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0)
手中的菜刀,蹲下來拍了拍肥厚的烏青魚,瞄準位置,往它的背上用力下去一刀,烏青魚猛得顫了顫尾巴,地上的碎石子兒濺飛起來,姚岸利落使勁兒,沿着刀口狠狠剖開,黏膩膩的鮮血淌了出來,白皙的手指立刻染紅。
身後突然有人喊:“我的天,嫂子殺魚不眨眼啊!”
蔣拿倚在門口抱臂大笑:“我的女人,殺人都不眨眼,何況是魚!”
姚岸回頭瞟了瞟他,手上的動作幹淨利落,三兩下就将烏青魚掏幹淨,內髒扔到了一旁的臉盆裏,又揮刀連砍數下,将它分成幾段,讓曉琳去廚房拿一包鹽,腌制一半保存進冰箱,另一半直接下鍋,兩盤清蒸兩盤紅燒,大夥兒圍坐兩桌,喝得東倒西歪,飯菜掃蕩一空。
星璀月明,兄弟們醉醺醺的告辭,互相攙扶着朝廚房喊:“嫂子,我們走啦!”
姚岸回應一聲,繼續和曉琳一起刷碗。
收拾妥當回到房間,蔣拿已洗漱幹淨,抱住姚岸親了一口。姚岸推了推他:“我身上都是魚腥味兒,你放開。”
蔣拿已經爛醉,腳下晃了兩步又去親她:“沒腥味兒,你最香了,我饞得慌,快讓我吃一口!”
姚岸哭笑不得,沒好氣的将他推回床上,不理會他的糾纏,徑自去洗手間沖澡,蔣拿在外頭不斷催促,“寶貝兒,快點兒”,“怎麽還沒好”“快點兒,快讓我抱抱”。
待姚岸一出來,蔣拿立刻抱住她,三兩下就覆上了她的身。
不知過了多久,大床才漸漸平靜,姚岸軟綿綿的使不上力,躺了半響才倒抽着氣推開蔣拿,蔣拿呢語念了兩聲“姚姚”,咂着嘴側向了一邊。
姚岸哼了哼,穿上衣服走下床,忍着酸軟踱了兩步,力氣才稍稍恢複。
她掃視幾圈,輕手輕腳的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看了幾眼,又去翻蔣拿的錢包和手機,想了想,她又走去隔壁的書房。
這兩日蔣拿将她纏的緊,姚岸并沒有機會來到這間新書房。簡單的辦公桌椅和一只立櫃,便是這間屋子的所有家具。姚岸翻了一陣,找不到任何線索。她又跑去打開電腦,靜坐片刻屏幕亮起。
桌面上的文檔和軟件普普通通,貨運公司的許多賬目數據都記錄在這裏,姚岸翻找許久,不知打開了哪個圖标,屏幕突然一暗,夜色下空空蕩蕩的馬路突兀出現,一輛藍色貨車從一頭駛來,姚岸瞠目擡頭,望向窗外,又将視線轉回屏幕,終于确定這是李山中路。
她抿了抿唇,繼續翻找,鼠标劃至一個右下角自動登錄的郵箱,她輕點進去,打開唯一的一封郵件,瞠目的盯着表格裏的手機號碼、時間、短信和通話錄音,她手上顫抖,又點開了另一張表格裏鏈接狀态的代碼,一張網頁跳了出來,地圖上的紅點位置顯示的再清楚不過,姚岸心墜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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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屋子正對月亮,中秋才過了幾日,圓月似乎變了樣,不知哪瓣弧凹了下來,總覺得缺了一個口子,可再眨眼望去,似乎仍圓如中秋。
蔣拿枕臂盯着那一汪星月,面色沉如幽夜。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唱了一宿的歌:啊多麽痛的領悟~~~~~~~~~~~~~
地下組織領導人老丙在此宣誓:扞衛河蟹,打倒圈叉,為返回解放前而奮鬥!
