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吃虧到底
“明知不是,又何必挖苦?本王若真要看你笑話,昨夜何必親自登門,主動送錢給你?”有點奈何,送錢,她還不收。
“如此說來,還是我的不是了。”君無菲苦澀一笑,“倘若睿王一份真心,不摻絲毫目的,君某自當感謝。只可惜……”
性命攸關,他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一名下人前來禀報,“王爺,皇上來訪。”
歐陽煊的目光看向君無菲,“皇兄極少來睿王府,君府一有事情,皇兄就出現了,怕是來看你的。”
“是麽。”君無菲不以為然,又是一個不純不粹的人,“你慢慢招待你的皇兄,我不奉陪了。”俊逸潇灑的身影遠去。
“請皇兄過來。”歐陽煊向下人吩咐,不一會兒,皇帝歐陽澈在下人的帶領下前來,“睿王近來可好?”
歐陽煊面色冷漠,“臣弟近來甚好。”
跟随歐陽澈前來的護衛莫問向歐陽煊行一禮,“參見睿王。”
“免了。”
“謝睿王。”
歐陽澈神情關懷,“朕聽說睿王近來身體不适,特地前來探望。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勞煩皇兄大駕,臣弟愧不敢當。”
“哪裏話,你我兄弟,這麽說就太見外了。”仔細打量歐陽煊,他精神煥發,看不出有一絲不正常,有些許失望。
目光冷凝嚴肅,歐陽煊撇了撇唇角,“臣弟還有要事待忙,皇兄自便吧。”擺明不願多談。
“就不必招呼朕了,朕久未來睿王府,随便逛逛,睿王去忙吧。”歐陽澈臉上浮着俊雅的微笑,似對他的無禮并不在意。
等歐陽煊一走,護衛莫問不滿地說道,“睿王簡直越來越猖狂了,見到皇上您,居然不行禮,不去門口迎接聖駕。”
“睿王忠心為朝廷,日理萬機,不見禮又何妨,是朕薄待他了。”歐陽澈微嘆一聲。
“皇上……”莫問還想說什麽,被歐陽澈眼神制止,才猛然明白過來,睿王府耳目衆多,皇帝來訪此等大事,必然有人監視。睿王與皇上的關系夠僵了,他一翻對睿王的不滿之詞,要不是皇上應對得當,會給睿王找到借口對皇上不利,倏地地白了面色。
“走吧。”歐陽澈說,“上迎松閣走走。大宛國公主居于睿王府上,朕還沒親自前去探望。”
“是。”
楚曼雅款步而來,盈盈一福禮,“曼雅見過天啓皇上。”
“平身。”
“謝皇上。”她态度恭順地說,“聽下人說皇上來了睿王府,特地來拜見。方才聽見皇上說要來看本宮,本宮真是受寵若驚。”
“曼雅公主無需客氣。”歐陽澈态度平和,眸光寧靜。
陽光下,歐陽澈一襲白衫,身形颀長,溫文儒雅,眼神高雅若天上的白雲,高不可攀。
楚曼雅微愣,心下覺着這般的男子,就像天上的明月,皎潔得讓人感到寧靜。若是他掌握了天啓國的實權,将是她是佳的選擇,真是遺憾了,“本宮陪皇上散散步吧。”
“也好。”歐陽澈并不拒絕,“公主在睿王府可住得習慣?”
“很習慣。”楚曼雅嫣然一笑,“聽說天啓國皇宮富麗堂皇,奢華逶迤,本宮僅在貴國皇宮裏住了一晚上,還沒細細觀賞宮廷景致。”
“随時歡迎公主到宮裏住些時日。”
“那本宮就多謝皇上了。有空時本宮一定去住些時日。”
“公主乃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聽聞求婚者無數,何以獨衷情于睿王?別見怪,朕也是聽說的。”
“本宮住在睿王府裏也有些日子了,難免外人會多想。睿王之于本宮有過救命之恩……”将過程簡單地說了遍。
“原來如此。”歐陽澈颔首,“睿王曾英雄救美,難怪公主心儀。”
見他坦然的态度,目光清澈斯文,沒有一絲被她的外貌所影響。已習慣了男人對她癡迷,心頭有點不舒服,“皇上有沒有心儀的女子?”
未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歐陽澈一愣,緩緩搖首,“沒有。”
“真的沒有嗎?是否是皇上要求太高了?”
“不談這個。”
曼雅倒也識趣,“那就談談本宮。雖然住在睿王府,離睿王近了些,但他人太冷漠,本宮有時也無計可施。”美眸突然盈了水光,楚楚可憐地瞅着他,“不知皇上對曼雅有何看法?”
