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2)
,“曼雅貴為公主,接風宴上,王爺婉轉拒絕娶我為妃,為的怕也只是一個君無晗。我心儀的男人,即便我不能嫁給他,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好。可王爺你偏好男色,這會毀了您的聲名,曼雅不能坐視不理,就算為了王爺的将來,為了王爺的名譽,都不可以容一個男寵在您府上……”
意思是她有錯,也是為了保全睿王的名聲,有錯也是情有可原。幾名護衛都是睿王的心腹,聽楚曼雅這麽一說,各個臉上都寫着同情與理解。
“王爺,您就別計較公主的一時之錯……”一名護衛開始求情,其餘幾個也紛紛說,“王爺,公主都是為了您好,您還是放過她吧……”“公主也不是存心的,她心腸不壞,只是想逐君二少出府而已……王爺不如另行安排君二少,以堵世人悠悠衆口……”
歐陽煊面色依舊冷寒如冰,從神情看不出什麽,但他多看了楚曼雅幾眼,說明,心已經有點軟下來了。
能屈能伸,不得不說曼雅公主是個高人。君無菲唇角撇出微冷的笑痕。女人還是水做的好,哭一哭就能惹男人疼。
“王爺還是處置本宮吧。”楚曼雅慘然一笑,“曼雅不後悔對王爺的一片癡心,若是能死在王爺手裏,是一種榮幸,只願王爺今後能時常想起曼雅,餘願足矣。”
真會裝,楚曼雅就算殺了他君無晗,睿王也不可能要她性命,斬殺公主,會引發兩國戰争,身在高位,自然得為兩國的黎民百姓着想。她大可以口口聲聲殺了我、殺了我,放膽地說,反正又不會真被殺。
嘴上叫叫的功夫還是很管用的,歐陽煊的目光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幾名護衛的目光是更同情了,掃向她君無菲的眼神,那個叫一個痛恨。
情況演變成曼雅公主是一心為睿王好的聖女,她君無菲就是禍害睿王的禍水。當然,除了歐陽煊本人,其他人都以為她是男的君無晗。
“不能處置公主……”幾名護衛誠懇求情,“公主一切都是為了王爺,癡心一片,屬下等很感動。”“屬下等懇請王爺放過曼雅公主,請君無晗離開睿王府!”
“形勢比人弱啊。”君無菲一點兒也不在意,“怎麽着,我君無晗也就一普通百姓,是死是活,也沒人看在眼裏。公主流幾滴淚就能博得大夥兒的心,世道如此,睿王就依了吧。為免将來我又發生什麽被栽贓的不測。王爺還是讓我離開睿王府的好。”
“最後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話吧。”歐陽煊黑着臉說道,“你就那麽要逃離本王?本王是哪待你不好?”
“王爺放心,”楚曼雅一臉‘真誠’地插話,“曼雅已‘知錯’,從今以後,不會再陷害君二少。”只會要他的命。也不攔他走,離開了睿王府,君無晗連怎麽死的都不會有人知曉。
“王爺待我的‘好’,君某銘記于心。”君無菲自然不會傻得成為衆矢之的,“離開睿王府,君某是為王爺着想,王爺可謂萬萬人之上,偏好男色此等聲名,會毀了王爺的英明。”
“本王為了你擔下惡名,你就一點都不感動?”他蹙起眉。
言下之意是她明明是女的,他卻甘願背上偏好男色的臭名。君無菲微笑,“感動。”連公主要殺她,都心軟不處置,豈能不‘感動’?
“那就留在睿王府。”歐陽煊霸道地下令,“此事到此為止,全都退下吧。宣禦醫前來為曼雅公主治傷。”邁步走向房外。
“王爺,那名婢女……”有一護衛指了指一旁顫抖的竹香。
“本王之前的命令沒聽見嗎?”
