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抱了一下啦~
煜恣風:“……”我有那麽兇嗎?
吃完了飯,魏櫻主動要跑去收拾碗筷,煜父卻不同意,連聲道:“你陪着我倆唠嗑就好,哪有客人幹活的道理?雖然煜家在外被說家風不正,但這些道理我們還是懂的。”
魏櫻咬了一下唇,點了點頭,最終聽從,笑道:“旁人閑言碎語,不必理它,嫉妒罷了。”
不久後,廚房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水流聲,伴随着搖曳的油燈,橘黃色燈罩下,煜恣風在刷碗,側臉如鋒,卻莫名溫和,他指尖中流過的刷碗水如同潺潺小溪靜靜流淌,莫名地好看。
大廳內,一家人齊坐一堂,樂樂呵呵的,魏櫻只覺得這就是家本來的模樣,竟感到有些惬意溫暖。
而煜葂則拿了煮好的稀粥狀的東西進了屋子,一會兒又拿了毛巾盆之類的物品,進進出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見魏櫻看向她,她就對魏櫻抱以一笑。
待到完成了,煜葂坐到了魏櫻身邊,笑道:“姐姐莫怪我招待不周,只是我得伺候娘親。”
雖然女尊國女人為尊,可還沒有到達那種吃飯女人都不上桌,要人伺候的地步吧?魏櫻不免有些疑慮,但出于尊重,還是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魏勉出來,問道:“姐姐,你不嫌我家是這種情況吧?”
魏櫻有點尴尬地撓了撓頭,不明白地道:“不嫌啊。”
煜葂道:“不嫌就好。家母只能靠鼻飼生活,處處要人伺候,現在我在考學,是哥哥在費心費力。但你放心,等你和哥哥成了家,我會照顧娘親,斷然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魏櫻有點尴尬,她沒成想這魏勉竟是真把她當成了嫂子。
不過她還是吃了一驚,因為需要鼻飼的人,多半是沒有意識昏迷已久的人。
昏迷了無法吞咽,防止喂吃的時,食物跌入氣管,造成肺部感染,所以就得讓大夫建立一個新的管道,從鼻腔中通往食管,才可以喂東西。
魏櫻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不忍打消對方的期待。最後才道:“不會,感激二字,訴說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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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恣風剛好從廚房裏走出,他擦了擦濕漉漉的手,順口開玩笑地接道:“既然感激的話,那以後可要多照顧照顧我的生意。”
聽出來他的語氣還是打趣的成分多,但魏櫻還是點了點頭,道:“好。”
又聊了一會兒,煜恣風就張羅分房睡了,頗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紅着臉對魏櫻道:“家裏只有兩間屋子,因為妹妹一般只七天回來一次,用不上……所以,房間不夠,可能需要你将就一下。”
往常,煜葂回來時,就從小倌館把另外的一套被褥帶來。一間房給煜父和煜母睡,一間給煜恣風睡,她就在客廳打地鋪。
左右她是女人,體力好,一周住上一次,也沒有什麽。
當初煜恣風想讓她住床上,說她難得回來一次,該好好休息,可還是被她拒絕了。
可魏櫻一來,這三套被褥兩間房的配置鐵定是不夠用了。
于是,煜恣風撓了撓頭,羞赧地小聲道:“你可以和妹妹一間嗎?我打地鋪。若是你再去客棧住也可以,但費那份兒錢,我覺着沒必要。”
魏櫻果斷地搖了搖頭,道:“給我一張被子,我睡地下就好,已經很麻煩你們了,真的很抱歉……”
一聽這話,煜父蹙眉道:“哪有這種待客之道?傳出去這像什麽樣子?”
