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要走了,安平的病,就繼續交由風大夫醫治了。”
風雅儒心想難道太子這是準許自己殺安平麽,在胡思亂想之際低頭行禮,再擡頭,屋內已只剩下自己一人,靜靜的,立在當中。
陳瑜聳了聳削瘦的肩膀,将一件外衣披在肩上,未施脂粉,靜靜的坐在屋子內等待着自己的恩客。門被推開,眼前的人讓陳瑜有一瞬的錯愕,懷疑他是走錯了屋子,這樣英俊的樣貌,雍容的氣質,再加上一身一看就能看出是上品綢緞的衣着,怎麽想也不會來自己這個在溫柔鄉只能算上中下等姑娘的房間。但這樣的錯愕也只是一瞬,随後,陳瑜又恢複了一臉木然,走到那人面前,盈盈拜下,淡淡的說:“公子萬福。”
“陳瑜。”那人湊近她的耳朵,低聲說道,“我可以幫你為你的家人報仇,只要……你肯配合我。”
作者有話要說:
☆、撥開雲霧
陳瑜聽到報仇兩個字時身上一顫,木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渴望,卻如流星般短暫,她像是做慣了這種白日夢,也受夠了夢醒時分的痛苦,撇了撇嘴苦笑,淡淡的說:“報仇?憑什麽?”
遇頌淩微笑着在她面前輕搖折扇,雙龍戲珠的玉墜在陳瑜的眼前晃來晃去。
“這……你?!”陳瑜驚訝。
“你覺得憑這個,夠不夠?”遇頌淩笑着問。
“……你……不,太子……要我如何配合?”陳瑜黯淡的眼神中又現出希望的光亮。
遇頌淩滿意的點點頭,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正需要一個對福華布莊十分熟悉呃人來替自己解答,而眼前的陳瑜無疑是一位極好的人選。安平目光短淺,為塗眼前之利,陷害陳家霸占福華布莊本也合乎情理,但那個榮四為什麽要花重金買下布莊就如遇頌淩不得其解了,就算是想要隐藏身份,結識官員,也沒有必要買下這麽個百年老店,除非,福華布莊裏有其他更吸引他的地方。
“你能畫出福華布莊的地形圖麽?”遇頌淩問。
“沒問題。”陳瑜拿起筆,熟練的在紙上畫了起來,雖然已經有幾年沒有住過那間宅子,但每一筆都畫得十分流暢,仿佛福華布莊老宅的樣子不是在她的腦子裏,而是在心中。
“等等!這是什麽?”遇頌淩忽然指着一條小徑問,“這條小路通向哪裏?”
“這是運送布匹到河道的捷徑。”陳瑜回答。
“河道?”
“對,還是爺爺在世的時候修的,離莊子不遠,可以直通運河。”
“河道都是由朝廷統一修建的,你家怎麽能自修河道?難道官府不阻止麽?”遇頌淩疑惑的問。
陳瑜卻掩嘴笑了:“太子爺,如果您知道每年國庫中,有多少稅銀是我福華布莊上繳的,您就會明白,為什麽官府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遇頌淩點了點頭,心下了然:“收繳的關稅越多,那些官員分得的賞賜也就越多,他們自然要給福華布莊行個方便了。”
想到運河,又是一怔,忽的恍然大悟:“對了,就是河道!這才是榮四買下福華布莊的真正目的!”
太子府內,承影靜靜的聽着遇頌淩找到的線索:“你是說,榮四買下福華布莊,是因為那條河道?”
