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8)
織,又塗抹着一層幽黑,車流不息的李山鎮時靜時鬧。
姚母向姚岸說了一些縱火案的進展,“那個人倒是答應了賠償數目,好幾十萬呢,弄堂裏的房子可以修一下,我和你爸商量過了,那房子修一修還是能住的。”
姚岸點點頭:“那我們就修一下。”
兩人聊了一會兒,姚岸便回到了小房間。姚燕瑾已經睡下,彈簧床在地上一放,過道只餘兩腿的大小,姚岸需要側身橫走。躺到床上,她只占了半身位置,沒法仰躺下來,姚岸稍稍挪了挪,彈簧床立刻吱呀吱呀的叫喚,姚燕瑾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聲,身子翻了一下,又将姚岸逼退了幾分,姚岸趕緊撐臂抵牆,垂眸就看到了狹窄的過道,她皺了皺眉,将自己縮成一團,将就得合了眼。
第二天起床,姚岸腰酸背痛,脖子有些落枕,扭動許久才稍稍恢複。打開小房間的門,便見大床上的姚父和姚母貼在一道,毯子被掀開了一半,姚父睡姿不雅,呼嚕打得震天響。
姚岸別扭的收回視線,輕手輕腳走去小廚房,架上鍋子煮粥,又折回屋裏,往洗手間走去。她已盡量不發出聲音,可姚母這段日子精神緊張,稍有動靜便立刻驚醒,見到姚岸在刷牙洗臉,她才松了口氣,卻再也睡不着了,幹脆起身幫姚岸做早飯。
姚岸收拾了一下,趕到品汁時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時間尚早,她癱坐在椅子上,渾渾沌沌的不知該做些什麽。
廣州警方仍在跟進徐英失蹤的案子,但姚岸不清楚他們能堅持多久,待同事全都出現了,她才斂回思緒,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中午姚母打來電話,說正在醫院看望許周為,又小聲道:“哎,我跟你說,剛才我經過樓下,可熱鬧了,小許的那個領導,就是那個拿哥,把一個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滿醫院的大吵大鬧呢,我說這種混混就是沒人性,人家姑娘年紀輕輕,長得還挺漂亮,就這麽被他糟蹋了!”
姚岸一怔,“媽,你說什麽?”
姚母說道:“哎,算了,我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你趕緊上班!”
電話那頭變成了忙音,姚岸愣愣的舉着手機,遲遲無法回神。
☆、65征奪戰
蔣拿将手機扔還許周為,面上有了些許笑意,許周為好奇:“嫂子說了什麽?”
蔣拿瞥他一眼:“沒說什麽,這丫頭吃醋了!”說罷,他忍不住又笑了笑。
幾個民警遠遠走來,看熱鬧的人連忙讓路,曉琳立時有了底氣,沖他們喊:“警察來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弄大了我的肚子就想跑,我非讓你們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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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拿不屑嗤笑,交代了手下一聲,便自顧自離開了。
卻不想他這一走,曉琳又開始吵鬧,這次她只說肚裏的孩子是蔣拿的,非讓民警将蔣拿抓來。
小劉已在暴怒邊緣,奈何民警在旁,他無法動手,曉琳一家人也有恃無恐,中隽醫院的住院部再無安寧。
吵鬧了整整一下午,民警也不耐煩起來,索性将小劉和曉琳父親抓去派出所,又讓許周為通知蔣拿,讓他也去一趟,許周為笑嘻嘻的應和下來,轉眼卻跑回病房補眠,全然不将民警放在眼裏,曉琳氣得跳腳,咬牙切齒:“我一定要讓他坐牢!”
曉琳母親已經焉了氣兒,害怕道:“算了算了,你爸都被抓進去了!”
