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明白。”李将軍抱拳說,低頭間,無意中瞥見霍剛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名冊,冊子沒有完全合上,正好露出了那一頁上霍英傑的生辰。

“四柱全是己酉……”李将軍皺眉說,“這人是個純陰之人啊。”

“純陰之人?什麽意思?”霍剛問。

“人的命盤由天幹地支組成,而這天幹地支又分陰陽。己為陰幹,酉為陰支,故此人的四柱為純陰。”李将軍解釋道,“古語說獨陽不長,孤陰不生,這種極陰的命盤。恐怕是個短命鬼……”

“胡言亂語!”霍剛忽然拍案而起,打斷他的話,怒罵道,“你有時間去研究這些旁門左道,不如去想一想要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滅了元國!”

“将軍……”李将軍一臉茫然,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引得他如此勃然大怒,急忙認罪道,“末将知罪,末将這就去想……這就去想……”邊說邊一步步後退着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霍剛脫力般的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着:“孤陰不生……孤陰不生……孩子,你這樣的命盤,就是在告訴父親,你本不應該出生麽?是我不配做你的父親,不配擁有你,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生辰

與此同時,太子府中倒是一片熱鬧的景象。華宇命人将一碗碗壽面端上桌,遇頌淩也讓下人帶來了瑞兒、昌兒和隆兒,圍坐在一起為承影慶生。

說是慶生,其實這一天并不是承影的生辰。多年前的今天,他被當時還是四皇子的遇頌淩選中為影衛,帶出了暗影閣,由影子十五變為了承影。在暗影閣中,所有影子都沒有姓名,沒有生辰,他們沒日沒夜的訓練,其目的就是成為影子主人最鋒利的劍,最牢固的盾。

承影年幼時不知遭遇過什麽變故,對于五歲前進入暗影閣前的事情一律記不得了,而他之所以知道自己當時是五歲,還是由于挂在他脖子上的長命鎖刻着他的生辰。陰時陰刻出生的純陰之人。遇頌淩嫌這個生辰晦氣,就以承影離開暗影閣的那天作為他的生辰。對于此,承影沒有意見,反正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名字是遇頌淩起的,索性生辰也由他定好了。

承影看着身旁的家人,遇頌淩滿臉慈祥的笑着,不停的給孩子們夾菜。瑞兒還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恨不得兩個弟弟都要聽他的話,隆兒依舊很霸道,經常會去昌兒的碗裏搶吃的,而昌兒則依舊是帶着那份與他年紀不符的沉默,靜靜的坐在那,靜靜的吃飯,靜靜的看着隆兒搶走他的丸子。

直到現在,承影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原以為這一世只能靜靜的欣賞他的背影的人,竟就這樣端坐在自己身旁,膝下還有孩子們在嬉鬧不止,這種家的溫暖讓承影覺得無比的滿足。

“爹爹,爹爹,切橙子!”隆兒舉着一個熟透的橙子蹭到了承影的腿上,“橙子,橙子,隆兒要吃橙子!”

“好。”承影溫柔的撫了撫隆兒的頭,想要接過橙子隆兒卻不給。

“隆兒要吃會飛的橙子。”隆兒撅着嘴補充道。

“這小子,事兒還真多。”一旁的遇頌淩無奈的搖頭說。

“小孩子嘛~~”承影到是很有耐心的笑着說,拿過隆兒手中的橙子向空中一抛,同時右手手腕猛的一抖,一道寒光出鞘,伴着細微的風聲,空氣中彌漫開了橙子酸甜的香氣,落到盤子上時,一整顆橙子已經被均勻的切成了五份。

“爹爹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三個孩子拍手歡呼道。

承影拿起桌子上的白色棉布細細的擦着劍身,看着三個孩子手舞足蹈的模樣,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滿足的笑意。

“哎~~絕世的好劍用來切橙子,真是殺雞用牛刀,暴殄天物啊……”遇頌淩搖頭感嘆着,手中則忙着将橙子的皮剝下,分別遞到孩子們的手裏。

“轉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不少呢。”承影像是在對遇頌淩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聲的說。

“是啊,再過幾年,等他們都長大了,咱們也老了。頭發白了,眼睛花了,手中的劍”也漸漸握不穩了。遇頌淩低頭吃了一口壽面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麽壽辰的時候要吃長壽面麽?”