所以,昨天大家有沒有去看老丙的微博(微博名字:晉江金丙)?文案上有放微博的。
嗯~就是這樣的,作者有話說裏不能放鏈接放密碼,為了這個老丙修文修得好慘(我的小清新版本你死得最慘),最悲劇的是,在面目全非收到了3次黃牌以後,才得知是因為不能放鏈接放密碼……于是,微博裏的那個鏈接,大家記得存一下,以後一切行動請對暗號!
還有昨天那章貌似有好幾個人沒看到正文裏的數字,以後數字我寫一遍中文一遍阿拉伯的,雙保險吧,作者有話說和正文末尾都放一下,以免有些孩子看不到作者有話說。
/(ㄒoㄒ)/~~真的好艱辛啊有沒有,這日子真的沒法兒過了,和諧社會,大家不許過夫妻生活知道不!!!!!
感謝親愛的地雷,破費了(╯3╰)啾啾:
NovaScotia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5-26 19:01:40
☆、46征奪戰
姚岸蹑手蹑腳返回卧室,床上的蔣拿打着輕鼾,她遠遠盯着床頭,走至沙發邊取出背包裏的手機。
重新步向門口,她頓了頓腳步,轉頭又看了一眼蔣拿,眸中不知為何泛起水光,晃眼又立刻消失,仿若錯覺。
書房裏的電腦機箱嗡嗡響,姚岸打了一個電話給移動公司,又随意發了一條短信,手機屏幕剛剛暗下,新郵件便發來了,先前的短信內容一字不差,過了片刻,通話錄音也發來了。
姚岸怔怔呆了半響,才吐出一口濁氣,搜索了一會兒後她大概摸清,光标停在“恢複出廠設置”的字樣上面,她猶豫不決。
書房裏空空蕩蕩,滲不進夜風,也沒有人氣。窗戶緊閉,李山中路上車流駛過的雜音也被隔絕在外,聽起來模模糊糊。
姚岸還記得那日被蔣拿抓來質問,不過就因為她夜裏同沈綸吃飯,又故意不接他的電話,蔣拿便摔破了她的手機,可事後又賠償了一部新款的智能機,她只當蔣拿喜怒無常,原來蔣拿只是為了給她的手機植入竊聽軟件,而她的舊手機并非智能,無法植入。
姚岸自嘲一笑,慢慢的關閉電腦。
枯坐許久,待月亮移偏了位置,她才站了起來,雙腿灌鉛似的提不起力,踢了幾下才能走動。
蔣拿仍在熟睡,姚岸慢吞吞的挪到另一側,剛剛躺下,蔣拿突然翻身,長臂一展就将她摟住,眼未睜,嘴裏喃喃:“跑哪兒去了?”
姚岸一驚,心砰砰直跳,張了張嘴沒有吭聲,蔣拿将她的腦袋摁進懷裏,也沒了聲響。
姚岸一夜無眠,天色微亮時才稍稍阖眼,将睡未睡,意識仍有些清醒,能感覺到身邊的動靜,眼皮卻又沉沉,掀不開半分。
蔣拿輕輕拂着她的滿頭長發,柔軟黑亮,淡香輕萦。他細細盯着姚岸的小臉,嘴角不自覺的噙笑。
幹躺了許久,驕陽挂在了正空,窗戶已抵不住午時的熱浪,一夜之間三伏天回歸,空氣沉壓,悶熱昭示着暴雨即将來臨。
姚岸被蔣拿擾醒,睜眼時一根手指正堵在自己的鼻孔,手指動了兩下,姚岸擡手揮開,翻過身還想繼續睡,蔣拿從後摟住她:“姚姚,起床,今兒帶你去南江逛商場。”
姚岸埋在枕頭裏哼了哼,蔣拿低低一笑,起身拿來胸衣,又鑽進毯子裏托住姚岸的小東西,“來來,我給你穿衣服!”
姚岸這才有了反應,扭身滾了一圈,猛得掀被起身,腦袋尚有些昏昏沉沉。“不去了,今天該回家了。”
蔣拿聞言,立時斂了笑,“你每天得說幾次,我七號送你回去!”
