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假做戲我們是不是也該弄出些動靜,……
“沈公子!”蘇錦急急握住他的手指,“這個我自己來。”
郎君乖乖應了,從枕下摸出他臨出京才做好,又揣了一路的新兜子,“妻主,還有這個!”
沈原面上豔麗,說是羞怯不敢看的太明顯,可那雙含星納辰的丹鳳眼根本忍不住。
“總歸是要換。”清冷的聲線雀躍,“妻主若是不好解開系繩,原原幫你!”
黛眉蹙了又蹙,就差在眉間形成個川字。
蘇錦搖頭後退,“不敢勞煩公子。”
“妻主叫我什麽?”郎君從被裏坐起,認真又肅然,“妻主總是這樣避嫌,要是被人聽去了怎麽辦?”
雖然不知她為何要提出假扮妻夫,但以蘇錦的為人,必然是有什麽極重要的,才會想出這個法子。
他很是凝重地拍上她的左肩,“總歸都是假的,妻主怕什麽?”
“公子說得沒錯。”蘇錦苦笑,“可以假亂真,也無需全真,不是麽?”
“妻主!”
沈原心焦,想要捉她手腕,才一起身,差點兒就碰上她受傷的右臂。
這一遲疑,蘇錦便真的像一魚尾,倏地從竹籃逃回了水裏。
房門被她從外掩上。
總歸剛剛沐浴的地方還有放置衣物的木架。
手指搭在曾被郎君撚在掌中的系繩,腔子裏不甚平靜的心如同深海驟起的飓風,登時掀起無數驚濤駭浪。
紛沓而來,又不停歇,蘇錦只覺自己猶如一葉扁舟,毫無招架之力,只能随之墜入無法回頭的漩渦之中。
若等他想起一切。
蘇錦低低嘆了口氣,落在唇邊,苦意蔓延。
咔嚓——
頭頂傳來瓦片受力的輕響。
匆匆裹上新換的兜子與中衣,黛眉下的雙眸沉凝,屏住了呼吸。
須臾,近于無聲地腳步貼着屋檐,一閃而過,借着翠綠的榕樹,又潛進了夜色。
晚風習習,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蘇錦眉目生冷,伸手打開木門。
剛剛還垂頭喪氣守在門邊的郎君,登時揚起個笑,明明想靠過來,卻又生生止在她身前半寸,“妻主。”
“你怎得出來了?”院裏還藏着別人家的暗哨,蘇錦瞧了眼單單披了外衫出來的郎君。
只微微風起,就可瞧見那尚未系好的衣領下,分明的鎖骨。
他還是清白未嫁人的公子,哪裏能平白叫這些人看了去。
蘇錦心頭一慌,猛地用手按在他前襟。
同時間,修長的手指也捏住了她的衣領。
郎君羞紅了臉,“妻主,你的兜子沒系好。我,我不是故意看的。”
蘇錦心口一窒,卻又不好與他明說此時窘境。
剛剛她單手系的繩結不甚牢固,這會被郎君一扯一捏,早就散開。
若非沈原捏住了她的衣領,怕是要出盡洋相。
“我是怕妻主一個人穿不了,才等在門口的。”小心翼翼瞧了蘇錦的神色,沈原也有些摸不準。
她瞧着是羞,可羞意中更多是無地自容的愧與說不出口的惱。
要是往常,小笨魚早就推開了自己,逃得遠遠的。
今夜裏卻反常的緊。
“原原。”艱難地與他喚出這兩字,蘇錦面上又燒了一度,還好夜色濃重,也看不分明。
黛眉下水潤的雙眸似是認命,“我們先回房。”
郎君乍聽生喜,而後揣摩出些味來,上前試探地擁住蘇錦,邊攬着人往回走,邊俯身壓低了聲,“妻主......”
“別。”摟在郎君腰身的左手發顫,女子的聲音卻黏糊的緊,混在夜色之中,帶出無端的暧昧,“有什麽到榻上再說也不遲。”
借着被沈原半攬在懷中的姿勢,黛眉下的雙眸使勁與他眨了眨,生怕郎君誤會,蘇錦連忙無聲地做了個口型解釋。
沈原腳步一頓,皺眉細細瞧她。須臾,才好似醒悟地與她點了點頭。
蘇錦松了口氣,還未推開卧房的門。
吧唧——
聲亮的啾吻忽得響在夜空,郎君含羞,接連在她額上、鼻尖又留下幾個。
“沈......”
驟然收緊的手指牢牢攥住郎君的肩頭,自有溫軟堵上差點兒說錯話的朱唇櫻珠。
淺淺勾勒,緩緩含吮。
房門早就被細心帶上。
垂落的紗帳裏,映着燭火通明。
坐着一對羞紅了臉的小兒女。直到這會,蘇錦腦袋還是暈乎的。
被吮得發亮發腫的唇角微微生痛,遠比右臂的傷口更叫人難以忽略。
“妻主?”小心地瞄着蘇錦的神色,郎君面色赤紅,故作無辜地問道,“妻主不是有話要與我在榻上說麽?”
輕輕靠近明顯驚呆了的姑娘,沈原壓住上翹的嘴角,故作不解,“還有,妻主為什麽要我在房外......”
他抿唇偷笑,餘光瞧着身子僵直的蘇錦,“在房外狠狠親妻主?”
