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9)

然三番四次向她打探徐英,也許他早已認為她知情徐英私下所為。

蔣拿準時候在品汁外頭的拐彎口,姚岸氣喘籲籲的坐進車裏,還未開口便聽蔣拿沉聲道:“這事兒你別管了!”

姚岸一愣,蔣拿蹙眉:“如果徐英徹底失蹤,沈綸找不到她,他極有可能将目标對準你!”他語重心長道,“徐英我會找出來,沈綸我也會解決,徐英這一‘死’,其實剛好就把你拉出了危險。你下午不是在電話裏告訴我你同學要替她辦葬禮嗎?不管辦不辦的成,你從現在開始就給我裝,裝傷心裝無辜,裝完全不知道毒品的事兒。”

姚岸緊張的捏了捏拳,低聲道:“我擔心沒有用,如果之前讓我取存折的短信是沈綸發的,修改手機服務密碼的人也是沈綸,這些足以證明他知道我能把徐老師找出來,他甚至可能認為我知道的足夠多。”

蔣拿握了握她的手,“用不了多久了,別擔心。”

姚岸不得不承認她現在開始後怕,沈綸絕非善類,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不動聲色,繼續工作生活。

蔣拿回到貨運公司,裝修工人正在二樓的房間裏叮叮咚咚敲打不停,弟兄們奇怪道:“拿哥,你怎麽突然想要裝修房子了?”

蔣拿淡笑不語,看了一眼房間後叮囑裝修工人動作快些,他才回到辦公室開始忙碌。

自月初知道徐英曾在慧園美工作後,蔣拿曾就慧園美展開調查,如今十月即将過去,他卻一無所獲。

慧園美主要生産生物試劑,同時在醫藥和食品方面都有涉及,與它有聯系的企業單位足有上百,蔣拿從九十年代末的資料開始查起,剔除一些無關企業後,餘留下來的嫌疑單位仍有五十多家。

如今的問題是資料不全,慧園美是濱州市的龍頭企業,自崛起後便屹立不倒,蔣拿無法深入它的內部獲取資料,卻又不能貿然讓政府機構出面幹涉,如此便走入了死角。

那頭姚岸在洗手間裏呆了半個多小時,身上的皮膚已被溫水沖皺,走出氤氲的霧氣,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抹去鏡面上的水霧,鏡中的她又恢複了紅潤的面色。

姚母替她收拾行李,說道:“你後天就搬過去了,臉盆什麽的我還沒給你買,一會兒我們就上街去逛逛,順便再買幾件衣服。”

姚岸點頭應下,飯後母女三人一齊逛街。中隽鎮的夜晚并不冷清,主街新開了一家超市,專賣價廉物美的生活用品,姚岸滿載而歸,熬過最後一晚,周六她終于搬去了宿舍。

四人間的宿舍位于開發區最深處,附近偏僻無人,樓邊雜草叢生,最近的小賣部在路口,宿舍內雜亂狹小,天花板有許多裂縫,衛生間裏也沒有淋浴裝置,生活極不便利。

姚岸上完廁所後沖水,發現坑位堵塞,詢問後才知這間屋子的坑位一直都有問題,隔壁的室友說道:“以前這裏住人的時候,屎尿都直接流出來了,工程師傅來修過,把廁所的地磚都撬開來了,修好了沒多久還是壞的,所以她們都直接換宿舍了。”

Advertisement

姚岸蹙眉道:“那還有其他宿舍嗎?”