“沒錯。”遇頌淩肯定的回答,“三個月前榮四買下了福華布莊,那條用來運送布匹的河道自然也歸他們所有,之後的兩個月內,接連有三個朝廷命官被一夜間滅門,而那三人所在的地方,統統都是運河沿岸。”
“從那條河道出發去運河,便可以輕松避開官兵的檢查。”承影接着遇頌淩的話說,“他們就是在這條河道的幫助下才能頂風作案,屢屢得手。”
遇頌淩派人按陳瑜所畫找去,果然發現了那條河道,河道很細,周圍已被福華布莊的人層層把手。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麽嚴加看守,肯定有鬼。"看過探子飛鴿傳書來的書信,承影說。
"不着急,我們先靜觀其變,等到過了些日子,綿延蠱散播開來,他們自己就會潰不成軍。"遇頌淩自信的說。
"那蠱毒會不會波及到周遭百姓?"承影問。
"放心,綿延蠱并沒有那麽容易傳播,除非長期接觸,否則不會輕易被傳染,況且~"遇頌淩指了指地上的落葉說,"你莫要忘了,現在是什麽季節。"
經遇頌淩提醒承影才注意到,現在已經入秋,帝都的秋風素來剛勁,也不易于蠱毒的傳播,反之,若是那個榮四為了掩人耳目在密室或者暗格中與幕後主使碰面,那個人便很有可能染上綿延蠱。不禁佩服遇頌淩的智謀。
"你以前說人生如博弈,要走一步而觀三步,掌控全局,才能取勝。初聽并不覺得怎樣,如今想起,你果然深謀遠慮,環環緊扣,層層緊逼,才能詐出幕後主使。"承影輕笑着說,"你真像是一個操控木偶的傀儡師。"
遇頌淩卻苦笑着搖頭:"我也不過是架子上的一具傀儡,連自己的命運都操控不了。"
遇頌淩的落寞神情,讓承影想到了季禮。的确,當年他們就是因為無法掙脫開縛在身上的繩索才被迫分開,于是低頭,歉意的說:“抱歉,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
遇頌淩依舊是輕柔這他額前的碎發,笑道:“傻話,不要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況且發生都發生了,就不怕在想起來。”
“可惜麽?”承影輕聲問。
“嗯……”
“那……後悔麽?”承影不知怎麽問出的這句話,只覺得嘴唇發涼,有些不自覺的顫抖,雙手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話一出口他便後悔,因為承影明白,自己放不下,無論遇頌淩給出的是怎樣的答案,他都會和往常一樣繼續留在遇頌淩身邊,他的答案對于自己而言根本是沒有意義的,沒有意義的事,承影寧願不做。
“呵~~”遇頌淩淺笑着環住承影的腰,在他耳邊輕聲說,“承影,你知道人為什麽會後悔麽?就是因為發生了無法改變的事,所以才會後悔。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了,後悔也就自然是沒有意義了。你不是常說麽,沒有意義的事便沒有做的必要。”
承影點點頭,沒有說話,感覺到身後的重量越來越沉,遇頌淩似乎正放松自己,将全身的重量壓到了自己的身上。
“承影啊……我不想用一道傷口去填平另一道傷口。”遇頌淩似是累了,有些有氣無力的說。
“我明白了。”承影低聲說。
遇頌淩将手環緊,抱着承影躺倒在床上,細碎的吻落在他的額頭、眉梢、眼角……
“我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将我們分開,誰都不可以!”遇頌淩的聲音低且含糊,卻代人讓人無法反抗的威懾力,那是屬于王者的氣焰。
☆、時間是殺手
這一夜,兩個人都很盡興,直至筋疲力盡,懶懶的癱軟在床上,遇頌淩仍是緊緊地摟着承影,像不懂事的孩童在護食一般,寸步不讓。
“摟得這麽緊,不熱麽?”承影緩緩開口。
聽着那略帶沙啞的嗓音,遇頌淩瞬時覺得非常有成就感,嬉笑着說:“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去幫你倒。”
承影明顯的對于他的“好心”不屑一顧,淡淡的說:“現在想起關起關心我了?不是你剛剛折騰我的時候了?”
遇頌淩喜歡承影這種類似于賭氣的話,會讓他覺得這是在向自己撒嬌。輕輕地揉着他的後腰,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承影,我想我對你的喜歡,這輩子都用不完了……”
承影帶着淺淺的笑意,在遇頌淩的按摩下漸漸的閉上雙眼,一覺直到天亮,但轉天腰部的疼痛還是讓他連自己穿衣服都做不到。雖然承影已經做太子妃有一段時日,但他仍是不習慣讓侍女為他更衣,堅持要自己來。如今,看着搭在床頭的衣服,腰部以下卻是怎麽也動彈不得,只得無奈的趴在床上,暗暗怪遇頌淩太不克制。
“我來幫你穿衣服吧。”遇頌淩看着承影一臉陰晴不定的趴在床上,溫柔的笑着說。
承影看着他絲毫不顧及太子的身份,細心的為自己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甚至鞋襪,原本心中那微如火星般的一點抱怨也立刻煙消雲散了,不自然的向後挪了挪身子,生硬的說:“我,我自己來就好。”
“呵~~逞強。”遇頌淩毫不留情的一句戳穿,“你要是能自己穿早就穿好了,還用等到現在?”