“我可是被他們打到住院的!”曉琳淚流不止,她怎樣都咽不下去這口氣,如今肚子裏有保障,她也不怕再挨打,況且還有人護着,曉琳抹了把臉,恨恨道,“我一定要讓他們坐牢!”她安撫母親說,“別擔心,我收了人家錢,人家答應過不會讓我們有事兒的!”說罷,她立刻去洗手間沖了把臉,匆匆出門去找蔣拿。
姚岸在研發室裏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到點下班,她扭了扭落枕的脖子,不緊不慢出了門。
走出主樓,便見蔣拿的吉普車遠遠的停在大門口,姚岸嘆了一口氣,慢吞吞的往吉普車走去。
行了幾步,鐵門外突然沖進一人,直直的往吉普車跑去,邊跑邊喊:“蔣拿,你下車,你打了人還想逃?你跟我去派出所!”
三三兩兩的工人騎車過來,見狀後詫異喊道:“曉琳,你怎麽來了?”
曉琳見到熟人,立刻垮了臉,眼淚簌簌:“你們幫幫我,他把我肚子搞大了,拍拍屁股就跑了,我怎麽辦!”
衆人驚愕不已,立刻湊了過去,姚岸蹙了蹙眉,止步不前。
曉琳眼尖,嚎了幾聲見到姚岸,她立刻戛斷哭喊,指向姚岸喊:“姚岸,你也見到了,拿哥把我肚子搞大了,我求求你把拿哥讓給我吧,別讓孩子沒有爸爸!”
大夥兒聞言,立時将視線投向姚岸,震驚問道:“什麽?小姚和拿哥好上了?”
姚岸愣了愣,不可思議的盯向痛哭哽咽的曉琳。
蔣拿本就怒極,他不想在這裏生事,免得讓姚岸撞見,誰想曉琳這般不識趣,一觸便将火藥點燃,蔣拿轉過頭,隔着後車窗見到姚岸漲紅着臉往這裏走來,他赫然暴怒,狠狠推門下車,握着拳頭目眦欲裂,“你他媽的——”重拳随即揮下,誰想橫裏突然插來兩只手,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姚岸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尖叫連連的曉琳,蹙眉喊:“我把他讓你給你——”
這一聲效果顯着,瘋癫狀的曉琳立刻收了聲,周圍的工人也都安靜下來,齊齊看向姚岸,姚岸笑了笑,接着剛才的話:“如果你的孩子真的是蔣拿的,我把他讓給你!”
姚岸松開蔣拿的胳膊,朝曉琳走近兩步,蔣拿下意識的拽住她,姚岸用力甩開,笑看曉琳:“男人而已,我無所謂,沒有什麽事情比自己重要,比自己的身體重要,你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肚子裏的孩子,寶寶幾個月了?”
曉琳冷哼道:“兩個月了!”
姚岸點點頭:“原來兩個月了,你那個時候還沒跟你老公離婚吧,好像兩個月前你和你老公還為了小劉的事情在這裏吵過一架,原來你同一時間跟三個男人發生關系?”
周圍的人立刻被姚岸的話勾回了記憶,一時竊竊私語,懷疑的看了看曉琳,又看向面色鐵青的蔣拿。
曉琳漲紅着臉道:“你管我跟幾個男人睡,這孩子就是蔣拿的,我清楚!”
姚岸笑了笑,“好,你在醫院這樣說,在這裏也這樣說,大家都聽見了,你把孩子生下來吧,到時候可以做親子鑒定,對了,你知不知道诽謗罪?”
曉琳一愣,姚岸自顧自說:“捏造虛構的事實,并且到處散播,對被害人造成嚴重困擾,名譽受損,可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這是刑法規定的,不是我瞎說的,我的高中同學剛通過司法考試,在南江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蔣拿如果不肯負責,我可以讓她幫你,當然,假如這是你虛構的事實,那麽蔣拿也随時可以向你提起訴訟,你必須承擔刑事責任!”
姚岸說得頭頭是道,曉琳被她唬蒙了,梗着脖子說:“你想吓我?大學生了不起啊,要告就去告,我就不信這青天白日的就沒王法了,我的肚子在這裏,我還能胡說?要不你馬上剖開我的肚子,馬上去做什麽親子鑒定!”