“是。”兩名護衛将竹香拖走,竹香瞪大着眼,心知死到臨頭,凄厲地大叫,“王爺饒命!……公主救奴婢……”
“睿王下的命令,至今就沒有收回過,本宮也沒辦法,竹香,你安心去吧。”楚曼雅站起身,面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
歐陽煊是越走越遠,竹香瞥到君無晗,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君二少救奴婢……奴婢願意嫁給你了……不嫁給你,給您為奴為婢,做牛做馬也行……只要君二少肯向睿王求情,奴婢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求君二少……”
“你覺得本少爺會救一個出賣自己的人嗎?”君無菲臉上挂着淺淡的微笑,沒有憤怒,沒有喜悅,只是那種不涼不淡的表情,笑容似乎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招牌,“先前你的話,本少爺聽得很清楚,說本少不是什麽好人,迫于我的淫威……”
“奴婢以後不敢了!”竹香哭啞了嗓子,“以後一定全心全意侍候二少。”
“說得本少爺都有點動心了。”她嘆息一聲,“就算我救了你,你就等于背叛了曼雅公主,你說,公主會饒你一命嗎?”
瞥到房內楚曼雅的眼神,陰鸷戾氣。因她叛變向君無晗求饒而憤怒。竹香知道這回死定了,哪怕君二少真救了她,公主也會收了她這條小命。公主人前僞善,人後陰毒,她又不是不知道。
“天要亡奴婢!”竹香凄慘地哭笑着被越拖越遠。不消說,等待她的命運是被砍了腦袋屍身丢棄于亂葬崗。
“來人!”少傾,楚曼雅輕喚一聲,新的侍婢趕緊前來,“公主有何吩咐?”
她這次從大宛帶了幾十號下人同行,根本不缺竹香一個,“方才離開迎松閣的睿王府護衛好生去打點下,軟硬兼施,本宮不要今晚的事情傳揚出去。”
“是。”……
又過了一會兒,一名禦醫前來為楚曼雅診治,禦醫也是見多識廣之人,自是不會提公主的傷是怎麽來的,只是交待,“公主的傷都是皮外傷,敷點藥就成了,大約十日左右能複原。”
“多謝禦醫。”和氣地派人送走了禦醫,楚曼雅坐在梳妝臺前,盯着鏡中敷過藥後的臃腫右臉,氣不打一處來,銀牙幾乎咬斷,“君無晗,本宮會好好記得你的厚賜!”
轉了幾個彎,百米開外的廂房,歐陽煊坐在桌前,面色一絲不茍,冷若冰霜。君無菲進房,當沒看到他,禁自往床走去。
“生氣了?”歐陽煊冰冷的嗓音響起。
“有什麽好氣的?”無菲臉上沒什麽表情。
“你要是不喜歡曼雅公主住在府裏,本王可以下令讓她走人。”
“我沒說不喜歡。”
“那為何當沒看到本王?”他神情不悅。
“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是現在什麽時辰了?”君無菲和衣躺在床上,“我很累、很困。”
歐陽煊走到床沿,見她絕美白皙的面容滿是疲倦,遂脫了衣服,上床抱住她。
她往裏挪了挪,推開他的懷抱,“王爺,男女授受不清。”
“本王沒有別的意思。”他不帶感情地說,“純粹是覺得你需要安慰,才伸出援手。”
“擁抱的援手給我不合适。”她說得直白,“不喜歡。”
“短短幾句話,你說了兩次不喜歡。何必與本王把關系撇得那麽清?本王的心也早已有所屬,你不是不知道。”他一臉冷漠,“就算抱着你,你也無需多想。”
“我真不明白,你跟我這樣睡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不是告訴過你,你是本王的專屬大夫,本王身中奇毒,你要就近照料。”
“我住隔壁就很方便。”
“本王可不想什麽時候毒發,你還不在旁邊。”
“白天我基本不在睿王府,估計什麽時候你死了,我都還得貴府的人通知才曉得。”
“你就那麽希望本王死?”他妖異冷寒的眸光寒氣森森,“本王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至少,我自由了。”
他不語,“記得很深刻,你說看得上本王。”
“看得上是一回事,不三不四睡一起又是另一碼事。王爺不要臉,本少爺還要臉。”
“你還真當你是男人?”歐陽煊微眯起眼,“本王不介意公開你女子的身份。”
“随便。”她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他扳過她的身子,迫她注視自己,“君無菲,到底有什麽是你在意的?難道你真的要逼得本王用你的家人威脅你?”
“這種手段永太妃用過了,母子的做法還真是如出一轍。”她冷笑。他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不折手段,确實是本王的強項,但本王不希望跟你之間到那個地步。”
“你以為所謂的對我好,我就會感激涕零地愛上你?”她笑了,“鎖我在身邊,就能日久生情?”
