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張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經歷的一切。

但凡他現在身上僅僅穿着校服,  他都絕對會相信,這是有人在整蠱他。

可是,身上的校服整潔如新,  就是初中時他那幹巴瘦身材才能穿下的。

“我……我穿越了嗎?”張濤看着自己一雙細瘦的手,  瞠目結舌,“穿、穿越的話,怎麽會連身子都變了?”

幾個女同學仍在用那怪異又譏嘲的眼神看他,嘻嘻笑着圍着他打轉兒:“你褲子上都是血,  還不趕緊處理一下呀?沒帶姨媽巾啊?”

說話間,  她們的眼神還很直白的亂晃,  向張濤因青春期發育而日漸豐腴的臀部掃去。

小腹傳來的疼痛真實可感,張濤臉色發白,  冷汗簌簌掉了下來:“你們沒有姨媽巾嗎?快幫幫我……我怎麽會來月經?!不行,  這事兒不對,  我要請假!這一切都不對!”

女同學們互相對視了幾眼,  面露古怪:“你們男人不來,  我們女人來啊?瞧瞧你這樣子,  不就是痛經嗎?這也要請假?真矯情!”

那股子疼勁兒湧了上來,張濤只覺自己站都站不住,眼前是一陣天旋地轉。

這時,同班的男同學一把扶住了他,斥退了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同學:“看什麽看,笑什麽笑?你們爸不來月經啊?煩人死了!”

衛生間裏,  張濤借了同學的幹淨校褲,  為自己換了上去。

望着那斑斑駁駁的血跡,他只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魔幻了,尤其是方才幾個同學對他的嘲笑,  讓他面紅耳赤,無地自容,這種感覺實在是令人下不來臺。

“張濤,好了沒?”門外的男生開始催促,“要上課了!”

張濤對着手裏的衛生巾麻爪了,支吾了一會兒,才悶悶道:“……我不會用!”

“……”

門外傳來了一陣長達兩分鐘的沉默,但是那個同學卻并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而是小聲嘀咕了起來:“這都不會?真是無語了!”

張濤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麽着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用上衛生巾這種東西。

慌亂之下,他胡亂将其撕開,往底褲上一放。

然後果不其然的貼反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那幾個女同學還在有意無意用眼神瞥着張濤,竊竊嬉笑和人講着什麽,張濤面上一陣羞赧,他實在是受不了別人的品頭論足,上前道:“你們說什麽呢?”

“說什麽和你有關系嗎?”女同學一臉不屑,然後彎腰看他身後,啧啧道,“喲,換褲子啦!”

張濤只覺眼前十分暈眩,這一切簡直離譜。

但這詭異的離譜裏,又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熟悉感,他忽地回憶起青春期時,女生藏着掖着從書包裏拿衛生巾的樣子,然後自己一把抽出了女同學的衛生巾,站在桌上亂蹦亂跳,惹得女孩子無地自容……

放學回家的時候,張濤仍舊游離。

他感覺自己是在做一場真實的大夢,夢裏的一切都能看得見摸得着,但都像是虛幻的一般,比如,張濤記不住任何人的臉,即便他知道對方是誰,但一切都好似被設定好的程序,皆是按部就班。

而且就在剛才,小巷子裏有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攔住了張濤,說願意給他點零花錢,想和他交個朋友。

這時候張濤的身體雖是初中生,但心智是成年人,他見狀大驚失色,急忙跑了。

身後還持續不斷傳來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媽的,小小年紀穿得那麽.騷,領口都開了,不就是勾引人嗎?真是不識擡舉,給臉不要!”

張濤上氣不接下氣跑回了家裏,氣喘籲籲地貼着門板:“媽,我回來了。”

客廳裏傳來了父母和鄰居唠家常的熱鬧聲音,他聽見了父親嗑瓜子的清脆聲響以及喇叭一般的大嗓門:“小孩兒吧,上了初中這個差別就明顯了!女孩子理科學得好,往後幹什麽都行,男生這個心思就不在學習上,肯定不行……”

劇烈的喘息漸漸平複了下來,張濤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一種細密的涼意,宛如藤蔓,緩緩爬到了他的心底,讓人感到不寒而栗和恐懼。

……

在同事林念家休息了一夜,徐伊月今天的氣色看上去格外不錯,整個人不必大清早爬起來忙碌早飯,心情愉悅了不少。

可是,她同張濤的事情到底還是懸而未決。

“小梅師父,張濤現在去哪了?”徐伊月找到了老柳壽衣鋪,神色有些擔憂,“這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好奇怪,我真怕他又去哪裏發瘋?”

