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也揮舞得愈加急躁。

承影看在眼中,心說一句時候到了,便從樹上躍下,從反方向繞了過去。

“大小姐,你快跑!”最後一個幫衆在奮力喊出這句話後,被一個蒙面人一劍刺穿了胸膛。

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泥土,嚴冰卻沒有時間多看死去的兄弟們一眼,她轉身便跑,卻見一位藍衣飄飄的公子正緩步向這邊走來。

“救命!”看到承影手中的劍,出于本能,嚴冰跑過去向他求救。一支袖箭從為首的蒙面人袖口處射出,直奔嚴冰的後心。

“叮”的一聲,承影的劍未出鞘,便将那袖箭擋開。

“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女人,不覺得難為情麽?”平淡的語氣,透着些涼意,面對一群手持兵器的蒙面人和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竟沒有絲毫畏懼。

“你是斬馬幫的人?”為首的蒙面人問。

“斬馬幫?沒聽說過。”

承影的話讓對面的人頗感意外,随即又問:“這女人和你什麽關系?”

“沒關系。”

為首的人惡狠狠的說:“沒關系你管什麽閑事?!一邊兒去!”見承影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咧開嘴笑道:“怎麽?莫不成你看上這妞兒了?哈哈~~”

那群人放聲大笑,嚴冰被氣得俏臉通紅,而承影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看了看桶裏剩餘的飯菜,問嚴冰:“這些是你的?”

“嗯。”嚴冰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如實回答。

承影走過去拿起一個饅頭在衆人的注視下嚼了起來,邊吃邊說:“我受了這個人的恩惠,這樣,我們便有關系了。”

“臭小子你找死!”為首的蒙面人破口大罵,挽了一個劍花,劍尖指向承影,喝道:“小子,既然你不知死活,就別怪小爺我劍下無情!”

承影既穩且準的挑出了一塊最大的排骨,自顧自的吃着,絲毫沒有理會那人的話,這不僅給那些蒙面人火上澆油,連站在身旁的嚴冰都大吃一驚,着急的說:“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吃得下去?”

“不吃飽了怎麽有力氣和他們打?”承影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将手中的排骨吃得幹幹淨淨。

“臭小子,你不要太猖狂了!”

“跟在我後面。”承影吃完饅頭和排骨,拍拍手,微側着頭對嚴冰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嚴冰莫名的深信不疑,她覺得眼前這個俊秀男人的話中,有一種讓人堅定的力量,她握緊手中的長鞭,重重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比較忙……一直沒更……嗯……繼續

☆、留宿斬馬幫

承影依舊是緩緩的向前走着,周身不見絲毫殺氣,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是何來的這份從容,正因為猜不透,所以才心存忌憚。

“呸!故弄玄虛。”不知誰喊了一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一個蒙面人首先提劍向承影刺來,在欺近他身旁的時候,卻只看到一抹藍影在面前飄過。寒光一閃,帶着冷意,承影揮劍甩下晶瑩血珠,那人的咽喉處已被割開一道血口。繼續前進,宛若鬼魅的身形無聲無息難以捉摸,随着手中寶劍的起落,越來越多的蒙面人成為了倒在地上的屍體。

嚴冰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武功之高,她前所未見,父親嚴洪山的武功與之相比也恐怕遠遠不如,當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随即又懊悔起來,懊悔自己的見識淺薄,懊悔自己的自不量力,害得幫衆這麽多兄弟枉死在敵人劍下。

蒙面人的一個個被殺,讓幸存者萌生了退意,他們邊打邊退,承影也意外的沒有秉承以往斬草除根不留活口的原則,在刺傷最後兩個蒙面人後,便故意減慢了身形移動的速度,看着那兩人跌跌撞撞的逃遠,更是收劍歸鞘,不再繼續追下去。

“你沒事吧?喂~~你沒事吧?”