姚岸聳聳肩:“你誤會了,我只是說事實,再說了,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說着,她蹙眉看向曉琳的肚子,一臉不忍,“大家都是女人,我是真心實意為你好,沒必要最後弄得坐牢,你至少先把孩子生下來,确定了這孩子是你前夫的,還是小劉的,或者是蔣拿的,你再跟別人說也不遲,否則你這樣到處亂說,對自己對別人都有影響!”
大夥兒更偏向姚岸的說辭,一邊不齒曉琳的作為,一邊又笑着勸她先回去,還有人害怕蔣拿的勢力,好心對她耳語:“你跟這種殺人放火的人吵什麽,別自己吃虧了!”
曉琳鬧了一天,早已精疲力盡,此刻腦中徘徊着姚岸的話語,她一時忐忑不安,又想她背後有人無需害怕,矛盾牢牢糾纏,她又開始啼哭,只是這回聲音小了許多,抱怨老天不公自己命苦,堵在大門口的人群漸漸散開。
姚岸徑自往外走去,蔣拿立刻坐上吉普車,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中慢慢前行。
走了一段路,他見姚岸仍不理會自己,只好按了按喇叭,探出車窗喊:“姚姚,上車!”
姚岸視若無睹,不緊不慢的走在夕陽下,蔣拿解釋道:“我保證我清清白白,回頭我找人解決她!”
姚岸停下腳步,冷冷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蔣拿趕緊下車,“什麽叫無事生非你不知道?”
姚岸推開他,繞向副駕駛,蔣拿松了口氣,秋風習習的傍晚竟汗流浃背。
蔣拿繞小路往李山駛去,這個時點有交警攔路,他避開關卡後才将中午的事情一一解釋清楚,順便将曉琳之前勾引他的事情也交代了一番,姚岸暗自哼了哼,又蹙眉說:“早就說了你們不該打人,如果不是你們打了她,現在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兒,不過小劉不打算負責了?”
蔣拿嗤笑:“就像你說的,這孩子興許是她前夫的,別管她,我遲早把她收拾了,今兒可真讓老子在醫院出名了!”
姚岸說道:“算了,她也鬧不出什麽大事兒,息事寧人吧。”
蔣拿專心盯着前方路況,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回到貨運公司,蔣拿拉着姚岸随意吃了點兒火鍋,姚岸說道:“我同學跟我聯系說他們明天就去廣州找人,問我要不要去。”
蔣拿搖搖頭:“不用去,你知道不會在山上,也不會在湖裏。”
姚岸猶豫道:“假如她……”她靜下來時便開始胡思亂想,徐英意外遇害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蔣拿撈起一勺菜放進姚岸碗裏,看向她道:“我打賭她沒有死在那兒!”蔣拿戳了戳她的碗,讓她趕緊吃,又說,“別把警察都當吃白飯的,或者我待會兒給你做做數據分析,從那個坡度滾下來,穿過重重屏障,掉到山溪,再從山溪順水流下後山的那片湖,幾率有多大,這點兒基礎上,再算算那麽大點兒的地方找不到一具屍體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姚岸聞言,立時黑了臉,蔣拿笑了笑:“要不就是活人,要不就是屍體,你還想我怎麽說?”說着,他吃了一口菜,又垂眸低語,“也有辦法測試是不是沈綸把她帶走了!”
姚岸一愣,急急問道:“什麽辦法?”
蔣拿搖搖頭:“再讓我想想!”