說罷,就将姚岸撈了過來,掀起她的睡衣,硬是将胸衣穿到了她的身上。姚岸漲紅着臉掙了兩下,又被蔣拿纏住親昵,她捂着胸口躲開,不讓他得逞。
半響兩人氣喘籲籲,姚岸乖順的倒在蔣拿懷中,将長發捋到耳後,姚岸問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那天根本就沒跟你說過我媽讓我在南江多玩兒會兒,你怎麽知道的?”
蔣拿笑了笑,拍拍她的臉:“你說呢?”
姚岸也笑:“我想聽你說。”
蔣拿不語,捧起她的小臉親了幾口,“咱們別聊這個,快起床,我帶你去玩兒。”
姚岸甩了甩頭,又說道:“你就沒句實話,那你告訴我,我當初問你的第三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答案?”
蔣拿架起她的胳肢窩,将她從床上抱起,“我哪兒沒句實話了?都說了多少次喜歡你了,就你自個兒死不承認,其實你心底裏愛死我了是不是?”
姚岸一愣,抿唇立了半響,又轉身跳下床,笑道:“算了,我今天真得回家了,我媽都打過好幾次電話催我了。”
蔣拿蹙眉,又聽姚岸說:“你要是不信,就去隔壁聽錄音。”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樓下有人拍門,喊他們出來吃飯,許久不見有人回應,又鬧鬧哄哄的離去了。
姚岸終究沒能忍住,含笑說:“蔣拿,你要是有什麽目的,你可以直接問,我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告訴你,可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手機竊聽很有意思?玩弄感情很有趣?”
蔣拿一聲不吭,靠在床頭盯着姚岸。
姚岸捏了捏拳,心中抽痛:“你說吧,你到底想在我身上查什麽,我馬上告訴你,說完以後,請你別再打擾我!”
蔣拿面色微變,這才蹙眉開口:“徐英在哪裏?”
姚岸一怔,不可思議:“徐英?”
蔣拿走下床,赤身步向姚岸。烈烈光線下健碩肌肉泛着隐隐約約的油光,走幾步後油光消失,只餘迫人的壓力。
他沉聲開口:“你只要告訴我徐英在哪裏就行了。”
姚岸猛然憶起徐英家中的速溶咖啡和茶葉罐頭,還有那張高額存折,她咽了咽喉,哂笑道:“你在我身上下這麽多功夫,就為了打聽我老師的去向?”她嗤了一聲,說道,“她在旅游,一直沒聯絡過,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蔣拿眯眼笑了笑,“姚姚,你總喜歡四兩撥千斤,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在竊聽你的手機,該明白我不是在逗你玩兒,我要你說實話。”
姚岸也笑:“我說實話你卻不信,既然你一直在竊聽我的手機,難道不知道我真的沒聯絡過她嗎?大學班裏的都知道她在旅游。”
蔣拿點點頭,“對,你編的,所有人都相信。”
姚岸嗤笑:“偏偏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說着,她打開衣櫃拿出衣褲,蔣拿截住她的手,“乖姚姚,我不會害你,你難道不好奇那天你喝的是什麽咖啡?你告訴我徐英在哪裏,我可以告訴你所有答案,包括那個游戲的謎底。”
姚岸看也不看他,使勁兒抽出手,冷冷道:“抱歉,我已經沒興趣了,你自己玩兒吧!”
蔣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掰過她的身子,笑不達眼底:“馬上說,或者在這兒多呆幾天。”他捋了捋姚岸的長發,漫不經心道,“我怎麽可能放開你,你注定要陪我玩兒!”
後頭的小樓裏有人高歌,還有人喊“一頓不吃餓得慌,床上吃來最是香”,最後一個字有些破音,已然聲嘶力竭,衆人大笑,一聲高過一聲。
蔣拿撂下一句:“我給你去拿飯”,說罷,轉身鎖門離去。
姚岸立刻沖上前去擰門把,不敢置信的連晃數下,拍門喊:“蔣拿,蔣拿!”
