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從有記憶以來就學,明日城……應該沒去過。”

角落裏的勾刑涼涼道:“你又沒有記憶,你失憶了,哪來的記憶。”

我瞪了他一眼,再轉頭時,正撞見師欣顏飽含驚喜的臉。

她問:“那你是什麽時候失憶的?”

勾刑又插嘴道:“有半年了吧。”

師欣顏瞪大了眼:“嫂嫂也是半年前跳下的山崖!”

我連忙看向別雲州,希望他能駁倒師欣顏,但別雲州也是皺眉的望着我,說:“莫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我來不及細問,師雲又撲了回來,叫我“娘”,師雲見風使舵的本事實在牛逼,我只好啞口無言。

師欣顏轉向沉默許久的莫珩:“莫城主,依你看呢?”

莫珩搖着折扇:“失而複得,這是天意。”

我:“……”

不管是在什麽年代,都講究專家,講究威信,當世的威信是什麽,就是一城城主的金口一開。若你碰上三位城主異口同聲的指證你就是某某某,那你也就只能是某某某,就算你要反抗,也只能在心裏碎碎念,因為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除了啓城那件事,三位城主頭一次達成共識,這是劃時代的奇跡,而創下這個奇跡的人就是我,所以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到街頭巷尾人盡皆知的時候,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從這一刻起,我成了明日夫人,但我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拆穿再扔出明日城,這真是造化弄人。

這世界上或許真有長得一摸一樣的人,但在前者跳崖的同時,後者也恰巧身負重傷而失憶,這樣的巧合,真是科學也難以驗證。可惜明日夫人不是師雲的親娘,如果是,可以滴血認親,但師雲也說明日夫人是個孤兒,如果不是,也可以找其親人作證。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可是卻沒有人能告訴我,有沒有一種可能,讓那樣一個美人兒失憶後性情大變,變成我這個挫樣兒。

當一件事有無限可能時,人們總會往最好的發展方向去想,因為胸懷希望,所以師雲寧願相信我是他娘,也不願相信這是巧合。

自這以後幾天,這間客棧便被封鎖,只住着三位城主、公主和随從,以及我和勾刑,我的房間外守衛森嚴,真是連半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我一個大活人。

我和勾刑商量過,逃是逃不了了,只好先随師雲回去明日城,試試他們所謂的古辦法,讓明日城最出名的幻術師對我催眠,希望喚醒我失憶前的記憶。往好處想,若我真是明日夫人,我便可以榮華富貴一生,只是要守寡,若我不是,也能明白自己曾經是誰,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問勾刑:“傳說有沒有告訴你,明日城主是怎麽認識夫人的,哦對了,城主和夫人都叫什麽?”

他說:“城主師然,夫人顧闌珊。”

我說:“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勾刑不理我,只是長嘆。

見勾刑半響沒反應,我戳了戳他,說:“那以後你是該叫我阿九還是叫我闌珊啊?”

勾刑淡然的瞟了我一眼,撇嘴道:“你就是阿九啊,就算你記憶恢複了,我也叫你阿九。”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心裏的感覺真是言語難以形容,只好說:“哦,這樣啊,那我以後也只叫你勾刑吧,禮尚往來。”

勾刑又瞟了我一眼:“勾刑?你從未叫過我的名字。”

我說:“那就從現在開始,也不知道還能叫多久,要是我真是……哎,那可就是思念容易相見難了。”

勾刑眼神古怪的望着我:“你在想什麽?就算你是顧闌珊,我也可以随身保護你。”

我說:“保護我?你會武功麽?”

勾刑似笑非笑道:“廢話,你以為為什麽一路上這麽安全?”

我說:“不是我運氣好麽?”

勾刑不語,皮笑肉不笑。

我一拍腦門:“不對,你既然會武功,為什麽還要和我一起逃出鎮子?”