“……不知道。”承影回答。

“因為面這種東西很軟,可以從一個人沒牙的時候一直吃到他牙齒掉光的時候,象征了人的一輩子。”遇頌淩解釋道。

“真的?”承影問。

“哈哈~~當然是假的。”遇頌淩眯起眼睛,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

“哦……”承影只是悶悶的應了一聲,低頭吃面。

“等我們很老的時候,也要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面。”遇頌淩邊吃邊說,雖然含糊,卻被耳力過人的承影聽得真切。

承影一愣,随後猶豫着,卻終是堅定的擡手,拉住遇頌淩的手,十指緊扣。

“呵~~真是難得的主動啊。”遇頌淩暗笑,心中似是吃了蜜般甜膩。

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承影敏銳的察覺出風中的異樣,在樹蔭中的那雙眼睛,讓承影不自覺的看了遇頌淩一眼。

“他來了。”承影說。

遇頌淩明白,承影口中的“他”指的是一直在太子府養傷的季禮,此時他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面。

“他……在看你。”承影更小聲的說。

“我知道。”遇頌淩繼續吃着面,握着承影的手愈加用力了。

“爹爹,爹爹,你教我劍法好不好?”瑞兒跑過來抱着承影的大腿央求道。

“劍法啊……你現在還太小,等到大一點爹再教你。”承影揉着瑞兒的頭發說。

“可是,可是我現在就想學啊……”瑞兒撒嬌似的撅起嘴,“我要學這個,這個的劍法。”

瑞兒邊說邊比劃起來,雖然動作生疏,而且是只有幾個動作,遇頌淩還是看出了他的招數,那是逍遙劍法。

在元國,皇家講究文武雙全,皇親國戚無論男女都是要從小習武的,但常常舞刀弄槍又未免失了皇室的風度,久而久之,皇室中的武學便自動的分成了兩個種類,一種是殺敵防身之用,另一種則是用來欣賞。逍遙劍法就是屬于後者。劍法本身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盡是一些門戶大開的招式,但勝在招式繁複,花樣百出,舞起來潇灑靈動,很受王孫子弟的喜愛。

遇頌淩覺得奇怪,承影的劍法向來詭異狠辣,以速度制敵,以出其不意奪命,這種溫吞的逍遙劍法根本不像是他會練的。

承影看着瑞兒有模有樣的一招一式,臉上也是微微一紅,本是見遇頌淩舞這套劍法覺得好看,便偷偷學來,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被瑞兒看個正着,這麽個年紀小小的孩童,對武功招式記得倒是清楚。

“看不出承影對這套逍遙劍法很有興趣啊。”遇頌淩看着承影漸紅的雙頰,嘴角勾起一抹調戲的笑容,“怎麽不早和我說,我們好一起切磋切磋。”

“父親也會這個?”瑞兒睜大眼睛問。

“當然,而且……應該比你們的爹爹練的更好。”遇頌淩邪笑着湊近承影的耳朵,呵着氣說,“承影若是喜歡,回房後我可以親自指導你啊,我一定會耐心的,一!招!一!式!的教你……”

承影不受控制的全身抖了一下,但憑着多年冷淡的性子打下的基礎,面對遇頌淩用意明顯的挑釁,承影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酒,絲毫不為所動。

“爹爹~~你就教我嘛~~~”瑞兒耍起賴來,不僅如此,還成功的鼓動了兩個弟弟,當三個孩子圍着承影吵着要學劍法是,承影不得不妥協。

長劍出鞘,劍氣如虹,一招一式甚是到位。逍遙劍法使出來共有八十一招,承影絲毫不錯,可見他沒少偷看遇頌淩舞劍。只是不同于遇頌淩的潇灑飄逸,承影的招數使出來更加謹慎淩厲,配上那一副始終如一的淡漠表情,雖然風流稍遜,卻也自有一股脫俗。