他見姚岸面色不豫,又安慰了幾句,飯後他将餐桌收拾幹淨,拉着姚岸去屋外散步,姚岸情緒萎靡,提不起勁兒,被蔣拿拖行一路,招來兄弟們的側目,姚岸只好随蔣拿走出鐵閘。
李山中路的空氣裏總摻着汽油味兒,路邊灰塵肆意,車來車往,卷起不少的碎石子兒。蔣拿緊緊牽着姚岸的手,帶着她往前走,緊鄰馬路的小樓門口有人喝酒打牌,有人談天說地,還有小孩兒三三兩兩的追逐打鬧,沿路只有幾幢樓房,卻也并不冷清,時不時得便能聽到一聲大笑。
洗車修車的小樓前積了一灘泥水,姚岸不慎踩了一腳,黑泥立刻蹭進了涼鞋裏頭,腳底黏膩濕漉。
她垂頭甩了甩腳,泥水已濺上了腳背和腳踝,車行老板站在屋外乘涼,蔣拿沖他喊:“過來把路收拾幹淨,這麽濕怎麽回事兒!”
車行老板忙不疊的喊人取來拖把,姚岸扯了扯他,繼續朝前走。
蔣拿突然拽住她,說道:“把鞋子脫了!”
姚岸一愣,蔣拿蹲下來,将她的涼鞋脫去,又讓姚岸拎着鞋子,姚岸單腳站立,晃晃悠悠,蔣拿捧起她的腳,往自個兒的褲子上蹭了蹭,濕漉漉的泥水立刻沾上了他的長褲,斑斑點點幾抹泥污,與灰撲撲的皮鞋倒也般配,如此不懂得體面的高大男人,動作卻小心翼翼,粗粝的掌心上是姚岸幹淨如初的腳。
姚岸心頭微顫,尚未反應過來,蔣拿又轉身彎腰,箍住她的大腿,将她抛上了背,姚岸低叫一聲,趕緊扶住他的肩膀。
蔣拿轉頭往她的嘴角親了一口,低低道:“你這二十年都不吃飯?怎麽沒點兒分量!”
姚岸抿了抿唇,面染紅霞,她埋進蔣拿的頸間,悶聲道:“快點兒回去!”
蔣拿低低一笑,慢悠悠的往夕陽的方向踱去,兩人的影子交疊在身後,誰也看不見誰,餘晖鍍金,将李山中路籠在溫溫的光暈中。
☆、66征奪戰
回到貨運公司,姚岸尚有些面紅耳赤,兩人在沙發裏窩了一陣,姚岸脖子酸痛,捂着脖頸扭動幾下,蔣拿替她捏了捏,低聲問道:“你昨兒晚上怎麽睡的?”
姚岸舒服的合了眼,“跟我姐姐一起睡,床太小了,幸好也不怕掉下去,另一面直接貼着牆了,我醒來的時候還卡在了那道縫裏。”想來便覺得有趣,姚岸忍不住笑了笑。
蔣拿卻突然停下動作,灼熱的呼吸噴在姚岸的頰側,姚岸奇怪睜眼:“怎麽了?”
蔣拿輕輕嘬了嘬她落枕的部位,“我給你們家找間大點兒的房子吧,裏三路全是一室的平房,沒法住人。”
姚岸笑道:“等弄堂的房子修好了,我們家就能搬回去了,不用這麽折騰。”她見蔣拿蹙眉,又說,“開發區裏不是還有宿舍嗎,我打算找人事部申請,以後上班也方便。”
蔣拿不動聲色的挑挑眉,繼續替姚岸揉捏,直到夜幕低垂時他才将姚岸送回中隽,盯着她消失在幽黑的小路盡頭,他慢悠悠的驅車返回。
第二天中午,大學同學們準時到達廣州,一行人先聯絡了當地派出所民警,再前往那座山四處搜尋,同學聯絡姚岸:“目前沒有發現什麽,我們會繼續找的,你也試試看徐老師的手機能不能打通,興許她一個人回去了,之前不也這樣嗎,大夥兒滿世界都找不到她,也不知道躲哪裏了!”