“......”
蘇錦有口難言,瞧着身邊羞成一團的郎君,心底越發愧疚難捱。
他本就養在內院,不知外邊險惡。如今又亂了思緒,若不是她藏了私心,非要勾他假扮什麽妻夫。
哪裏會有剛剛的錯事。
虧她還信誓旦旦在信中與恩師擔保,待事成之後,必會請陽姑娘作見證,還他一個清白名聲。
現在倒好,直接坐實了妻夫之名。
蘇錦哀哀嘆氣。
身側的小郎君又羞又怕,懵懵懂懂枕在她左肩,“妻主,你為什麽不開心?”
那雙含星納辰的丹鳳眼漸漸暗了光彩,“是不是原原剛剛做得不好,妻主不滿意?”
蘇錦面上更紅。
不論自己回答什麽,這黏人的小郎君都有法子堵她的話。
含糊不清地搖頭嗯了一聲。
沈原登時歡喜起來,擡首輕輕偷吻她的脖頸,“那妻主要與我說什麽?”
“剛剛在房外。”止住他作亂的唇,蘇錦嘆息着壓低了聲,“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們如今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暗中盯梢。”
郎君皺眉,修長的手指鑽進她合攏的拳心,悄聲道,“既是有人盯着,妻主就更加不能出現纰漏。”
“以後便是與秉文閑聊,也要多留份心眼。這裏不比京都,有恩師在旁看顧。”
“眼下我羽翼未豐,只能為她人棋子,又害你失了名聲,若你日後恨我。”低眸瞧了瞧握在一起的手指,蘇錦澀然,“只要你說一句,我的命就是你的。”
“妻主本來就是原原的。”
蘇錦被他的傻乎乎的模樣逗笑,到底是天真爛漫的郎君,便是容顏清冷,也不過剛剛十六歲,正是喜歡玩鬧的年紀,就是說些甜言蜜語又哪裏能算得了數。
她兀自想得出神。
郎君面上含羞,瞥着她松垮衣領下遮不住的瑩白,翻湧向下的氣血登時便失了控,就連嗓音也稍啞,“今日妻主奔波了一日,我們早點休息,好不好?”
伸手整理好并排擺着的枕頭,沈原先睡在被裏,這才輕輕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催她躺下。
房外有人盯着,她若此刻貿然出去,假扮妻夫的事就會功虧一篑。
總歸她還有傷,蘇錦默默咬唇,若是一會當真對郎君起了邪念,也能靠着傷痛恢複理智。
黛眉緊蹙,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一躺下就發現不妥。
她睡在外側,又是右後臂受傷。夜裏入睡就只能與沈原面對面。
也虧得郎君不喜入睡有光,早早吹了蠟燭。
只朦胧月色,微微清輝,倒也瞧不出她的緊張。
沈原乖乖躺了一會,修長的手指細細丈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便有些不樂。
小笨魚躲得也太遠了。
偷偷拱着身子往她身邊挪了挪,長臂一伸就将杵在榻上的蘇錦攬進了懷中,口中還不慌不忙地與她解釋着,“有我抱着睡,妻主才不會在夢中壓到傷口。”
有心要推開他,偏郎君也只穿了中衣,薄薄一片,這手指碰到哪都是極為孟浪的,可右臂又動彈不得。
蘇錦漲紅了臉,從他懷中擡頭,急道,“夏日多汗,倒也不必勞煩。”
“妻主出汗了?那我幫妻主解開中衣。”
郎君熱心,放在腰間的手指收回,還未摸到她的系繩,一小塊觸感極佳的錦緞便自蘇錦中衣下滑落。
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驀地紅了臉不再做聲。
更別提僵住的蘇錦,連氣息都抖了三分,悄悄把兜子收在左手,還趕不及藏在枕下。
忽有微微風來,帶起些許涼意。
也不知他從哪摸出一把蒲扇,輕輕搖着。那雙美極的丹鳳眼在月色清輝下,越發溫柔,“妻主安心睡吧。”
蘇錦心中一軟,低道,“其實,我也沒那麽熱。且心靜自然涼,你也早些歇息吧。”
如玉的俊顏陡然歡喜,放好蒲扇,一轉頭就見她幾乎睡在了床沿。
沈原試探開口,“那我能抱着妻主睡麽?”
郎君湊近,伸出的手臂稍稍搭在她腰間,又解釋道,“我只是擔心妻主夜裏翻身。”
她默然難答,只閉上眼假裝熟睡。
沈原垂眸,如鴉羽濃密的長睫輕顫,委委屈屈道,“妻主莫不是擔心我會做出什麽不知羞的事?!”
清冷的聲線中夾雜着哭腔,說得蘇錦越發內疚。
“總歸外面還有人盯着,抱......”
耳邊滾燙似有火燒,她明知這說辭有多牽強,多冠冕堂皇,卻仍抵不住他的委屈,松了口。
溫溫月色中。
被郎君小心翼翼抱緊的蘇錦,腔子裏的心早就跳得無力,只有那清冷的聲線,覆在耳邊,勾出無盡的慌亂。
“妻主,我看話本上說,妻夫夜裏一起入眠的時候,都會有些聲響。”
郎君與她貼在一處,稍稍停頓,又道,“我們是不是也該弄出些動靜,免得她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