魏櫻見她們堅持,只得點了點頭,道:“恩情訴諸不盡……那我就承情住下了。”
晚間,魏櫻匆匆接過她們遞給的水洗了漱,就進了房間。
按理說這間房是煜恣風常住的,可魏櫻卻看見牆上挂着一件女人的衣服。
那衣服有點兒小,煜葂是穿不下的,而且那海棠色盛開蓮花錦袍做工極好,針線繡得極佳,還藏了金絲在其中,熠熠生輝,華貴異常。
這種衣服顯然是有點不符合她們家整體情況的,而且她總覺得很熟悉,魏櫻有些疑惑,便走上前去,下意識地上手摸了摸。
這質地,平滑柔軟,曾幾何時,她也曾穿過這種錦衣華服,只是歲月變遷,終究不是當初的人了。
往事歷歷在目,從前她也是極幸福的,後來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當初她的娘親魏玉與她的爹爹杭堽海誓山盟,魏玉更是發誓此生只娶他一人,後來杭堽家落敗了,在她十六歲那年,魏玉便領出了一對私生姐弟帶到他們的面前,令她叫弟弟妹妹。
她不從,就招來了人生中的第一頓毒打。
自打那以後,娘親魏玉對爹爹杭堽的态度就日益惡劣起來,拳打腳踢不說,更是揚言這些年來早就受夠了他,只不過從前還礙着岳父的薄面罷了。魏櫻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可偏偏她是個性格驕傲清高的,認準的理,就決不能令她撒口,說些違心的話來換一時安寧。
所以這些年來,無論魏玉問她什麽,或是用家法責罰她,她都一聲不吭,以沉默來回答,只因魏櫻厭惡娘親這種無恥下流的做法。
對于她的态度,魏玉自然十分惱火,認為魏櫻撼動了母權的權威,加上魏玉厭煩了原配,還有一堆私生女,個個都極會讨人歡心,于是魏玉愈發地不喜愛魏櫻,變着法的責罰她。
比方說,同樣是不小心把杯子打碎的小錯兒,其他兩個弟妹犯了,只要撒撒嬌,就能哄得魏玉哈哈大笑,還給她們獎賞,可魏櫻打碎了杯子,就一定會挨一頓家法伺候。
其餘小事不計其數,如走路姿勢,如奉茶态度,如說話神态,魏玉都能挑出錯兒來。
古代強調孩子孝順,不能忤逆,她一直是這樣被教導的,她感到痛苦,更多的是心酸和無奈,沒有話語權的她就只能沉默、再沉默,用沉默來表達她的态度。
恍惚間,她的手默默放下了。
煜葂剛進門,見了這一幕,連忙道:“姐姐,這你可不敢摸啊。要是讓哥哥知道了,又得發好大的火氣了。”
聽到煜葂緊張的腔調,魏櫻轉頭笑道:“抱歉,不是有意亂動的。”
聽她和聲細語,煜葂卻仍擔心她多想,于是主動解釋道:“因為這是魏櫻曾經送給他的啊。他當寶貝似的珍藏了好多年,每到無人深夜,他就抱着睡覺呢。”
魏櫻:“……”這一瞬間,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煜葂看她沉默,以為她是不高興了,于是笑道:“不過姐姐,你也不必吃醋,過日子嘛。魏櫻畢竟只是他的一個,呃……憧憬,但實際上他是要和你過的。到時候他成了親,他肯定就不抱着了,畢竟要抱着他的人,是你呀。”
魏櫻正要開口解釋,就看見煜恣風直接進了屋子。他徑直略過她倆,自以為掩飾得天衣無縫,取下了那衣服,,像個傲嬌的小孩子,直接冷着臉抱走了,徒留她倆面面相觑。
她倆:“……”
煜葂不由得再辯駁道:“畢竟是習慣嘛,得用時間去改!你別看他擺個臭臉,多半是怕你發現了他的癖好,不好意思呢。”
魏櫻覺得好笑,最終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煜葂就熄了燈,睡在了大床上了。這床雖說很硬,可魏櫻被關禁閉時,是直接睡在地上的,對比之下,這裏簡直太舒服了。
伴随着煜葂均勻的呼吸聲傳來,身心疲憊的魏櫻最終還是進入了夢鄉。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蜷縮着身子,做噩夢時會輕聲地喊“爹爹、爹爹”。
這把煜葂吵醒了,她以為魏櫻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或是傷心了呢,連忙下地點了燈想去安慰。沒想到一看才知,魏櫻是做了噩夢。
只見她微微颦蹙着,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着,眼角似有淚痕,本就柔和的輪廓此刻卻緊繃着,臉上是一副孩子般的脆弱和無辜。
煜葂一愣,不敢輕易吵醒她,又怕她是真的難過,就沒有吱聲。
但煜葂有聲響,就睡不着,于是她去了客廳。
她不住地推着煜恣風,沖着睡眼朦胧的他道:“嫂子做噩夢了。”
煜恣風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迷糊地問道:“什麽噩夢……啊不,什麽嫂子???”
一聽嫂子二字,他瞬間醒了,他剛才做夢夢到嫁給了魏櫻,難不成成真了?