嚴冰是在承影的叫聲中回過神來的,她見承影的神色依舊平靜,雙瞳靜若秋潭,深邃而清冷,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斷不會相信地上那一具具趟血的屍體是死于他的劍下。

“吓到了?”承影問。

“沒,沒有……”嚴冰好歹是江湖兒女,膽子比普通女子要大,對死人并沒有太多的恐懼,她只是好奇,為什麽眼前的男人明明殺了那麽多人,身上卻沒有絲毫殺氣,仿佛他面對的不是要殺他的人,而是一個個練功用的木樁一樣。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嚴冰抱拳謝道,擡眼看去,那人淡漠的神情,俊朗的眉眼,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敢問大俠高姓大名。”

“承影。”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嗯,那日我見你暈倒在山路上,似是被人暗算,但由于有要事在身,只好發出火流星引起巡山人的關注,現在見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承影說。

“果,果然是你!”嚴冰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大喜過望,急忙将承影請上了青鳳山。嚴洪山雖覺得承影的解釋有些牽強,但他的确救過自己女兒的命,于是大擺酒宴的款待了他,期間還頻頻向承影敬酒,酒足飯飽後嚴洪山便向承影詢問起了當日在上道上發現嚴冰是的情景。

承影知道嚴洪山對自己心存懷疑,将幾壇子陳年好酒費在自己身上,無非是想套他的話,好在承影已提前服了耿大夫特制的醒腦丸,又憑着自己內力深厚,頭腦還十分清醒,他有意隐瞞了發現類似于梨花煙雨暗器的環節,只是說發現嚴冰時她已經昏倒在地上。

“冰兒從未在江湖上走動,絕不會結下什麽仇家。那些人多半是沖着老夫來的。”嚴洪山怒罵道,“那幫混蛋!若是要尋仇直接來找老夫單打獨鬥啊!暗箭傷人算什麽英雄?!”

“不是每個人都像嚴幫主一般直爽。”承影說道,“那些人的目标既然是嚴小姐,那麽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不要讓她離開斬馬幫,免得遇到危險。”

“恩公說的是。”嚴洪山點頭,“冰兒這孩子從小就在青鳳山,沒有出去闖蕩過,不知道這江湖之上的武功之高,人心之險。這次竟妄想能釣出幕後主使,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只怕她現在早已性命不保。”

“爹、恩公,你們在聊什麽?”嚴冰忽的走過來,幾杯酒下肚,她的臉上已泛起了酡紅,笑容也愈加燦爛,偷偷瞟了承影的側臉一眼,眼中閃爍着幾分欣喜,幾分羞澀。

“來,冰兒,正好你來了,快來敬恩公一杯,謝他兩次的救命之恩。”嚴洪山喊道。

“我敬恩公。”嚴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甚是豪爽。

“嚴小姐客氣了。”

“聽恩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嚴冰說道。

“是,我只是途經此地。”承影回答。

“那恩公會很快離開麽?”嚴冰的神情中是掩蓋不住的沮喪。

“我在等一個朋友。”承影說,“在他來之前,我都會留在宜陽。”

“這樣啊。”嚴冰轉悲為喜,笑着說,“那恩公現在住在哪裏?”

“客棧。”

“不如,不如暫時住在斬馬幫吧?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我自是應當好好感謝才是,又怎能讓恩公住在客棧裏呢。爹爹你說是不是?”

嚴洪山從嚴冰的表情語氣中看出來她對承影似乎有意,雖對承影的來歷有所顧忌,但又覺得把他留在身邊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承影的舉動便逃不開自己的眼睛了,于是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冰兒說的沒錯,恩公就留下來吧。”

“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承影說,心裏想着正合我意,這樣一來便能密切觀察是誰想殺嚴冰了。

就這樣,三個各懷心事的人達成了一致。

傍晚時分,承影躺在斬馬幫的客房中假寐,聽着窗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果然,嚴洪山還是不放心我的。”承影心道,“派了兩名幫衆來監視我麽,要想辦法打發了他們才是。”

承影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那兩名幫衆急忙蹲下身,扒着窗戶邊上的縫隙處向裏面看去,只見承影走到桌子前,到了一杯水,喝了幾口,便又躺回了床上。

兩人以為承影只是渴了起來喝水,不以為意。承影卻用指肚輕輕撫着藏在袖中的瓷瓶,心中默默的算着時間。剛剛起身倒水,自然不是為了喝的,只是為了将這半柱香放入水中,喝水也只是在做樣子罷了。所謂半柱香,是一種迷藥,一種可以遇水溶解的迷藥,因迷倒一頭牛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而得名,也是承影常備在身上的藥物之一。

一會兒的功夫,窗外漸漸響起了斷斷續續的鼾聲。承影便輕手輕腳的起身,縱上屋頂,向事先定好的地點奔去。

“參見太子妃!”一個黑衣人沉聲說道。

“不必多禮。那兩個人逃去了哪裏?”