他沉默不語,細細注視她,“原先,只想你醫治本王身中的毒,”目光變得深邃,“現在,本王還要你的心。”
“理由呢?”
“無關乎情愛,本王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霸道逼人的态勢,當權者的張狂,盡露無疑。
“說完了吧。”她背過身睡覺。
他僵硬着表情,面色複雜。
接下來的幾日,楚曼雅在房裏養傷,對外宣稱身子不适,幾乎足不出戶,君無菲照常晚上睡在睿王府,白天愛上哪上哪,日子倒也還算平靜。
十天後,君府大門外,魏子溪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盯着君家大門,想走進去,又下不了決心。小厮阿遠勸道,“公子,您老是這樣也不是個事情啊,您都到君府門口多少次了,為啥不進去?”
“原以為君無菲說跟本公子不再相見是随口說說的,那麽多天也沒見她托人說想見我。”以前她可是一天到晚喜歡跟着他的,沒了她的癡纏,反而不太習慣。
“君家小姐不是在君府裏頭嘛。”阿遠撓撓頭,“小的一直派人盯着,沒見她出過門。公子既然想見她,就見,何必糾結。”
“怕她不想見本公子。”也拉不下那個臉。
“公子,還沒哪個女人讓您如此牽腸挂肚,君家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感動……”
“是麽。”魏子溪一臉施舍的模樣,“她忍着不見本公子,終歸是個女人,本公子就不同她計較了,去跟君府的人說,本公子要見君無菲。”
“好嘞!”阿遠興奮地敲響君府大門,同看門的說了幾句,又沮喪地退了回來,“公子,君府的下人說,君家小姐交待過,不想再看到你,君府也不歡迎您。真是個什麽東西,給她幾分薄面,還拿起喬來了!”
魏子溪一臉難堪,“君無菲對本公子一直有情,假不了。她數年的感情,不可能說變就變,一定是生氣本公子不答應她的要求。”
“是什麽要求?”阿遠無心機地說道,“估計為了點錢,您給她就是了,不對,她要的錢可不是個少數,居然要您半數家財……簡直獅子大開口。如今還不見公子,太過份了!公子,天涯何處無芳草,您不如別理她,晾她個三五個月、三五年的,女人的青春拖不起,何況還是個帶着拖油瓶的女人。”
“哼,君無菲确實給臉不要臉。”魏子溪一甩袖擺,剛要離去,見一輛豪華的馬車正好停在君府門口,那馬車裏下來的人是——歐陽澈?
“皇帝歐陽澈來君府做什麽?”魏子溪站着沒動,歐陽澈帶了幾箱禮物入君府拜會。阿遠近了去打聽,才知歐陽澈是來看君無菲的。
“公子,君家小姐不是什麽安份的女子,居然連皇帝都勾搭上了。”阿遠為自家主子報不平,“您對她日思夜念的,她朝秦暮楚,哪配得上公子您……”
魏子溪臉色難看至極,大步往另一條街而去。阿遠跟上,“公子,您想通了?別理君家小姐就對了……您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一路唠叨的,走了不多遠,發現自家主子來到後巷一條街上,趁四下無人翻牆進入君家後院,阿遠頓時呆了。
“別跟來。”留下三個字。
阿遠只好聽主子的話,找一個地方靜靜等待。
沉香榭庭院內的一株大樹下放着精致的木桌,桌上備了茶水點心,一名絕色女子睡在桌旁的躺椅上,她身着一襲紅色羅裙,配清透黃紗,身材玲珑有致,纖細的柳腰不盈一握,陽光從樹枝的縫隙照耀下來,看起來就像仙女誤落凡塵,美得簡直令人感到虛幻。
白皙無暇的肌膚吹彈可破,睫毛卷而翹長,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五官美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一眼看去,比仙女更冰清玉潔。
君無菲,每多看她一次,心,就不受控制地動蕩一回。魏子溪站在房屋轉角,深深看癡了眼。
歐陽澈走進院落,環顧一下四周,禁直朝君無菲走來,他的腳步故意放輕,似深怕吵着了熟睡中的佳人。
同樣,他也驚豔于君無菲的絕色姿容。站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絲毫沒有不耐煩,就那麽等着、看着,似乎光是瞧着她,都能滿足。
“皇上打算看着我到什麽時候?”君無菲溫柔的嗓音響起,因剛睡醒的原故,嗓音裏還帶了種庸懶的嘶啞。
微啞而性感的嗓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魏子溪心頭飄過不舒服,君無菲是在勾引皇帝?