外頭卻無聲無息,分明是豔陽高照,卻寒如霜降。
姚岸呆愣半響,立時拿起手機恢複出廠設置,消去了被竊聽的危險,又打電話給姑父,急急問道:“姑父,你今天出車了嗎?”
姑父奇怪道:“出了,剛剛裝了貨開出來。”
姚岸忙道:“你到李山中路的貨運公司這兒停一下。”
挂斷電話,她馬上換上衣服,推開窗戶朝下探頭,空調外機安裝在右下方,離地距離有些遠,不過再往下還有一臺外機,金屬框架比二樓的要寬一些,一旁還有裸|露在外的水管,姚岸咬咬牙,背上包爬了出去。
她雙手扶着窗框,小心翼翼的踩到了外機上,兩腳踏實後蹲□,扶着框架将腿伸向水管凸起的位置,手也漸漸挪了過來,穩住重心後再朝下面一層的空調外機前進,慢慢的終于站穩,她輕輕一躍,落到泥地上。
烏雲突然悠悠的覆掩住驕陽,小蟲亂飛,草木靜止,一動不動,泥土的味道愈來愈明顯。
蔣拿提心吊膽的躲在樓側的大樹後頭,見她平安落地,呼吸才重新恢複,咬牙切齒的暗罵:“臭脾氣,不要命了!”
眼見姚岸沖出大門,藍色的大貨就停在柏油路上,他忙轉身跑到一輛金色的小車旁,縮手縮腳的坐進窄小的駕駛座,立刻發動駛出。
姚岸氣喘籲籲的跳上了大貨,直喊“開車”,姑父踩着油門急急離去,邊盯着路況邊緊張問:“姚姚,出了什麽事兒了?你不是在南江嗎,怎麽……怎麽在這裏?”
姚岸擰眉道:“我有點兒私事,姑父,你回頭別告訴我爸媽。”
姑父擔憂道:“上次我就沒說,不過姚姚,你年紀還小,姑父擔心你被人騙。”
姚岸笑了笑,輕輕道:“已經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她已經被騙了。
貨車駛向南江市,姚岸掏出手機,想了想又不放心,借了姑父的手機打電話去戒毒所,問道:“我阿姨還在吧?”
那頭護士笑道:“當然在啊,要不然能跑哪兒去。”
姚岸松了口氣,“那就好。”她迫切的想立刻見到徐英,确定她平安無事,問出所有真相。
貨車漸漸駛離李山鎮,已經行至高速,天空突然響雷,“轟”的一聲砸下巨石,刺眼的閃電随之而來,劈路斬風,滂沱大雨犀利而至。
蔣拿緊跟貨車,透過雨幕仿佛能見到高壘的貨物前方,坐在車裏頭的姚岸。他一只胳膊架在車窗,摩挲着下巴輕笑:“急性子,臭脾氣。”
姚岸慣耍小聰明,可事及至親,總會失去理智,不顧後果,她不願說實話,蔣拿便讓她直接去做,一切盡在他的預料。可他又覺得煩躁,這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藍色大貨在暴雨下沖淡了顏色,朦朦胧胧望去,距離越來越遠。
駛離高速,貨車突然停在了路邊,蔣拿猛地放慢車速,停在一旁的路口。
姚岸翻出車裏的雨傘,姑父說道:“我送你去坐車不就行了。”
姚岸笑道:“不用,別耽誤送貨,我先走了啊!”
跳下貨車,水花立刻濺上了小腿,姚岸沖去前方路口打車,同姑父揮手告別。
淅淅瀝瀝的雨水總也遮擋不盡,姚岸在路口站了半響,盯着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胳膊已舉得麻木。又一個紅燈變色,姚岸緩緩放下胳膊,垂頭盯着積水的路面,小溪彙向排水溝,枯枝爛葉和垃圾都被沖刷聚攏,被迫推行墜向陰暗的地下。
她終于冷靜下來,蹙眉猶豫。
蔣拿問她徐英的下落,沈綸也曾問她徐英的下落,所有的人都不清楚的下落,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不管徐英在當中扮演着什麽角色,只确定她現在的處所是安全的,既然安全,她便沒有必要去打破這層屏障。
再一次擡起胳膊攔車,姚岸打道回府。
蔣拿又在後頭跟了半截,奇怪重回高速的路線,直到出租車行至姚岸家附近,他才憤憤的砸向方向盤,盯着撐傘下車的姚岸咬牙切齒,半響又無奈的笑了笑,低低嘆道:“臭丫頭,一點兒都不順着老子!”