姚岸一一應下,心中卻并不抱這份希望。
同事們時不時的打量她,聚在水池邊竊竊私語,姚岸專心輸入電腦數據,屏幕的反光将同事們的一舉一動映得清清楚楚。
昨日傍晚曉琳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姚岸無辜受連,心裏早就做足準備,同事們對姚岸和蔣拿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其他部門的人卻是昨天才知道,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緋聞女主角竟是姚岸,有人在研發室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就為了一睹姚岸真容,姚岸并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同事對她小聲說:“蔣總怎麽說都是個老板,身份擺在那裏,長得也不錯。”她笑着湊近姚岸耳邊,“你別看那幫女的總在背後嚼舌根,心裏巴不得蔣總能看上她們呢,整個品汁除了小陳總和沈總,也就蔣總最有點兒身份,人模人樣的!”
姚岸忍俊不禁,瞪了瞪同事,同事笑道:“我說真的,要是蔣總不是混的,那絕對是個搶手貨啊,沒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真可惜!”
姚岸不由自主的想到蔣拿替她擦腳的情形,面色微紅。
飯後她來到東樓研發部,廣交會期間兩邊已經達成共識,新的訂單也已經敲定,配方、包裝等設計迫在眉睫,外商的要求較高,并不滿意主樓研發的飲料口味,姚岸這才來到東樓商量,捧了一疊資料打算帶回去。
剛走到樓梯口,便見沈綸不緊不慢的從樓上走下來,垂眸講着電話,見到姚岸後他頓了頓,撂下手機說:“怎麽過來了?”
姚岸揮了揮手中的資料,“來拿這些,經理說要加快進程。”
沈綸點點頭,走向姚岸:“我那天見到你,看你氣色不太好,現在沒事兒了?”
姚岸一笑,與沈綸一道下樓,“那天不太舒服,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兩人慢慢走到了大廳,烈烈驕陽無孔不入,不似盛夏時的氣勢洶洶,卻也有些咄咄逼人的刺目,陽光下連微不可見的灰塵都無所遁形。
沈綸突然問道:“我看了新聞,說有一位南大教授在廣州的某座山上失蹤了,教授也叫徐英。這兩天我想來想去,都不太相信,所以也沒敢問你。”
姚岸怔了怔,手中的資料不知不覺被她捏皺,她努力克制想要質問的沖動,低聲說:“是她。”
沈綸還想在問什麽,姚岸立刻打斷:“沈總,我同事該等急了,我先走了。”不待沈綸開口,姚岸便匆匆往主樓跑去了。
沈綸眯了眯眼,慢慢走向車子,司機替他開門,又看向姚岸消失的方向,說道:“昨天下班的時候,姚小姐出了點兒狀況。”
沈綸淡淡的瞥了一眼司機,勾唇道:“我知道。”
那頭蔣拿終于出現在派出所,直截了當的對民警說:“別他媽惡心老子了,就那種貨色?”
一旁的曉琳已不再叫嚣,怯怯的抓着衣擺,防備的盯着圍困自己的五個大漢,沖民警顫聲:“我可是孕婦,你們就不管管!”
民警不耐嗤笑:“你也知道自己是孕婦?昨天和今天你吵得整個鎮子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蹦跶的也夠了啊!”
曉琳又開始哭哭啼啼:“你們都是一夥兒的,他們還動手打人,那個蔣拿還把我爸打了,整個醫院的人都看到了!”
兄弟們聞言,立時沖她喊:“哎哎,你可別瞎說,我們那兄弟昨天動的手,現在還關在裏頭呢,你想拉我們拿哥下水?睜眼說瞎話!”
民警們已被吵得頭昏腦脹,派出所裏的瑣事一大堆,誰也不耐煩繼續調解,又訓了一個小時,便将他們全趕出了派出所。
曉琳疾步離開,後方的車子不斷鳴笛,悠哉游哉的跟在她後頭,蔣拿吸了一口煙,将煙灰彈向曉琳,曉琳往旁邊躲了躲,大聲喊:“你幹嘛,光天化日的還想欺負人?我馬上叫警察,我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德行!”
蔣拿不屑嗤笑,悠悠道:“記住,把孩子生下來,老子不碰孕婦,萬一哪天孩子沒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兩輛車子疾馳而去。
曉琳膽戰心驚,後悔不疊,她立刻撥通手機,朝那頭喊:“我可只答應把蔣拿搞臭,我沒想過要生孩子啊,到時候孩子沒了,蔣拿再報複我怎麽辦!”
