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了煜恣風的家
“給錢吶。”煜恣風無視過路人的奇怪目光,叉着腰,開門見山地道。
“哈哈哈……”魏櫻面色僵硬,嘴唇咬緊,直接拿出自己臨走時帶的所有銀子,硬塞進了煜恣風懷裏,窘迫地道:“不用找了。”
煜恣風一邊全收進懷裏,一邊凝眉不悅道:“不夠半兩啊,算了。看你這熊樣,幹什麽不好,非要盜用別人的名號,真是的。”
本來聽到一半,魏櫻已經在往後踱步了,但一聽這話,她生生地停住了,扭頭倔強地道:“可我就是。”
煜恣風無視魏櫻目光,也懶得再回答,只環抱着雙臂于胸前,腳尖百無聊賴地敲着地面,還翻了個白眼。
他呸了一聲,揮了揮手,道:“希望再也不見!”
說完,他自顧自地就就走了。
魏櫻見事情終于了結,心中的石頭墜地,身上的疼痛就傳來了。
身上疼痛逐漸襲來,她感到一陣天暈地旋,蹲在地上喘着粗氣。
恰逢黃昏時節了,江河照晚,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偶爾有幾個過路的還是會默默瞅着她,背後指指點點。
不過她自動無視了,徑直朝着她心中的心靈安放處走去。
那裏很遠,等她到的時候,天幾乎已經全黑了。
縱使未到冬季,可江邊晚飯,仍是孤廖寂寞的,吹到人身上的感覺不是惬意,而是一片刺骨的寒冷。
站于破舊石拱橋上,她默默向底下的江下望去。
江水濤濤,波紋洶湧,黑夜沉沉,仿佛連下面的江都染成了一片黑色。
往常,魏櫻都會在此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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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從前意外發現的:每隔七天,黃昏時節的江海中就會有一個人在波濤裏抓魚。
想必是那人太窮,買不起什麽肉食,所以每隔一陣子就來抓魚。
她佩服那人的勇氣,畢竟江水濤濤,随時可能吞噬人,哪怕是水性極好,可畢竟江裏太冷,也實在太過遭罪了。
明明活的不夠如意,可還要堅持地活下去,魏櫻崇拜這樣的人,便每次都會來看這一幕,以此來激勵自己。
不過第一次來看時,她的舉動招來了過路人的圍觀。衆人都說“不要想不開啊”,想要勸她心态平和,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怎樣都不會去死的。
頭一次看江,也只是感慨歲月如梭,她羨慕綿延不絕滾滾向前的浪波罷了。
時間長了,也就沒有人再勸她了。
這一次,她不由得把住了石拱橋的圍欄,往上站着,做出仿佛要跳下去的姿勢來,讓涼風吹拂她的發絲。她看着江水,感到恐懼,可她張開雙臂,硬要自己看,忍受着這種恐懼。
而她正享受着這種恣意時刻,卻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阿櫻,要好好活着!”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魏櫻的耳邊傳來,她懵了。因為記憶中,只有爹爹會叫她阿櫻,而且那聲音,是那樣熟悉。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往下看,結果只能勉強看見有人在捉魚,好像遠處還有小船劃過,她不敢确信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等她有意識的時候,她感到一片窒息,身體一陣僵硬,已經被冰冷徹骨的江水浸濕了。
身體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跳了。
只是,她的身體又一次僵硬住了,她迅速地往下沉,四肢像是連掙紮都不會了似的僵住了,她嗆了好多水,只感到一片黑暗。
逐漸,她的意識模糊了,恍惚中,她能夠感到,有人用強有力的胳膊夾住了她的脖子。
一定是她的爹爹看她跳了,心裏擔心,來救她了。
這是她暈過去前唯一想的,她感到那樣快樂。再醒來時,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嗆出了水。
她勉強地睜開眼,模糊的面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不真切,而對方竟然還作勢要吻,她心中一驚,連忙用手擋住。
這樣,對方恰好就親到了她的手背,兩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在黑暗中對了眼。
對方眼中滿是愠怒,杏眸眯起,滿是冷冽,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男子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你有病吧?自殺幹嘛?”
“我沒……”她只覺得這聲音有億點點熟悉,仔細去看,這人的眉眼也有億點點熟悉。
對方的怒罵再一次傳來:“真倒了血黴,本來都抓住條大魚了,都是因為你,害我得重抓。”
她這回認出來了,這不是煜恣風嗎?她一聽對方竟是原本在抓魚的,忍不住問道:“你……你是不是每隔七天,就會來抓魚一次?”
“對啊?你怎麽知道……”
煜恣風原本語氣中滿是疑惑,突然沉默了一會兒,擰眉破口大罵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在橋上偷看我的女人?變态!”
魏櫻不解地道:“啊?我為什麽是變态……”
煜恣風的眼神好似在觀察着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嫌棄地道:“你這人怎麽有這種癖好?變态!……”
魏櫻百口莫辯,只得僵硬地偏過頭,道:“你怎能不講理呢?”