☆、47征奪戰
蔣拿終究失算,大雨仍連綿不休,嚯嚯烈風将雨幕刮斜,像是有雙無形的巨手掀撣串串水簾,車頂“噼裏啪啦”的唱曲兒。
他蹙眉靠下,輕輕叩着方向盤,心中再次盤算。
姚岸的性子重親護短,蔣拿磨得再久她也不一定會開口,冒險一試卻又失敗。
但至少他苦思冥想幾月的疑點終于在此解惑,徐英才是關鍵所在,他必須要将她揪出。而姚岸撒謊前往南江,徐英必定身處南江。
手上動作一頓,他猛然想起很久以前見到姚岸在品汁主樓門前寄快遞,他在後頭遠遠瞄了一眼,地址欄的字跡一長串,他只瞧清了貌似“南江某某戒毒所”幾個字,其他信息卻絲毫未曾看清。
蔣拿的眉頭再次擰緊,他那時雖覺得奇怪,轉身卻并未多想,如今見到姚岸包中的速溶咖啡,他是否可以推測,咖啡屬于徐英,徐英或許有毒瘾?
那頭姚岸回到家中,雨傘滴了一地的水,姚母接過傘放到洗手間的臉盆裏,又喊姚岸趕緊洗澡:“你說你冒雨回家幹什麽,可別感冒了。”
姚岸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姚母又在客廳裏問她:“徐老師就沒讓你留在南江啊?”
姚岸有些疲憊,懶得放水泡澡,拿起花灑無奈道:“媽,她幹嘛要我留在南江啊!”
姚母嘀嘀咕咕:“留在南江才有前途,以後還能嫁得好。”這話卻沒敢當着姚岸的面說。
沖澡出來,姚岸将換洗衣物從背包裏拿出,蹲在洗手間裏洗刷,姚燕瑾拿來一塊西瓜喂姚岸,姚岸推了幾下,拗不過她,只好咬了兩口,姚燕瑾喜笑顏開,好奇的問她這幾日在南江玩了些什麽。
晾曬完衣服,兩姐妹仍在閑聊,姚岸笑道:“肯定是家裏舒服,外面什麽都不方便,你就別整天想着出去了,先好好跟陶志相處。”
姚燕瑾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他太笨了,我不喜歡。”
姚岸蹙了蹙眉,正想開口,姚燕瑾已翻出姚岸背包裏的速溶咖啡,嘴饞道:“我要喝這個!”
