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立一愣,看向蔣拿。

蔣拿朝他安撫的笑了笑,起身相迎,又喚鐘點工去泡茶,幾位民警客氣攔下:“不用了不用了。”

一行人入座,鐘點工片刻就端了茶出來,民警道謝接過,直接進入正題。

品汁的合夥人梁盛華在南江市開有一家外貿公司和酒吧,一月前兩處地方被砸,外貿公司當時無人,走廊的監控也只拍到了一些衣角。酒吧的監控拍得較為清晰,民警事後便抓到了幾名鬧事者,只是他們口徑一致,均說是酒後尋釁滋事,并無主謀,民警依照梁盛華所述尋到了陳敏發,卻撬不出任何線索,如此這件案子便不了了之了。誰知時隔一月,又生事端。

“梁盛華前天墜樓身亡,我們調查了一下,初步斷定是人為的,聽說三天前他以前的合作夥伴,也就是陳敏發,出了交通意外住院了?”

陳立緊皺眉頭:“對,我父親是三天前出的車禍,你們想問什麽?”

民警見他語氣不快,笑道:“我們主要是來問一下,你父親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人?生活上或者工作上,有沒有可能得罪了誰?”

陳立平日只專注醫院的工作,從未關心過公司裏的事情,聞言後他一時茫然,倒是蔣拿替他開口:“說起這個,是有一些,陳總生意做的大,偶爾跟供應商之類的會有些小矛盾,不過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只能說個大概。”

民警聞言,細細發問,将蔣拿所述一一記錄。

天色漸暗才結束詢問,陳立和蔣拿起身相送,見到車子駛遠了,陳立才問:“你還知道些什麽?”

蔣拿笑道:“就這點兒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來這裏半年多而已,陳叔也不是什麽事兒都跟我說的。”

陳立蹙了蹙眉,半信半疑。蔣拿想了想,又說:“這樣,警察束手束腳的,不一定能查到線索,我們這種身份的更好辦事兒,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查查?”

陳立欣喜,求之不得。

弄堂裏已起了炊煙,炒菜聲湊成合唱,空氣在滾滾油煙中愈沸愈烈,随着尖叫哭喊“哔哔啵啵”的爆開。鄰居幾人舉着鍋鏟跑出來張望,紛紛好奇出了何事。

姚燕瑾脾氣倔,嚷嚷着一定要和那男人去泸川,終于惹怒姚母,抄起拖鞋就往她身上敲去。

姚岸阻攔不及,姚燕瑾已被敲了數下,捂着泛紅的胳膊哭嚎起來,姚岸趕緊抱住姚母,又朝姚燕瑾喊:“姐,你先回房,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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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燕瑾卻不聽,聲嘶力竭喊:“我就要去,就要去,去了那裏能發財,你們憑什麽不讓我去!”

姚母氣急敗壞,不斷推開姚岸,又将手中的拖鞋往姚燕瑾那頭擲去,一下便砸到了她的臉。“我們憑什麽?憑我是你媽,養了你二十多年,還沒學會走路呢,你就想跑了?跑哪兒去?你被人拐了還要幫人數錢呢!”

姚燕瑾最不喜旁人說她笨,聞言後哭得愈發大聲,踹開落地的拖鞋搓了搓臉,卻也不敢近前,唯恐挨打,她只能縮在餐桌旁獨自發洩。

哭聲漸漸變弱,只餘些抽抽噎噎的呢語。姚岸不斷安撫姚母,又哄她坐回沙發,見姚燕瑾一邊抹淚一邊自言自語,她蹙眉打斷:“姐,去洗把臉吧,我先去做飯。”

姚燕瑾看她一眼,小聲道:“我要去泸川。”

姚母霍然起身,指着她狠罵了幾句,姚岸扯下姚母舉起的手,問姚燕瑾:“泸川?我問你,你知道泸川在哪裏嗎?”

姚燕瑾擡起頭,死鴨子嘴硬:“我知道。”

姚岸笑了笑:“好,那你告訴我,怎麽去泸川,多久才能到達泸川,泸川是省內還是省外的?”

姚燕瑾一時啞口無言,支支吾吾了大半天。

姚岸一邊安撫姚母,一邊誘導姚燕瑾,總算平息了家中的戰火,只是三人都沒了胃口,姚母強打精神吃了一些,便提着飯盒準備去醫院。

姚岸叮囑說:“媽,你別再去跟他們讨賠償了。”

姚母不耐道:“知道了,你都說過好幾次了,再說了,這兩天也沒見着他們,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姚岸蹙眉不語,心道或許只隔了兩層樓而已。

蔣拿又去了一趟醫院才回,許周為早得了消息,好奇問:“那個姓梁的真死了?”

