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不合理
景添心裏是知道答案的。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見證一見鐘情。
有些可笑,令人擔憂,卻又覺得浪漫,感到向往。
恢複男裝後的楊悅再漂亮,看着也不像是女孩子,舒梓欽不可能繼續誤解。
他方才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必然也是因此而起。
可他在長時間的糾結過後,選擇鼓起勇氣,向楊悅讨要一個聯系方式。
一貫聰明的楊悅此刻卻變得遲鈍又不解風情。
“長得人模人樣,怎麽這麽莫名其妙,”他一臉狐疑,“你跟他熟嗎,知道他的底細嗎?”
說得好像舒梓欽不安好心。
“……舒梓欽人蠻好的,”景添不得不替這可憐的小學弟解釋,“我去重修的時候認識的,很開朗熱情的一個人。
中午你走了以後,是他主動幫忙,幹了你的活兒。
不然我今天可能會來不及的。”
“咦,”楊悅驚訝,“不是鄭尋千來幫你的嗎?”
“我們三個人一起做的。”
景添說。
楊悅歪着頭想了想:“……這人沒什麽眼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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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都沒發現自己當了燈泡,”楊悅感慨,“也不奇怪,看起來就不太聰明。”
景添反駁不了了,他懷疑鄭尋千心裏也是這麽腹诽的。
他并不打算亂點鴛鴦譜,和舒梓欽也沒有熟悉到能胳膊肘往外拐幫着追求自己好朋友的程度。
可畢竟對舒梓欽頗有好感,還是忍不住想要稍微插手關心一下。
“對了,”景添裝模作樣,低着頭清了清嗓子,“之前沒有聽你提過……你有喜歡的人嗎?”
楊悅的腳步頓了一下。
“哦對了,你都不記得了,”他說着抓了抓頭發,“現在沒有啦。”
這話聽着,好像不久前還有。
見景添一臉探究,楊悅有些無奈地補充道:“前陣子分手了。”
他說完,長長地舒了口氣,還笑了笑。
景添極為好奇,想要追問,可看着他的表情,卻問不出口。
為了滿足好奇心而揭人傷疤,很過分。
楊悅捧着奶茶喝了幾口,繼續說道:“我們是高中同學,上大學以後分隔兩地,平時根本見不到面,她沒安全感,我又沒法經常過去陪着,走不下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景添點了點頭:“嗯。”
“媽的,”楊悅用手抓亂了頭發,“本來我都忘了!好不爽啊!”
“對不起,”景添連忙道歉,“你別想了。”
高中同學,不久前才分手,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分開必然傷筋動骨。
“真的很氣人的,”楊悅抱怨,“她甩我,還把責任全推在我一個人頭上,好像一切都是我單方面造成的。
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在照顧她的情緒了。”
楊悅似乎對這段失敗的戀情耿耿于懷,還沒能徹底走出來。
這時候若是有一個新的對象能轉移他的注意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景添有點想要替舒梓欽推銷一下了。
“都過去了,”他伸手拍楊悅的背脊給楊悅順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這個男的沒眼光,以後你會遇到更合适的人的!”
“啊?”楊悅呆滞了兩秒,表情變得微妙,“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怎麽?”
“……我前任是女孩子,”楊悅說,“我不是同性戀啊。”
景添震驚!
見他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楊悅哭笑不得:“沒你這麽推己及人的吧?”
景添無言以對。
這不只是推己及人的問題。
他失憶醒來的第一天,楊悅就自稱是他的男朋友,當着他的面跟楚忱韬争風吃醋。
之後,又一副對他的感情生活極為關心了解并且接受度良好的樣子,仿佛男生之間種種情愫理所當然。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雖然景添過去不曾有過關系親密的友人,可高中住校時也見過不少。
他倆私底下的相處模式,和一般男性友人之間可謂截然不同。
比起好兄弟,或許更像是閨蜜。
現在,楊悅居然告訴他,自己是個異性戀者。
景添感到無比震撼。
你長得也不是很像啊,他在心裏大喊。
“你确定?”剛說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樣太沒禮貌,可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楊悅悻悻地嘆了口氣:“她也嫌我長相性格都不夠爺們,在一起像姐妹,缺乏心動的感覺。”
景添糾結地舔了舔嘴唇,有些狀況外地想着,倒也不至于,你剛才穿着裙子把腿架到桌上的姿勢還是挺豪邁的。
“你有你的優點,”景添試着安慰他,“她不懂,是她損失。”
楊悅點頭:“确實。”
景添被逗得笑了起來。
會有好女孩兒欣賞的,楊悅性格那麽好,看着也賞心悅目,一定會有人願意珍惜。
只可惜,舒梓欽恐怕沒什麽機會了。
“你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呀?”楊悅問。
“随口罷了。”
景添說。
他原本是有點想要暗示的,想告訴楊悅,舒梓欽平時雖然也有點傻氣,但方才會如此神不守舍,好像是因為你。
現在作罷了。
這種事,不好勉強的。
“哦,我知道了,”楊悅笑得賊兮兮往他的方向貼了一步,“是不是又跟鄭尋千發生了什麽呀?”