室友笑道:“早就住滿了,也就空了這一間,我們早上看到這裏有人搬進來,還奇怪呢,你要想換宿舍,起碼要等到過年,那些人有的辭職回老家了,宿舍就能空出來了。”

姚岸無可奈何,雙休日無法找人事部處理,她只能将就着住下。

半夜突起暴雨,屋子的隔音效果不佳,姚岸被雨聲吵醒,打開臺燈打算看會兒書,誰知擡眼便看到牆壁上的水漬,另一邊的天花板甚至在滴着水。

她啞然無語,再也無法入睡,蜷在床頭盯着天花板,嚯嚯的烈風将雨絲攜帶進來,老舊的窗戶擋也擋不住,縫隙裏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起,姚岸舉起電話,蔣拿在那頭說道:“收拾一下,我在你宿舍外面。”

姚岸愣了愣,“你在外面?”她立刻跳下床,跑去窗邊。

不遠處的車燈在雨幕中折射着刺眼的光芒,雜草被雨水打焉兒,還有雨絲從窗戶縫隙裏襲進,姚岸躲了躲,夜色已被雨水浸透。

她翻出一把雨傘,匆匆朝吉普車跑去,蔣拿趕緊打開車門,抽出紙巾替她擦了擦沾着雨水的胳膊,見她手中空空蕩蕩,他不置一詞,徑自往李山鎮駛去。

姚岸奇怪道:“你這麽晚來有事兒?”

蔣拿笑了笑:“這大風大雨的,我怕你一個人住不慣。”

姚岸聞言,忍不住向他描述宿舍內的慘狀,“牆壁都是裂的,廁所還沖不了水,晚上洗澡我也得自己燒水,可我看隔壁宿舍都不這樣,環境還挺好的。看來得熬一陣,等過年再找機會換宿舍。”

蔣拿淡笑不語,片刻便到達了貨運公司。姚岸站在樓下踟蹰半響,才随他上樓,心想在此将就一晚,誰知進入卧室後她立刻傻眼,水泥地鋪上了一層板磚,角落裏添了一張梳妝臺。

蔣拿推開浴室門,喊道:“快去洗個澡,別感冒了!”

姚岸愣愣看向浴室,锃亮的浴缸仿佛從天而降,她心裏隐隐覺察到什麽,蔣拿從背後摟住她,低低道:“一起洗?”

姚岸面紅耳赤,一聲不吭的走進浴室,反鎖了門靜靜洗漱。

☆、68征奪戰

洗完出來,正見蔣拿在做俯卧撐。雙臂呈直角彎曲狀,肌肉贲張有力,從肩膀至雙足,均在一條直線,筋絡皮膚繃緊的厲害,仿佛往他的腰上踩一腳,他的姿勢都不會改變。

姚岸又看向他的側臉,額寬鼻挺,粗眉微提,厲眸不盯人時溫和許多,耳後至下巴的那道弧線轉折利落,燈光下投射着陰影,隐約能看到那一道硬骨,咬肌處因俯卧的動作而緊繃,更顯剛毅。

蔣拿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彈跳起身,汗滴沿額滑落,鎖骨處隐約可見密密麻麻的水珠,腹肌仍處在運動時的狀态,一塊一塊泾渭分明,硬如頑石。

他朝姚岸一笑:“好了?”

姚岸“嗯”了一聲,鑽進被子裏悶着嘴道:“我先睡了,好困!”

蔣拿走到床頭,俯身捋了捋她遮臉的長發,“我去洗一下,你先睡。”

姚岸又悶悶地應了一聲,待蔣拿離開,她才将被子稍稍拉下,緋紅火燒似的染了一臉。

她今日又是搬家又是打掃,早已折騰的疲憊,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了。半夢半醒間旁側貼來一具滾燙的身子,臉上被人塗來塗去,姚岸蹙眉嘟囔了一聲,那人便止了動作,仿佛又不甘願,往她的臉上咬了兩口才作罷。

整整一周休息不佳,如今姚岸終于睡足,恍惚游走在美夢中不願醒來。四肢沒有了束縛,她可以大大咧咧的橫跨整張床,室內也沒有不通風的悶熱味道,靜谧的像是飄在異空。

睜眼時她有一瞬茫然,室內半明半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有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溜出,袅袅得擴散在房間。

她翻滾了兩下,才不甘不願的從被窩裏爬出,又懶洋洋的去翻衣櫃,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出來,剛想轉身去洗漱,她突然愣了愣,側頭看了一眼櫃子裏的衣物,數件本該躺在宿舍的衣服,此刻竟然離奇的出現在這裏。

穿戴整齊後打開房門,姚岸聽見隔壁的辦公室裏傳來說話聲,她慢吞吞的踱過去,站在門邊探了探頭。

蔣拿一眼便看到了門口的陰影,他撂下最後一句才挂斷電話,朝姚岸招手:“過來。”

姚岸邁步進屋,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問道:“你今天還要工作?”