“挺好。”他給了簡潔的二字。
聽不到預期中的贊美,似是敷衍,曼雅有點失落,湊近他,以低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竟說,“若是皇上願意,本宮或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歐陽澈不為所動,“謝過公主好意。朕現在很好。”
曼雅不死心,“睿王權傾朝野,皇上難道就一點不擔心他有朝篡位?”
“自家兄弟,何需介懷。他要那麽做,早就做了。朕做個挂名皇帝,也樂得清閑。”一副無欲無求的态度。
她眼底閃過不屑,“皇上真是自在,曼雅‘羨慕’。”心裏冷哼:沒出息。
歐陽澈沒忽略她的眼神,目光飄過冷凝,卻不置一詞。
不知不覺間,前方一眼熟的院落,楚曼雅擡首看了眼院門上方的牌匾,竟然是走到了迎松閣。
“聽說君無晗也住在迎松閣。”歐陽澈似不經意地說,“既然路過,就進去看看他吧。”
“皇上認識君二少?”又是君無晗,曼雅心裏不是滋味。
“消息封鎖得好,公主有所不知,”歐陽澈也不隐瞞,“數月前朕在街上遇襲,是君無晗救了朕一命。”
“原來君二少還護駕有功。”與皇帝也扯得上關系,楚曼雅氣結,表面上卻說,“二少為人和善,心思單純,也難怪深得睿王的寵愛。”表面是幫君無晗說話,實則強調他不過是一個出賣色相的男寵。
歐陽澈不予置評,“公主也陪朕好一會兒了,就不叨擾了。”
“曼雅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問了另一名下人,得知君無晗所住的廂房,歐陽澈走到門口,親自叩響了房門。
沒動靜。
又叩,無人應門。
護衛莫問沉不住氣,用力地拍了拍門板,“君無晗,知道你在裏面,皇上來看你,你起來迎駕!”嗓門大得整個院子都聽得到。
君無菲有些迷糊庸懶的嗓音傳出來,“別吵,在睡覺!”
不把皇帝放眼裏,莫問想罵人,被歐陽澈制止,只得不甘心地退到一旁。
“朕知道君府有難,你也不會需要朕的幫助。朕還是想說,若是有需要,只需派人通知一聲即可。”清澈溫雅的嗓音,不輕不重,潤人心脾。
房裏還是沒動靜,君無菲翻了個身繼續睡。
歐陽澈唇角浮起苦澀的笑容,與護衛莫問一同離開。
婢女小桃将歐陽澈的話一句不漏地向楚曼雅彙報,楚曼雅怒火中燒,“君無晗還真是盤根錯節,連皇帝也這麽幫他!”
“公主不必為他感到生氣,他不過就是一個只會出賣男色的男寵。”小桃趕緊安慰。
楚曼雅諷刺地說,“他對睿王與皇帝都不假辭色,真是膽大包天。看樣子,他是不打算接受皇帝與睿王的幫助了,本宮倒要看看,他怎麽拿得出二十萬兩還債!”
“公主,有消息說,魏府少爺魏子溪也在向君府追債九萬兩呢。君無晗還說三天後,就還他錢。昨天說的三天後,現下就只餘兩天了。”
“魏子溪的做法倒是深合本宮的心意。兩天後是麽?那就兩天。本宮要君家雪上加霜。欠本宮的二十萬兩賭債,加上魏府九萬兩,足足二十九萬兩,本宮倒要看看,君無晗怎麽還得出如此巨債!”
“奴婢幾乎可以看到,君無晗求爺爺告奶奶向您求情的凄慘模樣了。”小桃馬屁适時拍在馬屁股上,拍得楚曼雅心裏舒坦,“你個賤婢還算好聽,賞你十兩銀子。”
“謝公主。”小桃滿臉喜色。
回皇宮的路上,護衛莫問心疼地說,“皇上,路途較遠,您還是坐馬車吧。”
“無妨,朕走一走。清醒一下腦子,好時刻提防歐陽煊。”
“皇上,屬下不明白,曼雅公主與您一同散步時說的話,意思是要嫁給您,合大宛國的兵力幫助您,您為何拒絕?”
“你以為歐陽煊會同意麽?朕若是答應,還未借到大宛國的援助,朕就會莫明其妙駕崩,或者楚曼雅死得不明不白,她死的罪過一定會推到朕的頭上,讓大宛國視朕為眼中釘。即使朕設法保全二人的性命。歐陽煊狗急了也會跳牆。”
“皇上是說睿王會逼宮?”