承影沉默。
“你……你不用給我穿鞋,門外……侍女們都在偷看呢。”承影又說。
“讓她們看好了。”遇頌淩滿不在乎的說,“我沐浴的時候她們還在我身旁看着呢,怕什麽。”
承影再次沉默。
“爺,季禮公子求見。”門外傳來華宇的聲音。
遇頌淩不自覺的看了承影一眼,發現他也正看向自己,兩人對視的瞬間,承影快速的将目光轉向一旁,像是從沒有看過遇頌淩一樣,他的動作極快,卻還是沒有逃過遇頌淩的眼睛。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遇頌淩問。
“不必。”承影回答得幹脆,雖然每每聽到季禮這個名字心中就會覺得莫名的不安,但是承影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的問題,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他不希望自己像個女人似的疑神疑鬼,所以決心克服。亂麻需要快刀才能斬斷,而自己本身就是一把利刃,區區心魔,又如何難得倒他。
遇頌淩輕吻了承影的額角,他感動于承影的體貼。承影以前與自己形影不離,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影衛,但如今,他的身份卻發生了變化,元國的規矩,後宮不得登入朝堂,承影已是自己的太子妃,他接見臣子時理應避嫌。遇頌淩邀承影同去,只是怕他因自己和季禮有一段過去而多想,心中正盤算着此事如果傳到父皇母後的耳朵裏要如何解釋,見他拒絕,也就沒有再提。
“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遇頌淩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卻終只是輕輕地吐出來這麽一句話。
季禮依舊是包容的笑着,笑得溫柔,中規中矩的行禮,溫和的說:“太子今日找我來,可是有什麽想要知道的事?”
“呵呵~聰明!”遇頌淩笑着說,“我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霍将軍。”遇頌淩說,“你在東陽國的時候,可曾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
“當然。”季禮不假思索的說,“霍将軍在東陽國可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哦?此話怎講?”
“據傳聞霍将軍算是大器晚成,三十多歲的時候還只是個參領,卻在短短的十年間坐上了一品大将軍的位置。而且據說他出身微寒,在世襲成風的東陽國,他這樣的出身能做到大将軍的位置,絕對是東陽國古往今來第一人。”
“哦?看來……是個棘手的狠角色。”遇頌淩若有所思的說。
“你怎麽會知道霍将軍?”季禮問。
“從榮四口中聽到的,沒想到來頭這麽大,看來東陽國這些年來表面對我元國稱臣,實則養精蓄銳,暗中早有謀反之心吶。”遇頌淩冷冷的說。
“太子,東陽國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觑的,而且,他們現在似乎已經發覺咱們開始懷疑他們了。”季禮說,“我昨天已接到東陽國國君的旨意,讓我回去。”
“你絕不能回去。”遇頌淩堅定地說,“否則肯定是送羊入虎口。”
“我已經以生病為由推脫,卻只怕托的了一時,托不了一世。”季禮無奈的低下頭。
“總之東陽國你千萬不能回去,否則兩國一旦開戰,你的處境将會十分危險。”遇頌淩嚴肅的說,“我會派人保護你和你家人的安全,這些日子你沒有什麽重要事情盡量少出門。”
“我會派人保護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這句話讓季禮聽得一陣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小皇子,微仰着頭,看着自己,眼中滿是堅定,用仍顯稚氣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着:“季禮,你放心,我一定會和父皇母後抗争到底,我一定能保護好你和你的家人,等我當了太子,就封你做太子妃,我們永遠在一起!”