蔣拿沉沉的“嗯”了一聲,摸出打火機點煙,火苗焉焉的只有一小簇,“嚓”的一聲就滅了。許周為忙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替他點上,又說:“早知道咱們當初就不動手了,反正有人收拾他,還收拾的挺徹底。”

蔣拿瞪他一眼,吐着煙說:“一邊兒呆着去,少煩我。”

許周為悻悻的退出了門,蔣拿将門反鎖,重重坐到了椅上。

一連幾日蔣拿都未曾找姚岸,姚岸的新號碼已群發給了同事朋友,大學室友來電說:“咱們趁開學前出來聚一次吧!”

姚岸笑道:“你還有開學嗎?”

“哎,自我安慰一下。”她報了一個大概的時間,姚岸家中事煩,并不願大老遠的跑去南江,便尋着借口推辭了。

同事舉着量杯讓姚岸洗鍋子,又問:“同學會幹嘛不去?”

姚岸随意應付幾句,“嘩嘩”的水似柱落下,砸在手背上彈出熠熠水花,舒涼卻安撫不了焦躁。

下班後她和同事閑聊下樓,遠遠見到蔣拿和許周為疾步行來,她心頭一慌,側身躲在同事後頭,掩耳盜鈴的希望蔣拿看不見自己。

主樓大廳不過這點兒大小,光可鑒人的地磚上印了幾朵影子,隔了幾尺的距離游走散開。蔣拿豎耳聽着許周為的彙報,視線緊鎖姚岸,直到走進電梯才收回目光,斂去了攝人的壓力。姚岸松了一口氣,四肢終于解凍。

行至車棚,後頭突然有人喚她:“姚岸。”

姚岸循聲望去,奇怪道:“沈總?”

沈綸從車中出來,笑道:“回家?”

姚岸笑應了一聲,沈綸又說:“上回說請你吃飯,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時間?”

姚岸有些驚訝,尋借口說:“我家裏頭有事兒。”

沈綸淡笑:“哦,那改天吧,本來想問問你研發室的問題。”

“研發室?”

沈綸回答:“嗯,東樓這裏說人手不夠,我在想能不能請一個兼職,反正我們兩邊的飲料并不沖突。”

姚岸聞言,立時心動,只是先前才說了拒絕的話,不知該如何開口。沈綸了然勾唇:“你回頭問一下你們研發室的同事,看看誰有興趣,你要是願意,下周也可以過來面試。”

姚岸喜出望外,忙不疊的應下。

斜處的頂樓開了窗,熱浪卷進了冷氣營造的安逸環境。姚岸騎着自行車愈行愈遠,許周為啧聲:“拿哥,你可別成工作狂了,偶爾也可以送姚岸下班嘛!”

蔣拿手上一頓,抛開文件伸了個懶腰,笑看他:“你要是惦記你姚妹妹,就去吧!”

許周為一怵:“我可沒嫌命短。”

蔣拿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又聽許周為說:“前幾天沈綸又出貨了,我們沒攔他,下次要不要攔?”

蔣拿睨着文件思忖,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號碼,接起調侃:“我說今兒怎麽天氣這麽好呢,原來是你想起我來了。”

電話那頭笑道:“哎喲,虧拿哥還記得我楊光。”兩人寒暄了幾句,楊光道話,“拿哥,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前些日子有人來泸川打聽你了,拿了你的照片給老李和小周看了看,你知道他們跟我關系挺好的,後來跟我說了,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該告訴你一聲兒。”

蔣拿提了提唇,道了句謝。挂斷電話後他對許周為說:“下次繼續攔,問他們要保護費,還有李山的其他車,咱們也很久沒收錢了,該提醒提醒他們。”

許周為搓了搓手,有些急不可待的想練練筋骨。

夜裏姚母拽着姚燕瑾去小河公園擺攤,姚燕瑾扒着大門不願走,姚母怒火攻心:“你說說你,白白淨淨的小夥子看不上,非喜歡那種糟老頭子,那人看起來比你爸都老,你腦袋被門夾了?”

姚燕瑾反駁:“他人好,他對我好!”

姚母雖知人不可貌相,可這“相”起碼得過得去,至少不能讓別人以為他是老姚的兄弟,否則姚家顏面何存。

姚岸在旁勸道:“媽,別老說這個了,過段時間就好了,你留家裏陪姐姐吧,我去擺攤。”

姚母已氣得無力,恹恹的将布袋交給了姚岸。

暑期是石膏小攤生意最好的時候,等孩子們開學,她們只能逢周末擺攤。小河公園的石膏攤位已成了固定點,姚岸還未行至,遠遠便已瞧見許多小孩候在那裏。

路燈一盞盞的溢着柔光,夏風沿河而來,濾去了白日的燥熱,只餘漫着水汽的清涼,姚岸生出三頭六臂,正忙得起勁,背後突然貼來一道身子。

蔣拿低低開口:“換手機號了?”灼灼熱氣噴在姚岸耳側,覆住了沁涼的夜風,将姚岸的耳朵熏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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