梅梵瑙擺擺手,英挺俊秀的臉上泛着玩味笑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現在正在幫你收拾他,他可發不了瘋。”

瞧她疑惑,便補充道:“我設了個小小的陣法,現在他在另一個世界裏,我相信經過這次,他這輩子都不敢得瑟了。”

“那……他會死嗎?”徐伊月臉上閃爍了一絲擔憂。

可見她到底還是心軟又善良,即便已經仇恨張濤,卻不想害他性命。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徐伊月心底時時刻刻還是念着張濤,人與人之間的糾葛當真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解開。

“死倒是不會死,”梅梵瑙歪了歪頭,外面暖融融的陽光正好散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貓似的眯了眯眼,“但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細長的手指微動,敲了敲那花紋繁複的小黑盒子。

……

張濤這邊,轉眼之間便到了大學。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時間流逝飛快,可當面臨諸多事情時,自己的情緒可一點都沒有收斂,反倒是比平時還要激烈。

似乎一丁點的痛楚,在他所在的世界都會被無限放大出來。

由于在高考報志願的時候,一些學校設定男生比女生需要高幾十分才能考上,張濤只得忍痛割愛,換了別的院校。

忍耐着這些屈辱,張濤開啓了嶄新的生活,可是這也是諸多紛擾的開端。

這天他從圖書館複習完,帶着滿身疲憊回了寝室,不等進門,便從門縫裏聽見了幾個室友的嬉笑議論。

“哎,你們說,張濤新買的手機和球鞋都是從哪來的?我記得他家沒什麽錢啊。”

他最近的确買了些東西,但那都是打工攢錢買的……

這群人是什麽意思?

張濤一愣,放下了搭在把手上的手,将耳朵湊近了些。

室友們話語中的鄙薄都快要溢出來了:“你們不覺得他買這些有點過了嗎?太有錢了吧!而且最近學習忙,我們連覺都不夠睡,他還起來塗個發蠟,打扮給誰看呀?”

“嘻嘻!”立刻有室友酸溜溜地附和了起來,“還能給誰看?就是為了給女的看呗!”

“你們聽我分析哈,張濤努力打扮,是為了讨好某些人,打扮之後就有錢買東西了……這說明什麽?”

寝室裏沉默了一陣兒,張濤站在門口氣得肺都快炸出來了,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只聽屋裏爆發出了雷霆一般的大笑聲:“他肯定是被哪個大姐給包了!他一直都是這種物質男嘛,不奇怪,哈哈哈!”

張濤氣急敗壞,砰地一聲巨響就踹開了門,打算和這幾個随便揣測他的人渣打一架。

可是當他進門的一瞬間,場景轉換,他竟然坐在客廳沙發上。

張濤的腦子似乎被鏽蝕了一般,緩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貫通了一般,擡起頭對身邊的女友說:“寶貝,今天我和我爸媽都帶了禮物來,就是想商量結婚的事情。”

屋中坐着雙方父母和張濤以及他的女友。

女友的面孔模糊不清,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讓張濤看不清他們的樣貌,他仿佛身處一個萬花筒世界,什麽也看不清。

但是激烈的情緒卻讓張濤知道他該說什麽:“我們家想要十萬彩禮。”

方才還和顏悅色的對方父母一下子沉默了,一直以來對他愛惜又貼心的女友也是面目豹變,聲調拔高好幾個度,尖利地喊道:“什麽?十萬?你瘋了嗎?你是金子做的啊,這不是要了我全家的命嗎!”

“……”張濤完全不敢相信女友會有這副可怕的面孔。

他嘴唇不由得哆嗦了起來,錯愕地問道:“你……你這是什麽态度?之前你不是這樣說的!我……我爸爸媽媽養了我一輩子,十萬彩禮不過分吧?我要搬到你這裏來,為你洗衣做飯生孩子,我要這些不過份吧?”

“怎麽不過分啊?”女方一家鬧翻了天,“哪有你這樣的,太物質了!”

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張濤的算盤打得明明白白,可是他完全忘記了在現實世界裏,自己也曾因為徐伊月要十萬彩禮,而險些與老丈人大打出手,滿口髒話。

一向溫溫柔柔的女孩徹底翻臉,毫不留情地說:“我告訴你張濤,我有十萬塊錢跑別的地方買個老公都夠了,人家照樣給我洗衣做飯生孩子!我他媽還能說打就打!”

女孩愈說愈猙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我他媽每天花二百塊錢嫖.。鴨.子,十萬塊錢都夠嫖多少年了!?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你……你是不是瘋了!之前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種人!”張濤捂着臉,氣得霍地站起,“我要跟你分手!”

女孩一揮手,不顧父母阻攔,大喊道:“分吧,你分吧!你早就不是處.男了,我看你個二手貨、你個破鞋有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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