“屬下無能,并沒有找到他們的窩點。”

“跟丢了?”承影皺眉。

“不是跟丢了,是他們逃着逃着忽然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中毒?!”承影大驚,他自是知道自己出手的分寸,刺傷蒙面人的兩劍全部在腿上,而且避開了要害,只是為了減緩他們輕功的速度,絕對不會危及性命,顯然派他們去殺嚴冰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想留下他們的活口。

“手段夠利落。”承影皺眉說道,“繼續調查,這幾日我都在斬馬幫,有什麽線索立刻來禀報。”

“是!”

回到客房,承影見窗下倚坐在牆邊的幫衆仍在呼呼大睡,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回到床上睡起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神女有心

轉過天,承影走出房門便聽到揮劍的聲響,循聲而去,原來是嚴冰正在練功。

“恩公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嚴冰見到承影,便走過去問道。

“很好。”承影回答。

嚴冰看了一眼手中的劍,靈動的大眼睛烏溜溜的轉了幾下,笑道:“那日見恩公劍術高超,能不能為我指點一二。”

“嗯,嚴小姐請。”

嚴冰挽了一個劍花 ,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和承影有多一些的相處時間,承影倒是看得認真,自從做了太子妃,他也時不時的幫着訓練府中侍衛,指點起來倒也中肯易懂,很是到位。嚴冰看着他認真的樣子,臉上不知不覺的飛上兩片紅雲。

“恩公家住哪裏?”練完功,嚴冰問道。

“帝都。”承影如是回答。

“那你出來這麽久,家中的,家中的妻子一定很挂念吧?”嚴冰低着頭,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我沒有妻子。”

承影一句話說出來,讓嚴冰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落了地。她從小在土匪窩裏長大,秉承的是喜歡就要自己動手去争,如今知道他沒有妻子,便更沒有什麽好顧忌的。

“我聽嚴幫主說,嚴小姐沒有随他在江湖上走動過?”承影不知嚴冰心中所想,開口問道。

“是,爹爹說我一個女孩子,不好整日裏打打殺殺,所以雖然讓我習武,卻從不許我和他們一起下山。”嚴冰低下頭,低聲說,“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成了井底之蛙,不知外面的能人有多少,那天才會自以為是的帶着幾個兄弟去引敵上鈎,害得他們枉死……”

“嚴小姐不必自責。”承影嘴上這麽說着,心中暗道,“看來那日嚴洪山沒有說謊,嚴冰應該在江湖上沒有什麽仇家,而那些人就是要挑撥朝廷與江湖勢力的關系,選中她不過是個巧合。”

“嚴小姐那人被暗器所傷,可有見過它的樣子?”承影問。

“看不仔細,當時天黑,那毒針又細如牛毛。”嚴冰回憶說,“當時的空氣中,好像,好像飄來香味,像是……花香。”

“哦?什麽花香?”

“說不好,或許是……我的錯覺,畢竟山路上也有許多小野花的。”

“看來她并不知道梨花煙雨。”承影心想。

“恩公發現我時,聞到花香了麽?”嚴冰問。

“沒有。沒有發現特殊的香味。”承影肯定的回答,“或許是小姐的錯覺吧。”

“哦……”

“看樣子要下雨了。”承影擡頭看看天色說,“我們回去吧。”

“好。”嚴冰點頭道,起身和承影一起往回走。

走了一會兒,承影忽然說道:“我有東西落在剛才坐過的地方了,嚴小姐,你先走吧,我回去找找。”

“什麽東西?我陪你一起找吧。”嚴冰說。

“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來。”承影說完便運起輕功向回跑去,嚴冰想跟去,又怕自己太過于黏着他會讓承影讨厭,便決定還是聽他的話先回房間。

