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色收藏

下了那一場大雨,天終于放晴了,太陽也出來了,但還是時不時的躲在雲層後面不肯露臉,它出來的那麽晚,那麽慢,如同哽咽。

受到了陽光的滋潤,落地窗旁的茉莉花骨朵兒們都懶洋洋的撐開了臉。

關于丁柔的消息,警局裏的同事是三天之後才收到。

那場手術沒有出什麽意外,但是苦苦煎熬了三天之後,她還是撐不下去了,那個最喜歡迎春花兒的女孩啊,在迎春花盛放的春季與人世間做了最後的告別了。

她走的時候手裏還捏着那個淡黃色的日記本,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下了自己的遺書。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媽媽,我知道無論多少句對不起都彌補不了您對我的付出,也彌補不了此時此刻您心裏的痛,但是我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或許是這個人間從未歡迎過我,所以會将這麽大的折磨與苦難降臨到我身上。

不要哭,不要難過,媽媽,您大半輩子都在為了我奔波,您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經濟來源,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是我拖累了您,您也需要擁有自己的生活。

二十載深恩,劬勞難報,這輩子我先走,下輩子我來當您的媽媽。

我去找他了,我的天使,我的英雄。

我不疼,一點都不疼,因為人間太多的遺憾,唯有在地獄才能完成。

如果讓我重新再來一次,我一定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主動去問他的名字,下雨天主動去找他借傘,公交車上主動去和他說話……

我不怕,一點都不怕,因為我只想和他在一處,人間也好,地獄也罷。

我能牽着他的手,去爬最高的山,看最遼闊的大海,吃最好吃的東西,喝最好喝的飲料,看最美好的日出與日落,在最遼闊的草原大笑着奔跑……

我去找他了,媽媽,我猜,他一定會在我最喜歡的迎春花下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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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封遺書,警局的同事們都沉默了半個小時。

不是說殉情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言嗎?

喬遠是偶像嗎?什麽樣的人才能是偶像?我們到底需要什麽樣的偶像?

古往今來,我們能崇拜的人很多,他們也許是雄才大略的帝王元帥,也許是運籌帷幄的謀士能臣,也許是才華橫溢的文人雅士,但絕不可能是只會在鏡頭前演戲的演員。

姑娘們呀,你們必須要知道,演員只是一份工作,和我們所有人的工作一樣,只是一份工作。

他們在戲本裏演繹着不同的人生,或許陽光帥氣,或許積極向上,或許學富五車,或許堅強,或許深情,但那些,都是劇本裏早就編排好的。

我們可以喜歡他們,因為他們演技精湛,因為他們工作努力,我們也可以因為喜歡,因為信任,去看他演的每一部電影,購買他代言的每一個産品,但我們不可以崇拜。

因為崇拜是一個很神聖的詞,只能留給人生導師。

姑娘們呀,你們必須要知道,你才是生活的主角,年輕是最好的財富,這筆財富是要留給自己的,趁着年輕,我們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明星,演員,只是在你扛不住的時候,想要放松的時候,給你加點糖罷了。

他們從來不是偶像,也從來不想當什麽偶像。

他們可能出生于一個窮苦的家庭,要養着爸爸媽媽,還要養着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弟弟。

他們也會有工作的壓力,行業裏前輩的擠兌與教育,需要不停的努力的自我提升,同行之間的拉踩與侮辱,需要有一顆強大的心來面對輿論,粉絲的回踩與不理智,需要有一顆包容的心去關心與熱愛。

他們也會有情感的苦惱,可能會有暗戀的對象,想說又不敢說……

看哪,離開了鏡頭與閃光燈,他們與我們這些平凡人沒什麽兩樣對嗎?他們只是在工作,只是在努力的過好自己的生活,我們也要和他們一樣。

我不是偶像,我真的不是偶像,我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樣,熱愛工作,熱愛生活,讓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

喬遠之死雖然告一段落了,但是影響還在繼續。

各大衛視已經相繼宣布整改綜藝節目,一切以保證藝人生命安全為最大前提,《追擊者》連續失去兩位重量級演員,已經暫停了拍攝計劃,各種流量大號都開始科普了追星的正确姿勢。

這次事件中唯一光榮負傷的莫子昂小哥,此時尤為得意。

喬米從包包裏拿出了一個藍色的大象形狀的便當盒,打開蓋子來,驚喜的送到了他面前,“當當當當當,莫大天才,多謝救命之恩,好看吧,這個形狀的便當盒真的很難買!我淘了很久才淘到的!”

“這是本法醫應得的!”莫大法醫靠在椅子上,将腳跷得高高的,還“啊”的一聲張大了嘴,等待着投喂。

“你別得寸進尺啊,你是受傷了,又不是殘廢了!”

“我疼啊,你看看,你看看!”莫法醫理直氣壯的舉起了自己纏着白色繃帶的胳膊,“我一點勁都沒有了,我要是拿一下勺子啊,肯定傷口崩裂,血濺當場,慘不忍睹啊!”