“這劍法我只舞過幾次,你記得倒是清楚。”承影一舞過後,遇頌淩枕在他的肩上微醺的說。

“醉了?”承影問。

“嗯,被你灌醉了。”遇頌淩說。

“我沒有灌你啊?”承影不解。

“胡說。”遇頌淩輕笑着舔了一下承影的耳垂,“你分明就是一壇烈酒,怎麽能狡辯說沒有灌醉我。”

風中似是夾雜着一絲抽泣,季禮再也看不下去,轉身拖着一身傷痛,邁着蹒跚的腳步離開。那其樂融融一家團聚的場景深深刺傷他的眼睛,他的心。從中,他看到了自己呃多餘和可笑。他的四皇子,真的放棄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侏儒

聽到季禮離開太子府的消息,遇頌淩并沒有太過驚訝,他依舊是不辭而別,桌子上壓着的字條上,只有寥寥幾字:

“這些日子,叨擾了。”

“他平安回府了麽?” 遇頌淩問。

“是。”華宇回答,猶豫了片刻,問道,「爺早就派侍衛暗中保護季禮公子,是知道他會不告而別?”

“嗯。”遇頌淩淡淡的應着,“猜到了。”

“爺~你真的放得下麽?真的就不覺得可惜麽?”華宇問。

“可惜阿,當然可惜。”遇頌淩嘆了一口氣說道,“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如意的。回憶的确美好,但當前才是最應該珍惜的。”

“爺真是豁達。”

“呵呵,不豁達也沒有用阿,曾經的改變不了,日後的預測不到,我能把握住的也只有當下了,若是再作繭自縛,就只會傷人傷己了。”

華宇雖然沒有太明白遇頌淩話中的含義,卻還是佩服的點着頭。這時,一抹藍影進去了房間。

“風雅儒傳來消息,榮四已經要求他出診了。”承影将手中的信交給遇頌淩。

“太好了。”遇頌淩看過信,将信紙放到蠟燭上方,讓燭火将它燒成灰燼,“終于能看得幕後主使的廬山真面目了。”

福華布莊

風雅儒在榮四的帶領下來到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襯托的十分清晰。榮四出了三倍的價錢要求自己出診,風雅儒大概猜到了自己将要診治的是什麽樣的人物。每一步都邁得格外小心。

“就是這裏了。”榮四在走廊盡頭得房間門口停下,輕輕叩響門,畢恭畢敬的說,「爺,風大夫來了。”

“進來。”屋裏的人發了話,聲音低沉,透着威嚴。

“是。”榮四連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惹得屋內的人不高興。輕輕的推開房門,榮四向風雅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風雅儒邁步進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空氣立刻凝重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快。屋內飄着藥草的香氣,一個背對着他們的黑衣人轉過身來。四、五十歲的年紀,面帶病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微微眯着,警惕的從風雅儒身上掃過,讓他覺得像是一把利劍貼着自己的身體擦過一般,不寒而栗。

“你可以下去了。”霍剛向榮四揮了揮手。

那是一種不容人反抗的聲音,榮四得到命令,立刻大赦般的長舒一口氣,低着頭退出房間。

“風大夫請坐。”霍剛指着身旁的座位說。

風雅頌長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坐到霍剛身邊。

“請讓在下為先生診脈。”風雅儒說。

霍剛配合的伸過手。風雅儒三指并排搭在他的脈門上,立刻能感受到一股深厚的內力。

“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風雅儒心中暗想,“他中的和榮四是一種蠱,應該是被他傳染,由于他內力深厚,受到的影響比榮四小了很多。”

風雅儒又為他檢查了舌苔和眼底。

“風大夫,老夫所患何病?”霍剛問。

“是一種類似于瘟疫的傳染病。”風雅儒回答。

“那為什麽會患這種病?可是有人陷害?”霍剛問。

“這……在下不知道。”風雅儒回答。

“哦?”霍剛頗有意味的看了風雅儒一眼,不再說話。

風雅儒在紙上寫好藥方,遞到霍剛手中:“先生按這幅藥方抓藥,一日早晚各服一次便可。”

“風大夫對種病很熟悉啊……”霍剛的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可是曾經在哪裏見到過?”