“接了幾個新單子,跑長途的,沒我什麽事兒!”

姚岸走近他,蹙眉說:“你去過我宿舍了?”

蔣拿牽住她的手,捏起一根指頭把玩起來,随口道:“是啊,早上去的,幫你把行李都搬來了。”

說罷,他見姚岸急着開口,立刻繼續:“放心,臉盆什麽我還給你留在那兒,衣服也剩了兩件,你爸媽要是跑你宿舍去也不會發現,從今天開始你就住我這兒了,別跟我折騰!”

姚岸又争了幾句,見蔣拿不為所動,她無可奈何,心裏卻不自覺的撲騰了兩下,有些莫名其妙。

用過午飯,蔣拿将姚岸送回中隽。

姚母最近重新做起了石膏玩偶的生意,周日的小河公園人流量大,姚岸這才回家幫忙。

母女三人拎着包裹來到擺攤的地方,才發現這裏不知何時多出了競争對手,原先能夠遮陽的好位置已被占去,滿滿的石膏堆放一地,一群小孩兒圍在攤位前叽叽喳喳。

姚母氣道:“這怎麽回事兒,怎麽有人跟我們搶生意了!”

姚岸掃了一眼四周,重新辟出一塊空地,說道:“這又不是我們獨家的,有人做也不奇怪,看看狀況再說,要是不行,明天我們就換地方。”

生意當真有些蕭條,新攤位的玩偶款式與姚家的幾乎一模一樣,石膏的擺放位置也相似,粗粗看去有些難以分清兩邊的區別。甚至還有孩子在喊:“兩個姐姐怎麽都不在,老板你是新來的?”

那老板哈哈大笑,順着孩子的話應了下去。

姚母愈發氣急:“這不是在照搬咱們家的攤子嗎?你看連那些小孩兒都分不出來,一定是眼紅我們這個能賺錢!”

姚岸倒不擔心生意,大不了換一處地方,統共也就他們兩家人在中隽賣石膏玩偶,競争不會激烈。只是雖然已至十月末,午後的太陽不見毒辣卻也炙熱,日頭下坐久了便覺頭暈眼花,姚岸擔心姚母的身體,便勸她收攤回家。

那頭許周為終于出院,同兄弟們下館子吃了一頓豐盛的,一行人腆着肚子上街閑逛,蔣拿打來電話讓他們去品汁裝車,東樓新生産的飲料已經裝箱完工,下午便要出發前往泸川,來回總共三天。

許周為奪過兄弟的手機,嚷嚷着也要一同前往,“拿哥,我都快躺出虱子來了,下午我也一起去啊!”

蔣拿聽他的聲音生龍活虎,索性讓他做副手,“李強在品汁呢,你去找他,聽他的指揮啊!”

許周為笑嘻嘻的應下,挂斷電話後他側了側頭,立刻見到驕陽下的那抹身影,正舉着布袋擋在她母親的頭上,攤位暴|露在陽光下,生意寥寥無幾。

他奇怪的望了一眼老位置,才發現那處陰涼的空地已被人占去,周圍擠滿了小孩兒,一眼便明白有人橫插|進來搶生意了,許周為磨了磨牙,罵了一聲偏頭道:“咱們小嫂子被人趕到大太陽底下了,去,把人清理了!”