“他會不敢?”
“依屬下所見,他絕對的敢。”
“何況,楚曼雅其心昭然若揭,直面要做睿王妃,已不做絲毫掩飾。她不是真心要嫁給朕,只要她還考慮別的驸馬人選,根本不會入住睿王府,而是在皇宮暫住,選定再作打算。她只是要試探朕。若朕真表示出野心,她一定會向歐陽煊告密,倒打朕一耙。”
莫問佩服,“還是皇上考慮周全。”
“豈能不周全?每一次,朕暗中發起來的羽翼,還未成熟,就被剪除了。朕現下每走一步,都那麽艱難,如履薄冰。”
“宮廷險惡,皇上的辛酸,屬下明白。”
“不,你不明白。”歐陽澈搖首,“朕身在高處,卻沒有任何天子的威儀,而是被踩在了泥裏。那種滋味,你不會懂。”
“屬下只知道誓死效忠皇上。”
“你多次救駕有功,朕相信你。”清雅的瞳仁中不帶雜質,看不出說的是真是假。
莫問很是感動,“謝皇上器重。屬下還有一事不明白。”
“說吧。”
“皇上既然想籠絡君無菲,何不直接下旨娶她為妃?”
“歐陽煊的舉動你也看到了。他明知道君無菲是女的,還甘願背負喜歡男寵的污名。朕若下旨,只怕還未娶到君無菲,歐陽煊已廢了朕的聖旨,朕的聖意在他眼裏,不過是一紙空口文書,廢聖旨的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朕的旨意若想不受制約,除非是無關緊要的事。或者,權力回歸朕的手中。”
“皇上才是天啓國的正統繼承人,睿王不過是亂臣賊子。屬下相信有朝一日,皇上一定能鏟除睿王逆黨!”
“要麽沒動作,有動作,必會讓歐陽煊無法翻身。”歐陽澈仰頭望天,眸光堅定,“朕還沒輸。”
夜裏,萬簌寂靜。
睿王府麒麟居,歐陽煊躺在床上睡不着,睜着漆黑幽深的眸子,冷凝地瞅着天花板,腦海中浮現君無菲絕色的身影,懷念起抱着她的感覺。
自她不與他一道睡開始,他夜夜無眠,即便輕淺入睡,都不安穩。索性起床,來到迎松閣客房,推君無菲所住的房門,門拴死了。
一個眼色,暗處的護衛手中劈出一劍,銀光乍閃,門闩從縫裏被劈斷,而房門絲毫未損。
“大半夜的拆房子,睿王真是好雅興。”君無菲站在窗邊,從敞開的窗戶望着天上的明月。
月光皎潔,寧靜若水。
她只着了一襲白色的單衣,長褲,頭發是披散着的,長度及腰,纖腰不盈一握,背影單薄,顯得格外柔弱。
歐陽煊心裏升起一股疼憐,“怎麽還不睡?”看看外頭的夜色,約莫三更天了。
“睡不着。”她悠悠地啓唇。
原以為她會譏諷他半夜跑來找她,想不到她只是柔和的三個字。走到她身側,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夜裏涼,別着涼了。”
君無菲身子一顫,想起了黎煊曾說過的話:夜裏冷,別感冒了。
在她十七歲的時候,有一次,她站在窗邊傻傻地等着他回來。知道他去執行任務,殺人的任務,她擔心,等到了半夜三點,他回來了,也是站在她旁邊,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揪了揪身上的衣服,不是西裝,已成了古人的外袍。
黎煊真的是過去式了,徹底的過去。
只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夥伴、親人、愛侶,不是說忘就能忘。
想忘,仍忍不住偶爾的懷念。
注視她絕美的側面,鼻梁挺直小巧,嘴唇因涼意而微白,她的眼神凝望着夜空,像是透過黑夜在看另一個世界。
歐陽煊的心不由一緊,“晗兒……”不自覺地緊張,“告訴本王,你在想什麽?”
她回過神,側首瞧他,五官英俊,瞳仁深邃,幽光冷凝中又含了一絲的情意,與記憶中黎煊的臉一模一樣,“在想你。”頓了頓,嗓音微啞,“怎麽也不睡?”
