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0)

,身着紅豔裙裝的舞者舉着扇子扭腰擺臀,蔣拿克制着飲酒量,放眼望去紅色糊成一片時,他立刻擺擺手,對方卻不依不饒,直稱蔣拿不給面子。

蔣拿大笑一聲,順勢喝盡最後一杯,終于脫身離開了酒桌。

行至洗手間附近,樂聲漸漸消失,蔣拿突聞身後傳來呼喚:“拿哥——”

蔣拿皺了皺眉,停下步子轉身,曉琳一臉憔悴,絞着手站在那裏,忐忑不安道:“拿哥,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蔣拿挑挑眉,略微不可思議,曉琳見他不言不語,愈發惶恐:“拿哥,之前都是我的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誣賴你,是我見錢眼開被人利用,我罪該萬死,我……”

她話未說完,蔣拿立刻擡手打斷,蹙眉道:“你說什麽,見錢眼開被人利用?”

曉琳垂頭哽咽:“我真的對不起你,我被小劉打到住院,心裏一直恨一直恨,後來就有人找我,讓我把你的名聲搞臭,我那會兒其實是拒絕的,結果我突然查出來懷孕了,所以……”

蔣拿沉了臉,四顧一番,見對面有人歪歪扭扭的朝洗手間走來,他讓曉琳跟上他,徑自往農家樂外頭走去。

外面沒有路燈,黑壓壓的看不清路,蔣拿停在欄栅旁,沉聲道:“說吧!”

曉琳抽噎道:“其實我真的不想害人,我本來以為那人讓我把你的名聲搞臭就行了,誰知道他不止要這樣,他還要我再勾引你,還要我下毒害你!”

蔣拿擰眉道:“那個人是誰?”

曉琳搖搖頭,只說:“我不認識啊,拿哥,這次你一定要救我,他說我如果不照做,他就要放火燒了我們家,他還不是第一次這樣做,好像之前小許住院,就是因為那個火。”曉琳越說越害怕,“對,聽他的意思,姚岸家的火好像就是他放的!”

蔣拿不言不語,曉琳提心吊膽:“拿哥,我求求你了,那個人還說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殺我滅口,我這兩天總覺得有人跟着我,我實在是害怕,我本來不想麻煩你,我從品汁跟了你一路,真的不想麻煩你,但我害怕,拿哥……”說着,曉琳走近蔣拿,眼看着就要抱住他的胳膊,蔣拿立時側身避開,厭惡道:“滾一邊兒去!”

曉琳一怔,淚水漣漣:“拿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行行好,我知道我讨人厭,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小劉的,他是無辜的,我不想死啊!”

蔣拿不為所動,哂笑道:“這會兒就是小劉的了?”

曉琳悔不當初:“我缺德,我遭雷劈,這孩子真的是小劉的,拿哥,你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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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拿嗤笑一聲,撂下一句:“滾遠點兒!”說罷,他立刻轉身返回,也不管曉琳在身後輕喚哀求。

那頭沈綸宴請許周為和他的兄弟,三人午飯過後便來到了一家會所,洗浴按摩直至天黑。

輾轉來到包房唱歌,許周為笑道:“沈總怎麽沒去按摩,那幾個姑娘手藝不錯!”

沈綸淡笑:“我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

幾人入座,經理帶着幾個漂亮姑娘敲門進來,許周為的弟兄興奮上前,拽了兩個人出來,許周為興趣缺缺,卻仍是選了一個,沈綸随手一指,那姑娘乖巧的坐到了他身旁。

包房裏歌聲喧嘩,弟兄摟着兩個姑娘唱情歌,許周為偶爾摸一摸身邊的人,手感細滑,倒也不差。他見沈綸與姑娘保持着距離,也不碰姑娘遞來的酒水,口無遮攔道:“沈總,這麽些日子也沒見過你身邊出現女的,你是眼光高還是性|取向跟咱們不一樣啊?”