兄弟們摩拳擦掌,大步往那裏走去,卻不做任何動作,只圍在攤位邊上,抱臂盯着那群孩子和攤主,七八雙眼睛直勾勾的有些吓人。

攤主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繼續忙活生意,可背脊總涼飕飕的發麻,耳邊聽到一句:“手早就癢癢了,都多久沒動家夥了?卸胳膊還是卸腿?”

攤主手上一抖,找零的硬幣撒了一地,手忙腳亂間玩偶被推倒了幾個,小孩兒們立時嚷了起來,攤位上開始混亂。

姚岸注意到那頭的異樣,轉頭望了一眼,驚訝的張了張嘴,姚燕瑾指着他們說:“是醫院裏的人!”

姚母聞聲望去,“喲,怎麽是他們?一大幫人站在那兒,還真有點兒吓人!”

姚岸讪笑一聲,拿出水瓶灌了兩口,忍不住又奇怪側目,片刻見到那邊的攤主收攤離開,那群人也一哄而散了,她才有些恍悟,姚母訝異道:“哎,怎麽都走了,快快,我們去那兒!”

姚岸甩去心頭的怪異,立刻将攤位收拾了一下,三人往老位置走去,經過穿插在兩家酒樓間的階梯時,她見到許周為正坐在石階上抽煙,弟兄們齊齊朝他走去。

許周為察覺到姚岸的目光,視線轉向前方,朝她咧嘴笑了笑。

品汁的廠房外,忙得熱火朝天。周日的廠房仍在運作,工人們加班加點,清點裝車的紙箱,有些箱子在搬運途中破損,他們又立刻去倉庫拿出新的紙箱,重新換箱封膠,擡上貨車。

許周為慢悠悠的趕到,掀起衣服扇了扇風,又仰頭灌下大半,李強說道:“瓶裝飲料送到泸川的代理商那邊兒就成,沖泡的我們要跑一趟嘉寧區,聽說你見過那個姓楊的老板了吧?”

許周為點點頭,“對,那楊老板是拿哥的兄弟!”

李強說道:“想當初我們在泸川的時候就聽過楊光的名字,沒想到他跟拿哥居然是兄弟!”

談及泸川,兩人立刻聊起了過往,兄弟們從未聽他們提及過泸川的往事,一時好奇湊近,許周為從認識蔣拿的第一天說起,聊到走私的行當時又故弄玄虛,降低音量,一邊吹噓一邊感嘆,直到貨物裝車完畢,他才意猶未盡的結束演講。

沈綸站在廠房的大門背後,目送貨車慢慢駛離。

夜裏姚岸準備返回“宿舍”,姚母依依不舍,“你說你睡在那兒,一個人可憐巴巴的,也沒電視可以看,要不今天晚上你睡你姑姑家,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姚岸忙道:“別,我這樣一去,姑姑又要忙了,她照顧小妹已經夠累了!”

姚母也不願總是打擾他們家,随口一說罷了,她将姚岸送到門口,盯着她消失在小路盡頭,這才折身回屋。

蔣拿已在路口等了許久,見姚岸遠遠走來,他松了口氣,舒心的靠上椅背。

吉普車往李山鎮駛去,姚岸将中午的事情道出,又說:“我也不是聖母,當然想要回原來的攤位,趕跑競争對手,可真看見那人走了,我又有點兒不忍心,大家都是讨口飯吃,誰也沒規定只能我們家做這個生意,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至少我媽開心了。”

蔣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要換做是我,誰敢搶我的生意?你就是太嫩了,該不講理的時候就該不講理!不過這是許周為的功勞,你不用謝我!”

姚岸揮開他的手,揉了揉臉頰,“那也是因為你是老大!”

兩人回到貨運公司,洗漱過後各忙各的,姚岸抱着蔣拿給她的筆記本電腦登陸公司郵箱處理數據,蔣拿在隔壁辦公室處理慧園美的信息。

暮色沉沉,滿室鴉雀無聲,連後頭的小樓裏也沒有聲響,姚岸阖上電腦,伸了一個懶腰,才覺得奇怪。她跑到隔壁,扒着辦公室的門問道:“李強他們怎麽這麽安靜?我一點兒都不習慣。”

蔣拿仍盯着電腦,笑道:“一半人都跟車去送貨了,這次跑了一個長途,他們說要順便旅游,我就當給他們提前放年假了!”

