首,“不錯。如今潤元已是內舍生,再過兩日便有公文下來,将她們分去京郊各處縣衙歷練。原兒這此刻離去,或許是最好的時機。”
早先許昌落馬的時候,曾送了兩封密信出來。
一封寫明送去五皇女府上,而另一封則是暗地裏呈給了三皇女。
本想博一線生機,卻犯了皇家大忌,落得個凄慘下場。
“如今五皇女既然已經知曉這份信的存在,必然會做足準備。尤其三皇女勢頭正足,她若想穩住局面,怕是少不了算計。”
沈夢的言下之意,溫容明白。可沈原畢竟還是個未定親的男子,就這麽跟着潤元出去,到底會傷了他的名聲。
“總歸你我也存了撮合之意。這一趟出去,以潤元的性子,定會護原兒周全。若她們日久生情,将原兒配給潤元豈不和美?”
“妻主!”溫容微惱地捶了她一下,“你正經些。”
“潤元的确是個好姑娘,怕就怕她于我們原兒無意。”到底是男子心細,于情上一字想得也多,“我只想她娶原兒是因為真心愛慕,而非受你所托。”
沈夢淺淺笑道,“你呀,就是太操心了。以我們原兒的性子容貌,潤元怎麽會不動情?”
“妻主!”溫容被她這莫名的信心差點兒氣笑,“哪裏有人這麽誇自家兒郎的。”
“不過說起來,我聽原兒私下裏好像稱呼潤元為阿姐。”沈夢攬住夫郎的肩頭,“到時候可別潤元動了心,原兒卻無意。”
“不會的。”溫容搖頭,“你可知今日原兒去了哪麽?”
“他一個小郎君還能去哪,無非是去聽戲玩鬧。”沈夢捏住溫容的手,随意推測道。
“就知道你不在意原兒。”溫容賭氣背過身去,又架不住沈夢黏膩,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推開不知羞的女子,半嗔半怒道,“原兒去瞧潤元了。”
“他真去了?”
夫郎眉目還有媚态,瞧得沈夢心生蕩漾,抱着人得意道,“不愧是咱們的兒子,看人的眼光當真極好。”
“你就吹吧。”溫容失笑,與她又說了一會,方才去了沈原房中。
甫一進門,就瞧見小郎君散了發,正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麽。
手邊的繡籃裏,放着做了一半的繡樣,溫容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副花開并蒂。
“原兒,這是你娘與我的意思,但去與不去,還是要聽你的。”簡單與沈原說了大概,溫容瞥向他放在枕邊的《文玉恪學》,頁邊泛黃,應是翻閱了很多遍。
他自然知曉沈原并非是能靜下心來讀書的性子,左右逃不出「睹物思人」四字。
“娘将我送出京都,可是沈府還有麻煩?”
沈原細細想了又想,許昌手中那份所謂佐證,早就被自己一把火燒得透徹。且娘又并未替她出面求情,就不會如前世一般惹得女帝心生芥蒂。
按理說,沈府應是安全才對。
“你娘是怕那人再算計與你,迫沈府出手。”
溫容肅然,“至于潤元之後要去的縣衙,你娘都已經安排好了。原兒,那地方日子艱苦,你可願意?”
跟着小笨魚倒沒什麽問題,但前世裏并未有這一遭,沈原也摸不清此行會不會成為她的阻礙。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原垂眸,低道,“一切都聽娘和爹的安排。”
流火六月,一輛馬車晃悠悠從京都駛出。
趕車的姑娘眉清目秀,她身側還坐着一個頭戴帷帽的郎君,正好奇地瞧着所見山林風光,“阿姐,你說鳳平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