沈綸一笑,“可能眼光高吧。”

他向許周為問起這趟運輸,許周為直言:“可得多虧了拿哥,泸川哪裏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你別看咱們在李山中路上成天收保護費,那泸川那兒是每一個角落都在收保護費,那姓黑的現在在戒毒所,倒還好一些,南區那裏向來不讓陌生人進場子,那邊全仗着拿哥的面子!”

沈綸淡笑不語,又與他聊了會兒他們當年在泸川的過往,話題漸漸又回到了現在,許周為已有幾分醉意,一邊摸着姑娘的大腿,一邊灌了一瓶啤酒:“現在的日子還行吧,就是沒什麽意思,我倒喜歡拿把刀,偶爾來點兒刺激的,拿哥現在都不讓我們随便動手,沒意思!”頓了頓,他又笑道,“不對,還是拿哥活得滋潤,有咱們小嫂子呢!”他又捏了捏姑娘的大腿,偏過頭笑道,“你們一個個的,還沒我小嫂子漂亮,也好意思出來賣?”說着,他卻是将嘴對了上去,低笑道,“來,小嫂子,親一個!”

沈綸一怔,以為自己聽茬了,他側頭看向許周為,正見許周為親了那姑娘兩口,“呸”了一聲嘀咕:“怎麽抹那麽多口紅,就沒一個像咱們小嫂子的!”

沈綸面色一沉,默不作聲的喝了一口茶。

彼時姚岸正糾結得抱着筆記本電腦,壓制着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

她扔開U盤,悶進被子裏低叫了兩聲,突然聽到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她掀開被子往外探去,還未看清,便立刻被來人撲倒。

蔣拿一身酒氣,摟着她深吻一陣,許久才氣喘籲籲的放開她。姚岸面紅耳赤,推他去浴室洗澡,蔣拿抱住她不撒手,餘光瞄見床頭櫃上的U盤,他問道:“看過了嗎?”

姚岸搖搖頭:“沒有,你要看嗎?”

蔣拿親了她一口,撈起床腳的筆記本電腦,利落的插上U盤,面色仍是醉酒的潮紅,眼神卻已恢複清明。

姚岸胡亂複制了一堆資料,裏面所有信息應有盡有,包括各家企業的聯絡方式,合作款項和資金往來。姚岸說道:“也不可能全部的信息都在這裏,高層的很多加密文件我們都看不了,這些加密文件都是共享形式的,究竟重不重要,我心裏也沒底。”

蔣拿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贊賞道:“夠厲害了,這又不是拍警匪片,也沒有FBI,你一個離職的員工能把這麽多資料弄到手,省去我不少麻煩!”

姚岸想了想,又将遇見沈綸的事情說了出來,“其實我上午在省檢科院的時候,收樣室的員工告訴我,八月底陳敏發和他的合夥人在他們門口吵過一架,還說到了殺頭和坐牢,那員工說,合夥人是個年輕人。”

蔣拿蹙了蹙眉,又聽姚岸遲疑道:“八月底,不就是陳敏發和梁盛華他們兩個……”

蔣拿“嗯”了一聲,又說:“我先前一直幫陳立在查那次的交通意外,但什麽都查不到。”頓了頓,他又笑道,“我們現在先別胡思亂想了,我從另外的方面入手,但願能找到線索。”

姚岸應了一聲,抱起枕頭躺到一邊,不再打擾蔣拿。

麻黃素只有醫藥企業才有渠道獲得,蔣拿先将範圍縮到最小,從徐英經手的項目着手,剔除一家家的醫藥企業。

這項工程耗時耗力,蔣拿恐打擾姚岸休息,便熄了燈,走去了隔壁的辦公室。

昏天暗地的忙碌一宿,辦公桌上的紙張已堆成了一疊,蔣拿敲定幾處範圍,慢慢梳理頭緒。

樓下突然傳來喧嘩,打破了辦公樓內的寂靜。蔣拿撂下筆,才發現旭日已升,姚岸睡眼惺忪的站在辦公室外,問道:“你在這裏呆了一晚上?”