說罷,他見姚岸杵在門口一動不動,關掉慧園美的文檔,他心疼道:“站那兒幹嘛,進來!”

姚岸笑着搖搖頭:“辦公室重地,我少進為妙,你別太累了,我先去睡了!”

蔣拿低笑了一聲,暗自回味那句“你別太累了”,仿佛天籁般動聽。

姚岸鑽進被窩,盯着天花板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卧室門“吱呀”一聲,打碎了靜谧。

蔣拿躺到床上,抱着她連親幾口,低聲道:“我想累都累不起來,你這些天沒讓我碰過!”

姚岸面紅耳赤,沒好氣的推了推他:“明天要上班,你要是不忙了,就快點兒睡覺!”

蔣拿笑了笑,又親了她一陣,才意猶未盡的停了動作,摟着她平複氣息,半響才開口:“我問你,跟慧園美有生意往來的那些企業名單,不驚動別人,怎麽才能弄到完整的?”

姚岸不聲不響地瞥向他,蔣拿勾了勾唇:“我讓你別管而已,不是不讓你問,也不是不讓你進辦公室,所以現在我有問題,當然也可以問你!”

姚岸笑了笑,想了一會兒,她才猶豫道:“慧園美的研發部沒有接觸過這些,但生意往來也不是秘密,我記得市場部的電腦裏都有詳細的表格,南江的分公司和濱州是資源共享的。”

蔣拿問道:“進市場部就能弄到?”

姚岸回答:“市場部的電腦都有密碼,表格都是不能複制的,要修改的話也必須通過市場部經理的電腦才能修改。”頓了頓,她又奇怪道,“其實慧園美是正經企業,有需要一定會配合調查。”

蔣拿搖搖頭:“太打草驚蛇了,不行。”

姚岸抿了抿唇,腦中打結似的微微揪疼,半響才開口:“市場部經理和徐老師的關系很好,我也許能去弄來。”

蔣拿一滞,慢吞吞的撫了撫姚岸的長發,他不由想起沈綸在慧園美曾經的職位也是市場部經理,蔣拿蹙了蹙眉,許久才猶豫不決的開口:“過幾天,我送你去一趟南江。”

姚岸輕輕的“嗯”了一聲,靜靜緩平心緒。

☆、69征奪戰

一覺天明,蔣拿懶洋洋的起床洗漱,姚岸走進廚房看了看冰箱,見裏頭沒有剩飯,她便重新淘米煮粥。

粥鍋汩汩驟響時蔣拿已步下樓來,慢慢踱到廚房門口,他貼着門沿打量裏頭。抽油煙機轟鳴作響,燃氣竈上的紅藍火光豔麗刺目,姚岸一手拿着鍋蓋,一手舉着鍋鏟攪拌白粥,時不時的将垂挂下來的發絲捋到耳後,熱氣騰騰升空,瞧起來有些悶熱。蔣拿從後摟住她,朝她的頭頂用力吻了一下。

姚岸嫌棄得拍了拍腰上的大手:“熱死了,走開!”

蔣拿又恬着臉親了她一口,才回到大廳等待姚岸替他煮的第一頓早餐。

飯後上班,姚岸在品汁外頭的轉彎口下了車,蔣拿便徑自往品汁駛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主樓,蔣拿去找陳立讨論公事,姚岸先去外貿部取回外商最新發來的傳真,又回到研發室繼續完成上周延續的工作。經理來到研發室,将一堆紙膜放在桌上,說道:“這個禮拜抽時間去趟省檢科院,還是老問題,說是不過關,你們再帶去讓他們檢查,盯着他們做實了!”