終究是清醒了,再不會把歐陽煊當作黎煊。
“想你。”忍不住,他說,“即使你要嘲笑本王,也認了。”
她搖首。此刻他是真的想念她。讨厭用情不專的人,“你不應該想我。你應該想你心愛的人。”
他寒下面孔,“若是本王說……”
“你什麽也不用說。我不是你的誰,你的私人感情不用解釋。”
“好個不用解釋!”他生氣,目光落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柔弱可人,清澈的目光裏又透着些許傲然,一個讓他刮目相看,連氣都不想生的女人,“那就不解釋。”想引開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心思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中,雖然,不知道她具體在想什麽,他就是不願,“站在窗前,頭發披散着,不怕有眼線看出你是女兒身?”
她指了指窗外不遠匍匐在地上的一個人,“楚曼雅派的眼線被我點了昏穴。而你,并沒有派人監視我。”
“何必監視你?本王要的是你心悅誠服!”霸道妖冷的眸光蓄着勢在必得,“你會是本王的女人。”
“你碰女人會想吐。”
“本王記得,碰你的時候,不會。”想到那夜她的挑逗,他眸光裏升起一絲灼熱,“晗兒……”一把将她打橫抱起走向大床,将她放躺在床上,傾身壓上她,又次輕喚,輕語呢侬,“晗兒……”
水眸望進他漆黑幽冷的瞳仁,他的眼裏盈滿了情素,像是真的動了心。
她的心微一顫,面對與黎煊一樣的臉,真的好難抗拒。
“本王幫你暖暖身子。”他說。
她一恍惚,思緒又飄回了過去的記憶:讓我給你一點溫暖。
那夜,等黎煊到半夜三點,黎煊抱着她走到了床上,與她一塊兒躺着,她睡在他溫暖的臂彎裏,他拉好被子,抱着她,大掌在她胳膊上搓揉,一路延至她的手,又到她的胸……一路向下……
一股真實觸摸感令她醒了神,歐陽煊竟然真的在搓揉她的身體,他的大掌正游走于她下身,衣衫也被解開了。
一腳将他踹開,她攏好衣服,怒瞪他,“給我滾!”
他沒有狼狽地跌下床,而是站在床沿,神色鐵青,眸光冷到骨子裏,“你的身體是有反應的,何必裝蒜?”
她有點感覺難堪,面色又有些羞紅,“你趁人之危,我一時閃了神!”
“說!你到底在想誰?”意識到她心裏還有別的男人,居然無法忍受,心裏暴怒得快氣炸了。
看他氣得臉色比鍋底還黑,冰冷的眸子快噴出火,她不由調笑,想逗逗他,“其實就是想你,我不想承認。”
他面色緩和了些,狐疑,“真的?”
“我的過去,你應該了解得很清楚了。”她反問,“你覺得我會想別的什麽男人?”
“不是魏子溪?”
“那個王八蛋,白癡都不會想他。”
歐陽煊又爬上床,“想本王,那就讓本王抱着。”
她挑了挑眉宇,“歐陽煊,我發現你很不要臉嘢。”
“不抱着你睡,本王睡不着。”他語氣酷冰冰的,表情也非常嚴肅,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睿王府裏婢女那麽多,你随便去找個抱抱。”
“不行。”他拒絕,“抱了會想吐。”
“幹嘛抱我不吐?”
他臉色臭得黑裏發紫,“你想氣得本王提前毒發嗎?本王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喜歡抱着你,女人之中,唯獨不排斥你。”
“這一刻,覺得你也不是那麽讨厭。”她忽然笑了,籠罩在二人之間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的笑容美極,清雅中透着俏皮可愛,他的心弦一動,裝着生氣地道,“晗兒,照你的意思,你以前很讨厭我?”
“你不是本王本王的用習慣了嗎。用什麽‘我’字?不覺得掉價?”
“現在就是想用‘我’字。表示本王……我寵你。”他鼻子裏一哼氣,“別想轉移話題。說,以前不讨厭我。”
她背過身,懶得理他。
他搖搖她的肩膀,“別裝睡。”
“你還想幹嘛?”好咕哝。
“你放心,本王不喜歡女人,對你沒興趣。”他的聲音很冷漠,“剛才見你挺享受,才虧本幫幫你。”
氣得回轉身子,欺身湊近他,她笑魇如花,一指在他胸前畫圈圈,“虧本?”
“是。”他忍住想抽氣的舉動,身子因她的撩撥而變得僵硬。
她的手往下,他冷肅的眼神飄過期待,她又止住,“怎麽樣?往上還是往下?”
“往……”他困難地吞吞口水,“停下。”
“果然是對女人不敢興趣的。”她點頭,一本正經地說,“當你吃虧了。”
他翻身再次壓住她的身子,“本王不介意吃虧到底。”她想說不,他卻低首吻住了她柔嫩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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