“就是那個姐姐呀,你趕緊去,她好可憐。而且有聲響,我也睡不着。”
“她做噩夢,關我什麽事。你睡不着,那你睡我旁邊吧,我應該不打呼嚕。”煜恣風直接躺下了,骨碌到一邊去,給煜葂騰出了個地。
見哥哥是萬年鐵樹不開花的樣,煜葂急了,一把薅住他,道:“趁着這機會,你趕緊去和嫂子培養培養感情啊。小手一摟,懷裏一抱……”
“那我就當場去世。”煜恣風不滿地撇撇嘴,手肘撐着被子,手掌撐起腦袋,慵懶地道:“還有,她不是你嫂子,我對這種女人沒興趣。”
“屁,你有興趣沒我還看不出來嗎?我從沒見過你和任何女人說過這麽多的話,還好聲好氣地哄對方,帶回家裏來。你趕緊去,說不定還能發生點什麽呢……”
煜恣風無奈地道:“你是忘了你哥是男子嗎?哪有男子主動讓別人占便宜的。”
“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喜歡上了只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對方,更何況是你的身子。而且嫂子這麽漂亮,我諒你也忍不住,我猜你倆早就……哥哥,跟我裝什麽嘛?我是支持的。”
煜葂一邊哼哼着,一邊推着煜恣風,死活不讓煜恣風睡覺,就一個勁的讓他進裏屋。
“放屁。”
煜恣風懶得反駁,又拿妹妹沒轍,困的極了,一想自己是小倌,也沒有什麽,便只得打着哈欠,搖搖晃晃地進了屋。
他心想大不了他推醒她,接着睡就是了,只不過他進了屋,卻也沒有真的舍得那樣做。
因為魏櫻輕輕低喃的聲音實在太過可憐,而且他一看她蜷縮着抱住自己的模樣,也心了軟。
可他忍受着那種聲音,也睡不着覺。
他心裏有點煩躁,便上床後挪了過去,試圖用手捂住她的嘴,心想如果好使,他就立刻拿個帕子之類的,堵住她的嘴。
令他沒想到的是,的确好使,只不過……
預想中,她會憋住聲音,而實際上,她也的确憋住了聲音,但過程卻不是煜恣風暢想的那樣。
魏櫻感受到了周圍有人,便哼唧了幾聲,然後咕嚕咕嚕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主動貼了過去。
那毛茸茸的頭還像帶了自動定位一樣,直接主動貼到了煜恣風的手掌上。
不僅如此,她的頭還蹭了蹭,煜恣風瞬間感到手掌出了汗,因為癢癢的質感,卻很柔軟。
他想撤回手臂,可惜卻沒來得及,魏櫻只哼唧了一下,竟然主動翻了個身,挪了過去,貼到了他的胸腔上,主動摟住了他,還喃喃道:“櫻兒乖,爹爹別走……”
煜恣風想偷偷挪走,可偏偏他有了一點兒動作,魏櫻卻反而越抱越緊,還像小狗一樣嗚咽了幾聲,不滿地哼唧了起來,又主動蹭了蹭頭,以示示好。
一顆心在煜恣風的胸腔裏蹦的極快,連他自己都驚到了。
畢竟多年來他服侍女人,早已麻木了,實際上從沒對女人沒心動過,只有無盡的厭惡。
可不知道為何,他只覺得這個懷抱好溫暖,溫暖的讓他舍不得移開。
他感到口幹舌燥,他拼命給自己洗腦說這是因為天氣冷了,這個女人又太可憐了的原因,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回抱住了她,甚至下意識地,也主動伸頭蹭了蹭她。
因為雞被炖了,所以就沒有打鳴。而煜恣風平時都是聽雞叫而醒的,乃至這次到了點兒,他也沒有醒。
煜父見她二人日上三竿還沒醒,便有些擔憂。
在他眼裏,縱使是身為小倌,卻也不得自甘輕賤,既然回了家,沒有在小倌館中,就不該做出些沒有成親就和女人怎樣怎樣的事情來。
于是他假借兩人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之名,讓煜葂去看。
煜葂自然知道爹爹的心思,只嘆他想的太多,縱使兩人發生了什麽,也早該完事了啊。況且哥哥是那般精明,肯定做完了壞事後會收拾完再睡,讓人挑不出來證據的。
然後,她進了屋內,看着懷抱在一起的二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