“先生的病和榮四先生相同,我給他開過藥,自然知道應該怎麽給您開方子。”風雅儒在空氣中嗅出了危險的氣息,口中只好硬着頭皮回他他的問題心中卻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裏,“這種病也是幾年前在一本一書中無意看到的,真正開藥醫治,這還是第一次,以前從未見過。”

“原來如此……那老夫的病,日後就麻煩風大夫了。”霍剛的眼睛眯得更細了,風雅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先生請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為先生醫治。”風雅儒将藥方交給下人去煎藥,離開福華布莊時,背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那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派人盯着那個大夫。”屋內的霍剛冷冷的說,“發現他與什麽可疑的人接觸,立刻想我彙報!”

“是!”李将軍說道,“将軍,懷疑那個江湖郎中?”

“談不上懷疑。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寧可錯殺,也決不能暴露出咱們的行蹤。”霍剛森然道。

“你見到那個人了?”風雅儒的醫館內,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倒是冷冽得很。

“是,那個人将近五十歲,身材魁梧……”風雅儒低聲向易容的承影描繪着那位先生的外貌,“那個人很危險。雖然他的周身沒有彌漫殺氣,卻還是能感覺出那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知道了。”承影點點頭,同樣低聲說,“你自己多加小心。”

風雅儒在紙上寫了幾個藥名,遞給承影說:“你按這個房子抓藥,喝上三五天就會好的。”

“多謝大夫。”承影起身接過藥方,在湊近風雅儒時低聲說,“他們派人監視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快走到門口時,承影不忘檢查一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是否依舊貼合,無誤後才離開醫館。

太子府

“這是風雅儒開的藥方。”承影将藥方給遇頌淩看。

遇頌淩命華宇端來一盆水,将藥方平攤放入水中,不一會兒,紙上便隐隐可見一幅地圖,其中的一間房間還畫了一個圈。

承影向遇頌淩轉述了風雅儒所醫治的那個人的相貌。

“那人應該就是霍将軍。”遇頌淩肯定的說,“他的外貌和季禮所畫的霍将軍十分相似。地圖上那個畫圈的房間,應該就是霍将軍所在的房間。”

信紙很快被水浸透沉入盆底,而那幅圖已經清楚的印在遇頌淩的腦子裏。他将那副地圖畫出,有把它和陳瑜所畫的地圖做對比,說道:“這應該是布莊染房後面的那一排房子。承影你看,霍将軍就住在這裏。”

“那個人警覺得很,已經派人在風雅儒的醫館附近作下埋伏了。”承影說,“此時如果派人去打探,會不會自投羅網?”

“畢竟是東陽國的大将軍,自然不容易應付。”遇頌淩轉了轉眼珠,“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等到霍将軍相信了風雅儒再作打算。”

“據一直埋伏在福華布莊附近的探子說,今天看到一個孩子從布莊裏走出來。”承影說。

“孩子?難不成是霍将軍的?他來元國是有重任在身,怎麽還帶了家眷。”遇頌淩略感吃驚,“若真的如此,那就好辦了。将他的家眷統統抓來,一個個處死在他的面前,不怕他不就範。”

“說是孩子,奇怪的是他已束發,而且發色已有斑駁,不似孩童打扮。”承影說。

“莫非……”遇頌淩若有所思,忽然說道,“我終于明白嚴冰被伏擊時,咱們為什麽沒有找到兇手了!”

“哦?”

“不是因為那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是個侏儒!”遇頌淩肯定的說。

“侏儒?”承影有些奇怪的問,“那是什麽?”

“一種病,一個人雖然已經成年,他的身高卻仍像個孩童。”遇頌淩解釋道,“那日在青鳳山,嚴冰暈倒的附近只有一米多高的灌木叢,我們聽到嚴冰的喊聲朝她的方向趕過來時,周圍的樹木沒有異動。所以我們料定行兇的人輕功很高,在我們聽到她的呼救時便已經逃走了。他的逃跑速度其實比咱們想象得要慢,因為他是借助灌木叢的隐藏而逃跑的。”

“那薛良的死,很有可能……”承影想到了什麽似的說。

“咱們想到一起去了。”遇頌淩點頭,“很有可能是這個人混在表演猴戲的孩子中進入薛府将他殺害。”

