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歷史未免太多了

楊悅不太高興。

之前因為景添總是和鄭尋千混在一塊兒,他已經表現出了幾分吃味,但尚且可以理解和接受。

這一次,他卻沒那麽好說話了。

“好歹也該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吧,”他在夏老師離開以後立刻拉下了臉,“你們就這麽分不開嗎?那以後我在寝室裏豈不就像電燈泡一樣?”

景添瘋狂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楊悅皺着眉頭,半信半疑:“他沒跟你商量?”

“沒有啊,”景添說,“我也不想跟他住在一塊兒的。”

對他而言,和鄭尋千相處是一件能量消耗巨大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心跳加速,總要慌慌張張,舉手投足也不敢表現得太恣意,整個人都緊繃着,累得慌。

寝室應該是一個放松身心的地方,每天睡覺前都會看見他,也被他看着,景添光是想像一下臉就漲得通紅,變得緊張起來了。

他發自內心的,想要和楊悅保持兩人世界。

楊悅眯起眼睛,一臉不爽:“這人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一點分寸都沒有。

你現在立刻去跟他說,讓他別強人所難。”

景添遲疑了一下。

“……不想去?”楊悅問。

景添趕忙搖頭:“不是!我先把頭洗了,順便想想怎麽跟他提。”

楊悅的不滿在情理之中。

Advertisement

姑且不論兩個人霸占四人寝室有多麽逍遙快活,在楊悅看來,他和鄭尋千四舍五入就是一對小情侶,應該沒有人會喜歡和一對情侶合住同一間寝室。

楊悅平日一貫好說話,眼下如此明顯地表現出不高興,景添知道問題很嚴重,絕對不可輕慢。

下午有課,雖說到時候也會見面,可在課堂上說起話來終歸不方便。

景添決定提前把鄭尋千約出來,鄭重地傳達自己的态度。

洗過了頭發,他立刻給鄭尋千發去信息。

——中午有空嗎?

鄭尋千回得很快。

——想去哪兒吃飯?

用意完全被曲解了,景添有些為難,糾結了一會兒,又覺得邊吃飯邊細說也沒什麽不好,便應了下來。

——都可以。

大約半個小時後,兩人在宿舍區門口見了面。

鄭尋千先到。

他身材本就高挑,又站得筆直,遠遠望過去顯得極為挺拔,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一眼認出來。

鄭尋千很快也注意到了他,抽出了插在兜裏的手,對他揮了一下。

走近以後,景添驚訝地發現,鄭尋千是面帶笑容的。

這很少見,他在大多數時候總是面無表情,一臉高深莫測。

再往前走兩步,他又意識到,鄭尋千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頭頂上。

在斟酌過後,他頭頂新長出來的那一小截黑發沒有做褪色。

淺粉色的染發劑不易着色,所以現在看上去是暖棕色的。

這是楊悅建議的。

反複褪色很傷發質,容易幹枯毛躁,嚴重了還會斷,所以最好間隔周期長一點兒,等黑發多長些再考慮。

也不用擔心不好看。

銀色和黑色搭在一起顯得突兀,櫻花般的淺粉色與暖棕色組合在一塊兒卻很協調的。

景添方才照鏡子時十分滿意,眼下來見鄭尋千,心裏多少也抱着些小期待。

可鄭尋千只是看着他笑,并不提起。

景添便也不好意思主動問他覺得如何、好不好看。

“待會兒去的地方,我們以前一起去過,”鄭尋千邊走邊告訴他,“可以趁機找找回憶。”

景添心想,也不見得是一起去的。

從過往經驗來看,他們更有可能只是在那個地方偶遇了。

他沒說出口,鄭尋千卻像是聽到了他的腹诽,繼續說道:“我猜你那天是偷偷跟着我的。”

說得仿佛景添是個小變态。

他下意識想要否認,可仔細一想,又不無可能。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呢,可總有人別有用心。

過去的自己可真是擅長給現在的他丢人。

這些黑歷史太讓人不好意思,景添趕忙扯開話題,提起正事:“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鄭尋千看向他:“嗯?”

“你是不是向老師申請換寝室了?”景添問。

鄭尋千聞言遲疑了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是有提過。

我想搬去你們寝室,可以嗎?”

景添皺眉:“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你應該先問我,再去申請吧……”

“還沒有正式申請呢,”鄭尋千說着好奇了起來,“怎麽,難道是夏老師跟你提起了?”

“夏老師剛才和舍管一起來找我們……說要我們提前整理……”景添為難地說道。

他原本以為鄭尋千是故意先斬後奏,現在看來,好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這就尴尬了。

鄭尋千點了點頭:“我确實跟他提過,但只是口頭上的,應該是他去找舍管說了吧。”

“你什麽時候和他說的?”

“上一次班會的時候,他特地來找我了解你的情況,問我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鄭尋千欲言又止,“我就和他提了一下,還跟他說……”

“說什麽?”

