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竹馬與小倌之争

此刻朗雲秋月,天氣正晴,浮雲悠悠,随風而去,魏櫻只嘆往日情誼,更是如此。

年少與其同行,正是良辰美景,她便指雲為聘,與他互作諾言。可惜浮雲雖潔,終究是留它不住。

那些過往,正如同浮雲,随風飄散了。

對方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道:“櫻姐姐,家母得閑,便來此地特意拜訪魏玉大人。”

魏櫻聳了聳肩,斂去眼中的厭惡與心痛,道:“那挺好的啊,只是為何你一人來此?”

祝斂道:“櫻姐姐,家母明天才會拜訪,今天,我是特地為你來的……”

魏櫻沒聽他說完,便打斷道:“是了,畢竟是從小的玩伴,我是該親自祝福你聲定親愉快,祝你與她白頭偕老,她一生只為你回眸。”

聽及此,他反而諷刺一笑,道:“櫻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明知道,只有你才秉持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

魏櫻聳了聳肩,又一次打斷他,笑道:“那祝你一帆風順,得償所願。”

祝斂抿了下唇,心中的情感激蕩,直至無法克制,轉而攥住了她的衣袖,道:“若我說,我的所願是和你在一起呢……”

但“起”字還沒有發出,魏櫻就攢拳怒目,呵斥道:“祝斂,請你知恥懂禮,我無意與有妻之夫勾結。”

說罷,魏櫻就冷着臉繞過他,想要離開,沒想到對方卻狠狠地拉住她。

看着對方內斂溫和的臉上出現了癫狂痛苦的跡象,只聽他厲聲質問道:“難道櫻姐姐不顧多年情義,和小倌勾勾搭搭時,就知恥懂禮了嗎?”

魏櫻一驚,心中只感嘆這消息傳的實在太過迅速,連祝斂這種平日嚴守三從四德的人,竟都聽到了閑話,也難怪他竟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但她仍淡然處之,微微一笑,道:“我未成婚,找小倌又如何不對?朝廷認證,你情我願,又不是做了別人的未婚妻。回見了,我還得再去找他呢。”

說完,轉身就走,身後質問聲疊起,她不發一言,近乎将唇抿成了一條線,虛虛冷汗綿延不絕,涔涔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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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走愈遠,越走越快,最後她不顧周圍人傳來異樣的目光,自顧自地跑了起來。她用手掌捂住嘴巴和鼻子,不由得眼中沁出淚滴。

淚滴砸在地上,一圈圈泛起,随後被炎炎烈日瞬間灼燒蒸騰,随風而散。

不成想,昔日故人再度相見,竟成了這副模樣。

紅日灼灼,燒疼了她的心,讓她不敢再胡思亂想,只趕快往小倌館跑去。

跑到了地點時,她看見小倌館正要有關門的意思。

心下一急,她可不願再欠人債,連忙跑上樓閣,去了今天開的房間。

只是這房間裏只有一個女子在收拾床褥,看見她進去,就擡頭笑着道:“怎麽了?”

她一時間忘了那小倌叫什麽,只能支支吾吾地筆劃着道:“我找個人……那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樣,棱角分明……”

那女子觑起眉眼,試探性地道:“你是說……煜恣風?”

見她連忙點頭稱是,那女子笑道:“他剛剛才走,有何事情嗎?”

魏櫻不免心下焦灼,但腦筋一轉,她立刻想出了主意。

走到窗邊,借着高層的地勢,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望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下一喜,也顧不上回答那女子問她“找煜恣風幹嘛”的問題,她趕忙道了聲謝就往下跑。

她跑得氣喘籲籲,因着找到他的欣喜,她竟是連早先的那些不快都忘掉了,穿越擁擠的人群,她一邊扒拉着周圍的人,一邊大喊着“煜恣風”。

煜恣風正在街道買着包子,聽到她的聲音,身子一頓,想要迎敵。

來者幾個人?不管他叫了多少人,今天她敢找事兒,他都得揍死她!

只見,魏櫻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從懷裏掏出了好多的銅板,抿唇輕聲道:“我該多添給你多少錢?”

煜恣風:“?”

這讓他莫名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環抱胸前看着她。

他原本以為她不會來了呢,畢竟抵押在他那的幾件衣服是粗麻做的,又縫了再縫,本不值錢。

如此看來,或許今天真的是她喝醉了酒迷糊了。

他有點為之前誤會她而不好意思,只得嘴硬地抿了抿唇,看似無意地打趣道:“你這錢莫不是搶的吧?”

而魏櫻以為他說的是她傷疤累累,和誰打了架,于是便心虛地提了提衣領,道:“給你錢你還不想要?”

本來煜恣風看見了她脖子延伸出來的傷疤,倒不會多想些什麽,可她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使他反而迷惑地眯起了眼,道:“你這傷……?”

魏櫻一下子被惹怒到炸了毛,畢竟誰人不知,她魏櫻經常被家法伺候,于是怒道:“不要你管!”