“……沒有啊!”景添大聲否認。
剛才只是牽了一下手罷了,那對上過兩次床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不值一提。
“你臉紅了,”楊悅嘿嘿笑,“很甜蜜嘛。
前幾天還苦大仇深的,那麽快又蜜裏調油。”
景添不再辯解。
他也不知道他跟鄭尋千現在到底算是怎麽回事,反駁起來毫無底氣。
可會提起這個話題,确實不是因為鄭尋千。
他又回想起了舒梓欽方才的樣子。
少年墜入情網時迷茫、慌張卻又積極向上的模樣,太能打動人。
在暗暗為他遺憾的同時,景添又不自覺想到了自己。
過去的自己,在望向鄭尋千時,是不是也有過同樣的眼神呢?
第二天上午沒課,景添沒有去找鄭尋千補習,而是留在寝室,拜托楊悅給他染頭發。
他的櫃子裏有不少尚未用完的染發劑,少數幹了,大多還能用,顏色豐富到能組成光譜。
最後,他從裏面挑了一個淺粉色的。
“這個你前陣子剛染過,”楊悅提議,“不換個新的嗎?”
“……對我而言都是新的。”
景添說。
楊悅點了點頭:“也是。”
景添低着頭,安靜地任由楊悅一點一點把染發劑塗抹在他的頭發上。
染發劑有點刺鼻,聞着不太舒服,可他心情卻很好,有些雀躍。
這是他記憶中第一次染發,感覺很新鮮很有趣,令他緊張又期待。
“你當初為了搭配這個顏色,特地去買了一對耳釘。”
楊悅說。
景添眨了眨眼。
“也是粉的,方方的,超級閃,”楊悅說着笑了起來,“你待會兒去找找。”
“……還是算了。”
景添小聲拒絕。
可與此同時,他心裏卻湧起了幾分好奇,想要看一眼那對耳釘到底是什麽模樣。
“你一直不戴,小心耳洞都堵住。”
楊悅提醒他。
景添沒出聲。
抹完了染發劑,剛用保鮮膜包裹起來,寝室門被敲響了。
還不等楊悅去開門,明明上着鎖的大門竟被人從外部打開了。
接着,夏老師和另一個中年婦女一同走了進來。
景添和楊悅頓時大驚失色。
“什麽味道,你們在幹什麽?”中年婦女瞪大了眼睛問道。
“……不是什麽危險的東西,”楊悅尴尬地沖她笑,“老師你放心。”
“是不是在染頭發,”中年婦女問,“怎麽能在寝室裏染頭發?染發劑是易燃品吧!”
“應該……不是吧,”楊悅遲疑了幾秒,“而且,這是泡沫的,很安全的……禁止事項裏也沒有染發這一條呀……”
眼見那中年婦女又要開口,一旁的夏老師連忙打圓場:“總是還是會有安全隐患!今天就算了,下次可別這樣了,知道嗎!”
楊悅和景添連忙點頭。
中年婦女頗有微詞,卻也無可奈何,皺着眉頭看着他們。
“老師,怎麽突然過來呀,”楊悅主動轉移話題,“是有什麽事找我們嗎?”
“對,”夏老師往裏走了一步,“現在哪張床是空着的?”
這間四人寝室平時只有他們倆住,有一個舍友因為家就在學校隔壁步行十分鐘的小區,所以幾乎不來。
還剩下的那個床位,已經空了兩年了。
楊悅随手在兩張空床中指了一張:“這個是空的,怎麽了,有人要搬來?”
“對啊,”夏老師一臉理所當然,仿佛默認了他們早已知情,“你們稍微整理一下吧。”
景添和楊悅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住四人寝室,不愁孤單,還能肆意霸占空間,別提多快活。
真不想有人插足。
“為什麽突然搬過來啊,”楊悅不解,“這人原來的寝室怎麽啦?”
“咦,你不知道嗎,”夏老師問景添,“你沒跟他提過?”
楊悅驚訝地望向景添,景添不明所以:“啊?什麽?”
“不是你跟鄭尋千商量了以後覺得住在一起更方便,才來申請的嗎?”夏老師說。
景添驚呆了。
見楊悅瞪向自己,他連忙搖頭。
我不是,我沒有,我完全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