“不用睜開眼,便知曉是朕來了。”歐陽澈唇角勾起清淺的笑痕,“菲兒待朕不薄。”
聽到這話,魏子溪心頭又生出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她與皇帝到底有多熟?連眼都不張就猜出是他?
“如何知道是朕?”歐陽澈問了魏子溪所想的問題。
“皇上看人的眼神,有一種特別。不愠不火,極具耐性。”她睜開惺松的睡眼,揉了揉眼睛,動作在外人看來,說不出的可愛。
“原來菲兒看人,是用心。”他溫和如常,似不曾與她發生過不愉快,淡然問,“那菲兒可看清楚了,朕對你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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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狗男女
“我以為之前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他清澈的眸子裏蓄了些許失落,“朕的對你的心意,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不堪。”
“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她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的草地上。
人工培植的青草,一片碧綠,微風拂過,草香清幽,花圃中的花兒類別并不多,簡單優美,整個院中的景致并不複雜,卻很是雅觀大方,賞心悅目。
風拂青絲,衣袂飄然,她僅是靜靜地站着,那麽端莊清純,有一種攝心動魄的美,傾世韶華。
歐陽澈凝視着她幾乎移不開眼,瞳仁中升起一股隐隐的情素。
子溪亦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光是瞧着她,就覺得是一種視覺上的極致享受。
靜,靜谧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清楚。
“朕不會放棄你。”他的嗓音不輕不重,帶着一抹堅定。
魏子溪有點意外,由此話看來,皇帝歐陽澈已經向君無菲表示過愛意,被拒絕了。多了一個男人喜歡她,而且還是當今皇帝。一種強大的威脅感浮上心頭,他不由握緊了雙拳。
君無菲沒有說話,神情寧靜若水,看不出在想什麽。
“小寶呢?”歐陽澈轉移了話題,“朕想看看他。”
“皇上想小寶了嗎?”一道好聽稚嫩的嗓音傳來,君小寶小小的身影正好走進院子。
歐陽澈回身,只見君小寶穿着一身紅色的繡紋綢緞小衫,小巧的衣服穿在小小的身上,配上一張精致絕倫的臉孔,雙眼圓骨碌、水亮水亮的,臉蛋兒白裏透紅,可愛極了。
一個讓人僅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喜愛歡的孩子。
魏子溪多瞧了小寶幾眼,有點遺憾,這麽漂亮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
“是啊,朕想小寶了。”歐陽澈蹲下身,伸手理了理君小寶胸前有些褶皺了的小衣襟,“好一段時間不見,小寶有沒有聽娘親的話?”
“小寶很聽話哦。”一副乖等的模樣。
歐陽澈淺淡一笑,“小寶真懂事。”
“皇帝叔叔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小大人似地拍拍拍歐陽澈的手背,撒嬌地問,“皇帝叔叔是專程來看小寶的麽?”
猶豫了一下,“是……”
“叔叔真好。”雖然不想他做自己的爹爹,娘親說多交個朋友不是什麽壞事。
歐陽澈瞥了君無菲一眼,心思一動,笑着問,“小寶,你說皇帝叔叔做你的爹爹好不好?”
居然利用一個孩子來套取君無菲的心。魏子溪心裏不屑,又認為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書上說,皇帝的後宮不是三千佳麗?”君小寶撓了撓小腦袋,“皇帝叔叔都有三千個女人了,還是別做我爹爹吧,不然小寶怕你一個不夠分哦。”稚氣的聲音清脆可愛,讓人直想疼到骨子裏。
歐陽澈莞爾,“那是別的皇帝。朕的後宮,現在沒有女人。”
“為什麽?”小寶圓骨碌的大眼裏寫滿了不解。
“朕不需要那麽多女人,原本後宮裏是有幾十個,朕沒給她們名份,遣散了。”連政權都無法掌握,又有何心戀色?