“說我當晚就會來跟你确認。”

景添無言以對。

“……後來發生太多事,一不小心就忘了。”

鄭尋千說。

那一天确實發生了很多事。

楊悅因為缺席班會被迫女裝,而他則在酒精的驅使下和面前這個人度過了不可描述的一夜。

景添的臉紅透了。

夏老師作為一個大學的班主任,對學生實在是關心的有些過度了,恐怕是默認了他倆已經溝通完畢,恰好和舍管老師有交流,便順道提了。

這一腔熱忱,令景添感動又痛苦。

鄭尋千對他的糾結一無所知,繼續說道:“我現在寝室裏四個人,一個打呼一個磨牙,還有一個說夢話,沒到半夜三重奏,熱鬧得過分了。

你們寝室正好有空,我搬過來也方便平時輔導你學習,挺好的吧?”

“呃……”景添苦惱。

直說楊悅不希望你來,也是一個辦法。

可那樣,鄭尋千或許會對楊悅有微詞。

作為中間人,他想要處理得更好一些,卻又一時想不出辦法。

見他愁眉苦臉,鄭尋千當下了然:“……沒事,我去跟夏老師說一聲就好了。”

“說什麽?”

“說想過了以後還是不勞師動衆了,”鄭尋千說,“本來也是他誤會了。”

他說話時沒什麽表情,一臉平淡,仿佛并不在意。

景添小心地觀察了一會兒,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鄭尋千一定能察覺到他的視線,卻視若無睹,只是默默直視前方的道路。

這已經很說明問題。

怎麽辦呀,景添發愁。

“……在小自習室念書也蠻好的,”他試探着說道,“比在寝室有氣氛,更能專心。”

“嗯。”

鄭尋千點頭。

空氣再次沉默。

景添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氣問道:“那個……我新染的這個顏色好看嗎?”

鄭尋千終于稍稍有了反應,看了他一眼:“……不錯啊。”

又沒法兒往下接了。

景添發了會兒愁,眼看已經出了校門,他靈光一閃:“待會兒我請你吧!”

鄭尋千不置可否。

“因為……因為你昨天請我喝奶茶了,”景添緊張地沒話找話,“哦對了,楊悅說謝謝你請他的奶茶。”

“他應該謝你。”

鄭尋千說。

兩人又走了幾步,鄭尋千淺淺地嘆了口氣,停了下來,轉身認真地看向他,說道:“再考慮一下吧?”

景添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現在的寝室好吵,我晚上睡不好。”

鄭尋千說。

與鄭尋千對視了三秒後,景添差點就當場答應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這……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還有兩個室友,得征得他們的同意。”

“兩個?”鄭尋千驚訝。

“嗯,”景添點頭,“除了楊悅以外還有一個。”

他決定回去以後再跟楊悅好好商量一下,若是楊悅堅決不同意,就把鍋甩到那個從來不出現的陌生室友頭上。

鄭尋千帶他去的是一家麻辣燙。

幾乎是在走進去的瞬間,景添就确定了,當初的自己肯定是為了制造偶遇當了變态尾随狂。

他根本吃不了辣的東西,哪有可能主動來這兒。

“可以試試番茄湯底,聽說還不錯。”

鄭尋千主動給他介紹。

景添微微松了口氣。

鄭尋千看了看他,又說道:“最近才剛推出的。”

說完,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低下頭,唇角揚起了明顯的弧度。

他在笑。

景添的臉又開始發燒。

最近才剛推出,那當初的自己肯定只能點麻辣湯底。

就算是微辣,對他而言也是十分刺激,恐怕會吃得涕淚交加。

鄭尋千極有可能正在回味他當初的丢人畫面。

等兩人選完了菜,面對面坐在了桌邊,鄭尋千唇角依舊帶着笑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景添別別扭扭地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我想起來了,”景添低着頭,不看他,“我在你書上寫名字的那天,你罵我有病。”

鄭尋千沒吭聲。

景添擡頭,才剛與他對視,他的視線便飄走了。

“是嗎,”鄭尋千看着一旁的走道,“我不記得了。”

“你以前很煩我吧?”景添又問。

鄭尋千頭也不回:“不會啊。”

“我上課的時候給你丢小紙條,你看也不看就扔在了垃圾桶裏。”

景添說。

鄭尋千很無奈:“你想起來的怎麽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

傳紙條不是他想起來的,是當初在郵件裏看到的。

可無論是看到的還是想起的,盡是一些會被鄭尋千歸類為“奇怪”的事。

“沒辦法啊,就只有這一類的,”景添問他,“我們相處時還發生過別的嗎?”

鄭尋千沉默了幾秒,終于又看向了他:“你那天被辣嗆到,噴在了我的碗裏。”

雖然有些答非所問,可景添還是在下意識腦補後被這個可怕的場景震懾住了。

“是真的,”鄭尋千向他強調,“非常壯觀。”

“……對不起,”景添道歉完畢,又縮着脖子問道,“你那天罵我了嗎?”

“沒有,”鄭尋千說,“因為你噴完以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要請我吃飯。”

他說完,低下頭,又笑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