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名的詛咒

高考在即,錦城第一中學雖然發生了這麽嚴重的命案,但是只停了晚自習,依舊沒有停課。許知意和邢偉怕打擾到老師們上課,是特意趁放學的時間來的。

老師辦公室裏擠滿了人,都圍在高三五班班主任沈亭的桌前,嚷嚷着要轉班轉校。

許知意站在門口擠都擠不進去,裏面的人七嘴八舌吵得他頭都要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特意放大了聲音,“各位,我是錦城刑警支隊隊長許知意,我向你們承諾,一定會在高考之前抓到兇手,現在高考在即,老師和學生都是壓力最大的時候,這個時候轉校,百害無一利,小偉,先帶他們出去……”

邢偉把家長們帶出去一通安撫,許知意才能走到沈亭面前了解情況。

班主任首先也是一番可惜,這麽出色的一個孩子,怎麽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然後就是一番抱怨,再不到十天就高考了,第一名必須死,這種事情對孩子們考試心情的影響是絕對的。

校方雖然已經請了心理學的老師來給學生們做安撫了,可是效果甚微啊。

許知意此行主要是來找物理老師的,和沈亭了解了一下袁舒在學習上的基本情況,就跟着他去了物理老師的辦公室。

錦城第一中學高三有六個班,同一科目安排了三位老師教學,每一位帶兩個班,用同一個辦公室,五班與六班都是重點班,教學任務繁重一點,是兩個不同的老師在教。

五班的物理老師大概二三十歲,很年輕。

他一眼就看出來許知意拿來的這道題出自于哪裏,但是很疑惑,“許警官,這道題是去年麥克斯韋杯競賽的題啊,您這是什麽意思?”

“哦,沒什麽”許知意笑了笑,這道題與兇手直接相關,他沒有辦法與犯罪嫌疑人明說,“純粹就是好奇,錦城第一中學是最好的中學,想了解一下這裏最頂尖的物理學學生是什麽樣水平的?”

“那許警官拿這道題過來,簡直就是太高估我們了”物理老師将證物還給了他,繼續說道。

“我們學校雖然說是市內最好的高中,包攬了全市最好的學生,但是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做麥克斯韋杯競賽題的水平,別說學生了,我們老師做起來也困難得很,而且對于高考來說,這道題已經嚴重超綱”

“那有沒有可能是學生們為了自我提高,自己找來做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個人認為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因為這種競賽類題目,浪費時間并且實用性非常差,我們一般不推薦甚至是禁止學生課外擴展的,連我們班物理大神袁舒都沒有這方面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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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舒沒有看競賽題的習慣?”許知意疑惑的問道。

“就他們班那個袁舒怎麽可能解得出競賽題呢”坐在五班物理老師對面的六班的物理老師董正扶了扶眼鏡框,淡淡的開了口,“只是會考試而已,算不上是什麽物理天才”

“董老師,那孩子走得冤枉,您就不要在這裏說風涼話了”

“我哪有閑工夫說什麽風涼話啊,回去照顧老婆了”這位物理老師,頭發和胡子都已經微白了,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就走了。

見許知意一直都盯着董正的背影,五班的物理老師笑着解釋道,“許警官您別介意,董老師以前可是國家物理研究所的,也出過麥克斯韋杯競賽的題,是我們學校資歷最老的物理老師了,有才華,只是人年紀大了,說話有點不太注意,沒有惡意的”

“出過麥克斯韋杯競賽的題?那可是天才了”許知意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打探道,“無意冒犯,我聽說你們學校六班學生的資質略微要比五班差一點,這麽好的物理老師為什麽安排帶六班呢?”

“董老師豈止是這麽好的物理老師啊,從國家物理研究所出來的,找個大學去做物理教授都綽綽有餘了,但是不幸的是,董老師的妻子在多年前就患了癌,離不開人”

“大學教授需要專心做論文,還不像高中老師有寒暑假,更重要的是,董老師的妻子是錦城人,不想離開家鄉去大城市治療”

“所以董老師為了妻子放棄了前程,在我們這個學校裏只做了一個小小的物理老師,校方也考慮到他平日裏要照顧太太,又年紀大了,所以沒有把課業最重的五班給他帶”

“但是,董老師是老前輩了,我們平時遇到不懂的問題也都是向他請教的,他也經常會建議我們在班上講解一些重要困難的題,前幾天還提醒過我要在仔細的講解一邊光學題,說是有學生沒有聽懂”

“原來如此,你覺得你們學校除了那位董老師以外,還有其他人能做出這道題嗎?”