姚岸一把奪過,“這個不能喝,不是我的,你要是想喝,我明天給你買。”她原本還想将咖啡藏在家中,如此一來,不如貼身藏着妥當一些。
姚岸将速溶咖啡塞進小包夾層,見姚燕瑾有些不樂意,忙笑哄她明天給她買好吃的。
客廳熄了燈,姚岸終于卸下強顏歡笑的面具,有氣無力的躺到了床上。小臺燈光線刺眼,燈泡用了許多年,不知能繼續撐熬多久,也許哪一天便會突然爆破。
姚岸擰關臺燈,藏匿黑暗。紗窗鼓鼓的凸向屋內,雨勢已消,此刻刮起烈風,落葉枯枝蕭蕭瑟瑟,仿佛已至深秋。
她使勁兒眨了眨眼,逼退莫名其妙冒出的水汽,掀開毯子蒙蓋腦袋。
卧室牆外是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一道陡坡阻隔了對面的水溝,兩三棵大樹不知在這裏立了幾個十年,郁郁蔥蔥枝繁葉茂。
夜色無星無月,幽黑中一點亮光忽明忽暗,風過時愈來愈烈,煙灰在那抹亮光底下簌簌的往下掉。
蔣拿倚在窗口吞雲吐霧,癡癡得盯着斜處床腳上的那人,拱在毯子裏的小身子似乎在顫抖,一下一下揪得他心疼。他輕輕嘆氣,又狠狠吸了一口香煙,煙蒂已燒至手指,他渾然不覺疼痛。
忍了又忍,他終于克制住自己,轉身疾步離去,心裏頭卻開始彷徨,究竟要不要執拗的去找徐英。
國慶假期還有兩日結束,姚岸昏昏沉沉醒來,強打起精神,起床後洗衣做飯,下午陪姚母和姚燕瑾去擺攤。
小河公園路面潮濕,雨後的小鎮褪去悶熱,卻讓人覺得愈發煩躁,走幾步便能濺起黑色的泥水,遍地坑坑窪窪。
姚岸在地上鋪了一層油布,再覆上一層花布,這才将石膏玩偶一一擺上。
許周為離得遠遠的并不近前,一邊剝着花生米,一邊和弟兄閑聊,那人問道:“昨天他們真的吵架了吧?一點兒聲都沒有就回來了。”
許周為瞥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姚岸,皺眉說:“少管拿哥的事兒,咱們哥嫂感情好着呢!”
他管姚岸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喚,也不管姚岸多大歲數,模樣又有多稚嫩。姚燕瑾買了冰激淩從他身邊經過,奇怪的瞄了瞄他,跑去姚岸身邊耳語:“他是不是叫你嫂子?”手指向許周為那頭。
姚岸不意許周為竟然還跟着她們,蹙了蹙眉說:“別管他。”
夜裏收攤回家,她又在屋外做石膏玩偶。天氣終于涼爽,鄰居們都搬了躺椅坐到了外頭,扯東扯西,又問姚岸有沒有找對象。
姚岸手上一頓,笑答:“哪裏有時間,等我工作穩定了再說。”
鄰居大媽笑道:“你不急,你媽媽都要着急。現在你姐姐的那個對象都定下了,就差你了。”
老大爺也拍着蒲扇喊:“兩朵金花,大姑娘有着落了,二姑娘慢慢來,我孫女的同學很多還單着呢,長得好的,收入高的,還有從國外回來的,你喜歡哪種,我讓我孫女給你介紹!”
姚岸忍俊不禁:“謝謝爺爺了,不過我哪裏嫁不出去了,我長得可不差!”
領居們哄堂大笑,叽叽喳喳的接着調侃。
蔣拿坐在辦公室裏聽許周為彙報,許周為幸災樂禍:“那幫老東西,說要幫嫂子介紹對象,我大老遠的都聽的一清二楚,嫂子還挺樂意呢!”
蔣拿嗤笑,暗惱姚岸沒心沒肺。
電腦屏幕的搜索網頁正顯示着南江市的四家戒毒所,除去一家是公安機關的強制戒毒所,另外三家都屬民辦。蔣拿擰了擰眉心,半響才打電話命令手下:“明天叫幾個兄弟去趟南江,幫我查一個人。”
那頭黑老大早已開始着手調查,派遣一車手下前往南江市。黑老大能在短短幾年內稱霸泸川,自然有他自個兒的本事,人脈便是最重要的一點。
南江市治安良好,明面上并無黑幫,但暗地裏卻總有某些娛樂場所需要庇護,更何況許多清清白白的商人在某些方面總束手束腳,難免有求于他們。
黑老大派人找到楊啓懷,楊啓懷這些年憑借“致金輝煌”的房地産項目越做越大,從前的經歷早已洗白,也鮮少有人知道他發跡前曾在黑幫厮混,接到黑老大的電話後,楊啓懷笑道:“小事一樁,翻一個人出來還不容易!”
黑老大哈哈大笑:“那我可就拜托你了,過兩天我來一趟南江,咱們好好敘舊!”