見她反應如此強烈,他就可以判定這傷不是意外磕碰了。

于是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肩膀,道:“你這人可真不識好人心,我的意思是,小倌館那有藥,我可以給你抹抹。”

“對不起。”聽到對方原來是在關心她,她心頭一暖,沒了脾氣。

他唇角揚起,眼中氤氲上升出了笑意,按照這世間女子的脾性,恐怕即便是錯了,也不肯認錯的。

好一點兒的,倒是會裝個儒雅随和的模樣,給那些清白男子道歉。

可對于他這種注定肮髒的人來說,她肯道歉還真是個稀奇的事兒。

倘若說上午在樓上時她是不想惹事,可衆目睽睽之下,她依然平和的道了歉,恐怕她的确人還不錯。

于是他道:“沒事兒,你去過小倌館了沒,我囑托了人,如果看見有人氣勢洶洶的來,就把那衣服給她。我不差那一件打滿補丁的衣服,看你窮,我本就不稀罕要。”

“哼,一會兒我就去拿,我還了錢,那是我該得的。”

聽到這,他笑了,竟然想接着再調侃她幾句,只聽得周圍一聲哀怨而凄厲的聲音傳來:“魏姐姐,你找的小倌就是他嗎?”

魏櫻來不及高興有人替自己解了圍,因為相比于這個,她更怕見到祝斂。果不其然,祝斂飛奔而來,一下子鑽進了她的懷裏。

周圍人紛紛駐足圍觀,這讓魏櫻感到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三番五次試圖把祝斂揪下來,奈何每次一扔出去,他就能像黏皮糖那樣立刻又粘糊回去。

這使魏櫻心裏又氣又急,這街上的人保不齊有誰認識祝斂呢,畢竟是號稱本朝第一美男,曾惹得無數人特意趕去京城,只為了看他一眼。

雖然她曾經也榮獲少男殺手的名號,但她的名聲早就壞了,可祝斂不是。到時候傳出去,一向克己懂禮的他還怎麽活?

于是她後退了兩步,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深吸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不該糾纏你的,是我鬼迷了心竅,放不下你,對不起!”

這個舉動,也讓祝斂看懵了,只“你、你”的說不出來話。

魏櫻的舉動讓近在咫尺、看得最為清楚的煜恣風看懵了,明明是那男子勾勾搭搭的,她怎麽說自己去勾引的他呢?

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他這時才恍然大悟,一出“她心悅他,可惜他被迫許給了別人,他舍不得她于是來糾纏,她為了他的名聲反而說是自己糾纏的他”的大戲在他腦海中上演。

這下子煜恣風可以确信,今天對方的确是喝醉了酒誤入小倌館的了,于是便将不快和陰霾一掃而空,反而想着要成人之美,幫她們一把。

于是煜恣風上前,鄭重地道:“這位公子,不瞞你說,其實今天是她醉了酒,她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魏櫻一聽,幾乎無語到瞳孔眦裂,絲毫沒有發覺煜恣風竟然是想幫她的。

她還默默咬牙切齒:這人報複心怎麽這麽強?

她頭上青筋暴起,汗流浃背,一字一頓地道:“我和他真的做了。”

“沒做。”煜恣風糾正道。

“做了!”

“沒做!”

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地鬥着嘴,聲線也越來越高,混合着小販的叫賣聲,兩人的情緒也愈發高漲,叉着腰互怼,只差沒把脖子抻長成天鵝頸了。

反正他倆的名聲一向不怎麽樣,也就不怕過路人笑話。

過路衆人:“……”這三人好像有個什麽大病似的?

唯有呆愣在原地的祝斂一瞬間都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了,一顆小腦袋像撥浪鼓似的,跟着兩人的對話轉來轉去,不知該聽信誰的好。

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魏櫻氣的眼冒金星,煜恣風也在心中暗自唾棄對方真是不識好歹。

魏櫻見僵持不下,于是一個狠心,咬咬牙,就一把狠狠地推開了祝斂,直接沖到煜恣風的面前,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向他的朱唇吻了下去。

事情來的突然,煜恣風沒有防備,直接被她占了便宜,他的心跳得極快,不住地砰砰作響,他慌了神,連忙把她推開。

他氣的不知所謂,正欲發作,卻聽見她低聲在他耳邊說道:“給你錢。”

想賄賂他?

呵,真是可笑,他煜恣風是那種會接受賄賂的人嗎?

本就是為了活着、為了家庭才淪為了小倌,他可是有自己的骨氣與氣節的。

“多少?”

“半……半兩。”

“成交!”

煜恣風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對祝斂道:“好吧,是做了!”

祝斂仍忍着哭腔,對魏櫻道:“我不信,魏姐姐,你不會這樣的!”

魏櫻冷哼一聲,道:“為何不信?我壓着這小倌,要了一次又一次,我歡喜他。從今以後,都會這樣。”

煜恣風正感慨對方說瞎話不打草稿,畢竟他看她這随風而倒的小身板啊,一次都得累的夠嗆吧。

但正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煜恣風,卻沒想到,那小公子最後卻把求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還眼裏淚光盈盈。

“呃……”他尴尬地撓了撓頭,心想早知道就不多事了,他還得回家給爹爹做飯呢。

他又見魏櫻正用眼神哀求他,于是他掙紮了一會兒,昧着良心說了假話,道:“的确如此。不過也沒有很多次,就一會兒的事兒……”

臨了,他都不忘抹黑一下對方,反正對方又不會做他的妻主,到時候她被人說那方面不行,也不關他什麽事。

該擔心的名聲的,是她自己和她未來的夫郎罷了。他暗自腹诽,心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會攤上她。

想到此,他甚至還洋洋得意,挑釁地看了魏櫻一眼,分明在說“活該,叫你讓我不爽”。

而祝斂雖然已經鼓起了勇氣,可是周圍行人紛紛圍觀,投來灼灼目光時,他還是感到羞愧,于是哭着跑了。

只留下魏櫻和煜恣風二人,叉着腰大眼瞪着小眼。

煜恣風率先開門見山,不耐煩地道:“愣着幹什麽,給錢吶。”

魏櫻:“……”她有個屁的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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