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愣之後,小順頓時火冒三丈,上前要拽梅梵瑙衣領:“生死關頭你存心找架打是不是?”

蔔星早就讓這人給聒噪得不耐煩了,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不等用力,小順便吃痛的嗷嗷了起來:“幹什麽,你們是一夥兒的!”

梅梵瑙還等着給這崽種一拳,未料蔔星會出手幫他,心下不由有點泛酸。

悄悄瞥了那人一眼,那清隽勁瘦的側臉線條襯得人很是堅毅,就像之前無數個輩子一樣,這個人總會在危難關頭擋在自己身前,這樣的場景勾得梅梵瑙愁緒萬千。

“大佬大佬,你別生氣嘛……”

他回過神,趕忙上前和稀泥:“一看這個什麽順就沒文化,咱們別和他置氣了,你這襯衫兒能買我十件衛衣,這拉拉扯扯的,可別撕壞了!”

蔣小珍也來攔着小順:“你幹嘛呀,這時候還胡鬧!”

“我幹嘛?我教訓這倆擺譜兒的小白臉!”小順梗着脖子,氣得臉頰通紅。

蔔星一只手就能将小順拎着玩兒,要是真打起來,估計這人都不夠盤菜的,梅梵瑙不客氣地搡了那瘦猴兒一跟頭,冷臉說:“行了你!別鬼叫了,丢人現眼,我也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破不了這麽厲害的陣,你今天罵出花兒來也沒用。你要是信不過我,就報-警吧。”

方媛媛舉着電話,紅着眼說:“不行,沒信號了。”

正當大家陷入僵局,小順這邊在女友面前丢了人,打算再找機會對梅梵瑙和蔔星發作一通的時候,杜慶生和老板娘姍姍來遲。

“哎我的天啊,這是怎麽了!”杜慶生滿臉焦灼,“我這在樓上睡一會兒的工夫,怎麽出那麽大的事兒啊!”

老板娘也吓得臉色慘白,一邊哭一邊好脾氣的給大家賠不是。

梅梵瑙覺着杜老板這個人,心理素質實在是過硬。

仿佛天塌下來都沒有吃飯更重要。

巧舌如簧的他安撫了衆人,當天晚上五六點的時候,他又風風火火的安排趙大廚給大家準備飯菜,這次雖沒有之前那樣豪華隆重,但也比大部分普通人家的晚飯要更加豐富。

方媛媛飽受驚吓又哭得脫力,和梅梵瑙一桌的時候,吃得津津有味,她小聲問:“哥哥,你其實真的是算命的吧?”

梅梵瑙也不是鐵打的,但在緣來菜館吃飯,他頗為謹慎,只擇面前的清炒小菜吃。

“嗯?”他點點頭,“嗐,我也就是半吊子。”

好久都沒聽見過有人管他叫哥哥了,他餘光瞥了一眼這猛虎進食的小崽子,又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吃相優雅的蔔星,這一瞬間,只覺得恍如隔世。

真好啊……

能一下子見到他們,真幸運。

“這姑娘好啊,有福氣。”杜慶生笑吟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梅梵瑙的背上霎時起了一層白毛兒汗,就見這人悄悄給這桌添了盤水餃,擺在了方媛媛面前,那眼神慈愛極了:“你是叫方媛媛對吧?好孩子,看你肯定是餓壞了,多吃點,別怕,咱們肯定都能出去!等事情結束,我再好好補償你們!”

方媛媛腮幫子都塞得圓鼓鼓的,她不喜歡陌生男人,因此含混點了個頭,沒吭聲。

梅梵瑙斜愣着眼,看着杜慶生,那人渾然不覺,還是頗為癡迷地盯着方媛媛:“這小姑娘,真是我見過吃相最有福氣的人了,啧啧,這吃得真香,都能當吃播博主了,肯定能火起來……上一個我覺得吃的這麽好看的人,是我老婆。”

梅梵瑙毛骨悚然。

所以他硬生生把超模身材的老板娘喂成了三百多斤?

蔔星沉聲道:“杜老板,這麽說恐怕不合适。”

杜慶生一怔,幹笑道:“抱歉,這麽說确實容易讓人誤會,哈哈!我沒有別的意思!”

梅梵瑙也冷淡地垂下了眼:“那杜老板說話前還是多多斟酌吧。”

方媛媛看了看梅梵瑙,又看了看蔔星,心想:“如果是平時有兩個帥哥幫我講話,我肯定高興到上天,但是今天怎麽莫名有種當電燈泡的錯覺???”

這緣來菜館已經不分晝夜了,無論幾點向窗外看,都是一片漆黑。

亂哄哄一幫子人聚在飯店裏,吃過晚飯無所事事,就開始各自商量着對策,偶爾有那麽幾個跳出來想當領導的,扯開嗓子就是一頓胡謅,說是這麽多人肯定撞到大仙兒了,惹了人家不痛快,才被關進來。

由于這件怪事實在是無從解釋了,不少人便信了這個說法,有幾個已經開始閉上眼睛嘀嘀咕咕念經了,還有幾個跑到門口跪下磕頭的。

一個哥們兒抹淚道:“唉,要是這次我能活着出去,我肯定好好準備彩禮跟我女朋友結婚……再也不嫌棄她物質了!”