挂斷電話,黑老大又鐵青着臉踢翻木椅,手下繼續先前的禀報:“有人一直跟着姚岸,我們就沒下手。”
黑老大狠狠踹向他,怒罵:“沒用的東西,一個臭娘們兒都搞不定!”
他這幾日像是泡在火坑裏,姚岸這邊一口氣沒法咽下,他死活都要報複,泸川這頭幾個場子引起了公安的注意,先前打點的好處全都白白浪費了,再者沈綸讓他查人,他不得拒絕,三方面壓得他怒火攻心,比平日裏暴躁百倍,動不動就揮起棍子砸人。
黑老大咬牙切齒:“都是那臭娘們兒,晦氣!”他想了想,狠狠道,“別管有人沒人,三天內給我搞定,老子不弄死她,老子就不信黑!”
姚岸卻絲毫未覺危險,她将家中打掃的一塵不染,忙得團團轉。手機這兩日毫無聲響,終于有了電話,卻是沈綸打來的。
沈綸笑問:“假期過得怎麽樣?”
姚岸抿了抿唇,蹙眉答道:“挺好的。”
沈綸又問:“一直在家裏做事,就沒出去玩兒?”
姚岸笑了笑:“沒什麽空,家裏的事情都忙不完。”
兩人你問我答,姚岸每說一句話,都會在腦中過濾一遍,疲憊的應付沈綸,神經緊繃,許久才挂斷電話,她重重呼了口氣,仿佛逃過一劫。
熬到上班,姚岸若無其事的走進品汁,視線卻不由自主的投向頂樓,窗戶緊阖不似有人,她扯了扯嘴角,不再胡思亂想。
同事們假期都出門探親旅游,圍在一道分享照片,又讨論一周後的廣交會:“經理說我們研發室裏的人一起去,很多專業性的東西,那些銷售都并不是很了解,所以這段時間大家抓緊研發,做足功課,別到時候随便問個數據,一問三不知啊,尤其是英語趕緊補習一下,別連氨基酸的英語到時候都聽不懂!”
幾人嘻嘻哈哈的笑鬧一陣,終于做起了正事。
姚岸忙得昏天暗地,遞配方抄數據,又扮小白鼠品嘗量杯裏的果汁,反複倒出液體清理儀器十幾遍,才堪堪做出一款稍能入口的果汁。
下午時她跑去車間取資料,又被一幫阿姨和大姐拉到身邊,八卦道:“那個曉琳真的和小劉同居了,我見到他們早上一起過來的,這才剛離婚呢,真不要臉!”
姚岸尴尬的站在一旁,并不參與話題,好一會兒她才脫身,坐在控制室裏一邊喝水一邊打電話,讓同事翻找一份數據單。
同事跑到她的辦公桌前翻了一陣,說道:“沒有這個單子啊,你确定放在抽屜裏了?”她順手拿起姚岸的包,拿出裏頭的本子翻了翻,又将一堆紙張拿出,一張張核對過去。
姚岸在那頭說:“我應該沒放包裏,你看看那堆票據裏面有沒有夾着。”
同事應聲道:“看起來好像沒有。”她手上不停,連小包的夾層都被清空,零碎的小玩意兒攤了一桌。
沈綸站在外頭敲了敲門,同事們停下手中的工作,禮貌颔首:“沈總,您怎麽過來了?”
沈綸笑道:“我看看姚岸在不在這裏,找她有點兒事,電話一直沒打通。”
同事歪着脖子夾住手機,指了指自己的電話說:“我正和她打電話呢,沈總您等會兒啊!”