蔣拿一笑,起身朝她走去,又将她抱回房間,“再睡會兒,我不會讓你遲到!”

姚岸剛沾上床,又翻身下來,說道:“樓下好吵,出什麽事兒了?”

蔣拿将她摁回床上,“我下去看看,你接着睡!”

貨運公司的空地上圍滿了人,幾輛大貨原本要出車,此刻也停在一邊,弟兄們探出車窗,朝小劉喊:“你先聽她說,別動手!”

小劉鐵青着臉,被幾個兄弟箍住了手,曉琳哭喊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死沒關系,你先讓我把孩子生下來,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我沒騙你!”

小劉唾罵了一聲,朝她喊:“你他媽的還想訛老子?當老子不敢對着你肚子打是不是!”

曉琳歇斯底裏:“你打你打,你把我打死算了,我對天發誓,這個孩子如果不是你的,我這輩子全家都不得好死,我下輩子投胎做畜生!”

衆人一聽,立刻相勸。

曉琳竟發了如此毒誓,叫人不得不對她半信半疑,有人便道:“那至少先把孩子生下來,要不是你的,你再動手也不遲!”

另外幾人連連附和,曉琳再三保證,又将遭人威脅謀害的遭遇反複敘述,哭哭啼啼:“我是腦子被門夾了,貪那點兒錢,我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要不然也不會來求你們,小劉,你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就幫我這一次吧,就保護我幾個月,等風聲過了就好!”

小劉已然動搖,他側頭看向辦公樓,正見蔣拿不知何時倚在了門邊,小劉小心翼翼道:“拿哥……”

蔣拿瞥他一眼,又看向哭得涕淚直流的曉琳,蹙眉道:“別給老子惹麻煩!”

小劉忙道:“拿哥,這興許還真是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到時候剁了她!”

蔣拿嗤笑一聲,大夥兒立刻幫腔勸說,他們舔着刀口過日子,無非也是為了錢財、女人和兒女,一群粗人都沒念過幾年書,更看重傳宗接代後繼有人,如今能過上安穩日子,倒也不失為衆人所期盼的。

身後姚岸慢慢走來,小劉見她出現,立刻讨好的叫了一聲“嫂子”,滿眼希冀的看向她。

蔣拿箍着她的肩,低聲問:“你這麽大度?”

姚岸一笑,又面無表情的看向小劉:“你只是替拿哥打工的而已,他沒權替你做主。這本來就是你的女人,麻煩事兒你自己解決,別煩你拿哥了!”

拒絕有傷和氣,接受又着實厭惡,且咽不下去這口氣,索性眼不見為淨,姚岸拽着蔣拿出門,坐上吉普車往中隽駛去,徒留衆人面面相觑,蔣拿低笑不語。

車子勻速前進,蔣拿将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姚岸,最後說道:“聽那女人的意思,應該是老黑。”

姚岸恨聲道:“放火燒了我家還不夠?”

蔣拿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你信?”

☆、71征奪戰

黑老大身在戒毒所,究其根本都是因報複姚岸。

蔣拿慢慢道:“警察會沖進別墅,是因為有市民報警說看到有兩個男人将一個人綁在車上,那胖子為什麽會被綁?說到底,都是因為那姓黑的要報複你,可能還要報複我,所以曉琳之前鬧事兒,很有可能是他指使的!”

姚岸不解:“那你怎麽問我信不信?”

蔣拿一笑,盯着前方路況回答:“我的意思是,曉琳的話可不可信。”

到達品汁,兩人在拐彎口道別,蔣拿回到主樓的辦公室稍作休息,又與陳立一同前往士林。

陳立接手品汁兩月,現今才摸清各種關系,他不擅交際,更多的時候只能依靠蔣拿。半途陳母打來電話,語重心長道:“雖然說小楠也算是你的哥哥,可大家關系遠得很,又相認了沒多久,你爸活着的時候也只是把運輸交給他而已,你現在做什麽事情都要依賴他,就沒想過留個心眼兒?”

