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旅館前臺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小姑娘,原本在深更半夜看見倆光鮮亮麗的大帥哥便覺着精神一陣。

偏偏蔔星講起話來,還那麽耐人尋味。

“先生,已經登記好了,進門插卡就可以。”小前臺将卡一遞,燦爛地露齒一笑,眼睛裏散發着“我懂”的暧昧神色。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連了一下,激動地叫住了他們:“等等先生,需要‘那個’嗎!”

按說,梅梵瑙一向是個臉皮比地厚的主兒,往常任憑別人怎麽調侃,都泰然自若、嬉笑如常,這會子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身邊,他倒是扭扭捏捏放不開了。

聽見那前臺的招呼,他回頭一看,就看見那姑娘興奮地指着不遠處的玻璃櫃子,裏面擺着……

各種品牌的避.孕.套以及情.趣.內.衣。

那張白皙得不似常人的臉騰地一下就燒紅了。

偏巧蔔星還一本正經地皺起了眉,嘶了一聲:“雖然這種東西應當我悄悄準備,但是既然她說了,要不我們就——”

話沒說完,就讓羞惱得不成樣子的梅梵瑙給拽上了樓。

“小妖精,按理說,我應該帶你去我名下的總統套房過夜……”一進房間,蔔星就讓人一推,他順勢便坐在了柔軟的床上,暧昧不清地眯起一雙漂亮的眸子看着對方,“誰成想你是一刻也忍不了。”

梅梵瑙狠狠掐了掐眉心,低低地咒罵道:“原來我還納悶,為什麽大家都說狐貍精騷……”

看了一眼不過是被小狐貍精下了個咒的男人,這副模樣實在是一改常态,俊臉上都寫滿了春心蕩漾四個大字,他痛心疾首,怒罵了一聲“shift”!

老天鵝,怎會如此!

“等你清醒過來,發覺自己竟然是這個德行,我可真怕你連夜離開沈城。”嘴上雖抱怨着,但梅梵瑙動作一刻也沒停,開始上前檢查蔔星的狀況。

蔔星一把攥住了他冰涼的手,略微愕然:“你要脫我衣服?”

“不脫衣服怎麽檢查?誰知道她在你身上有沒有留下什麽印子?”梅梵瑙理直氣壯。

蔔星驚訝之餘,竟然略微低了頭去,試圖掩蓋一下嘴角的竊笑,仿佛是什麽嘗到了甜頭的貓。

他這下子乖順地張開雙臂:“來吧。”

半分鐘後,薄風衣和純黑襯衫散亂在被褥間,梅梵瑙有種詭異的近鄉情怯的感覺,面對蔔星常年健身而保持得當的勁瘦腰肢,他竟然不好意思看了。

那男人寬肩窄腰,肌肉緊實勻稱,皮膚也是光潔平滑,一看上去就極富力量感和美感。

“光看看不出來什麽,你摸一下。”蔔星講話還是有些不正常,帶着含混暧昧的意思,不似平日裏的冷清疏離。

梅梵瑙:“……”

調戲不成反被撩,說的就是現在的我!

但是,索性着了道的蔔星還沒忘掉老本行,知道符咒術法一類,在身體上是有跡可循的。

梅梵瑙單側膝蓋撐在床上,伸出去的指尖微不可查的在顫抖。

這輩子他還沒開過葷呢……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這樣坐在面前,含笑看着他,還引導他摸身子。

梅梵瑙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了,趕緊起身說:“沒事,身上沒有咒術的痕跡,看來鐘成鳳那邊道行的确很淺,就是個作死的小……”

話音未落,蔔星說:“你咽口水了。”

梅梵瑙:“……我沒有。”

“你有,”蔔星看着他愈發漲紅的白嫩臉頰,篤定道,“你饞我身子。”

他得寸進尺,向後一躺:“你叫聲老公聽聽,我任你擺布。”

梅梵瑙自己也沒想到,整日跟花蝴蝶一般風流的自己,在蔔星這裏像個活了好幾百年都沒開過葷外星老.處.男,有種詭異的純情和膽怯。

靠!

“你現在,給我老老實實去洗澡睡覺——”惱羞成怒之下,梅梵瑙一掀被子将人蓋了起來。

直到後半夜兩點左右,蔔星漸漸入睡後,梅梵瑙才出門去探查了一下Freedom的狀況。

還好并未出什麽亂子,他也看不到其他新喪命的孤魂野鬼。

“萬事大吉,萬事大吉。”

梅梵瑙念叨了幾聲,從旅館的倉庫裏好說歹說借來了幾塊路段維修的牌子,堵住了夜場門口的各個去路。

遠處黑霧四起,裏面那群蹦迪的小年輕但凡往回走,很有可能就要遭遇飛來橫禍了。

這時候恰好有醉醺醺的人往外走,一瞧見路段全封,衆人頓時不滿了起來。

“什麽意思?怎麽可能所有路都修!”

“外面這黑布隆冬的搞什麽鬼?還讓不讓人回家了!”

梅梵瑙遠遠觀望着那邊的情況,也預料到勸告無用,一時半會兒攔不住這些人,便由着幾位勇士身先士卒,沒走多遠就遭到了飛來橫禍,命喪當場。

他雙手合十,連連念叨:“黑無常白無常大哥你們倆看見了嗎?這可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住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一會兒,那邊猝不及防的尖叫聲染上了恐怖的色彩。

有人開始絮絮叨叨:“你們聽說了嗎?那個海哥死在廁所裏了,就是那個經常來這喝酒的!我的媽呀,我看今晚邪門兒,我可不敢走了!等明早吧!”

“反正平時我們也蹦迪蹦一宿,那今天就先留在這裏吧!”