另一邊,承影要回去,并非真的落下什麽東西,從剛剛他就隐約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着自己和嚴冰,那人的輕功很高,絕不是斬馬幫幫主的水平,這讓承影起了疑心,難道是要殺嚴冰的人也混入了斬馬幫麽。

幾個起伏,承影繞到那人身後,似是離弦的箭向他沖來,一個擒拿手扣上了那人的肩膀,卻沒想那人卻輕易的躲開了承影的攻擊,電光火石般的連出幾掌,竟是絲毫奈何不了對方。

“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承影心道,再定睛看了看那人的背影,竟是無比熟悉。

“淩?……”承影縱身跳到那人面前,果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朝思暮想,美得可以入畫的臉龐。

“你怎麽來斬馬幫了?”

“我不來,怎麽能看到你和那嚴冰打情罵俏的場面呢。”遇頌淩打開折扇慢悠悠的扇着,嘴角處依舊帶着那一抹優雅。

“我沒和她打情罵俏。”承影認真的說。

“神女有心,不知襄王是否有意?”遇頌淩輕搖折扇,狹長的鳳眸瞥向承影。

“你是說……嚴冰喜歡我?”承影皺眉問,“我怎麽沒看出來。”

“就你這榆木疙瘩似的腦袋,能看出什麽?”遇頌淩将折扇輕敲在承影的頭上。

“我不喜歡她。”承影一如往昔的平靜。

“哦?這麽肯定?”遇頌淩湊過去問。

“我喜歡誰,你不清楚?”承影白了遇頌淩一眼。

“這……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蟲子,怎麽會清楚?”遇頌淩撇撇嘴,裝起了無辜。承影很喜歡遇頌淩的這個表情,因為那是在他面前才會有的表情。

“如果我說我喜歡嚴冰,你會殺了她麽?淩。”承影忽然笑着問道。

“不會。”遇頌淩肯定的回答,“殺了她,治标不治本,我又何苦費事。”

“哦?那标是什麽?本又是什麽?”承影問。

“嚴冰是标,殺了一個,還會出現許多個,防不勝防,而你就是本,就要将你牢牢套住,嚴冰也好,其他人也罷,統統都威脅不了我。”遇頌淩笑得得意。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承影淺笑,“淩,你可真是個深謀遠慮的老狐貍。”

“哈哈~~”遇頌淩笑着湊到承影耳邊說,“愛妃對我的稱贊真是越來越一針見血了。”

“我先帶你回我住的房間。”承影回到正題,“那個嚴洪山并沒有對我完全放心,我們不能在這裏太久,免得引人注意。”

“好。”遇頌淩也收起了那不羁的笑容,随承影回到了他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

将遇頌淩送到房間後,承影又立刻回去與嚴冰彙合,這一天,除了指點她的武功外,就是由嚴冰帶着在青鳳山上游覽風景。經過遇頌淩一說,承影也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嚴冰對自己,似乎是有那麽一點不一樣,會時不時的找些話題來與自己聊,給自己的笑容也是分外甜美。

“或許,真的被淩說中了……”

晚上,承影早早的回到了房間,将從廚房中偷拿出來的包子和點心擺在桌上,歉意的說:“這山上沒什麽好的吃食,我怕人起疑也不敢多拿,你湊合吃點吧。”

“無妨。”遇頌淩笑着将承影拉到床上坐下,自己則枕在他的腿上,咬着綠豆糕,笑着說,“這嚴洪山真是對你不放心啊,一天內派了兩撥人來你房門外巡查,更有一撥進屋子查看了。”

“這也不奇怪。他畢竟是老江湖,沒那麽好騙。” 承影撫摸着遇頌淩的額頭問,“蕭妃的白玉觀音,可查到來源?”