沈綸點點頭,踏進屋內,視線随意一轉,瞄到了桌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兩包棕色包裝的速溶咖啡突兀的夾在其中。
沈綸一怔,斂了表情拿起一包近前端看,稍稍一眼便瞧出它并非東樓現在生産的産品,沈綸手上一緊,速溶咖啡被他捏皺。
姚岸從車間裏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嚷道:“那單子我明明記得放抽屜裏了,真是奇怪。”
同事笑道:“急什麽,大不了再重新弄一份,對了——”她突然道,“剛才沈總來過了,說你之前在東樓做的數據丢了一份,被同事不小心删除了,問你有沒有備份。”
姚岸點點頭,立刻打電話給東樓的同事。
終于折騰到下班,大夥兒都精疲力盡,恹恹的收拾了一下就一齊離開了。
姚岸順路去菜市場買了一點兒菜,打電話問姚母家裏還缺什麽,買菜的阿姨手上利落,已經紮起塑料袋遞給她。後頭的許周為亦步亦趨,姚岸餘光瞄見,皺了皺眉并不理會。
剛剛挂斷電話,手機便又響起,那頭說道:“姚小姐,我是橋心的小吳啊,你阿姨出院的時候落下了兩件衣服,你要不要過來拿一下?”
姚岸一愣:“你說什麽,我阿姨出院了?”
那頭奇怪道:“是啊,中午辦理的出院手續,你不知道?”
姚岸腳下一晃,心中驟緊。
☆、48征奪戰
賣菜的阿姨翻出零錢,喊道:“給你便宜兩毛,總共五塊吧!”說着,便将錢遞給她。
姚岸這才回神,接過錢轉身就往菜場路口跑去,邊跑邊撥打徐英的手機。
徐英六月入院時,姚岸特地給她的手機辦理了停機業務,如今那道機械女聲聽在耳裏,姚岸尤為懊惱。
她又打電話問醫院的護士:“我阿姨自己主動出院的?她有沒有說什麽?”
護士回答:“她沒說什麽,是她自己要求的,事實上七月份就能讓她出院了,也是她自己不願意,所以她這次一說出院,醫生就馬上批準了。”
姚岸挂斷電話,找到一家手機店,将徐英的號碼重新開通,再次撥打,卻又是關機的女音在反複提醒。
她揪着雙手立在手機店門口,一時有些忐忑不安。中秋那日徐英還說不想出院,轉眼她便自己離開了。
許周為摁了摁喇叭,探出車窗朝姚岸喊:“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姚岸循聲望去,眉頭一緊,再一次撥打戒毒所的電話。護士接起聽了兩句,有些不耐:“我騙你這個幹什麽,真的是自己出院的!”
姚岸仍不放心:“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這兩天有沒有什麽人來問過她,找過她?”
護士聞言,欲脫口的話語頓了頓,猶豫道:“你這麽一說,我到是想起來了,下午的時候來了兩個人,說家裏親戚有毒瘾,一直在問我們的設施條件,還問這裏病友多不多,又說是一個南大的教授推薦過來的,姓徐。”
姚岸心頭一緊,急急問道:“後來呢?”
“後來小周她們就和那兩人聊了幾句,那個南大教授也叫徐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阿姨。”護士問道,“你阿姨難道真是南大的教授?”
姚岸讪讪道:“怎麽可能,應該是同名同姓。”
護士笑了笑:“我猜也是。不過那會兒你阿姨已經出院了,真是她自己一個人走的,興許她心裏還是有點兒別扭,過一陣就能聯系你了。”護士又安慰說,“你也別太擔心,她都多大歲數了,心裏有數。才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哪裏還敢再碰那東西。”
護士只當姚岸擔心徐英會再次吸毒,自顧自的安慰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姚岸立了半響,又将視線投向等得不耐煩的許周為,抿了抿唇,終究什麽話都沒說,又往弄堂走去了。
姚母已将飯菜做好,見姚岸終于到家,抱怨道:“你買的什麽菜,買來我都做好了!”
姚岸笑道:“剛才有點兒事耽誤了,明天再做吧。”
姚母又念了幾句,将菜放進冰箱,又喊姚燕瑾出來吃飯。
姚燕瑾躲在屋中打電話,對那頭道:“我媽讓我吃飯了,你別再找我了!”
那頭說道:“燕燕,我是真喜歡你。”他嘆了口氣,“算了,下次見面再說。對了,今兒晚上你家裏人都在吧,不擺攤?”
姚燕瑾扯了扯床單,回答說:“今天晚上應該沒什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