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章
☆、41章
“我來看看孫姨,她睡着了嗎?”廖莫莫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就算今天生病的那個人不是林覺的母親,廖莫莫依舊會來看她,廖莫莫不停告訴自己。
林覺領廖莫莫進門,病房是雙人間,對住宿困難的醫院來說恐怕已經是奢侈。隔壁床上是位年輕女子,廖莫莫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床上玩手機,在門響起的時候她擡眼望過來,幾秒鐘又閉上眼睛把手機扔在一邊,拉着被單蓋着腦袋。
孫玉仙沒有像走廊內那位婦女一樣瘦弱面色不佳,在廖莫莫走近的時候孫玉仙竟然對廖莫莫笑着說,“小眯來了啊?好久沒見了,快快,坐下來。”又招呼站在一邊的兒子,“別站着,給小眯洗蘋果去。”
廖莫莫忙擺手說不用,“孫姨,我就是上來看看你,一會就要走的,不用忙。”林覺還是轉身去洗手間洗蘋果,病房內只剩下廖莫莫、孫玉仙及那位不認識的病號。
“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的。”孫玉仙拉着廖莫莫的手突然紅了眼圈,廖莫莫手足無措從床頭櫃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孫玉仙,“孫姨,您是長輩,我來看您是應該的,您別哭,我還是喜歡你吵我的樣子。”
孫玉仙用紙巾擦拭眼淚,聽到廖莫莫的話噗笑出聲,“你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淘氣。”又有些遺憾地嘆氣,“可能是人之将死,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你小時候多可愛我為什麽就不喜歡你呢。”
孫玉仙怎麽可能不知道,廖莫莫怎麽可能不知道,兩個人心知肚明。“孫姨,您對我很好呀,我還記得您總給我買冰棍。”當然不是孫玉仙主動想要給廖莫莫買,只因為孫玉仙給林覺買冰棍的時候,旁邊總站着眼巴巴的廖莫莫,不時問,“那是什麽呀?”“是什麽味道的?”“是不是鹹的?”孫玉仙總耐不住廖莫莫那渴求的小眼神,會一次性買兩根,一個是給林覺一個是給廖莫莫。
“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我們也老了,這不,現在我就躺在床上,數着手指算剩下的日子。”
廖莫莫一番安慰,卻怎麽都不能讓一個躺在床上與病魔抗争的人燃起鬥志,林覺端着水果從洗手間方向走過來,遞給廖莫莫一個梨,給孫玉仙一個蘋果。
“小眯,吃蘋果。”孫玉仙不明白兒子為什麽給莫莫梨,廖莫莫捧着梨有些呆愣,她吃梨是一定會拉肚子的。
“她有些咳。”林覺為兩個人解惑,拉過旁邊的凳子坐下來,看廖莫莫只是捧着梨不見動口,“要削皮?”
廖莫莫用力咬一口,“帶皮更好吃。”
廖莫莫呆了半個小時就走了,孫玉仙囑咐她路上小心點。在林覺站起身要送廖莫莫出門的時候,孫玉仙卻說,“把床搖下來點,我想睡了。”又說,“給你爸打個電話,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廖莫莫拒絕了林覺送她出門,她關上門。走廊內那對夫妻已經解決完吃飯,丈夫蹲在地上手裏面捧着皺巴巴的故事彙,正興致勃勃地給妻子讀着。幹燥的文字伴随着男人帶着濃重地方音的普通話念出聲,看到廖莫莫站在門口,男人憨厚地問廖莫莫,“看完親戚了?小姑娘,你有學問識字多,這是啥字?”
還是陌生人好,你偶然的熱情會得到雙倍的稱贊,而有些熟人,是你無論怎麽做,她始終不會信任你心存善心。孫玉仙雖已卧床,卻依舊對廖莫莫防備,仿佛廖莫莫是時刻會叼走她小雞仔的黃鼠狼。也是,廖莫莫當初非林覺不嫁的誓言還在耳邊,莫采青已經釋懷,二十多年的隔閡又怎會在孫玉仙心頭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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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不用上班的廖莫莫無事可做。想起有段時間沒有見陳春曉,就給陳春曉打電話,陳春曉說她剛好在家讓廖莫莫去找她。
陳春曉裹着被子打開門,待廖莫莫進門她跑着跳上沙發,“快去給我做飯,餓死我了。”廖莫莫看屋裏面拉着厚重的窗簾,外面豔陽高照屋內卻陰涼,她不适應地寒毛直豎。
“你今天休息?”
陳春曉摸出沙發角落內的薯片,嘟嘟囔囔,“累,不想去。”
廖莫莫進廚房看到滿池碗盤子,質問陳春曉,“你多久沒洗碗?”
“三天四天還是一周,忘記了。”陳春曉趴在沙發扶手上看向廚房內一片狼藉,嘆嘆氣說,“算了,還是叫外賣吧。”
兩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等外賣,廖莫莫用力盯着陳春曉的臉看,陳春曉怪異地瞥她一眼,“看什麽?不認識?”