季禮不得不承認,當時他覺得這不過是年幼皇子的一句戲言,一個願望,就好像每個人小的時候都會希望自己是一只可以翺翔在空中的鳥或者嬉戲在水中的魚一樣的願望。莫說當時還有與遇頌淩年紀相仿的三皇子,三皇子的母妃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太子之位落入誰手還很難預料。在元國,男男風雖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但卻從沒有把男子扶為正室的先例,皇宮中更是如此,雖然歷代王孫貴族男寵無數,卻從未有一個可以獲封名號的。
可是一別十二年,當季禮再次回來,再見他的四皇子,他驚訝的發現,他兒時的種種“戲言”竟都成真了,只是他的身邊卻以再也沒有了自己的位置,十幾年來他日思夜想的四皇子,已經不再是屬于他的了,這樣季禮如何不難過,如何能甘心。
“四皇子……”季禮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雖然封為太子後就再也沒人這麽叫過自己,遇頌淩還是回應了他。
“我們……真的就這麽錯過了麽?”季禮的聲音中帶着顫抖,眼中有明顯的淚水在打轉,他一忍再忍才沒讓它滴落。
“是……”遇頌淩的聲音不大,卻似晴空霹靂擊在季禮的心上。
“你說過會一輩子喜歡我的!”季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決堤般湧出,他抓住遇頌淩的衣袖崩潰的喊道,“你說過你要當太子你做到了,你說過會立男子為妃你也做到了,為什麽,為什麽對我的承諾你卻沒有做到!”
遇頌淩看着泣不成聲的季禮,眼神複雜。這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淚,第一次如此失态。
“抱歉……”良久,遇頌淩緩緩開口,聲音中透着內疚,語氣卻是堅定,“因為我變了,我的心變了。我對你的感情……輸給了時間。”
季禮哭得絕望。
他的四皇子……被他弄丢了……
遇頌淩輕輕地拭去季禮的淚水,派人将他送回府。在出門時,看到了端着茶站在門口的華宇,冷哼一聲:“竟敢偷聽我談話?是不是我平日子太慣着你了?!”
“爺息怒!”華宇急忙跪下,“我只是來送茶,無意間聽到的,真的不是故意偷聽,請爺明察啊!”
“好了好了,起來吧。”遇頌淩淡淡的說,“我也沒說我生氣了。”
“爺~~我還從沒見過季禮公子這樣哭過呢。”華宇望着季禮的背影怔怔的說。
“我也沒見過。”遇頌淩低聲說,“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華宇一愣,急忙搖頭。季禮剛剛離開元國時,遇頌淩有多傷心難過,別人不知道,作為他侍童的華宇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短短幾天時間,人就整整瘦了一圈。現在回想起來,仍會覺得心酸。
“呵~~我本來就是個心狠的人吶。”遇頌淩苦笑,像是在對華宇說,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揚起臉,望着已漸漸西下的落日,心中暗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季禮,我既許不了你未來,就不會再困住你的現在。”
☆、行動
“父親~父親~瑞兒要吃那個~”瑞兒指着桌子上的清蒸鲈魚向遇頌淩撒嬌說。
“好~”遇頌淩夾起一塊肚皮上的肉放到碗裏。
“給我吃~~我要吃~~”瑞兒不錯眼珠兒的盯着那瑩白的魚肉,拼命的咽着口水。
“瑞兒等一下,父親給你挑出魚刺就喂你吃。”遇頌淩耐心的說着,邊說邊仔細的挑着魚刺。
“爺~~~爺~~~”華宇氣喘籲籲的跑來,“爺~~不好了~~”
“喘勻氣再說。”遇頌淩瞟了一眼滿頭大汗的華宇,淡淡的說。
“季禮公子在回府的路上遭到埋伏……受,受了重傷!”