勾刑說:“我懶得用。”

我:“……”

正當我和勾刑重新認識彼此的此刻,門外傳來“叩叩”聲,師欣顏說,幻術師連夜快馬加鞭趕到了啓城,就在一樓大堂處,叫我出去接受移魂大法。

我問師欣顏什麽是移魂大法,她說就是把我現在的魂魄移走,把她嫂嫂的魂魄召回來。我大驚失色,連忙抓着她的袖子哀求不要讓我當孤魂野鬼,她安撫我說:“放心吧,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想,她怎麽就是不明白呢,就是這樣才不放心啊。

待一轉眼,我已經被師欣顏架到了一樓,勾刑在後面閑閑的跟着,手裏不知何時變出一把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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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顧闌珊這個名字真是好聽,我也想改叫餘闌珊。。。(= =只要不是牛欄山就熊)

〇七

夏秋交接,天氣仍然燥熱,在這樣複雜多變的環境下,這家雲州城名下的客棧一樓大堂裏,雲集了三城的城主,我和勾刑。三城城主各坐一腳,勾刑站在角落,我和幻術師站在中間,看着這位據說能知過去未來的神人,我感到無限緊張。

但我想,這位幻術師也很緊張,因為打從他一進門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好像發現了欠他巨款多年的在逃犯,又好像餓了三天的豺狼終于遇到了一只小白兔,然後我又想,這也許是他害怕被人看穿的慣用伎倆,借此吓退我罷了。

我一把抓住幻術師,說:“大師,請您幫我先算算失憶前有沒有欠人債,要是有,咱們就別做法了。”

師欣顏輕咳道:“嫂嫂的債就是我明日城的債,嫂嫂切莫挂懷。”

幻術師胸有成竹道:“這位姑娘曾經欠過三個人一件東西,至今都沒有歸還。”

我幹笑兩聲:“什麽東西,我醒來後身無分文,要是不太貴重的,就……”

他打斷我:“這三件東西只能你自己去還,別人還不了。”

我相信在這世界上,比算命先生還欠揍的就是幻術師了,因為他說的過去未來我都沒有能力去驗證,相信他的人就會相信他指引的路,不知不覺按照那條路去走,應驗的便認為他法力無邊,沒應驗的也會繼續走下去直到應驗的一天,不相信他的人,多半也不會讓他施法,因為不相信還要接受施法的,除了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就像我這樣,被人趕鴨子上架的。

幻術師對我施法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睡意蒙蒙很快入侵了我的所有意識,我被卷進一個漩渦,但隐隐約約之間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好似有一批刺客沖進了客棧,又好似聽誰吼了一聲“迎戰”,大堂裏的人便和那些刺客扭打成一團,只有我和幻術師相安無事的與世隔絕。

群毆是最可怕的,因為群毆總會傷及無辜。我很怕天外飛來一把刀正插進我的大動脈,又很怕那把刀插進幻術師的大動脈導致他施法不得不中止于是将我永遠留在混沌領域裏,就此成了植物人。

但我的想法也只來得及進行到這裏,很快我就看到一簇白光,白光的盡頭還是白光,刺眼的白光,我的眼睛半眯着,我的腳不停地前進,直到整個人都融入白光裏,才在彼端看到一個隐約的人影,根據身高判斷,那應是一個男人。

我想,這莫非就是明日城城主師然。我突然對這個人的相貌産生了好奇心,因為要從活人口中得知一個死人的長相是那樣的難,愛他的人會對他藝術加工,恨他的人會對他人道毀滅,要客觀的評價一個人還是要眼見為實啊。然而我轉念一想,立刻否定了這番見解,因為連我自己也不能預知當我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是愛他還是恨他,按照師欣顏的描述,我已經愛他愛到要和他殉情的地步了,真是令人沒奈。

當我走近那個男人時,我們周圍的景致突然急速旋轉起來,真是時光如水,歲月如梭,它們奔跑的飛快,看得我眼花缭亂,但竟然都看進去了,或者說它們都訓練有素的排隊湧入我的腦海,我想,這些記憶就是這個男人和我共同擁有的。

一直背對着我的男人轉過了身,青灰色長袍輕輕拂動,他伸出一只手到我眼前,說:“這是我對你的唯一要求,等你回來,咱們便成親。”

我看着那只似曾相識手,心想,這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手。

擡頭看他,他微笑着,唇色是淡淡的紅,唇角微微上揚,露出淺淺的酒窩。

我頭一次看清他的全貌,這個人,不是師然。

我此時的心境就好比一位人人贊許的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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