廖莫莫搖搖頭,“認識倒是認識,你這樣蠻少見。”被子內的陳春曉僅着內衣褲,被子卻嚴嚴捂着,頭發亂糟糟地頂在腦後,神色恹恹雙眼紅腫,怎麽看都是一副被蹂躏過的模樣。
“別往不純潔方向想,我昨晚上熬夜看電影來着,還沒來得及睡呢你就來了。”
“哦。”廖莫莫拉長聲音回答,明顯不相信。
陳春曉臉上一陣尴尬,咬牙切齒地瞪着廖莫莫,“閨蜜什麽的真讨厭。”把被子往下拉一截,露出消瘦的肩膀,上面有烏青的手指掐痕,廖莫莫看得心驚,把被子往下拉些,要看她身上其他部位。
陳春曉把被子重新拉上,“沒什麽大不了的,告訴你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陳春曉用豪邁地笑聲掩飾聲音裏的痛楚,她說,“廖莫莫,我單身了。”
陳春曉的男朋友是他們高中同學,那人是在高三畢業的那個燥熱的暑假對陳春曉告白的,捧着三本厚厚的日記,對着陳春曉說着關于她的所有記憶。在那個蟬聲聒噪的下午,男孩和女孩怯怯地伸出彼此的手,握在一起。
如果還有愛,如果還能相信愛,對廖莫莫來說,愛就在陳春曉身上。現在這個讓她對愛充滿期許的人,說分手了。
“為什麽?”
“他搞大了別人的肚子,問我能不能接受孩子,我就讓他滾了。”陳春曉寥寥幾句解釋事情的始末,女方是剛畢業的小菜鳥,年輕活力乖巧聽話,學長學長跟在身後叫,膩死人的恭維崇拜,讓長達五年戀愛的男人迷失其中,久違的戀愛感覺,卻忘了陳春曉的存在。
陳春曉虛無地笑,笑着不知覺中已經淚流滿面,“莫莫,你能想象他那樣高傲的人,竟然跪着求我,求我放他一條生路。”愛的時候,你說我是你的全世界;不愛的時候,你說我阻礙了你未來的世界。
“我去砍了那個人渣。”別看廖莫莫平時斯斯文文不急不躁的,惹急她也是暴脾氣的主。
陳春曉拉住怒沖沖站起來的廖莫莫,“沒用了,什麽都不能挽回一個鐵心不要你的人,莫莫,我不願讓別人看到我多軟弱,求你,給我留點面子。”陳春曉和男朋友早就見過家長,雙方父母甚為滿意,男方家長更是以準兒媳的眼神來看陳春曉,陳春曉也從不拿自己當外人孝敬男方父母。節假日禮物、尋常問候、陪同游玩,變着花樣讨好對方,是對自己父母從未有過的貼心。
廖莫莫鼻子一酸流出眼淚,她知道此刻的陳春曉難過,她應該勸慰她的,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甚至比陳春曉哭得更兇。“狼心狗肺的男人都去死,什麽男人,都是狗屁。”廖莫莫罵罵咧咧地發洩,不知道到底是在說陳春曉的事情,還是在說那個讓她疼的人。
陳春曉好笑地給廖莫莫抽紙巾,“擦擦眼淚,小樣,看你哭的,竟然比我還入戲,熊大平甩你之後和李若在一起也沒見你這麽肝腸寸斷的。”
“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哭着不好意思,給你渲染氣氛的。”哭過之後廖莫莫聲音嗡嗡的,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她沒有哭,一直壓抑着自己,今天卻突然找到發洩的關口,雖然不太道德。
“這周我也想明白了,出軌的男人始終留不住,是不是該慶幸我們沒有結婚。”
廖莫莫狠狠點頭,“我們不要結婚了,男人靠不住的,心情好的時候甜言蜜語心肝寶貝地哄着,心情不好的時候愛答不理的,氣死了氣死了,最讨厭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最讨厭喜怒無常的男人,最讨厭花心的男人,最讨厭被其他女人喜歡的男人……”廖莫莫還在氣勢軒昂地訴說自己讨厭的男人類型,試圖能從陳春曉那裏得到共鳴。
陳春曉扛扛她的肩膀,揶揄地問,“說的不僅是我的事兒吧,你在說誰呢,這麽氣哄哄的。”
“誰也沒有,有感而發,曉曉,我真的怕了,你說我是不是有婚姻恐懼症,為什麽看不到一點關于婚姻的希望,總想着結婚之後的悲劇,丈夫出軌、煩瑣的生活、家庭暴力、孩子教育,雞飛狗跳的一堆事兒。”
“你有結婚對象了?”
廖莫莫搖搖頭,“我想想不行嗎。”有些氣餒,她到底是在安慰陳春曉還是在尋求安慰。
“如果沒有結婚對象,這樣胡思亂想未免太過杞人憂天,如果有結婚對象……那麽,是姚應森?”
“才不是他呢,自大目中無人既不溫柔又不體貼,性格也不好還沒錢……”
陳春曉明了地點點頭,“那就是姚應森了,莫莫,如果你沒把姚應森設想成結婚對象,不會在乎婚姻的長久度,畢竟那太過遙遠。如果你不想和姚應森長久,他怎麽樣都只是個過客,你在乎了,就開始患得患失。”
結婚之前,總在想怎麽才能長久,結婚之後,總在想能撐多久。而廖莫莫卻直接過渡到結婚之後的狀态,因為她不知覺中已經把和姚應森這樣的共處模式,當成一對即将結婚的新人。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心裏空蕩蕩什麽都沒想,我真的不知道。”廖莫莫用手捂住耳朵,杜絕陳春曉即将問出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怎麽樣,不知道該怎麽樣,不知道到底能怎麽樣。
“不知道就不要讓大腦知道,只要心知道就足夠。”又惡狠狠地推推廖莫莫,“你是來安慰我的,有點自覺,快說說我的優點。”
大腦因為全面考慮反而變得遲疑糾結,如果心知道,只是跟着心裏的想法走,是不是會容易些。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完成,歐啦,親們看文愉快~
遁走碼字去,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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