遇頌淩的身子驀地一僵,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張俊臉也挂上了寒霜。
“父親……魚?”不明所以的瑞兒看着遇頌淩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卻又不将魚喂給自己,心急的叫了一聲。
遇頌淩沒有回答,繼續低頭将魚刺挑幹淨,再将魚肉放到瑞兒的小碗裏,溫柔的說:“瑞兒乖,讓奶娘喂你吃飯,父親還有事要處理。”
說完輕輕拍了拍瑞兒的頭,起身向外走去。
“父親……”
“瑞兒乖,爹爹也出去一趟。”承影見遇頌淩離開急忙也跟了出去。
“爹爹……”瑞兒滿臉委屈的看着父親和爹爹先後“抛棄”了自己。
“小世子別難過,太子和太子妃是有要事去辦,就讓下的來陪你吧。”華宇從奶娘手中接過碗,夾起魚肉喂到瑞兒嘴邊。瑞兒年紀太小,顯然不知道所謂的“要事”是什麽,難道比自己還可愛,還讨人喜歡?這樣想着,口中肥美的魚肉仿佛也沒了滋味。
“這樣可不行,得想個辦法哄小世子開心。”華宇自言自語,忽然心頭靈光一閃,笑着說,“小世子是不是喜歡看耍猴?”
“耍猴?嗯!喜歡!”瑞兒聽到耍猴,似乎來了興趣,剛剛被“抛棄”的悲傷也似乎被沖淡了一些。
“那除了耍猴,世子還想不想看其它的動物?”華宇笑得神秘。
“其它的……有什麽啊?”瑞兒問道。
“嘿嘿,小世子乖乖吃飯,我去去就來。”華宇說完便一溜煙兒的跑遠了。
“不行!”嚴烈冷冷的拒絕道,“小花是豹子,又不是猴,不是給人耍着玩兒的!”
“哎呀~~~差不多啊,不都是一條尾巴四條腿嘛……”華宇央求道。
“說了不行!小花不是給小孩子玩的。”嚴烈不為所動。
“我知道,小花是你心尖上的寶貝,可是,可是這不是事發突然嘛,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你就幫幫忙嘛。”華宇拽着嚴烈的袖子央求道。
嚴烈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沒有說話。
華宇狡猾的轉了轉眼珠,看這事有門兒,急忙接着說:“你就幫我這次,以後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我只要能做到,一定幫到底。”
嚴烈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這可是你說的,別想反悔。”說罷吹了一聲口哨,一只皮毛油亮的花豹便跑到了面前。
“小世子,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華宇笑嘻嘻的指了指坐在嚴烈腳邊的花豹。
“豹,豹子?”瑞兒想了想說。
“沒錯!”華宇說,“嚴大哥,咱們開始吧。”
嚴烈仍是頗不情願的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小花的豹頭,低聲的溫柔的說:“一會兒要聽話……恩……今天的晚飯給你多加一只雞……”
小花從小和嚴烈長大,早已通了人性,尤其在他說要給自己加一只雞的時候,碧色的豹眼更加清亮。
“那就……趴下。”嚴烈說道。
小花很聽話的伸長四條腿趴在了地上。
“向左邊滾……再向右邊滾……”
小花沒有絲毫錯誤的完成了嚴烈的所有指令。瑞兒高興得拍手叫好,華宇也在一旁贊嘆不已,嚴烈的一雙眼睛游走在華宇身上,眼角處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線。
另一頭,遇頌淩靜靜的站在房間內良久不語,看着耿直将銀針一根根的插入季禮體內,再一根根的拔出,才緩緩開口:“情況怎麽樣?”
