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痛苦所以施以援手,真是仁慈,于是問道:“這樣做,他們是不是死的最快?”
別雲辛掃了我一眼:“這樣做,他們便沒有還擊的能力……”
我點點頭,斬草要除根,他這麽說也對,果然智者千慮。
料理完所有屍體,別雲辛腳下也終于晃悠了兩下,以劍支地的手豁然一松,還不等我趕過來,他已單跪在地。
我趕到別雲辛身邊時只來得及撐住他的手臂,但他力量實在太強,我撐住的同時也被他拉在地上,雙雙跪地。他的血沾在我身上,也染了一地,臉色蒼白的不像是人的,但嘴唇微動仿佛還有力氣留下遺言。
我湊耳過去,心想着雲州城最大的秘密将要落在我耳朵裏時,卻聽到一句:“告訴雲州,城不能一如無主。”
說罷,他雙手一垂,陷入了深度昏迷。
于是眼下的情況是,有人想給雲州城制造個大麻煩,所以便雇了三十來個殺手圍攻雲州城城主,但不想殺手們紛紛報銷,卻留了別雲辛的一口氣,雲州城或許将不會有什麽大麻煩,有麻煩的是我,因為若是我不救他,我就是雲州城的罪人,也是莫媛和別雲州的仇人,若是我救他,我就不得不先把他搬上馬車再跨馬加鞭趕去最近的醫館,但要拖行這麽一個大男人回馬車,他就算不流血而死也會被我拖死,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先搜他的身看有沒有傷藥,要是身為劍客的別雲辛自負劍術高明不帶傷藥,我再去搜刺客的身,要是連刺客也視死如歸認為不用帶傷藥,那就是天要亡別雲辛了,與人無尤。
但事實證明,不該死的,始終不會死,不僅別雲辛身上有藥,在場殺手人人有藥,粗略統計一共七十多瓶,這是天意。
卷二 雲州篇 〇一
清風淡淡,當空明月,這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夜晚,但別雲辛和我這個救命恩人完全沒有詩情畫意的念頭,真是暴殄天物。
我靠坐在一棵大樹底下,看着一臉面無表情的別雲辛,撇撇嘴咬了饅頭,又喝了口水:“你真不吃?”
別雲辛看都不看我一眼:“不。”
從他蘇醒以後,就擺個臭臉,按照我的分析,他是因為本來就打算英勇就義被後人傳誦以一敵三十終于力竭而死卻不忘将重任和未完成的夢想交托于二弟別雲州,不想被我從中作梗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所以憤憤不平。
當我将這個看法暗示給他後,他的臉就更臭了:“姑娘想得太多了。”接着就像現在這樣,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連句謝謝也不說,真是給他臉太給他臉了。
我這個人從不給人臉,因為給別人臉多了,自己勢必要丢臉,所以我決定不管他是不是城管,也要收回給他的臉。
我托着腮打量他:“你說要是我不帶你走,你能活着回雲州城麽?”
這句話的回應就是別雲辛不聲不響的閉上眼,歪在地上假寐。
我靠……
我又說:“我是不想帶你走的,但是又不得不帶你走,除了因為賞銀以外,我還受了莫珩的托福要去找一個人。”
話音方落,明顯見到別雲辛身形一頓,接着慢慢睜開眼,看向我,眼波靜靜流轉。
我扯扯嘴角,咧嘴一笑:“莫珩相信我能治好莫媛的心病,你信不信?”
別雲辛微微蹙眉,但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又道:“我自己也不信,可若是我真的治好了她,也許你和別雲州都會很麻煩。”然後又是一笑,盡可能的笑的無比欠抽。
小風陣陣,嗖嗖的涼快,別雲辛竟然開口說了話:“那就麻煩姑娘了。”
我提醒道:“我叫胭脂。”
他說:“哦,胭脂姑娘。”
開誠布公後,別雲辛的态度緩和了許多,也許他終于發現我并非貪圖他美色而來的吧。我們返回到雲州城的那天,天色不太好,水霧很重,迷蒙着眼看不清路,潮氣裹了一身,真想一腳踹別雲辛下車再換件衣裳,但礙于他是傷者,所以一路上我都對他禮遇有加。
臨進城前,就見一輛馬車攔路,馬車夫彪悍健碩,默默地看着對面的我,又回頭和身後交代了一聲,便見車裏跳下一個男人,容貌俊朗,雙眸漆黑有神,和我身旁的別雲辛有九分相似,任誰一看都會說這是一個人,是雙胞胎,是他們老媽創造的奇跡和複制品,但是在這兩張相似的面孔上,卻透露着不一樣的味道,簡單地說,就是一個冷,一個熱,具體地說,就是一個冷的找抽,一個熱的黏人……
別雲州自然而然的用肩膀撐住別雲辛,挪到了他的馬車裏,這才回頭看我,露齒一笑:“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說:“胭脂,替莫珩來拜訪莫媛。”
別雲州明顯一怔:“诶,是媛兒的朋友?”