“現在幾乎能肯定,這幾個月來的命案都是東陽國的人做的。”承影說,“只是,依舊沒有證據。”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也不一定要指出那個侏儒就是殺人兇手。現在東陽國的企圖已經很明顯,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阻止他們。”遇頌淩說。

☆、交鋒(上)

轉天,遇頌淩便禀明皇上,請求他撤回近日來對江湖門派的鎮壓。

“皇兒,你是說這幾個月連續有朝廷命官被殺害,并不是江湖人士所為,而是東陽國企圖令咱們內亂的計謀?”遇德皇帝問。

“正是。”遇頌淩回答。

“你讓朕裝病,命季家回朝,可見早就對東陽國有了疑心。”

“沒錯。”遇頌淩說,“之前尚且是猜測,現在兒臣已經可以肯定,東陽國的确窺伺咱們元國疆土,居心叵測。而且幾日前季禮遇刺,險些丢了性命,兒臣以為這也是東陽國所為,看來他們已經發現咱們察覺到他們的陰謀,所以才想滅口。”

“豈有此理!”遇德皇帝怒道,“區區島國,年年進貢,沒想到竟算計着侵占我元國領土!朕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豈不以為我元國無兵了?!”

“父皇息怒,兒臣以為,兩國之戰在所難免,但東陽國既然有了開戰的準備,必然也不會做以卵擊石的蠢事。”遇頌淩說。

“皇兒的意思是?……”遇德皇帝問。

“據兒臣打探,東陽國的一品大将軍霍剛現在就在帝都,想必在帝都內已經埋伏了許多他的部下,貿然出兵,恐怕有諸多不妥。”遇頌淩說,“擒賊擒王,霍剛才是關鍵。只要制服他,東陽國的士兵群龍無首,自然不堪一擊。”

“嗯,那此事就交由你去辦。”遇德皇帝拍了拍遇頌淩的肩膀,欣慰的說,“皇兒,你真的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父皇真的很高興。”

“兒臣謝父皇誇獎。”

福華布莊。

“風大夫,老夫這病多久能痊愈。”霍剛一邊由風雅儒診着脈,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再按我開的方子喝十副藥便可痊愈。”風雅儒回答。

“這些日子有勞大夫了。”霍剛從懷中拿出一沓銀票,放到桌子上,微笑着說,“這些是你的報酬。”

“我已經收過診金了。先生不必客氣。”風雅儒看了一眼那厚厚的銀票,絲毫不為之所動,淡淡的拒絕了霍剛的好意。

“呵呵,看來是老夫唐突了。”霍剛将銀票收回笑着說。

“藥方我會交給下人去煎,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風雅儒說。

“我命人送風大夫。”霍剛客氣的說。

“不必了。”

風雅儒轉身的瞬間,霍剛剛剛還滿是笑意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淩厲的殺意,他輕咳一聲,屋頂的瓦片發出細微的聲響,順着風雅儒走出去的方向綿延而去。

“元國皇帝忽然停止了對江湖門派的鎮壓,将軍懷疑與這個江湖郎中有關?”身材矮小的李将軍閃進房間,望着風雅儒的背影問道。

“只是覺得有些巧合。”霍剛面無表情的說。

“可是他的确醫好了榮四的病。況且現在将軍的身體還沒有痊愈,此時殺了他……”李将軍擔憂的說。

“現在殺他的确有些冒險。”霍剛回答,“但我們此次來到元國,身負重任。元國兵力雄厚,若不能從內部瓦解,他日兩國交戰,咱們的勝算并不大。所以,我們此行,決不能出絲毫差錯!”

“末将明白!”李将軍說。

風雅儒故作鎮靜的向布莊外面走着,感覺身後似有一股陰風一直跟着自己,越來越近,腳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忽的身後一股勁風襲來,他急忙右閃,三枚飛镖便釘在了他原先待過的地方。

“看不出風大夫懸壺濟世,功夫倒也是不弱。”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站在風雅儒身後,手中拈着幾枚飛镖,陰仄仄的說。

“我行走江湖,四處行醫,總要有些防身的本事。”風雅儒冷冷的說。

“大夫說的也有些道理。”那人點頭道。

“倒是閣下……這是何意?”風雅儒指着地上的飛镖說。

“哈哈~~何意?大夫明知故問了。”那人冷笑着,一字一頓的說,“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殺——你——”