小順頗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堅強點。

“啧。”

梅梵瑙讓這群突然開始大徹大悟的玩意給吵得腦袋嗡嗡亂響,起身去了二樓走廊拐角,推開了一點窗縫,咔噠一聲,點燃了叼在口中的一支香煙。

“呼……”

白霧缭繞,氤氲着他淺褐色的眸光,眯起的眼裏已經滿是不耐:“媽的,服了,怎麽把他也給牽扯進來了,總那麽愛多管閑事!”

抓了一把柔軟的頭發,梅梵瑙低低嘆道:“害得我多擔心呀,我這才剛見到他……”

“剛見到誰?”

清冽冷淡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空氣短暫的凝固了片刻,蔔星修長的手指夾住了他嘴裏的那支煙,輕輕一撣,扔進了窗外不見五指的黑霧中。

“哎!”梅梵瑙心裏原本突突了一下,趕緊借着引子,不滿的哼哼了起來,“你幹嘛呀,我都躲着抽煙了,怎麽還給我扔了?”

蔔星直截了當地說:“不喜歡煙味。”

想了想,又補充道:“平時去公司,沒有人敢在我的地方抽煙。”

“成吧大老板,可這緣來菜館又不是你的地盤。”梅梵瑙攤了攤手。

蔔星看了他一眼,說:“只要我想就可以。”

這人是蔔氏財團的二少爺,打小就聰明機靈加命硬,所以一邊抽時間跟着大哥打理公司,一邊跟着蔔家老爺子學道——出現在這裏,顯然他是對後者更感興趣的。

別說蔔星這輩子衣食無憂,再來五百年也是綽綽有餘。

“……萬惡的資本主義。”

梅梵瑙聽了後,暗戳戳将打火機連帶着剩下的半盒煙都順着窗縫丢了,斜斜倚着窗臺,懶洋洋歪了歪腦袋,嬉笑道:“你說得對,經常抽煙是不太好,萬一跟哪個心肝小寶貝親嘴兒時滿口煙味,我豈不是要被甩了?”

蔔星:“……”

見人不搭理他,梅梵瑙像條讨嫌的小狗,拱了一下對方的肩膀,發射了個wink:“是吧大佬?”

蔔星往旁邊躲了一下。

他又拱了一拱,巴巴瞅着他:“哎呀你搭理我一下,別那麽高冷嘛,大家都一張床……不是,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小梅叽裏咕嚕的這番話,原本就是順嘴胡謅,但蔔星就是覺着他那輕浮調笑的态度令人不爽,準确來說,是有點莫名的惱火,有種乖乖學生被小流氓調戲後不會反擊的錯覺。

他光站在那裏就一米八七了,加上氣質卓群,樣貌冷峻,借別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招惹他的。

怎麽這個梅梵瑙……

“誰要跟你親嘴兒了?”蔔星忍無可忍,額頭上青筋暴跳,默默将窗戶推得大開,外面有些泛着寒意的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

夜風吹拂着小梅的發,他委屈兮兮嘀咕道:“我又沒說跟你,你生什麽氣?”

“據我說知,柳先生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怎麽收了你這樣一個吊兒郎當的徒弟?”一扭頭,就瞧見他那張英俊陽光到毫無攻擊力的臉,該說不說的,如果臉真的能當飯吃,梅梵瑙應當是個吃喝不愁的。

不過想來,人不可貌相,他應當也是有過人之處的。

蔔星強行挪開了目光,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說:“……真是長了一張比花花公子還花花公子的臉啊。”

“嗯,”梅梵瑙微妙地挑了挑眉,“我該說謝謝嗎?”

蔔星雖沒看他,卻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塗口紅了?”

“開玩笑呢?我塗它幹什麽?”梅梵瑙茫然了一下,不自在地蹭了蹭嘴唇。

蔔星:“那怎麽紅紅潤潤的?”

“你這個奇怪的關注點能不能停一下……”

這時候樓上又傳來了尖叫聲,二人驚了一下,剛要過去,就看見不少人驚慌失措走了下來,上前一問,才知道有個人想順着三樓爬出去逃走,結果硬生生摔死了。

其他人哭哭咧咧的各自念叨着:“這下子完了,好像真出不去了啊……”

這波人才走過去,杜慶生也陰着臉從樓上下來了,罕見地露出了厲色:“媽的,真是可惜了……白瞎了!好端端怎麽跳下去了!”

梅梵瑙和蔔星正好和這人打了個照面兒,對視的一瞬間,杜慶生陰狠的表情尚未來得及收回去。

梅梵瑙猝不及防看見那吃人一般的表情,頓時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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