“傷及內髒……需要好好調養一陣。”耿直如實回答。
“那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遇頌淩又問。
“這……屬下也說不好。”
“下去吧。”遇頌淩擺擺手,走到季禮床邊,看着他蠟黃的臉色,緊閉的眼簾,嘆了口氣,轉身對承影說,“我們也先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承影點頭。
“那幾個護送季禮回府的侍衛傷勢如何?”遇頌淩問承影。
“有兩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受了重傷,斷了一條手臂,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承影回答,“據該去營救的侍衛說,他們到的時候,看到一共四個黑衣人,蒙着臉,看不到長相,武功都不弱,見咱們人多,便撤離了,他們想着先救人,也就沒再去追。”
遇頌淩咬了咬嘴唇,心中一陣愧疚,明明自己剛承諾了要保護季禮和他家人的安全,他就受了重傷在床,現實又一次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自嘲的苦笑,我對他的承諾,終究只能是一紙空談麽。
“淩,你……別難過……”承影不忍見遇頌淩自責,搜腸刮肚,終于找出了一句适合在此時安慰他的話。
“替我傳令下去,立刻加派人手保護季府的安全。”遇頌淩冷冷的說,“既然東陽國的人已經開始行動,我們也就不能坐以待斃,禮尚往來,才合情理。”
☆、禮尚往來
風雅儒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推門剛剛走進屋子,身後的木門便被一陣勁風關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寒意與壓迫感,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竟然來了,就不要故弄玄虛了吧。”有了上次的經驗,風雅儒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他明白,密閉的屋子裏他的輕功占不到任何便宜,而論起武功,自己則完全不是那個人的對手。既然輸贏已定,他反而倒是坦然了。
燭火搖曳,幽幽燃起,一襲藍衣的男子面沉如秋水,靜靜的坐在桌子前。
“草民參見太子妃。”風雅儒行禮,然後徑自走到坐姿前面,倒了一杯茶,問道,“太子妃一路風塵仆仆,口渴麽?要喝茶麽?”
“不必。”承影面無表情的說。
“呵~~也是,堂堂的太子妃,自然喝不慣我這粗茶。”風雅儒被冷冷的拒絕,燦燦的一笑,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下,“況且……太子妃也是怕我這茶裏面放了不幹淨的東西吧。”
承影無視于風雅儒的冷嘲熱諷,說道:“我有事情交給你去辦。”
風雅儒笑笑:“我致命的把柄在你們手中,自然要聽命于你們,有什麽吩咐,直說便是。”
承影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雕花瓷瓶,大約一個雞蛋那麽多,放到桌子上,對風雅儒說:“你把這個給安平服下。”
風雅儒拿起藥瓶,打開放在鼻子出聞了聞,沒有聞出什麽味道,問:“這裏面是什麽?”
“安平的傷藥。”承影淡淡的說,“他是被攬神魔音侵了心脈,才會受傷,這是太子特制的解藥。”
“什麽?!太子向救他?!”風雅儒大驚,“不!絕對不行!”
說罷伸手要将瓷瓶摔碎。承影眼疾手快的将瓶子搶過來,說道:“并不是要真的救他,這只是個為了達到目的的幌子。”
“目的?什麽目的?”風雅儒問。
“為了讓人相信你醫術高明,是在世華佗。”承影回答。
“哦?你們……想讓我去為誰看病?”風雅儒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這個到時你自然會知道。”承影淡淡的說,“你只要記得,用這個醫好安平,再向安太師提要求,讓他在帝都為你開一間醫館,并親自為醫館提名。”
“那安平……”風雅儒仍是放心不下。
“放心,我答應你,事成之後,安平的性命交由你随意處置。”承影說。
風雅儒望着承影,他雖然是一副不茍言笑的冰冷表情,目光卻很真誠。做大夫講究望聞問切,時間久了,在看人方面也有了一定的心得,風雅儒憑着大夫的直覺,覺得承影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重新接過那個雕花瓷瓶,放入懷中。
“很好。”承影點點頭,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連縱幾下,就消失在風雅儒的視線之中。
“這個太子妃,還真是個不一般的角色。”望着承影遠去的方向,風雅儒喃喃自語。
“榮四病倒了?”遇頌淩問,“消息準确麽?”
“回太子,千真萬确。”黑衣人回答。
“很好,還有別人病倒嗎?”
“他的一個小妾,還有他随身的侍女。”
“嗯……繼續回去盯着,有什麽新發現,立刻想我彙報!”
“屬下遵命!”
“你怎麽知道榮四病倒了,就一定會找到風雅儒醫治?”承影的聲音從門口處響起,越來越清晰,卻沒有夾帶絲毫的腳步聲。
“我并不知道,這只是一個圈套。”遇頌淩笑着解釋,“榮四畢竟來元國不過數月,人生地不熟,與他關系熟絡的,當屬他為了買下福華布莊而費盡心思接近的安平了,而這安平本身雖沒什麽能耐,卻是太師之子,總歸是見多識廣,榮四找了幾個大夫醫治無效後,自然會想到請他幫忙。而安平現在也是重病在身,你想想看,如果風雅儒把他的病治好了,随後有人問道他哪個醫生醫術高明時,他首先會想到誰?”