“媽的,就邪門兒。”

翌日,夜場裏的衆人見天居然還沒亮,不由得驚慌了起來,索性這裏有工作人員在場,梅梵瑙出面說了情況,加上蔔星這個玄門後人來證明,夜場那邊立刻開始說明情況。

昨晚這麥克風裏傳來的還是激情的呼喚聲,今天卻是令人恐懼的宣告聲。

“請大家不要驚慌,沈城xx區出現極端天氣,預計今明兩天會沒有信號,黑霧彌漫,請大家不要随意外出,有關人員會為大家提供食物和毛毯!”

“再說一遍,請大家不要……”

“該死,昨天鐘成鳳還在滿場亂轉,今天怎麽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了!”看着同樣搖頭的蔔星,梅梵瑙只覺得心頭一片郁塞。

蔔星劍眉微蹙,說:“你等着,我去問問有沒有和她關系熟悉的人。”

平時音樂狂燥的夜場裏,破天荒地放了一次舒緩的音樂,安撫着那些焦躁害怕的人們。

梅梵瑙放眼望去,那些人的淚水仿佛沁入了他心頭一般,令他也生出恻隐之心。

上輩子,上上輩子,之前無數次轉世輪回……

他都稱得上是鐵石心腸,其他人的苦完全與他無關,不會激起他半分情緒。

可是這一刻,梅梵瑙卻突然明白了第一世時,蔔星為何逆天改命、也要換取百姓安寧了——他也是腦回路清奇,竟然是在混亂的夜場生出了這種慈悲心。

站在原地傷春悲秋不過三分鐘,就看見了蔔星鶴立雞群的身影,大步流星朝他走來。

“噗通”一聲,一個不明物體被扔在了梅梵瑙面前。

他後退了一下:“這啥玩——”

話音未落,梅梵瑙便看清了這是個人,是個二十歲上下、穿着白襯衫的柔弱青年人,乍一看文質彬彬、柔情似水的,根本不像是會來夜店的那一款。

這人一擡頭,老實人三個大字就出現在了他無辜清秀的臉上。

“你們是誰?你們抓我來幹嘛?你們不要仗着夜場黑就随便抓人啊!”

蔔星高傲地微擡下颚,說:“這貨,我打聽到他是鐘成鳳的男朋友。”

梅梵瑙和蔔星正好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小梅蹲下身子,将人扶了起來,笑嘻嘻的,看起來還是那般親切:“不好意思啊兄弟,沒摔着吧?我這朋友他就是這個脾氣,你別介意哈!”

蔔星冷哼一聲。

“我們找你來呢,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問問你女朋友鐘成鳳在哪裏?”梅梵瑙一臉和善,身後的那位卻散發着下一秒就要将江宵腦袋擰下來的氣場。

江宵拍了拍灰塵,推了一下鏡框,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們是混夜場的沒錯,但是……”

明顯兩股打顫,卻還是義正詞嚴揚聲說道:“但是我不會讓你們欺負我女朋友的!她是我的女孩,絕對不許你們傷害她!”

梅梵瑙連連擺手:“你誤會了!”

“少給我裝。”

蔔星抱着胳膊,一腳踹中了他膝窩,江宵慘叫一聲又跪了下來,冷冷垂眸睨他,“我都聽其他營銷說了,你就是個沒原則的東西,仗着她喜歡你,就讓她陪亂七八糟的男人喝酒,只為了你那點業績。”

“你這麽不是人?”梅梵瑙鄙夷看了他一眼。

柔弱得好似一朵風中白蓮的江宵羞憤地起身說:“你們……你們是有權有勢,但是也請你們不要輕視我和我女朋友的感情,你們怎麽能聽那些信口雌黃,實在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請你們、請你們把那些話收回去!”

梅梵瑙一看他這包子性格,倒是真不如适應能力強的鐘成鳳。

“我們找她是有事情要問,不是壞人。”小梅哭笑不得,“她現在在哪裏?”

江宵脖子一梗,這回倒是強硬:“我不知道,你們別想傷害她!”

梅梵瑙和蔔星交換了一個眼神,眼神裏只有一個意思“這個傻b可能真不知道”。

“大哥,你老婆可能讓東西上身了,現在情況很危險,你救她不救?”梅梵瑙語氣沖了點。

“什麽!?”

這時候,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沖進了幾人之間,正是幹練帥氣的白清,她神色驚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鐘成鳳是出事了,不然她不會變成那樣!我昨天一直躲在人群裏觀察,我知道你們有本事,你們幫幫她吧,她不是壞孩子!”

這人實在是太過激動,又來得猝不及防。

蔔星皺眉:“你是誰?”

等到解釋完這個關系後,梅梵瑙說:“關鍵是,我們現在不知道鐘成鳳在哪裏。”

白清頓了頓:“或許,我知道……我可以帶你們去!”

梅梵瑙神色一喜:“那我們——等等!江宵跑了!”

他頓時火冒三丈:“誰知道這個孽畜是裝傻還是真傻,不行,得先把這人抓回來!”

“等抓回那個畜生,鐘成鳳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白清急忙拽住了他。

梅梵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蔔星。

蔔星一挑眉梢:“梅梵瑙,想都別想,我要和你一起找鐘成鳳,不然太危險了。”

“我一個人能應付,大不了你盡快抓住江宵,來和我們彙合就是啦!”梅梵瑙有些急,說,“我們就查昨晚住的旅館,不查別的,你去那找我們,好不好?”

見蔔星神色微凝,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梅梵瑙憋了一會兒,無奈之下只得忍着羞意。

嬌滴滴地擠出了幾個字來:

“老公……你幫幫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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