“沒有”物理老師堅定的搖了搖頭,“這道題我和另外一位物理老師去年就做過,兩個人合力都沒有解出來,如果是學生的話,按照他們平時的表現,如果袁舒都做不出來,那就沒有人能做出來了”

他們本來就是放學了之後來的,問完話出來,天已經被夏日的晚霞染成橘黃色了。

兩人還去了一趟學校的化學實驗室,管理員說實驗室所有的東西都是有記錄在冊的,并沒有失竊的情況。

兇手不僅能弄到化學物品,還有本事引導袁舒去解這道題。

但是,殺人動機,殺人動機。

現場的那些血字,還有兇手故意布置的小孔成像,呈現出來的殺人動機,很明顯就是對第一名的憤恨與不滿。

有這個憤怒感的怎麽說也不應該是老師啊,應該是排名末位一點的學生,但是學生這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弄到三價鐵離子這種化學物呢?袁舒的物理已經是全校第一名了,怎麽可能會有物理那麽好的學生引導他做物理競賽題?并在兇案現場設計出那麽分毫不差的機關,這個兇手畫像太奇怪了。

“我說丁工,您就別看了,校長都說了,天臺暫時封閉了,要等警方結案了才能上去打掃,還有,您看看,您說您閑着吧,我讓您幫我修剪下花圃,您怎麽都幫我剪成這個樣子了?”

剛準備出校門的許知意和邢偉被門口兩個校工的對話吸引住了,只見稍微老一點的那個丁工對年輕的花草修剪工說道。

“花圃就是要剪得整整齊齊的才好看啊”丁工挺直了腰板,“一排小平頭,這樣多好啊,唉,就是不知道能什麽時候結案啊,看見那欄杆中間缺了一塊,心裏就燥得慌”

年輕的校工一邊給花圃修理出了漂亮的形狀,一邊笑着調侃他,“您啊,真的是我見過最整齊最幹淨的老年人了,難怪校長要讓您去打掃天臺,強迫症患者,幹啥都想要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那些老師們在上面休息才舒心啊,但是現在天臺是案發現場,您去打掃了會給警方增加破案難度的”

“小偉”許知意壓低了聲音,“你先回去,我再去現場看看”

淩晨四點,天還沒有亮,卧室裏灰蒙蒙。入夏了,錦城夜晚的溫度還遠遠沒有要到開冷氣的時候,夜晚睡覺的時候甚至還要蓋薄薄的被子。

但是好熱啊,真的好熱啊,溫暖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滿頭大汗。

她站在一張白紙上,太陽光透過巨大的放大鏡聚焦,白紙的中心變得焦黃,起了火,一點一點的往四周蔓延。

溫暖害怕極了,扭頭就跑,可無論她跑得多快,蔓延過來的熊熊大火始終都緊緊的追着她,甚至從四周開始包裹,将她圍在了大火的中央,腳下的白紙一寸一寸被烈火逼着縮小,熱,好熱啊……

“不要……不要……哥哥,哥哥——”溫暖大叫着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滿頭大汗,坐在床上直喘着粗氣,想喝口水,伸出手卻摸到了床頭櫃上放的放大鏡,放大鏡,放大鏡,太陽光通過放大鏡聚焦,可以點燃白紙,可以點燃白紙,點燃白紙……

溫暖腦中一閃而過,那日在案發現場。

她戴着墨鏡看着天上的太陽,伸出手掌,看陽光一格一格的在手指尖跳躍,許知意在問她有什麽發現嗎?她說了一句,“沒事,只是覺得這個位置比其他的位置暖和”

暖和?比其他的位置暖和?

女孩跳下了床,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天還沒有亮,錦城第一中學就像是籠着一層烏蒙蒙的被子,唯有鳥兒叽叽喳喳的。

溫暖穿着睡衣和拖鞋上了天臺,案發現場沒有人打掃過,還是和當日一樣,鐵栅欄破損了一塊,連藤椅和遮陽傘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

她站在當日那個比其他位置溫暖的地方,扭頭四處觀察了一圈。

天臺上,空曠,除了桌子椅子遮陽傘什麽都沒有,能放在哪裏呢?能放在哪裏呢?桌子和藤椅都在遮陽傘下面,太陽照不到,不可能,不可能……遮陽傘,遮陽傘……

溫暖收起了距離最近的一把遮陽傘,遮陽傘頂部的領花是用透明的玻璃打造的。

但她上手摸了摸,這個是平面的,不可能,不可能是平面的,一定有一個有問題!

她從最左邊開始,檢查起了每一個遮陽傘頂部的領花,才看到第二個,就發現了,這是一個類似于放大鏡的凸透鏡,果然,兇手将這把遮陽傘頂部的領花玻璃換了。

溫暖仔細的查看了所有的遮陽傘,果然,在其中一把遮陽傘的傘頂上纏繞着幾根黑色的絲線,像是頭發,末端還有被燒焦的痕跡。

她站起身,又四處張望的一圈。

天臺上很空曠,什麽都沒有,能與遮陽傘頂部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的,只有……

目光鎖定了左邊那個高高的水箱。

水箱是立方體,上面蓋了一個頂棚,頂棚由立方體四個角上的四個柱子支撐着,也是平面的,略微比立方體寬十厘米左右,側面是镂空的,可以拆卸,旁邊有一個吊着下來的梯子,是為了防止學生們爬上去玩,梯子最下面的一格與地面有很高的距離。

如果是頭發,凸透鏡,那兇器一定在那裏!

溫暖攀着梯子爬了上去,沒曾想腳下一滑,她摔了下去。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卻結結實實的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許知意看着懷裏女孩驚愕的表情淡淡的暈開了笑容,她只穿了睡衣,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能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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