同事們氣餒地嚷了幾句,又互相推脫,誰也不願大老遠的跑去南江,最後猜拳定下一人,也不管她在那裏抱怨不停,大夥兒繼續忙得不可開交,直到中午才得以喘息。

同事們都饑腸辘辘的跑去了食堂,姚岸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才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她在慧園美實習近半年,與研發部的同事相處融洽,辭職回到中隽後她們仍時常聯絡,只是最近兩個月瑣事太多,姚岸便與她們漸漸斷了聯系。

舊同事接到姚岸的電話,驚喜得直嚷嚷,姚岸與對方寒暄幾句,便将徐英失蹤的事情說了出來,舊同事低聲道:“我們看見新聞了,一直沒敢相信,主任後來還打過電話給徐教授,不過一直都打不通,本來她們還讓我打電話問你呢,我也一直沒敢打,誰知道新聞裏的那人真的是徐教授。”

姚岸低落道:“我也一直不相信,可結果就是……”她頓了頓,不願繼續往下說,轉而道,“我想抽時間來看看你們,怪想的。“

舊同事知道姚岸和徐英的關系極近,自然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難受得安慰幾句,全然沒有剛接到電話時的喜悅。

聊了許久她們才漸漸扯起了其他的話題,舊同事懷孕兩月有餘,丈夫便讓她辭職回家待産,她笑道:“你說說,現在就要去等着生孩子了,到真的要生的那天,我不還得發黴了!”

姚岸笑了笑,突然問道:“對了,樓經理的老婆是不是已經生了?”

舊同事回答:“早生了,就在上個月。”

姚岸說道:“我也該去看看他們,徐老師跟樓經理關系這麽好,當初就說要去看看的。”

舊同事嘆道:“你一說回這個,我又得難過了。”她念了幾句,又道,“你要來就幹脆明天來啊,樓經理後天就出差了,要去三天呢,我怕你過一個禮拜就得忘記了”

姚岸随口應了幾句,又與對方聊了會兒才挂斷電話。

同事們飯後回來,見姚岸仍在研發室,驚訝道:“怎麽還沒去吃飯,減肥呢?”

姚岸笑了笑,說道:“對了,你不是不想去省檢科院嗎,我替你去吧,正好我上南江辦點兒私事。”

同事求之不得,立刻将紙膜交給姚岸。

下班後姚岸将行程告訴蔣拿,蔣拿想了想這周的安排,蹙眉道:“我周五再送你去吧,這幾天我走不開。”

“那天說不定樓經理就出差回來了,不太方便。再說我周五過去,我一定脫不開身,吃飯唱歌逃不了,她們以前周五下班可瘋了!”

姚岸心知近段時日品汁的單子多,所有部門都忙得團團轉,更不用說蔣拿身兼兩職,品汁和貨運公司兩邊都脫不開身,她笑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上午走,晚上就能回來。”

蔣拿卻并不放心,可其後幾日的安排陳立早已定下,縣裏舉辦活動,全縣各大企業都争相參與,屆時市電視臺會來做一場專訪,這幾日工廠需要做足準備,還有一些政府部門即将到訪,應酬也必不可少。

夜裏蔣拿向陳立請假,陳立劈頭蓋臉罵了下來,絲毫不給蔣拿面子,姚岸見蔣拿漲紅着臉欲要發怒,連忙拽了拽他,蔣拿這才作罷。

眨眼到了周三,蔣拿只好招來一名手下,讓他送姚岸前往南江。

姚岸先去了一趟省檢科院,将紙膜交給收樣室的員工,對方一聽到公司名字,便笑:“又是你們單位啊,上次就是這個PET膜不合格,都折騰多久了!”

姚岸并不了解之前的狀況,只能讪笑一聲,對方繼續說:“上次還出動了你們老總,那脾氣可真夠臭,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居然還想鬧,結果又莫名其妙的和別人在門口吵起來了,還喊打喊殺的!”