陳立轉頭看了一眼後方的吉普車,說道:“我心裏有數,他不像有其他的心思。”

陳母嘆氣道:“我離你遠,管不了這麽多,品汁反正是你的,我也不會做生意,幫不上忙,你自己心裏總要有個數,防人之心不可無,像公司財務這些東西,千萬不能讓小楠碰!”

“用人不疑,他雖然沒什麽學歷,可辦事兒還算利落,公司裏好幾筆新單子都是他拉來的。當然,最基本的道理我也懂,不可能讓他碰這麽多。”挂斷電話,陳立蹙了蹙眉,蔣拿最近與沈綸走得極近,他雖未表現,可心中卻隐約不喜。沈綸既是合作對象,也是競争對手,陳立一直對他事事提防,就怕重蹈陳敏發和梁盛華的覆轍,不知何時埋下隐患,合夥人争鋒相對不歡而散。

那頭姚岸忙忙碌碌一上午,拿着儀器不停做實驗,盡量避免去東樓跑腿。

下午卻見沈綸親自來到了研發室,向外商介紹了幾句,他對姚岸的同事說:“客人突然過來,你們陳總和經理都不在,你們招呼一下。”

同事忙不疊的上前與外商交談,領他參觀料理臺上的各種儀器,又現場調試出樣品請外商品嘗。

姚岸幫不上忙,只能裝模作樣的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沈綸走近她身旁,随意的說了幾句,又道:“聽說你現在住在宿舍裏?”

姚岸幹巴巴的應了一聲,沈綸淡笑,又說:“昨天沒來得及跟你聊太多,很多年前我也在慧園美裏工作,你研發部裏的同事,是不是也知道了徐英老師的事情?”

姚岸點點頭:“她們都不太好受,也一樣不相信徐老師已經……”

沈綸并未看向姚岸,只盯着料理臺前忙碌的幾人,勾唇道:“我也是不相信的,我想你也一樣。”頓了頓,他才将視線轉向姚岸,“對了,你跟蔣拿發展的怎麽樣了?前幾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姚岸笑了笑,那頭外商已了解清楚,同事将外商迎向這邊,她道:“挺好的。”說罷,她忙側了側身,騰出位置給同事。

沈綸和同事又和外商聊了幾句,便一道離開了。

傍晚下班,蔣拿仍在士林鎮應酬,他讓許周為去接姚岸,許周為睡眼惺忪,聽見那頭有女人在唱歌,他笑道:“拿哥,你在哪兒呢,偷吃?”

蔣拿笑罵:“滾,趕緊去把你嫂子接回來!”

許周為懶洋洋的應下,穿衣洗漱,朝中隽駛去。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許周為便見姚岸不緊不慢的朝外走來。入秋後姚岸習慣長發披肩,多了幾分被炎夏抹淡的溫柔,餘晖仿佛跳躍在她的身上,許周為莫名的閃了閃神,半響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替她打開車門,笑喊:“嫂子!”

姚岸見他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喊她,不由嗔喝:“別在這裏叫!”

許周為毫不在意,上車後興致勃勃的與姚岸聊了起來。

回到貨運公司,姚岸客氣問:“要不要在這兒吃晚飯?”

許周為立刻點頭,大大咧咧的躺到沙發上看起了電視,姚岸只好多做了兩道菜。

飯後姚岸無所事事,擰了抹布和拖把打掃屋子,許周為留下了一地的花生殼,姚岸費力地挪動茶幾,将滾落在底下的花生殼全部收拾幹淨。

完工後正打算去洗澡,便聽外頭傳來争吵聲,姚岸好奇開門,才知道又是因為曉琳。

許周為今天下午才從南江回來,一到屋子他倒頭就睡,并不知道曉琳的事情,現下突然見她出現,又聽兄弟們說小劉與她重歸于好,許周為立時黑了臉,氣急敗壞的邊罵邊趕人,兄弟們急急勸解,好一會兒才将他拽了回去。