那頭說了幾句,曉琳立刻變色,顫着唇震驚難言。
姚岸精疲力盡下班離開,自行車在家中起火那日被她折騰壞了,也不知是鏈條出了問題,還是踏板出了問題,踩下去總像卡住了什麽,“咔吱咔吱”的奏曲。騎至開發區出口,踏板突然踩空,姚岸停下車察看,才發現鏈條已經松松的垂挂,她煩躁的捋了捋頭發,推着車慢慢前走,到家時比平日晚了半個小時,飯菜早已上桌。
屋內歡聲笑語,姚岸微微驚訝,“陶志?”
陶志起身朝姚岸打招呼,姚母笑道:“這孩子,特意來看我們的,還買了一堆東西,太破費了!”
陶志撓撓頭:“不破費,這些都是燕燕愛吃的。”
姚燕瑾咬着筷子,羞赧垂頭,姚母愈發樂不可支。
家中簡陋,不便招呼客人,吃飯和看電視都只能在這間幾平米的小屋裏進行,雙人床已占據了大半面積,飯後将折疊桌椅收了起來,才有了些許空間。陶志與她們聊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了,姚母嘆道:“這個孩子倒真是不錯,我們家現在這幅樣子,他還不嫌棄。”
姚燕瑾聞言,嘟了嘟嘴嘀咕:“我還沒嫌棄他呢!”
夜裏姚岸躺上床,小聲問姚燕瑾對陶志的感覺,姚燕瑾想了想,蹙眉說:“我不喜歡他,我想找個聰明的。”
姚岸擰了擰眉,正想開口,又聽姚燕瑾說:“這樣也能幫幫媽媽,他這麽笨,什麽都不會做。”
姚岸笑了笑,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小聲道:“行,順其自然吧!”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醒來後姚岸又是腰酸背痛,這次脖頸僵硬了許久才能扭動,她輕手輕腳出門洗漱,卻仍将姚母吵醒,姚岸站在洗手間裏,看向鏡中泛着黑眼圈的自己,又看了看打着哈欠在廚房裏忙碌的姚母,澀澀苦笑。
人事部的效率極高,這日下午便通知姚岸宿舍情況,單人間的宿舍需要付費,四人間的宿舍倒還空了一間,水電費自理便可,姚岸立刻打電話告知姚母,姚母心疼道:“要跟別人住你行不行啊,還是在家裏吧,或者我讓你爸重新支個床,大床換掉,中間拉道簾子!”
姚岸笑道:“我又不是沒住過宿舍,高中和大學不都是住宿舍嗎,裏面條件挺好的,還不用花錢。”
姚母心知家中的窘境,如今只能随姚岸自己決定,念了幾句,她也不再強求了。
下班後蔣拿來接姚岸,吉普車停在品汁外的一個拐彎口,姚岸鑽進車裏,将入住宿舍的事情告訴蔣拿,蔣拿淡笑不語。
姚岸抿了抿唇,又低聲道:“昨天沈綸問我徐老師的事兒了,好像他不知道似的。”
蔣拿蹙了蹙眉,睨了一眼姚岸,半響才開口:“如果沈綸真的不知道,那你有什麽想法?”
姚岸一愣,“什麽意思?”
蔣拿捏了捏方向盤,語重心長道:“姚姚,你現在已經清楚整件事情了,徐英并不無辜,你之前對我隐瞞,我可以理解,但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假如沈綸并沒有帶走徐英,那麽徐英極有可能來了一招金蟬脫殼。”
姚岸蹙眉:“我不懂,她沒必要金蟬脫殼!”
蔣拿一笑,“你懂!”他嘆了一口氣,“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沒人找她了,你也不會再被人利用,兩全其美。”
姚岸立刻道:“可現在什麽都不能确定,如果是沈綸把她帶走了呢?”