“你不喜歡她們,才不要她們的嗎?小寶不太明白。”
“你還小,不懂這些。”歐陽澈摸了摸小寶的腦門,“你只要說想不想朕做你的爹爹?朕做了你爹爹以後,會很疼愛你,經常陪你玩,給你買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打了個手勢,護衛莫問帶着幾名下人搬了三個大箱子進院。
打開箱子,第一箱是很精致的童裳成衣,第二箱是各種玩的,木偶、捏面人、小風車……等等,第三箱是各式的糕點、蜜餞零食。
“菲兒,朕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也不會接受朕的饋贈,這幾箱小玩意兒是朕親自挑選購買,送給小寶的。”歐陽澈說得誠懇,“一點小小心意。”
“都是送給我的?”小寶神色有點興奮,歐陽澈點頭,“都是送給小寶的。”拿起一件衣裳在小寶身上比劃,“正好合适,小寶穿了一定很好看。”
真會收買小孩子,魏子溪臉色有點郁悶,他怎麽沒想到送小寶禮物呢。
君小寶拿起歐陽澈手中的小衣服疊好放回箱子裏,“娘親說,小寶不可以随便收人家的禮物哦。小寶謝過皇帝叔叔的好意,禮物還請都帶回去吧。”
歐陽澈意外君小寶居然自己推辭,“皇帝叔叔不是外人,給你的禮物可以收。”
小寶搖搖頭,“叔叔的好意,小寶心領了。”
“可是這些東西都是孩子用的玩具,小孩子喜歡的吃的,衣裳也是朕命人按你的尺寸做的,別人用不上。”歐陽澈一臉為難,“小寶若是不收,朕也沒有孩子,這些東西就沒用處,浪費了。”
“不會浪費的。”小寶想了想,認真地說,“皇帝叔叔是天子,普天之下都是叔叔的臣民。京城還有很多貧苦的百姓家裏的小朋友需要吃的用的,叔叔若是真認為用不着,小寶可以代為将這些禮物都送給有需要的小朋友,還會告訴他們,是叔叔您的厚賜哦。”
五歲的孩子能想到如此完美的拒絕對策,又不至于讓對方有生氣的理由。歐陽澈不禁覺得小寶非同一般的聰明,看了看一旁的君無菲,始終沒有管小寶的言行,說明對小寶很放心。
清雅一笑,“朕就謝謝小寶了。”眼裏的失落一閃而逝。看來上次不是錯覺,君小寶确實刻意在疏遠他。
“來人,”小寶呼喝一聲,一名下人走了過來,“小少爺有何吩咐?”
“将皇上帶來的禮物分發給窮苦人家的孩子。”小大人似地下令,小模小樣兒的,還頗有威嚴。
“是,小少爺。”下人又喚來幾名仆叢,将箱子都搬走。
“小寶真是玉雪可愛,聰穎之極。”歐陽澈走到君無菲身旁,“朕真心很喜歡他。”
“謝過皇上厚愛。”她面色冷淡,“我跟小寶還有事,皇上想必很忙。”
明顯在下逐客令。歐陽澈唇角微哂,“朕改日再來看你。”又對小寶說,“小寶,有空進皇宮來玩,朕随時歡迎。”
“謝謝哦,”小手揮揮,“皇帝叔叔慢走。”
歐陽澈與帶來的一幹護衛離去。出了君府,莫問禀報,“皇上,屬下發現魏子溪躲在沉香榭裏。”
“朕知道,”歐陽澈颔首,“剛進沉香榭,朕就發現了。”
“他會不會對君家小姐無禮?屬下聽說先前魏子溪光明正大想進君府探望君小姐,給君府回絕了,藏身沉香榭,肯定是偷偷溜進去的。”
“你都能發現魏子溪的行蹤,依君無菲的身手,肯定瞞不過她。無須操心。”
“是。”
……
沉香榭院子裏,君無菲朝小寶使了個眼色,小寶順着她的視線掃了一眼屋檐下,立即會意,拉住她的手,“娘親,小寶想玩躲貓貓,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無菲微笑着點頭。誘出魏子溪,不方便由她出面,免得魏子溪對她的身手起戒心,由小寶出馬再适合不過。
“娘親背過身不許看小寶。”
“好,不看。”
“娘親要數三十聲才可以來找小寶哦……”嫩嫩的聲音叮囑着,小小的身子忽東忽西地地藏。
“一、二、三、四、五、六……”君無菲出聲數着,嗓音若黃莺出谷,格外悅耳動聽。
魏子溪凝望住她的背影,纖細窈窕,溫柔高雅,清新可人,又有一股說不出的獨特氣質,似乎,溫柔婉約并不是她的本性。
君無菲……真是愈加看不透她了。
衣袖被人扯了扯,魏子溪才猛然發現,不知道誰到了他背後,注意力在君無菲身上,幾乎讓她奪去了全副心神,警覺性變得如此低,前所未有過的情況。神情閃過懊惱,低頭一看,見君小寶正仰着小腦袋看他,“魏叔叔,你也在跟娘親玩躲貓貓麽?”