風雅儒心中一驚,他明白,這個家丁自然與自己并無冤仇,要殺自己的是霍剛。看來自己已經被他懷疑了。

一滴冷汗順着風雅儒的額角滑落。他不自覺的退後幾步,心中閃過百千種念頭。這個家丁武功不弱,若是仗着自己超凡的輕功,還是可以逃走的。但他不知道這福華布莊中還隐藏了多少這樣的高手。這樣看來,自己似乎是毫無勝算。

那人一聲口哨,周圍的的屋頂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十名同樣家丁打扮的人從屋頂上落下來,将風雅儒圍在當中。

那人陰笑一聲:“就要讓小的們送風大夫上路吧!”

點點寒星向風雅儒襲來,風雅儒一躍而起,在寒光中左右閃避,長袖一甩抛向天際,一道紅光像是火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他在搬救兵,速戰速決!”為首的家丁喊道。

幾枚飛镖已經刺中風雅儒的身體,但他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利用輕功周旋于衆人之間尋找突破口。

“頭兒,怎麽回事?!飛镖明明浸過麻藥,他怎麽還能跑得這麽快?”

“我也不知道!守好自己的方位,千萬別讓他跑了!”

幾根長索忽的從屋頂抛下,打亂了家丁們的陣法,幾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從屋頂躍下,趁着他們陣法大亂之時救下了風雅儒。

衆人追去,發現對面屋頂上已經站了不少的人,他們大多一身黑衣蒙面,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為首的男子一身杏黃色長袍,手持折扇,輕輕搖着,衣服的顏色和身後的一輪滿月相得益彰,本就俊美的一張臉顯得分外出塵。

“頭兒~~這難道就是元國傳說中的嫦娥?”依舊是那個多話的家丁問道。

“蠢貨!讓你平時多讀點書!”為首的家丁鄙夷的罵道,“嫦娥是女人!不是男人!”

遇頌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這輩子被無數人以各種事物誇獎過,被叫做是嫦娥卻還是頭一遭,他甚至懷疑這是他們存心在戲弄自己。

遇頌淩收起折扇,從腰間拿出一支玉簫,放在唇邊輕輕一吹,簫聲低沉哀怨,似是千腸百轉,攪得人心緒不寧。

“這是什麽……頭好疼……”家丁中有人喊道,其他人也紛紛緊皺眉頭,站立不穩。

這是一高一矮兩道人影忽然出現,正是霍剛和侏儒李将軍。李将軍別看個子矮小,反應倒是迅速,他從身後抽出兩把鋼刀,持在兩只手中,刀刃相對,噌噌的磨着。金屬交錯、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卻恰好打亂了遇頌淩的簫聲,家丁們臉上痛苦的神情也漸漸淡了下去。

“我當是誰,原來是元國那個經常出入風月場所的太子爺。”霍剛心道,“我之前還真是小瞧了他。”

一道藍影從屋頂躍起,鬼魅般的閃到李将軍身後。利刃無聲出鞘,寒意還未擴散,劍已向李将軍刺來。

李将軍靈活的躲閃,揮刀與之交鋒,卻發現那藍衣人的劍鋒一轉,向自己的小腿削來。

刀劍相交,幾招下來,李将軍發現眼前人使用的劍法與自己研究過的循規蹈矩、行雲流水的元國劍法不甚相同。這個藍衣人的劍法并沒有什麽章法可言,甚至可以說是雜亂無章,只是快,出奇的快,并且,越來越快。快得讓他應接不暇,快得讓他心驚膽戰。

作者有話要說:

☆、交鋒(下)

李将軍在眼前人疾風勁雨般的攻勢下漸漸落入下風,一個不小心,左肩便被劃出一條鮮紅的血痕。

正當那柄細薄的長劍劃向李将軍的喉嚨時,霍剛凝內力于掌心,蓄力一掌,震偏了長劍的走勢。一步上前,擋在李将軍身前,向藍衣人擊出兩掌。

月光下,霍剛終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令他微微吃驚的是,使出這麽老練狠厲劍法的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

“元國果然人才輩出啊。”霍剛心中說道,“難怪國君一直将它當做心腹大患。”