蔣拿正色道:“如果是沈綸把她帶走了,反倒最好,一切可以回到正軌。”說着,他又蹙了蹙眉,“假如是金蟬脫殼,那我就得換其他的途徑了。”
吉普車慢慢駛向李山,姚岸不言不語,蔣拿将車子停在一條小路口,牽着姚岸往裏走去。
這裏是一個小型菜市場,道路兩邊擺滿了地攤,蔬菜水果應有盡有,魚蝦肉的攤位也有少許,蔣拿抓起一把青菜,攤販利落的稱重收錢,姚岸四處張望,聽蔣拿道:“好好熟悉一下,以後就來這兒買菜。”說罷,又牽着姚岸往其他攤位走去。
傍晚的蔬菜仍如晨時新鮮,附近便有農田,攤販大多都是現摘現賣,姚岸見蔣拿不會選菜,只随意亂抓,拍了拍他的胳膊,她主動上前,與攤販讨價還價,一路下來總共便宜了兩三元,攤販笑她:“小姑娘,看不出來這麽會還價啊,你們住在附近?剛結婚?”
姚岸愣了愣,蔣拿率先開口:“就住在前面的李山中路,離這兒近,以後我老婆就上這兒買菜了,記得便宜啊!”
攤販立刻答應,又少收了姚岸一個零頭。
兩人滿載而歸,回到貨運公司後姚岸親自下廚,蔣拿在水池邊洗菜切菜,不一會兒三菜一湯便上了桌。
蔬菜新鮮嬌嫩,姚岸胃口大開,連日來她只沾了一點兒油水,此刻終于覺得腹餓。
吃飽喝足,蔣拿擰了熱毛巾替她擦臉,力道稍微大了一些,姚岸的脖子扭了一下,她連連呼痛,蔣拿急忙停手,又幫她往落枕的部位垂捏了幾下,姚岸幹脆枕到了他的腿上,時不時的讓他變換力道。
蔣拿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輕重也有了分寸,見姚岸一臉享受,他竟滿足無比。
手機鈴聲響起時姚岸已昏昏欲睡,她摸出手機放在耳邊,聽了兩句後立刻睜了眼,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同學含淚哽咽:“那個湖往外通的,河道太長,實在沒法找,只找到了一只鞋子,我見過那鞋子,徐老師也有一模一樣的!”
☆、67征奪戰
姚岸怔怔挂斷電話,茫然地看向蔣拿,好一會兒才幹澀道:“他們在河裏找到了徐老師的鞋子,警察說可能……可能漂走了。”
蔣拿察覺到她微微發顫,将她摟進懷裏,思忖道:“我怎麽反而覺得是欲蓋彌彰?”
姚岸定定的看着他,蔣拿勾唇:“留下的痕跡實在太多了,那兩個人也是從山崖上掉下去的,沒有留下布料,也沒留下鞋子,偏偏她都留下來了。”
姚岸從他的懷裏掙出,不知在想些什麽,遲遲沒有開口,只是面上漸漸恢複了血色,身子也停止了顫抖,半響她才擡眸,遲疑道:“你既然認識警察,能不能讓他們查一下徐老師的存折?”