“是小寶啊。”魏子溪微松一口氣,壓低嗓音,“恩,我也在跟你娘親玩捉迷藏。不要告訴……”話還未說完,君小寶忽然大聲向君無菲喊道,“娘親,魏叔叔也玩躲貓貓,你也要找他哦!”
魏子溪臉色一僵,藏在這兒行蹤被徹底暴露了,有點感覺小寶是故意的,可看他天真無邪的小臉,看不出任何心機,肯定是無心的,心頭不禁有氣無力。
“出來吧。”君無菲冰冷地說了三個字。
魏子溪只得從暗處走出來。
“魏公子出身名門,貴為京城首富,偏要做個偷入別人家的盜賊。”君無菲面色不佳,“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失了身份?”
“本公子只是來……”想說看她,見她不冷不熱的态度,到嘴的話硬是咽了下去,“上次本公子送你的夜明珠沒帶回,來取回的,之前讓小厮通禀,你們府裏下人攔着不讓本公子進。我只好親自進來。”
“你是說想送我,我不要,又被你扔了的那顆吧?”指了指草叢裏,“那破玩意兒一直都在草堆裏,沒人要,沒人撿,你去把那破爛撿走,省得髒了我的地方。”
“你……”魏子溪氣結。還真被她當成了個撿破爛的。
“還不去撿?”見他沒動,她催促。
魏子溪沉下面孔,高傲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挫敗,“君無菲,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怎麽樣?”
“不可理喻!”他狐疑地眯起眸子,“你不是很溫順,氣度很優雅嗎?”
“再溫順的貓咪也有脾氣。”君無菲微笑,“魏公子只是不了解真正的我。”
“本公子确實讀不懂你了。”他不是滋味地道,“就因為我不答應嫁你,你就生氣了?”
“有什麽好氣的?”她似乎覺得他的話有點不可思議,“方才皇上來看本小姐,魏公子應該躲在院子裏挺久了吧。本小姐不缺市場。”
他嘴唇動了動,“你以為皇帝歐陽澈會真心待你?”
“魏公子覺得呢?”
“他不過……”并不曉得無菲即是無晗,他想反駁,又無話可說。君無菲一個下堂棄婦,還帶了個不知與誰生的兒子,歐陽澈能圖她什麽?
看了看小寶漂亮絕倫的小臉,又瞥了眼君無菲,忽然有點羨慕小寶的親生父親。能得此絕世佳人,又生了個聰穎異常的兒子,有福氣。
“那個人是誰?”有點嫉妒地問。
君無菲有點明白魏子溪的問題,還是反問,“你指的誰?”
“小寶的親生父親。”他說。
“死了。”她面無表情地回答。
無所謂又坦然的态度,看不出她心中究竟在不在乎那個男人,他有些相信她的話,“拜堂的那天,你不是說過,小寶是我的兒子麽?”
“我記得魏公子不止一次公開場合說小寶是野種。”
小寶眼眶裏浮起水霧,表情可憐兮兮的,“魏叔叔,我不是野種……”
将小寶小小的身子抱了起來,輕聲誘哄,“是叔叔不好,叔叔那是瞎說的,以後不會再那樣說小寶了。叔叔會很疼小寶……”
“真的嗎?”嫩嫩的嗓音怯生生的。
“真的。”
“魏叔叔真好!”小寶在魏子溪臉上波了很響的一口,魏子溪受寵若驚,呆了下,立即對小寶喜愛得不得了,心潮澎湃不已,“小寶,我做你的父親好不好?”忍不住問了與歐陽澈一模一樣的問題。
“要問娘親哦,”小寶想了下下,“小寶的父親也是娘親的相公,要娘親喜歡才行。只要娘親願意,小寶就很願意。”四兩潑千金,把問題打回原形。
小家夥沒有拒絕,魏子溪心情還算不錯,“無菲,看在小寶這麽喜歡我的份上,你不該再同我鬧別扭了。”
君無菲一頭霧水,“我與公子有鬧過別扭?”