“她是派人到玲珑閣買的。”遇頌淩回答。

“玲珑閣?那可是帝都最大的首飾行。”

“沒錯,已經有百餘年的歷史了。他們除了賣自己設計的首飾外,也會賣一些名家之作,而且這些貨品多為水運。”

“玲珑閣所進的每一筆貨品,應該都有記錄的。”承影說。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遇頌淩嘆了口氣,“可好端端的記錄名冊,偏偏就是記載着白玉觀音的那一本,不翼而飛了。”

“有人比我們快了一步。”承影皺眉道。

遇頌淩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遞給承影,承影打開地圖,上面有幾處用筆勾畫了出來。

“魯成居住在惠州。惠州到帝都,走水路的話會經過汴州,而餘靜縣、宜陽縣都在沿岸。”承影看着地圖喃喃道,“這麽說來,那幫人的老巢很有可能在船上。”

“我已派人去碼頭打探,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遇頌淩伸了一個懶腰,笑着問,“嚴冰那邊,有什麽線索?”

“這個我問過了,她也沒有看到放出暗器的人的長相。”承影回答。

“這樣,那今天一天,她都和你在一起?”遇頌淩若有所思的問。

“嗯,帶我參觀了青鳳山。”承影如實回答。

“哦……”遇頌淩應道。

“咱們那日聽到叫喊便向回跑去,到達現場時沒有發現人影,而嚴冰直至昏迷前只是看到了從樹叢中射出的暗器,卻沒有見到人影。若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逃脫,那必是輕功絕頂的高手。”承影思考着。

“今天嚴冰和你說什麽了麽?”遇頌淩問。

承影搖頭:“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那到底說了什麽呢?”遇頌淩追問道。

“淩?”承影有些奇怪,對于那些類似于閑聊似的毫無價值的話,遇頌淩應該沒有興趣聽才對,今天怎麽一反常态,“你……今天怎麽了?”

“嗯?什麽怎麽了?”遇頌淩問。

“就是覺得……你今天和平日裏不太一樣。”承影疑惑的看着遇頌淩,“你好像很在意嚴冰和我說了什麽。”

“呵呵~有麽~”遇頌淩依舊笑得優雅,“我只是覺得危險。”

“危險?真不像你會說的話,你一向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的。”承影輕笑。

“有人在窺伺着我的獵物,對我而言自然是一種危險。”遇頌淩也笑起來,“越是重要的東西,便越會患得患失,這也是人之常情。”

“原來……如此……”承影撫摸着遇頌淩的臉頰,說,“不是每個人都能獵得到你的獵物。”

“哦?看來我是個出色的獵戶了?”遇頌淩笑得燦爛。

承影只是俯下身子在遇頌淩的額頭輕啄一下,沒有再多說什麽。

遇頌淩翻身将承影壓倒在床上,一揮衣袖熄滅了燭火,将唇湊在承影耳邊,邪笑着說:“這裏眼線密布,我們還是在床上說,比較安全。”一邊說還一邊将唇在承影的耳廓處來回蹭着。

“我們……說正經事。”承影微微躲閃着,連聲音都有些不穩。

“我們一直說的都是正經事啊。”遇頌淩含住承影的耳垂說,“你可想到誰有嫌疑麽?”

“你這樣,我,怎麽想?”承影閉上眼睛,白皙的皮膚下漸漸泛起緋色。

遇頌淩頗有興致的欣賞着,調戲着,直至承影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果子,他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含在口中的耳垂,将手攬在承影的腰上,語氣中透着一貫的睿智:

“嚴冰被暗算的地點,周圍是一片一米來高的樹叢,很難作為掩護,所以說那些人應該是事先便在那裏埋伏好的。等嚴冰從那裏路過時便發射暗器。”

“我們聽到喊聲便立刻回去,到達嚴冰受傷的地方,空氣中的花香味還沒有完全散去,而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兇手已逃得無影無蹤。”承影說。

“我檢查過樹叢後面,從地上的草折斷的面積上看,根本就确定不了兇手逃跑的方向。結合以上幾點,這個兇手的輕功之高,在江湖上屈指可數。”

“會是無痕公子嗎?”承影忽然問道。

承影口中的無痕公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的梁上君子,素來只找值錢的寶貝下手。此人身份神秘,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他的樣貌如何,師承何處,憑借着一身絕頂輕功作案累累,而每偷一樣東西,他又會極為自負的在作案現場留下“無痕公子”四個大字,讓各地的官府都十分頭疼,讓巨商富賈惶惶不安。

“嗯,他是一個需要重點懷疑的對象。”遇頌淩點頭說,“無痕公子的輕功獨步武林,詭異高絕,而且他曾經也用假的首飾偷天換日。”