我笑笑:“我是個大夫,來治她的心病。”
別雲州不語,看我的眼神換了種意味,但具體他是如何轉換額度這麽快速且這個意味又是什麽樣的意味,我也沒分析出來。
實話實說,我很為莫媛擔憂。若我是她,定不會找雙胞胎兄弟的其中一個結婚,因為雙胞胎之間很容易發生心靈感應,或許弟弟在新婚之夜的一舉一動,哥哥也能感受得到,又或許弟弟喜歡的東西,哥哥耳濡目染也會喜歡。
于是這麽一想,我腦中立刻竄出許多假設。
假設莫媛把別雲辛當做了別雲州,而別雲辛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提醒,便從善如流的被莫媛推倒,兩人成就好事實在悔不當初,卻又難耐偷情的亢奮,于是決定将關系進行到底,自此以後別雲州便時常被安排外出,漸漸鑄成了一女侍二夫的美談。
再假設別雲州依舊時常外出,別雲辛又時常好奇為什麽一母同生的弟弟會如此喜歡莫媛,那麽基于好奇害死貓的定律別雲辛一定會多家試探,最後反被莫媛吸引,又礙于親兄弟明算賬的真理,認為和弟弟一起養一個女人實在不劃算而将心意苦苦憋在心裏不能言說,不得已只好制造自己時常外出的機會,再時不時得罪點人終于當對方逼急了雇傭殺手多問候他幾次。
假設真是很多,這說明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也說明雙胞胎兄弟和一個心理有病不是愛誰不愛誰的女人之間實在有太多可能性了,真是制造話題的最好開頭。
于是這一路,我沉浸在假設中難以自拔,連到了雲州城城府都恍若未決,直到別雲州提醒我該下車了,我才晃晃悠悠的随侍從走了進去,被安排了住所,吃完了小菜,聽人來報莫媛要見我時,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只是想,她到底是個氣質美女呢,還是個外在美女呢。
當我見到莫媛時,有了結論,她是一個美貌和內涵并重的美女,所以在因太過美貌而自負的同時也總會被太過哲理的內心世界所困擾,所以說紅顏多薄命,不是被男人弄死,就是被自己煩死。
此時的莫媛正端坐在桌邊,請我坐下後禽獸為我倒了一杯茶,聲音淡淡的告訴我這盅茶是專門為我而泡的,是采用了什麽山的什麽水搭配什麽地方的什麽茶,水溫剛剛好可以飲用,茶葉也剛剛好入味,我進來的更是剛剛好正巧能品評一下她的手藝。
我喝了一口,眯着眼狀似很有品位,接着不動聲色的打量莫媛。黑漆漆如瀑布的發,像她這樣的已婚婦女還能整日披頭散發如此雅致也實在不多,冷冷的眼,冷冷的笑容,冷冷的味道,冷冷的聲音,這簡直就是女版的別雲辛,若說他們才是親兄妹,我一點也不懷疑,因為氣場啊氣場本來就是一中難以言喻的玩意兒。
我說:“莫珩說……也許我能救救你,或者替你還了心願。但是,這件事我并沒有把握,希望你能明白,這世上的很多人和事都是不能強求的,就像我小時候怕鬼,長大卻并不怕而改怕人一樣,因為人會害人,鬼只會在人的心裏。”
莫媛依舊冷冷的看我,冰塊兒似地美人,難見喜怒:“有勞了。”
我張張嘴,想再說點什麽,畢竟我才長篇大論過一番卻只得到三個字心中着實不甘,但我還沒來得及組織臺詞,門口已傳來一道聲音将我打斷:“媛兒,怎麽在這裏吹風,天氣涼,進屋去。”
別雲州不由分說走了進來,拿起一旁的披風裹住莫媛,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帶起身擁着走進內室,聲音甩在身後:“請胭脂姑娘一同進來吧。”
我跟了進去,正聽見別雲州懷裏那清清淡淡的嗓音說:“我沒病,想出去走走。”
別雲州将莫媛安置在軟榻上,掖好了披風的邊角,側坐在旁握着她的手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