“何必非要糾結于誰娶誰嫁。”
“那公子嫁給我。”她漾開燦爛的笑容,水瞳清澈,洋溢着淡淡的溫馨,似驅走了所有的陰霾,驚豔的美。
魏子溪的心一陣悸動,一顆不曾燥動的心狂跳不止,幾乎立即就想答應她,嫁!只要能與她在一起,嫁!
差點沖出口的話被理智堵回,“男子嫁人,還是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會被笑掉大牙。君無菲,你存心為難我。”
“魏叔叔,你說話好兇……”小寶漂亮的小臉浮起幾份懼意,眼神有些怯生,似被吓着了。
“是叔叔不好,”魏子溪立馬軟下态度,神色也變得和氣,不悅地對無菲說,“看吧,吓着孩子了。”
說話語氣硬點也能吓到君小寶?君無菲瞄了眼兒子,見他趁魏子溪不注意,大眼調皮地眨了眨,哪有怕的痕跡?逗魏子溪玩兒呢。
“小寶,去做功課。”君無菲淡淡地說了一句,小寶只好拍拍魏子溪的肩,“放我下來。”
魏子溪依言放下他。
“魏叔叔,我先走了哦。”揮揮小手,那走的是一步三回頭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魏子溪的感情有多深。
魏子深心裏升起濃濃的不舍,“小寶乖,魏叔叔改天會來看你的。”真想一直陪着這麽可愛的小人兒。
“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君無菲臉色淡逸無波,“我曾說過,你若不願,就別再相見。來人,送魏公子出去。”
丫鬟綠梅從院外走進,比了個請的手勢,“魏公子請……”
“你就如此不講情面?”魏子溪臉色是又失望,又氣憤,“本公子對你已是再三忍讓。”
“自找的。”君無菲已有些不耐煩,“滾吧。”
“你……”魏子溪赫然瞪大眼,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麽?”
“滾。”她紅唇吐出個清晰的字,不輕不重,嗓音清雅怡人,如天簌般的好聽。
魏子溪惱了神色,臉色鐵青,“還沒有人對本公子用過一個滾字!你竟然敢!”
“有何不敢?”她唇角盈起諷笑。有點裝累了,總是裝得溫柔可人,溫雅端莊,懶得裝X,原形畢露,小事。
幾個箭步,魏子溪已欺近她前面,巴掌高揚,面色狠戾。
她清雅端莊地站着,水瞳清然,沒有一絲懼意,眼神裏盈着一絲輕蔑。只要他的巴掌落下,還沒碰到她的臉,就會叫他償償什麽叫斷掌之痛。
瞪着她美絕塵寰的臉,看似溫和無害,無形中有一股威嚴的震攝,魏子溪心中蔓延開一股懼意,一是下不了手,再則,有點不敢下手。
對,不敢。他竟然不敢對她下手。
又一次,魏子溪震驚了,“休棄了你之後,第一次見你,驚為天人。原以為你溫柔端莊,知書達禮,是标準的大家閨秀,我看錯了,不僅如此,你端莊淑雅的背後,似乎隐藏着另一層面具。你,再不是曾經的你。”這樣的她,似乎更有吸引力。
“那得多謝拜堂那天老天爺的垂憐,沒把我撞死。”她的面色又恢複溫文爾雅,“你該滾了。”嘴裏吐出傷人的話,她的表情卻在笑。
他放下高揚的手,目光裏盈滿複雜。終是邁步出院。她喚住,“等等,把你上次送的夜明珠撿走。”
“丢棄了的東西,本公子從來不回撿回去。”他步子頓了頓,“唯有你。”深情低啞的三個字,有些無奈,有些感傷,有些動容。
走遠了,魏子溪忍不住回頭,見她淡然地站在庭院中,衣袂随着風輕飄,靜逸爾雅,似欲乘風歸去,本就不屬于凡間。
魏子溪的心又一次動容,像是一株芽苗兒滋生在心田。數十步路,他回首了數十次,她怡然地站着,不曾看向他的方向。
有一種錯覺,似乎一生,他的目光都會駐足于有她的地方。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