姚岸蹙了蹙眉,默默地阖了門。

蔣拿半夜才歸,攜着酒氣親了親姚岸,姚岸睡得淺,立時被他擾醒,見他并未喝醉,便也不去管他,又重新阖眼入睡。

蔣拿洗漱過後走去了隔壁的辦公室,打開電腦繼續工作。

他昨日圈出的企業範圍太廣,仍需逐一排查,有幾家企業生産含有麻黃素的感冒藥,有幾家企業位處的地段是內蒙等種植有麻黃草的地方,甚至還有兩家企業擁有藥品類易制毒化學品生産的許可證,只是這些企業與慧園美的往來并不密切,蔣拿又将範圍慢慢擴大。

全神貫注的翻找了一陣,蔣拿有些頭疼,這幾日應酬太多,他睡眠不足,苦撐了幾個小時,眼皮越來越重。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姚岸迷迷糊糊的扒着門,“你還不睡?”

蔣拿見到她,立時有了笑意,展開雙臂說道:“過來!”

姚岸慢吞吞的挪了過去,蔣拿将她一把扯坐到了腿上,阖眼道:“幫我捏一捏,我頭痛!”

姚岸小心翼翼的摁住他的太陽穴,動作輕緩,力道溫柔,片刻便見蔣拿有些昏昏欲睡,她繼續輕輕地摁壓,側頭時突然見到攤在辦公桌上的一堆資料,還有幾處被蔣拿圈劃起來的地方,姚岸不聲不響得看了一陣,耳邊突然傳來熱氣:“看出什麽了?”

姚岸一驚,停下動作沒好氣道:“你突然出聲,吓我一跳!”

蔣拿笑了笑,伸手将桌上的資料推到了一邊,又拿起一個文件夾蓋了上去,說道:“繼續捏!”

姚岸抿了抿唇,一動不動,半響才開口:“徐老師以前經常旅游,國內旅游的次數也還算多,她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廣東、新疆、內蒙、甘肅,很多時候也是為了研究所的合作項目才去的。”

蔣拿勾唇輕語:“還有濱州。”

姚岸一愣,“濱州是她的老家,她确實經常回去。”

蔣拿嘆了口氣,躺靠到椅背上,低聲道:“我覺得我的分析沒有錯,年後沈綸沒有動作,是因為來源斷了,斷就斷在徐英這邊。徐英從業這麽多年,接觸過的人數也數不盡,這幾家企業,還有當中和徐英有往來的人,總有一個有問題。”

他蹙了蹙眉,繼續說:“麻黃素需要從麻黃草裏面提煉出來,內蒙和甘肅這些地方都有麻黃草的種植基地,野生麻黃草也有。那些企業裏與麻黃草能夠最先近距離接觸的人,你覺得是誰?”

姚岸不假思索:“采購!”

蔣拿一笑,拿走覆在資料上面的文件夾,抽出裏頭其中一張紙,說道:“這些人,都有條件獲得麻黃草,明天開始我一個個查,就不信查不出源頭!”

姚岸見他眼窩青黑,有些心疼,垂了頭低聲道:“你不做線人會怎麽樣?”

蔣拿一愣,姚岸擡頭看向他,“這些本來就是警方的職責,不該是卧底去做嗎,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為什麽要做這些?”她越想越害怕,“你也明知道陳敏發和梁盛華死得蹊跷,你只是一直沒說出來而已,這些都是要人命的,你別做了好不好?”

蔣拿不言不語,只牢牢地盯着姚岸,頭頂的白熾燈仿佛一瞬熄滅,周圍黑壓一片,也無聲無息,所有的光線都聚攏在了姚岸的眼中,黑瞳深處是蔣拿的影子,水霧淺映其中。

蔣拿重重地吻了吻姚岸,緊摟着她低聲道:“姚姚,這些年下來,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搗了這個販毒集團,你知不知道我堅持了多少年?”

他勾了勾唇:“整整七年,我今年三十歲了!”

