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別犟了,大哥說一會兒再來看你,前面來了人,正在忙政務,我也要過去了,他們還在等我。”
莫媛微微颔首,眼裏的光彩一剎那活了起來,很快又歸于平靜,晃得我眼暈,搞不清是不是幻覺。
別雲州走後,室內一片寂靜,莫媛不說話,只是垂着眼,好似在她內心世界裏又發生了什麽值得耐人尋味的東西,令她一時難以重回現實。
我也靜靜坐着,随手拿起旁邊小桌上的書冊,翻了幾頁,竟看入了神,并非是內容多豐富,而是旁邊用小篆寫的注釋和觀感,着實精彩,想來能寫下這些話的莫媛确實不是什麽空腦袋,也确實有足夠的本錢能令世間的男子駐足追逐,只可惜,偏偏深陷雙胞情誼,自虐為樂。
“我……可以叫你胭脂麽?”莫媛突然出了聲,不咄咄逼人的詢問,透着腼腆和為難,看來她是習慣了發號施令和被人發號施令吧,很少和人客氣平等的對話。
我說:“哦,好,那我能叫你莫媛麽?”
她嘴角翹起,笑的極美:“嗯。”
我說:“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以後,就就可以做朋友了。”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防備,接着化為烏有:“是麽?”
我聳聳肩道:“如果你不能拿我當朋友,我也不能走近你心裏開導你。”
她不語,我繼續道:“我對你毫無企圖,也沒有令你企圖的東西,我只是替莫珩辦件事,當是還他的人情,要是事情辦砸了,這個人情我便要一直背負下去,所以我的出發點很單純,就是解決你的問題,而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幫助,你說呢?”
她輕嘆了口氣:“離開天啓後,已經很久沒人和我說這麽多了。”
我眨眨眼問:“你相公呢,他好像很健談。”
她垂了眼,緩緩嘲弄:“那是對別人……他的演技一向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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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肯定的說,男主是勾刑,但是目前要冷他幾章。。。因為大人物的出場都是驚豔的。。。
卷二 雲州篇 〇二
莫媛的話讓我很無語,無語的原因是不知道該接什麽才好,倘若我說“是麽,你相公喜歡對你演戲哦”就會顯得很欠抽,雖然我一向欠抽,但偶爾也想收斂,但我又不能勸她說“不會的,他是你相公,怎麽會對你演戲呢”,因為這樣更加沒有說服力,所以我只好保持緘默。
但是莫媛似乎料到了這個話題只有她自問自答,于是她只是扯扯嘴角,擡眼看向我身後的一角,說:“我和雲州很少聊天。他總是早我先起身,晚我再睡下,所有的事都有下人幫我處理,我若有什麽要求多半也是叫下人去傳話,因為我總是見不到他的人,反而是大哥,偶爾會問我一句。”
莫媛透露的關系有些複雜。稍微整理下得出一個公式,別雲州冷落莫媛,別雲辛看不過去偶爾插手,莫媛幽怨被別雲州冷漠,于是便感激別雲辛偶爾的關心。
相信不管任何女人站在莫媛的角度上,都難免忍不住會移情于看似冷酷卻外冷內熱的別雲辛,因為人與人之間細微的關懷是連倫理和道德底線都難以阻隔的,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別雲州到底為什麽這樣對待如花嬌妻。
我張張嘴,委婉道:“那你和他之間的問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莫媛的視線對上我的,漸漸有了焦距,眼裏全是諷刺:“什麽時候?打從我嫁過來的第一天起吧……他一直都很讨厭我。”
莫媛怎麽會這樣說。相公厭惡妻子,多半是因為妻子不忠或是相公搞外遇,但外面傳言別雲州一向潔身自好,府內又沒有二房或小妾,莫媛感激別雲辛也是從他們冷戰後開始,究竟問題出現在哪裏?
莫媛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你能想象得到我們的洞房之夜是發生在我嫁過來一個月後麽?”