“那他為什麽要挑撥朝廷與江湖門派的關系呢?”承影不解。

“無痕公子這個人向來唯利是圖,什麽值錢便偷什麽,他想挑起朝廷與江湖門派的矛盾,從而趁亂坐收漁利也不是不可能。況且這三年多來他沒有做過一樁案子,沒準就是在準備一樁大買賣。”遇頌淩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對于一個每天都出于逃亡狀态的賊來說,住在船上,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刺殺

窗外傳來輕微響聲,承影挑起紗幔的一角向外看去,屋子東側的窗戶被捅了個窟窿,一根竹管緩緩的插了進來。

“迷藥!”承影警覺的低聲說,忙掏出兩顆藥丸,自己含了一顆,塞進遇頌淩嘴裏一顆。

遇頌淩卻像是早知道似的,毫不奇怪,依舊閉着眼睛,還翹起了二郎腿優哉優哉的晃着。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把我迷暈,是為了殺我麽?”承影疑惑的自語。

“未必。”遇頌淩輕聲說。

果然,不一會兒他們便抽走了竹管,腳步聲也漸漸遠去。

“這……究竟怎麽回事?”

“呵呵~~我來的時候,已經命人貼出畫像,重金懸賞殺了前任知縣一家和企圖害死嚴冰的兇手。”遇頌淩說。

“畫像?你哪來的畫像?”承影奇怪的問,“沒有人看到兇手啊。”

“人嘛~還不就是那副長相,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随便讓人畫一張貼上去就好了。”遇頌淩勾着嘴角說,“宜陽縣就這麽大點兒地方,那些人為了安全也不會自投羅網的跑去看畫像。而嚴冰,是他們手下唯一的活口,就算抓住犯人,也要讓她來認證的,反過來說,如果嚴冰死了,就算畫像再像,也沒有充分的理由定罪。”

“你這麽做……就是故意引他們盡快來殺嚴冰?”

“怎麽?心疼了?”遇頌淩不滿的問,“敢對太子妃抱有非分之想,難道不該殺麽?”

承影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并沒有再多說什麽。

“要替她想我求情麽?”遇頌淩湊到承影耳邊陰測測的問。

“求情又有什麽用,你若真動了殺她的心思,我攔得了一次,也攔不了第二次,她還是會死在你的手上。沒有意義,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會向我提出什麽條件。”承影淡淡的說。

“無趣!”遇頌淩見詭計被承影識破,皺眉嘟囔了一句,卻又很快的堆上了笑意,湊在承影耳邊說,“我可是很會憐香惜玉的,怎麽舍得讓嚴冰死呢。不如我把她帶回帝都,封她為側妃,好好的寵幸她。這樣,你們也能時常見面了。”

“嗯~這才像是你會用的方法。”承影輕笑,“若是我真的對嚴冰動心,看着喜歡的人日日在你身下承歡,必定心痛萬分。讓人死,不如讓人生不如死,太子真是好手段啊。”

“還是承影最知我心。”遇頌淩将承影散落的發絲纏在手指上,轉了幾轉,笑道,“應該得手了,我們走吧。”

屋子外面一片寂靜,偶爾能聽見幾聲鼾聲,守夜的幫衆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睡得正沉。遇頌淩和承影大搖大擺的走到嚴冰的屋門外,看到侍衛已經押着一衆蒙面人在那裏等候。

“啓禀太子,人抓到了。”

“很好。”遇頌淩點點頭,問其中的一個人,“是誰派你們來到?老實交代我便饒你不死。”

“你當我是三歲孩子麽?”那人冷哼一聲,“就算我說出誰是幕後主使,你一樣會殺我滅口!”

“即使你不說出來,你也很快就會閉嘴的。”承影在一旁淡淡的說。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那個蒙面人臉上一變,急忙問道。

“指使你們來殺嚴冰的人,早已對你們下了毒,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毒發身亡,一命嗚呼了。”承影說的平靜,但在一字字落入蒙面人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你……你怎麽知道我們被下毒了?可有證據?”那人略帶顫抖的說。

“證據我是沒有,但前幾日,有幾個和你們一樣打扮的人在山神廟附近刺殺嚴冰,當時我也在場,我是親眼看着他們毒發身亡的。”

“什麽?!難怪……”那人喃喃自語,“難怪沒有見他們回來。”

“啊!”