蔣拿挑挑眉,姚岸咬了咬牙:“她進戒毒所的時候,我因為要替她交住院費,所以知道她的存折裏面有幾十萬,都是這些年存下來的,這筆收入是明賬。另外那張七位數的存折是我中秋那天發現的,我在廣州的時候把存折還給了她。她如果是自己離開的,應該不會放棄這些錢。”倘若徐英真的參合在這件事情裏,那她的最終目的也無非就是為了錢,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撇下錢就離開了。
姚岸又垂頭低語:“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是希望她就這樣走了,還是自己離開了,結局總歸都不好。”
蔣拿一聲不吭,揉了揉她的腦袋,許久才說:“我已經讓人幫忙去查了,明後兩天就能有消息。”
姚岸一愣,半響才呆呆的點了點頭。
時間總是溜得無聲無息,蔣拿的吉普車碾過李山通往中隽的路,再按原路返回,夜幕沉沉,天際悄悄的掀開黑布,一點一點的将晨曦釋放,蟲鳴鳥叫日複一日,李山中路又迎來了川流不息的車河。
銀行方面的數據很快就傳到了蔣拿手中,他關閉電腦郵箱,伸了一個懶腰。
兄弟們都已起床,打着哈欠将一輛輛貨車駛出鐵閘,蔣拿不緊不慢的開車前往中隽,候在裏三路的路口處。
姚岸疲憊的走在小路上,連續幾夜都睡不安穩,她擰着眉心瞧見停在遠處的吉普車,一時有些呆滞。蔣拿走下車,替她打開車門,又将她押進去。
儀表臺上放着熱粥和小籠包,蔣拿催她趕緊吃,又說:“這幾天我就來接你上下班,等你搬去宿舍再說。”
姚岸小口小口吞咽熱粥,輕輕的“嗯”了一聲,長發有些淩亂的垂散在頰邊,小臉比從前消瘦許多,眼睑處總泛着青黑,蔣拿瞥她一眼,蹙了蹙眉,臨到品汁門口時他才開口:“銀行那邊的消息是,她在出事那天下午曾經從你給她的存折裏取出五萬。”
姚岸一怔,慢吞吞道:“只有這個?這五萬是我看着她取的。”
蔣拿倏地轉頭看向她,姚岸連忙解釋:“我忘記跟你說了,不是故意的。”
蔣拿這才繼續:“另外那張存折裏的錢也早就被取了一半出來,你說她第二天就要出國,取這麽多錢幹什麽?”
姚岸不解,蔣拿提示道:“帶着這麽多現金上飛機?還是捧着一堆現金去兌換外幣?”
姚岸聞言,一時心跳如鼓,蔣拿勾了勾唇,不再解釋,打開車門讓她趕緊上班。
姚岸渾渾噩噩的在主樓裏穿梭來回,一會兒跑到外貿部去核對資料,一會兒又在研發室裏處理數據,腦中卻空茫一片,直到大夥兒都沖去了食堂,她才回過神來。
徐英一定不會死,她早就做了隐瞞所有人,獨自離開的準備,但也不排除她失策被沈綸帶走的可能,姚岸一時迷茫,不知是否該繼續深究到底,倘若徐英是第一種可能,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同學從廣州打來電話,他們明日即将返回,此行并沒有尋出結果,但衆人心裏都已下了判斷,有人想回到南江替徐英辦葬禮,徐英無親無故,他們想要盡最後一份力,卻又有另外的同學反對:“徐老師也許沒死,這麽急着辦葬禮幹什麽,姚岸你說!”
姚岸頭痛欲裂,敷衍了幾句便挂斷電話。
臨下班時她又前往東樓遞送資料,沈綸恰好在同吳主任議事,姚岸見到他,愈發煩躁,甚至有一絲莫名的恐懼,她無法想象在沈綸溫文爾雅的背後是怎樣一張臉。
沈綸同她一起離開研發室,突然問道:“昨天晚上我看新聞,廣州那邊有了進展,聽說找到了一只鞋子?”
姚岸翕張着唇,聲音卡在了喉中,又聽沈綸繼續說:“其實我跟徐英老師認識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我覺得她一定不會有事,你說呢?”
不待姚岸回答,他又道:“你跟她的關系也是最好的,她旅游了這麽久,也會大老遠的跑來廣州,應該是來看你吧?”沈綸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我還有事,改天再聊,徐英老師如果有什麽消息,方便的話希望你能跟我說一聲,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姚岸怔怔的盯着他消失在樓梯口,心頭突生異樣,她忙不疊的跑下樓,打電話給蔣拿說:“沈綸他不怕我知道!”
落日餘晖遍灑,姚岸跑出東樓,擡手擋了擋眼睛,心中愈發篤定,沈綸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