他可憐兮兮的描述完自己可能的慘狀,又張大了自己求食的嘴,喬米扯了扯嘴角,從便當盒裏挑了塊雞蛋出來塞到了他的血盆大口裏。

雞蛋接觸到味蕾的那一刻,莫大法醫連咳帶喘的吐了出來,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匆忙的漱了個口,“你打死賣鹽的了!”

“很鹹嗎?”喬米半信半疑的自己嘗了一口,剛到舌頭上就呸了出去,“對不起,我第一次做飯”

“你是女孩子啊,不會做飯以後嫁不出去的!”

“快醒醒,大清早就亡了,現在都流行男人做飯的好嗎?看看人家暖暖姐,都是哥哥給做飯,好好學學,沒有霸道總裁命,就不要得霸道總裁病了”

“誰說她哥哥是霸道總裁了啊,她……”

“咳咳”許知意輕輕的咳了兩聲,莫子昂才閉了嘴,他整理好文件站了起來,“這次的案件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夜色酒吧我請客,全組休假兩天”

“謝謝許隊!今晚不喝吐不許跑啊!”

“你不是拿不起勺子嗎?還能拿得起酒瓶子?”

“你懂什麽!”莫子昂小哥十分有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臂膀,“那可是酒啊,還是別人請的酒,你這一盒子鹽能比嗎?再說了,你真當本法醫的胳膊是面團捏的啊!”

“敢騙我,你找死啊莫子昂!”

在這兩人滿辦公室打打鬧鬧的追逐中,溫暖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許隊,我就不去了,我答應過我哥哥每天晚上都要早點回家的”

“嗯,路上小心點”許知意點了點頭,并沒有阻攔她。

晚上七點,夜色酒吧燈紅酒綠,年輕的小哥哥小姐姐們蹦蹦跳跳,在一個略微僻靜點的角落,警局的五位同事們舉杯同慶,祝賀這次案件的圓滿結束。

他們都端着酒杯,唯有許知意,拿了一杯白開水,莫子昂第一個就不樂意了,“哎哎哎,許隊,你可是隊長啊,這點誠意都沒有,過分了吧”

“我一會兒還要開車,你們喝得開心就行”許知意放下了杯子,坐在了沙發上,“常規程序,這起案件暴露出來我們團隊合作的很多問題,大家複盤一下”

“你有沒有搞錯啊,喝酒啊,現在開批評大會啊?”

“就從你開始”

“啊?”莫子昂小哥無語的扯了扯嘴角。

“行吧行吧,我驗屍不認真,不如溫暖經驗豐富,沒有發現死者大象哪裏的恥毛,還有,這次得到的教訓就是,以後确定不了死亡原因就申請解刨,一定要第一時間确定死者真正的死因,這次工作疏忽,讓你們多走了冤枉路,抱歉,這杯我幹了!”

“還有我,還有我!”喬米第二個站了起來,“懷疑沉默的那天晚上,我不應該那麽沖動,應該要先考慮我們的實力,安撫住嫌疑犯再動手,造成了莫子昂同志光榮負傷,非常抱歉”

“來,喝!”莫子昂給她倒了杯酒。

“喝就喝,怕你啊!”喬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們兩個……”邢偉和陳标支支吾吾的開了口,“我們兩個這次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小看暖暖姐,對不起,許隊,暖暖姐也不在這裏,我們明天一定和她道歉”

“不用了,她不會怪你們的”許知意笑了笑,站了起來,“這次我也有問題,案發現場那個地道應該是可疑的,但是我們只做了口供沒有第一時間實地查驗,是我的失職,以後所有口供上提到的疑點我們都需要再去實地驗證一遍”

“好了,你們好好玩,記在我的賬上,先走了……”許知意又喝了口水,離開了這裏。

喬米滿臉都寫着驚訝,“啧啧啧,以前這種慶功宴,許隊可從來都沒有抛棄過我們,暖暖姐來了就是不一樣啊,你們說,他們兩個不會瞞着我們偷偷的去喝小酒,唱小歌吧!”

“是啊”邢偉第二個八卦臉,“沒有查地道,許隊從前可沒有犯過這種低級錯誤,自從暖暖姐歸隊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很多,竟然還帶回來一只貓!”

“我比你們早來幾年,我聽說,這個溫暖好像是因為許隊才當的警察啊”

“真的嗎?”喬米立刻湊了上來,團隊聚會,簡直沒有什麽能比領導八卦更讓人開心的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我也只是聽說,都是他們在廈城的事,知道的不多”陳标呵呵的笑道,不過立馬把主意打到了一旁喝着白蘭地的莫子昂身上,“莫法醫,你和許隊不是同學嗎?你知道應該比我們多一點吧”

“那當然!”莫子昂小哥滿臉驕傲的翹起了二郎腿,“我跟你們說啊,你們許隊啊……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舔狗!終極舔狗!沒有本法醫十分之一的風範!”

“嘁——”這句話得到了他們整組人滿臉鄙夷的嘲諷。

南山別館前停了輛黑色的大奔,駕駛座的男人望着七樓的那個窗戶,看着女孩穿着運動背心,氣喘籲籲的打着沙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第一名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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