“嘩啦”一聲,我手裏的書冊掉在了地上,但我還來不及撿起來,便聽門口又傳來一絲細微的動靜,站在門口一臉尴尬的男人,正是別雲辛。
我忽然有種錯覺,好似生活在雲州城城府裏的三個主人各自心裏都裝着一個人,只可惜心裏裝着的那個人并不能陪在自己身邊,陰錯陽差之下,日日相見,日日痛苦,夜夜難成眠。
莫媛站起身,腳下的裙擺滑開優美的弧度,忽而展顏,露出一抹不深不淺的笑,看着別雲辛,親切而疏遠:“大哥,我沒什麽事,只是雲州太過小心了。”
別雲辛垂下眼:“哦。”複又擡眼看向我:“明日要來個客人,我和雲州都抽不開身,若是有待慢的地方,請胭脂姑娘見諒。”
我也站起身:“不用管我,我随意就好。”
別雲辛走後,莫媛的心情額外的好,蒼白的面頰泛出了血色,趁着整個人也如沐春色。
不知道打哪來的神來一筆,令我問出一個荒唐之極的問題:“莫媛,你剛才說你和你相公的洞房之夜是發生在你嫁過來的一個月後,在此之前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事?莫不是因為別雲辛?”
莫媛面帶驚訝的望了我一會兒,苦澀的笑容漸漸浮現在臉上,恰到好處的應驗了我的猜測,接着,她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态度輕輕描述了那天的來龍去脈。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那時莫媛随莫珩一起趕赴啓城的秋收宴,茫茫人海中,遠遠一瞥只瞧見了那個冷目白衣的男子,莫珩輕輕在耳邊告訴她,那就是雲州城的城主,別雲辛。
別雲辛投來一笑,深深印在莫媛心口。
此後許久,莫媛口中總是喃喃念叨那三個字,直到坐上花轎的那一日,她露出了一生最美的笑容,下人看呆了說,您真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長途跋涉抵不過心裏的一絲期許,接連趕路沒有讓莫媛感到半絲疲憊,當她端坐在大紅的軟榻上,靜靜等候着心裏的那個男人為她掀開蓋頭時,心裏想的便是要像來時那樣笑一般也對着他笑,讓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然而,蓋頭掀開後,她的笑容卻在那人的一句話中土崩瓦解:“我不是別雲辛,我是別雲州,你說要嫁給今年秋收宴上的‘別雲辛’,那次去的其實是我,我大哥因病未能前往。”
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莫媛站起身靠向別雲州,輕聲道:“不管你是不是叫‘別雲辛’,我要嫁的就是在秋收宴上的……”
莫媛正要靠向別雲州,別雲州卻先一步抽身,任她撲個空。
莫媛呆愣地擡頭正撞進一雙冷的刺骨的眸子裏,聽他說:“夜深了,你睡吧,我還有事。”
一陣風劃過,別雲州已經閃身出門,徹夜未歸。
由此可見,一見鐘情多蹉跎,美女帥哥難搭配,看人要謹慎,投資需小心。
在知道自己嫁的男人不是別雲辛而是別雲州之後的第三天,莫媛便振作起來,她想當初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被皮相所擾,既然上天能創造兩個一摸一樣的人,便等于給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願意服從上天的安排。
這樣樂觀的一個人,原本是上天的寵兒。
有了這層心裏認識後,莫媛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對于相公時常早起也歸類為他政務确實很繁忙,心裏黯然,面上卻不表現。莫媛并不常在臉上塗抹胭脂,每日清晨獨自起身,踏過層層門廊伴随晨霧繞行花園一周,佳人晨曦真是賞心悅目,偶爾碰上陰雨天,不免獨坐窗頭悶悶發呆,想着什麽時候相公會回來,什麽時候能說上一句話。
如此日思夜想,莫媛變得越來越沉悶孤僻,試想一下,一個從小就被教育的不能輕信別人的女人,到了一個陌生環境,除了自己的相公還能相信誰呢,可就連她的相公也忽略她,她便成了一個活死人。
可是從小就堅強內斂的莫媛并沒有怨天尤人,畢竟當初是她主動請嫁,他們縱使一時不熟,也有一輩子的時間相處。
但不想在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撞見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別雲辛,那一剎那,莫媛後悔了。
她一眼就看出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相公,更一眼看出這個人就是當初令她一見傾心的男人,莫媛突然活了,醒了,大徹大悟了,也心碎了。
自這一次撞見後,撞見的次數便開始疊加,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兩人總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花園的同一個角落,他們從開始的點頭到偶爾說一兩句話,一路發展到互相交換了人生裏僅有的幾個笑話,前後還不到五天。
據我分析,那五天是別雲辛一生當中最無所事事的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