蒙面人中忽然有一個人慘叫一聲,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倒在地上抽搐起來。随後,又有更多的人出現了這種情況。

“你看,我沒騙你吧。”承影說。

“對我說實話,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遇頌淩忽的笑道,“也許你并不相信我說的話,但這是個能活命的機會,願不願試試,就看你了。”

“這……這……”那人惶恐的跪倒在地,抓住遇頌淩的衣角哀求道,“大俠饒命,求你救救我,我不過是個花銀子雇來的殺手,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兇手

遇頌淩向承影使了個眼色,承影将一粒藥丸塞入那人口中,說:“這藥可暫時保住你的性命,老實回答問題,我們自會想辦法為你解毒。”

“是!是!”那人急忙點頭。

“你剛剛說,你是被雇用的?”遇頌淩問。

“是,我們收了買主的銀子,買這個叫嚴冰的女人的命。”

“買主是誰?”遇頌淩問。

“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只是拿錢殺人,不會去打聽買主的身份。”

“那你們是從誰那裏接的銀子?”遇頌淩又問。

“一個男人,蒙着面,看不清相貌,但頭發是花白的,應該有五十多歲了。”

“他現在在哪?”

“不知道…他說等到我們取下嚴冰的人頭,帶着到碼頭…找…咳咳!咳咳!”

那人忽的吐出黑紫色的血,差點濺到遇頌淩和承影的身上,那人也随即翻起白眼,癱軟倒地。

承影眼急手快的一步上前封住他身上的大穴。遇頌淩皺眉說:“好烈的毒…真是個狠角色啊。”

“現在怎麽辦?”承影問,“看樣子他撐不了多久了。”

“先帶回去交給耿直。”遇頌淩想了片刻說,“這個人我還有用處。”

侍衛将那個人和地上的死屍一起帶走,對承影說,“你繼續留在這裏,看看那個幕後主使有沒有新的動作。一切小心,切勿逞強。”

“放心。”承影微微一笑,“我的能力,你還不相信麽。”

“自然相信。”遇頌淩看着承影,眼神如三月的春風,不清冷不熱烈,透着溫柔,暖入心脾。承影雕塑般的臉頰挂上一抹腼腆的笑意。

回到衙門,遇頌淩立刻命耿直為那個殺手診治。

“屬下無能,請太子責罰!”一個時辰後,耿直跪倒在遇頌淩面前,“那人身中封喉劇毒,毒性已蔓延至心脈,實是無力回天。”

“他中的什麽毒?你可曾見過?”遇頌淩問。

“看他毒發的情況,若沒猜錯,應該是鈎吻,但毒性卻比鈎吻猛烈得多,似乎是加以提煉過的。”耿直回答道。

“鈎吻……這種毒并不罕見……卻能讓醫術高明的耿直束手無策……”遇頌淩心道,“可見那個下毒的人是個使毒的高手。”

“不用救活他,只留下一口氣吊命即可。”遇頌淩說道,又轉身對華宇說,“把佟梁叫來。”

轉天,承影便在斬馬幫聽到一個令他吃驚的消息:縣衙已經抓到刺殺嚴冰的兇手。

嚴洪山立刻下山去了縣衙,公堂之上,那個殺手将罪行供認不諱,知縣佟梁也依照律法對他進行了判決。

“嚴幫主。”退堂後,一位身着白衣的病弱書生叫住了嚴洪山,“能否借一步說話?”

嚴洪山一看,原來是那日為嚴冰解毒的宋師爺,聽說這次多虧他獻計,才能這麽快的抓住兇手,心存感激,快步走上前去,抱拳道:“原來是宋師爺,這次傷了冰兒的兇手能被捕歸案,全靠師爺的妙極,老夫這裏謝過了。”

“嚴幫主客氣。”白衣書生淡淡的說,“協助知縣大人破案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嚴幫主又何須道謝。嚴幫主愛女心切,也實是讓在下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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