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名的詛咒

錦城沒有海，四周都是山，雖然地處偏南，但是海拔高，所以，即便是進入了五月份，氣溫都并不是很高，這座城市的花期特別長，路邊種的迎春花都還沒有謝。

五月底了，又是一年高考季，錦城第一中學教學樓拉起了長長的紅色橫幅。

上面都寫着高考加油，高三加油，青春無悔等熱血标語。

教學樓一共有五層，最上面的一層都是高三的學生。

下午一點，正是午睡的時間，為了保證學生們的睡眠質量，高三的教室裏都挂上了黑色的遮光窗簾。

挨着牆坐的學生也有勤奮好學的，想趁着午睡的時間趕一趕進度，怕打擾到大家休息，也沒有要求開燈，只是在自己座位對應的窗簾上開了一個小孔，讓陽光能打到牆上，微微照亮自己的桌子。

所有的學生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坐在牆邊的男孩穿着校服，低着頭奮筆疾書。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哐哐當當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從教學樓上摔了下去，作業本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影子，像是一條腿。

他疑惑的往牆上的光影上看了過去，吓得臉都白了，慌亂得從凳子上跌落了下來。

巨大的聲響吵醒了全班的同學，他們窸窸窣窣的蘇醒了，正想責怪一下這個中午不睡覺的學習怪，回頭就在牆上看見了一個巨大的人影，眼睛睜得很大。

這個影子也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同班同學，袁舒。

整個教室的學生都慌亂的叫喊着，瘋狂的從門口跑了出去，驚動了高三一整層教學樓。

黑色窗簾那個小孔的外面，倒吊着一具男屍，穿着校服，眼睛瞪得大大的，兩只腳并攏着被繩子拴得死死的，吊在天臺外面的欄杆上，就在系着繩子的欄杆往右大概兩米的地方，出現了缺口，教學樓下還有剛剛從這裏掉下去的鐵栅欄，已經摔得七零八落了。

欄杆缺口之處，血色殷紅的六個大字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第一名必須死。

快要入夏了，雖然溫度還是像春天那麽舒服，但是夏日的陽光總是帶着它特有的味道。

是大海的味道，藍色的味道，海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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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她再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就是在大海上，那艘叫做黃金號的游輪裏。

那時候哥哥的名字還不叫言肆，叫做陸生，長得斯文瘦小，戴着眼鏡，是個最不像霸道總裁的霸道總裁。

喜歡吃中餐，喜歡抽煙，打游戲很菜，天冷了就會穿秋褲，脾氣還不好，她讓他幫她穿鞋子他都會生氣。

就是在那一次她第一次在海裏見到了海豚，在海灘上撿到了貝殼，把他們都串成了風鈴。

五年了，還好，哥哥一直都還在身邊，早上會陪着她晨練，給她做飯吃，中午的時候，還會陪着她出來走走，看看附近幼兒園裏的孩子。

溫暖坐在香樟樹下的長椅上，啃着早上就帶過來的三明治，一旁的言肆，微微的笑着，遞給了她一瓶水。

“哥哥……謝謝你原諒我，我們其實也應該有一個這樣的孩子的”小孩們在滑滑梯上玩耍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今年，也應該五歲了吧……”

男人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些可愛的小家夥們，“是啊，應該五歲了，只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替我們去贖罪了，不過沒關系，暖暖，你要是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養一個孩子要是太突兀的話，我們可以先養一只貓，怎麽樣？”

“好啊……”溫暖也笑着站了起來，仰着頭看着哥哥，“正好我們警局有一只貓沒有人養，哥哥要是喜歡，我去把它領回家……”

不遠處的香樟樹下，停着一輛黑色的大奔，駕駛座的男人一直都淡淡的看着前面的女孩，看着她滿臉笑容與旁邊的人說話的樣子，眉頭裏都是愁緒。

許知意接了個電話，是警局打來的，聽清楚了原委，回了一句，“我現在就在錦城第一中學附近，馬上過去”

車緩緩的行駛了過去，停在了溫暖面前，“暖暖，有命案，我要去現場，正好路過，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溫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為什麽我沒有收到通知？”

“你休假五年了，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們交代，現場就在這附近，錦城第一中學”

見她遲疑的看了看旁邊的人，許知意又補了一句，“帶你哥哥一起去吧”

言肆笑了笑，并沒有搭理他，捏了捏溫暖的手，“沒事，你和他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查案注意安全，晚上等你回來”

安靜的教學區在城市的東邊，繁華的商業區在城市的西邊。

健身房裏四處都是穿着緊身衣，緊身褲的性感男女們，他們揮汗如雨，熱血澎湃。

莫子昂穿着T恤衫躺在椅子上，拼盡全身力氣向上舉着啞鈴，臉都憋白了，好不容易才舉起來，然後氣喘籲籲的坐了起來。

喬米穿着緊身衣，脖子上搭着擦汗的圍巾，指着他的鼻子發出了毀天滅地的嘲笑，“哈哈哈……莫天才，你的身體不是誰用誰知道嗎？才一個就不行了，哈哈哈哈哈……你能三秒嗎？”

“說的簡單，十公斤啊，你來，你來試試”

女孩還是止不住的笑，“我可沒工夫陪你試，我約了個健身教練，暖暖姐可說了啊，想要學習格鬥首先就要有強壯的體魄，就你這小體格，太弱了，還是先去跑十公裏再來練吧”

“本少爺是法醫，靠技術吃飯的，時間都是浮雲，技術才是關鍵”