姚岸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老總”是陳敏發。姚岸随意應了一句,那人又說:“好好的合夥人都能吵得這麽厲害,也幸好這次不是他來,否則我們又得頭痛!”

姚岸詫異道:“合夥人?”

“嗯。”對方低頭整理表格,說道,“你們公司不是合夥的嗎?你們老總非說那個合夥人給他使絆子,又是殺頭又是坐牢的,我那天都差點兒喊警察了,大熱天的吵得我們都沒法做事兒!”

姚岸蹙了蹙眉,不由想起陳敏發和梁盛華雙雙遇害的事情,胳膊突然一寒,她輕輕搓了搓。

對方将表格遞給她,指出幾處填寫錯誤,姚岸重新填寫,又不由自主的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那人想了想,“好幾個月之前了,可能是八月?八月底吧!”他嗤笑一聲,“要我說,你們老總看起來實在是沒文化,倒不如那個合夥人,年紀輕輕的,挺斯文,被罵也不還嘴,你們那個老總就一個人唱大戲!”

筆尖突然一頓,黑色的墨水穿過紙洞,姚岸怔怔擡頭:“年紀輕輕?”

對方抽起表格,說道:“對啊,挺年輕的。”午休時間已到,他又說了幾句,告知姚岸檢驗結果出來的大概時間,便和同事們匆匆離去了。

姚岸震驚的杵在原地,還想再問些什麽,她又将話生生的咽了回去。

離開省檢科院,姚岸又去買了一些新鮮水果和補品,慧園美的舊同事們乍見到姚岸,興奮不已,又說:“你怎麽今天來了,不是說要去看樓經理嗎,樓經理剛好出差!”

姚岸拍了拍腦袋,笑道:“我差點兒忘了,今天廠裏讓我跑一趟省檢科院,我就想順便來看看你們!”

敘舊幾句,大夥兒便讓姚岸同她們一起去餐廳吃飯,姚岸連忙推謝,又說想向樓經理拿些徐英的東西,“徐老師離開公司的時候,不是把一疊資料還給樓經理了嗎,我這次去翻徐老師的照片,發現少了一些,可能夾在裏面了。”

同事們聽她提及徐英,一時感慨:“大家都知道了,也不知道能幫什麽忙。”

聊了一會兒,姚岸随她們一起離開研發部,拐了個彎又随舊同事往市場部走去。

姚岸與市場部的同事們并不熟悉,但彼此都面熟,此刻正值飯點,同事們三三兩兩的前往餐廳用餐,一人說道:“你來得真不巧,樓經理今天剛好出差。”

姚岸笑道:“我聽說了,本來想給他太太帶點兒補品的。”

舊同事插話道:“哎,經理辦公室能進去嗎?小姚想找找徐教授的照片,之前可能參在什麽資料裏面,一起給樓經理了。”

市場部的同事也對徐英失蹤的事件有所耳聞,難免又唏噓又傷懷,打開經理室的門,他說:“随便找,我們老大這辦公室大夥兒向來自由進出!”

姚岸立刻道謝,走進辦公室翻找一陣,見市場部的同事也去餐廳了,便道:“你也去吃飯吧,我自己找就行了,待會兒該沒菜了!”

舊同事并不與她客氣,見姚岸這樣一說,她道:“那你慢慢找,要是高興,就來餐廳找我們!”

姚岸點點頭,待她走遠了,立刻打開電腦試密碼。

慧園美的電腦密碼全都統一設置,主管級別以上員工的電腦密碼才有所區別,姚岸曾幫徐英處理過電腦裏的文件,所以她知道徐英的電腦密碼,前綴統一,後綴根據部門以及管理層級別劃分,姚岸嘗試了五六次,電腦順利打開。

文檔密碼更易獲得,姚岸走出辦公室,随意找了幾個員工座位,便看到了其中一名員工的顯示器下方貼着的便簽,上面記載着市場部所需的全部密碼。

姚岸匆匆忙忙嘗試數次,心頭怦怦直跳,片刻便将所有文檔打開了,她來不及細看,立刻将資料全部複制。

走到電梯門口時姚岸尚未平複紊亂的心跳,激動和害怕交織在一起,姚岸深呼了兩口氣,待電梯門打開,呼吸又立刻一滞。

沈綸斂去面上的驚訝,笑道:“你怎麽在這兒?”他見姚岸呆呆的立在門口,又說,“進來吧。”

姚岸這才回神,僵硬地走進電梯。

沈綸身旁的那人問道:“你們認識?”