“人總是對近期發生的事情印象比較深刻。”承影冷靜的分析,“他大病初愈,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救他性命的風雅儒。”
“沒錯!”遇頌淩說。
“所以你就想讓風雅儒潛入福華布莊為咱們打探消息?那麽~他能為咱們賣命麽?”承影說。
“放心,我們的手裏有足夠的籌碼。”遇頌淩笑着說。
“你是指……安平?”承影有些不明白。
“風雅儒給安平的藥中下了慢性毒藥,就算暫時以毒攻毒造成他病有好轉的假相,但毒發終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遇頌淩解釋道,“等到太師府的人發現他居心不軌,定會要了他的命,他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安平死。就算他僥幸成功,安平最終真的被他毒死,以安太師的脾氣,也定會殺了所有為他兒子醫治過的大夫陪葬,最終,風雅儒還是難逃一死。他潛入太師府,本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死路!如今他依照我的計劃,進入榮四家中為我打探情報,若是順利,事成後他不但能如願拿走安平的項上人頭去祭祀他的姐姐和陳瑜一家,也能抱住自己的性命,他何樂而不為。”
“那解藥?”
“沒錯……安平服下那藥,也就只有半個月的命可活了。”
“就算在視死如歸的人,骨子裏還是要求生的,這是人的本能。”承影幽幽的說,“你還真是利用盡了人的天性啊。簡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啊……佩服,佩服。”
遇頌淩頗有深意的看了承影一眼,似魅似惑的說:“我也只是個凡夫俗子罷了,我也有我的弱點,我也有能被人要挾的把柄。承影,你說,對于我的軟肋,我應該怎麽對待呢?”
承影沉默片刻,平靜的說:“守住他,或者……殺了他。”
“哈哈~~~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遇頌淩大笑,上前摟住承影,惬意的說,“真好,真像是你會說出的答案。承影~知道麽,你既是我最鋒利的利刃,也是我最柔軟的軟肋。”
“淩……”承影張了半天的嘴,卻只是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伸出手臂回抱住遇頌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的嘴真笨,你總是能讓我感動,我卻不知道如何回應你。”
“你每一天都在回應我啊。”遇頌淩揉着他的頭發輕笑,“承影,你相信我說的話麽?”
“當然相信。”承影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好,一定要記得,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只是說說而已的。”遇頌淩将頭低下,埋在承影的頸窩,喃喃的一遍遍重複,“一定要記得……一定要記得……一定要記得……”
承影的手臂,攬得更緊了。
“爺~~”華宇在門外躊躇了半天,看着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不知是進是退。他實在不想破壞這樣美好的氣氛,卻又怕耽誤了時間引得遇頌淩責罵,最終只好壯着膽子,輕輕的叫了一聲。
“什麽事?”遇頌淩的語氣還算和善。
“那個……就是……那個……”華宇看了一眼承影,又怕被他發現似的急忙低下頭去,目光飄忽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季禮公子醒了。”
☆、松子糖
季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頭很暈,胸口也很疼,似乎是肋骨斷了幾根。身上一層層的纏着紗布。環視一下四周的環境,十分陌生,應該是從沒來過的地方。季禮努力回想着暈倒前發生的一幕幕。自己被太子府的侍衛護送回府,途中被一群黑衣人埋伏,那些人的功夫都不簡單,身旁保護自己的侍衛一個個倒下,自己最終也因手上而暈倒……
“給太子請安。”
門口的侍女畢恭畢敬的說。
“原來我被救回了太子府。”季禮心說,聽着漸漸走近的腳步聲,季禮的心也慌張了起來,有些逃避的想轉過身去,但稍稍一動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嘗試了幾次以失敗告終,而那人已快走到床前,只得緊閉雙眼假寐。
遇頌淩走到季禮床前,輕輕為他拉了拉被子,叫道:“季禮。”
季禮沒有回答。
遇頌淩微微俯下身,看着他不停顫抖的羽睫和眼皮下轉動的眼珠,嗤笑一聲:“你還把我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