“你滾吧！”女孩紅着臉踹了他一腳，“時間是技術的基礎好不好！十公裏啊，快去！”

時間是技術的基礎？本法醫時間很短嗎？不可能吧，下次一定要記得計個時。

莫子昂上了跑步機都在念叨着這個事。

他回頭看見了那丫頭和一個八塊腹肌的肌肉男正聊得開心，不屑的發出了一聲恥笑，“嘁，不就是有點肌肉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四肢發達，肯定是個頭腦簡單的貨！”

隔壁跑步機上的是個美女，藍色的運動衣将她身材的線條感襯托得一覽無餘，莫子昂小哥哥才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

賤兮兮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嗨，美女，加個微信呗？”

這美女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他還一個勁兒的追着她問，“你身材這麽好，健什麽身啊，真的，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西餐廳，特別不錯，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不喜歡西餐廳啊，附近還有一家中餐廳，也很不錯，裏面做的牛肉特別好吃”小姐姐還是沒有什麽反應，他又加了一把勁，“要是不想吃飯的話呢，我請你去喝咖啡吧，奶茶也可以的……”

藍色運動衣美女冷着臉将自己的跑步機按停了，扭過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眼，莫子昂小哥還以為自己有戲，連微信二維碼都拿出來了，誰知道對面的美女一瓶水潑在了他臉上，轉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剛走過來的喬米和她的健身教練都要笑瘋了，“莫天才，你不是情場浪子嗎？這下踢到釘子了吧”

“那是因為環境影響了我的手感，這裏根本不是我的主場”

“得了吧你！”

“他說的其實也不錯”健身教練抿着笑意開了口，“在健身房裏的女孩子，大部分都喜歡肌肉男，莫先生是太瘦弱了一些，多練練就好了”

“你說誰瘦弱啊你！”

“你的速度才開4啊，這樣沒用的，至少要開到8”

肌肉男自作主張的給他的跑步機加了速，莫法醫驚慌失措，腳下履帶帶着他的腿飛速的狂奔，他都碰不到前面的暫停按鈕，才三秒鐘就氣喘籲籲的幾哇亂叫了，“停下了，太快了，太快了，快停下來”

“我說的不錯吧，堅持不到三秒！”喬米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莫子昂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手忙腳亂的放到了耳朵邊，“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去！停下來，快停下來，有案子啊！幹活了！”

錦城第一中學已經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學校的保安配合着警員維護着現場的秩序，外面擠着的都是學生家長，戴着墨鏡的莫子昂和喬米過來出示了警員證，他們才放了行。

莫法醫車裏常備白大褂與尋常的驗屍工具，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上了天臺，喬米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六個鮮紅的大血字，毛骨悚然的往後縮了縮。

正蹲在地上配合法證取證的邢偉看見他們兩人一起過來，驚訝得站了起來，“你們兩個不是在一起不到三秒就吵架嗎？怎麽一起來了？還來的這麽晚？莫法醫，許隊都等你半天了，屍體在那邊”

莫子昂哼了一聲，往那邊走了過去。

死者穿着校服，睜着眼睛，衣着整齊，沒有撕扯與打鬥的痕跡，身體表面雖然有幾處淤青，但是沒有任何致命的傷痕，甚至連出血點都沒有，許知意看了好久都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致命的原因在這兒……”

莫法醫戴着白色手套，将死者的頭扭向了左邊，死者左邊太陽穴的位置上有一個非常小的針孔，他上手摸了摸，裏面有硬物。

“裏面有硬物，應該是類似于針之類的東西，手邊沒有工具，詳細的情況要等回去解刨才能知道”許知意默默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學校的教學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有六個教室，這個天臺很大，除了在東西兩個側面有兩個大的水箱之外，都是平地，還放了遮陽傘和藤椅。

據校方所說，這裏樓高，風景也好，高三的老師們壓力大，這裏是專門給他們準備休息的，高三所有的任課老師都有上天臺的鑰匙。

欄杆是鐵質的，橫在最前方，常年風吹日曬的，有一部分的欄杆出現了松動，校方怕出意外，就通知老師們暫時封閉了這裏，等修好了再來。

死者掉下去的位置正是校方說欄杆有松動的地方，那一片的鐵栅欄已經被沖下了樓，七零八落，碎成了一段一段的。

第一名必須死……這六個血字就出現在破損欄杆的最前面，旁邊還有一個歪倒的玻璃瓶。

倒吊着死者的麻繩就拴在破損欄杆往左大概兩米的地方，繩子系得很牢，垂下去的方向正對着高三五班的教室，高三五班是學校的重點班，幾乎包攬了錦城所有名列前茅的學生。

第一名，必須死，兇手讓屍體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那些學生面前，是一種威脅與恐吓吧。

溫暖站在遮陽傘旁邊，戴着墨鏡，仰着頭看着天上的太陽，伸出手掌，見陽光在指縫中一格一格的升起。

突然就想起了哥哥說的話，暖暖，向着太陽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永遠別回頭。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許知意淡淡的問了一句，溫暖摘下墨鏡默默的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覺得這個位置比其他的位置暖和，回去之後再說吧”

許知意點了點頭，摘下了一次性手套，扔在了藤椅旁的垃圾桶裏，發現這把藤椅的位置歪了一點，其他的三把藤椅都工工整整的放在桌子邊，唯有這一把位置歪了一點。

可能是校工打掃的時候沒有注意吧，一把放歪的椅子，實在多想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