沈綸随意介紹兩句,又看向姚岸:“怎麽來這裏了?”

姚岸稍稍鎮定:“我來看看舊同事。”

電梯轉眼到達底層,姚岸邁步便走,沈綸喊住她,又對身旁那人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那人笑道:“你改哪天?我從濱州調來這裏,最多呆半年,我看要不是我給你發喜帖,你根本就懶得來見我這個老同學!”

沈綸與他笑說兩句,在大門口揮手告別。

姚岸站在一旁,說道:“沈總,你還有事?”

沈綸笑道:“沒事,你現在要回中隽嗎?我送你回去!”

姚岸謝拒道:“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來的。”

那頭許周為已從泸川風塵仆仆趕回,立刻讓弟兄預定按摩包房,弟兄嚷道:“我不在李山啊,我在南江!”

許周為喊道:“嘿,我們也剛到南江,準備上高架呢,你在哪兒,我來找你!”

弟兄回答:“在什麽慧園美,送小嫂子過來的,浪費了一上午啊,現在還餓的慌,飯都沒吃!”

許周為讓他報出詳細地址,又立刻說:“你等着我,我坐你的車回去,十分鐘馬上到!”

弟兄連忙喊了幾聲,那頭早已挂斷電話。

姚岸找到停在路邊的車子,“回去吧。”

弟兄趕緊說:“嫂子,許哥剛從泸川回來,說要跟我的車回去,我們等十分鐘吧!”

姚岸一愣:“他去泸川了?”

弟兄回答:“是啊,品汁東樓那邊的長途,送到泸川的!”

姚岸蹙了蹙眉,正想坐進車裏等許周為,一旁的黑色轎車鳴了鳴笛,沈綸瞟了一眼那人,又看向姚岸:“午飯吃了嗎?”

姚岸笑應:“沒有,回中隽再吃。”

沈綸便又說了幾句,姚岸客氣回應,誰知才過了幾分鐘,路口便有一輛貨車疾馳而來,卷過一陣風,許周為跳下車子,驚訝的叫了一聲“沈總”,沈綸看了一眼貨車,笑道:“剛從泸川回來?”

許周為立刻應了幾句,沈綸說道:“是不是沒來得及吃飯?辛苦了一路,我請你們吃一頓?”說罷,他又征詢姚岸的意見。

有人願意請客,許周為自然求之不得,他直接讓貨車上的兄弟将車子停到別處,又順着沈綸的視線看向姚岸。

姚岸并不願意同去,謝了一句便上了車,那弟兄沒法與許周為一起去逍遙,只得不甘不願的送她回去。

沈綸看着車子漸行漸遠,邀許周為坐進車裏,視線卻仍盯着前方,直到駛至分岔路口,再也見不到姚岸所坐的那輛車,他才收回視線。

姚岸回到貨運公司,辦公樓裏空無一人,蔣拿打來電話,說道:“我們一會兒要去農家樂吃飯,晚上還要看一場晚會,可能很晚回來,你先睡,別等我!”

姚岸應了一聲,讓他少喝點兒酒,蔣拿低低一笑。

挂斷電話,姚岸走進廚房,準備随便弄點兒吃的。擡頭時愣了愣,臨窗的牆上竟挂着一臺空調,窗外涼風習習,早不似前幾日的反常。姚岸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心頭異常溫暖。

☆、70征奪戰

入秋後天色黑的早,幕垂突如其來,農家樂裏籌光交錯。

粗粗搭建的舞臺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