她哪裏知道,煜恣風自打看見橋上有人偷看以後,他都不敢脫了衣衫再去撈魚了。
可他又不能說什麽,畢竟他抓魚是自由,別人在橋上看江水也是自由。
看着對方極度不爽的表情,魏櫻有點委屈,艱難地坐了起來,随意撩了一下沾在一起的秀發,道:“你看見我的爹爹了嗎?就……”
煜恣風戳着她濕漉漉的腦門,頗不耐煩地道:“沒啊,我怎麽知道你爹爹長什麽樣,而且這江裏除了到對岸去的過路的船只,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人了。”
魏櫻捂住被戳的腦門,心裏有億點點委屈,可又不好發作,畢竟是她麻煩了人家。
同樣的,她被拖到岸邊,估計如果爹爹是不想見她的,她現在找也晚了,只得一聲嘆息。
而沒等魏櫻嘆息完,煜恣風指着她的身上,臉色突變,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的衣衫,血……”
聽到他的話,她迷茫地左瞧右瞧自己的身上,果然一大片殷紅的痕跡染濕了整個衣衫。
原本她的傷口沒有結痂,冷水又泡了她這麽久,當然是把傷口泡裂了,血水留了出來。
沒等她回話,煜恣風以為她是在海裏碰上了什麽石塊,把她劃傷了,畢竟血漬實在太多了,他背起魏櫻就跑。
累得呼哧帶喘,他道:“你撐一撐,我家就在附近。”
本來魏櫻還很迷糊,可一聽到對方關心的話語,反而覺得心裏酸澀澀的。
她原以為,她就是死在河裏,也沒人會理她這個晦氣的人呢。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散開來,她仿佛才感到身上的疼痛如海浪般席卷而來。
感受着疲憊不堪的感受溢滿身軀,她緩緩開口道:“謝謝你呀,不過沒有關系,我這傷是娘親打的 ”
煜恣風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道:“別瞎說了,怎麽可能這麽嚴重?”
見他不信,魏櫻開了個玩笑,道:“魏櫻家的家法,向來一流。”
煜恣風擰眉不悅地道:“……放你娘的狗屁,魏櫻也是你配叫的?”
一路上他健步如飛,不敢停下,只朝家裏跑去。
路上草木茂盛,割到了褲腿他也毫無所知,心裏只記着要救治她這一件事了。
一進門,魏櫻就感到十分詫異了。
她以為他的家至少會比較好吧,怎麽竟是家徒四壁、滿是斷壁殘垣的模樣?
“恣風,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啊?”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帶着好奇,魏櫻不由得擡頭探去,只見一個老者,睜着雙眼,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問着話,可是眼珠卻沒動。
那老者繼續道:“什麽事情,這麽急啊?”
“爹爹,我救了個人!”煜恣風一邊說着,一邊将魏櫻放到吃飯的桌子上,一邊阻止着掙紮着想要起來的魏櫻,一邊沖着廚房喊道:“妹妹,別做飯了,出來看看這人的傷!”
廚房噼裏啪啦的聲響傳來,接着便走出了個穿着圍裙的女人,她看見魏櫻,竟是一愣。
魏櫻也是一愣,因為面前的這位女人,不就是今天她跑去煜恣風小倌館的房間時,那個在收拾床褥的女人嘛。
最終還是那女人打破了僵局,道:“哥哥,這是我未來的嫂嫂嗎?”
魏櫻:“?”
煜恣風臉上一紅,結巴道:“不是,就意外救了她罷了!”
因為他怕家裏人擔心他作為小倌沒人照應,就胡扯了謊言,說自己在外面遇到了合适的人,那人說等他從了良,就娶他,平時也會保護他,對她極好。
顯然妹妹是不信的,于是一邊走過去,一邊凝眉疑惑道:“那今天我怎麽在小倌館裏看見她來找你了……你正是休假的時間啊,總不能是客人吧……”
煜恣風只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于是假裝怒道:“煜葂,別扯些有的沒的了,趕緊來看她的傷。”一邊說着,他一邊要就去扯下魏櫻的衣衫。
雖然這世道女子裸露上身并沒有什麽,頂多只是公共場合這樣做不太文明。
但魏櫻卻是不想讓別人見了她傷痕累累的背部的,于是扯了個慌道:“不好不好,男子在這兒呢,有傷風化,我自己一會兒用毛巾處理下就行了。”
那老者突然開口道:“姑娘,不要緊的,我是個瞎子,看不到的。恣風又是那樣的身份,既是為了救人,不要拘泥呀。”
魏櫻咬着嘴唇,直至把嘴唇咬的發白,仍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衣衫,不肯讓別人瞧了去。
煜恣風無奈扶額,翻了個白眼,道:“你這人怎麽比男人還害羞啊!”随後,他給煜葂使了個眼神,妹妹心領神會,立刻走過去牽制住魏櫻的手。
想到後背駭人傷疤,魏櫻抵死不從,奈何她難敵二人的牽制,還是硬生生地被扒了衣衫。
而煜恣風和煜葂看到她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後背,不由得紛紛驚得後退兩步,“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