藍衣人見霍剛擋在李将軍面前,很自然的舉劍刺向他。這時,遇頌淩身旁的黑衣人也紛紛舉劍向霍剛攻來。

霍剛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無心戀戰,拉過李将軍向後退去。

“MD,那小子什麽人啊,怎麽能使出這麽快的劍。”李将軍連點肩上的幾處大穴止血,憤憤的嘟囔着。

“殺手。”霍剛的聲音不大卻很肯定,“他是殺手。”

“殺手?”李将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我和他交手的時候,沒感覺到他身上帶有殺氣啊。”

“那是因為他沒把你當人看。”霍剛平靜的說。

“什麽?!那小子敢小瞧我?!NND,老夫非要給他點顏色瞧瞧!”李将軍雖自幼患有侏儒症,卻是身殘志堅,苦練一身武藝,在軍中屢次立功,在東陽國,也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幾時受過這等輕視,立刻火冒三丈,拿起刀想要繼續去和那藍衣人較量。

“荒謬!現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你到底懂不懂什麽是以大局為重?你這一把年紀都活哪兒去了?!”霍剛怒斥,繼而淡淡的說,“他并不是針對你,對我亦是如此。那人看你、看我的眼神和看樹木石頭沒有區別,自然不會有殺氣。”

“末将愚鈍,不明白将軍的意思。”李将軍說。

“練劍講究心無雜念,這也是劍客最難突破的屏障,可是那個人卻做到了,他本身就是一把利劍。他所面對的無論是人是物,都不過是他要斬殺的對象。沒有殺氣,才是優秀的殺手。”霍剛說。

“将軍的意思是……正因為他心無旁骛,他的劍才會如此的快?”李将軍問。

“正是。”霍剛點頭,“真想不到元國太子的身邊還有這樣的高手。我終是棋差一步,沒有算到看似尋花問柳的元太子,竟也是個難對付的人物。”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李将軍看着越聚越多的黑衣人,急忙問。

霍剛長嘯一聲,從染布房中傳來的車輪滾動的聲音,不一會兒一排扇形排開的機甲車被人從染布房內推出。

“連發弩……”遇頌淩的面色一變,喝道,“回來!”

話音未落,泛着藍光的長箭便雨點般的射了過來。連發弩一排十支箭,扇形排開,前後兩層,數弩齊發,密不透風,加之箭頭淬毒,遇頌淩也不敢輕舉妄動。命人退後躲避,等待箭雨過後,忽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起身看去,霍剛等人已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弩車散了滿地。

“該死!讓他們跑了。”遇頌淩暗罵一聲,很快的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命人将福華布莊裏外搜查仔細,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你沒受傷吧?”承影擦幹劍上的血跡,走到風雅儒面前問道。

“沒有,對虧太子妃給我的金蠶軟甲,我才能逃過此劫。”風雅儒感激的說道。

“沒受傷就好。”承影淡淡的說,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走到遇頌淩身旁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封鎖城門!決不能讓他們離開帝都。”遇頌淩冷冷的說,“立刻派人在城內給我挨家挨戶的搜,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

“屬下遵命!”黑衣人齊聲道。

一連數日,遇頌淩派出去的侍衛沒有打探到霍剛的下落,卻給他帶來了另一個不好的消息。

“啓禀太子,城東又發現有成群的百姓病倒了。”

“知道了,下去吧。”遇頌淩擺了擺手,疲憊的揉着額角,喃喃自語,“怎麽會……沒有道理傳播開來的啊……”

“啓禀太子……”

“又有什麽事?”遇頌淩煩躁的問。

“我們在菜口附近抓到了一個可疑的人。”

“哦?帶我去看看。”遇頌淩一聽來了精神,急忙随那是為去看。抓來的是個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全身浮腫,神智也不太清楚,癡癡呆呆的似乎是傻了。

“就是她。”侍衛指着那女人說道,“這兩天她一直在菜口附近游蕩,瘋言瘋語、鬼鬼祟祟的。”

“哦?”遇頌淩看着那瘋女人一身水腫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什麽,皺眉說道,“将前幾日在福華布莊周圍埋伏的人給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