姚岸一怔,蔣拿繼續道:“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堅持到現在,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信念,我早就死在了五年前,和蔣楠一起葬在泸川。你以為沈綸是這兩年才出現的?”他握住姚岸的手,指節微凸,腕上有發力時的僵硬,“當年他就和白老大有過接觸,但我沒有任何證據,他消聲覓跡了好幾年,現在重新出現,你見過冰毒,那一片小小的晶體,不知道害過多少人,我可以直接揪出沈綸,但如果不連根拔起,我這些年做得事情就全都白費了!”

姚岸反握住他的手:“心血白費而已,就像我以前每天呆在實驗室,做了那麽多的實驗,成功的才有多少。現在你有事業,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過得很好,何畢這麽辛苦。我從來都沒想過去做科學家,更不會去做什麽偉人,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蔣拿笑了笑,“那你還為了徐英做那麽多事?”

姚岸立刻道:“那不一樣,徐老師對我來說就是親人,她也是真的把我當做女兒,就算重新再來一次,徐老師要出國離開,我還是會幫她,我沒有那麽正義,不會大義滅親!”

蔣拿點點頭,盯着姚岸沉聲道:“我明白,我也沒有這麽正義,我只是……”他低低道,“總之,這個事情我一定會完成。”

蔣拿撫了撫她的臉,又說:“以前沒覺得女人有多好,現在我覺得有女人挺好的。”他輕輕吻住姚岸的嘴角,低喃道,“再等我一段時間,等事情了結了,我給你平平淡淡的生活。”

夜色深沉,靜谧的四周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蔣拿汲取着姚岸的溫度,吞去她的一聲聲低吟,辦公桌上的資料被碰撞的悉悉索索,姚岸一陣天旋地轉,清醒時已躺在了卧室,兩人緊緊纏繞,不眠不休。

周末姚岸回到家中,幫姚母洗衣做飯,又重新購來了新款的石膏模型,升起煤爐澆制玩偶。

忙碌兩日,她繼續周而複始的上班下班,蔣拿争分奪秒,應酬回來後總是埋進書房,姚岸便時不時的烹制點心宵夜,偶爾做一頓藥膳替蔣拿補身。

東樓的飲料再一次裝箱運輸,這次需跑另外幾個省份的長途,許周為領隊出發,貨運公司裏的大半貨車集體出動,平日裏喧鬧不斷的公司終于安靜下來。

曉琳在後頭的樓裏安安分分得住了一周,肚子似乎微微隆起,人也比從前平心靜氣,見到姚岸和蔣拿時她盡量避開,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講話也細聲細語。

兄弟們又回到了之前好吃好喝的日子,曉琳幹活勤快,将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飯菜又準時端上桌,看不慣她的幾人也不再吭聲。小劉沒法待她像從前,但也終于答應她,至少讓她住到生産,姚岸和蔣拿只好順其自然,不再幹涉。

這日是車隊離開的第二天,曉琳煮了一桌的飯菜,求弟兄去請姚岸和蔣拿來吃飯,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大夥兒也察覺到近日氣氛不佳,只要曉琳出現在姚岸和蔣拿面前,聲音便會熄下。

沒人願意做這種和事老,卻耐不住曉琳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有人念及小劉和曉琳肚子裏的孩子,只好挺身而出,替曉琳去請那兩人。

☆、72征奪戰

姚岸今日工作得精疲力盡,好在最新的樣品已經完成,新訂單也終于落實到了車間,天氣漸涼,飲料業的淡季也慢慢到來,完成這批訂單以後,大家就能有機會喘氣了。

蔣拿打算帶她出去吃飯,才将她從沙發上拽起,手下便來敲門了。

蔣拿聽罷,不悅道:“沒點兒眼力勁兒,回去!”

手下讪笑:“拿哥,其實曉琳最近挺好的,她也怪可憐的,現在小劉也因為這個,成天都崩着臉,現在他去跑長途了,把曉琳一個人扔在家裏,我們哥兒幾個也不知道怎麽跟女人相處,怎麽說她還懷着孕呢,成天哭哭啼啼的,我們看着煩,對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好!”

姚岸聽明來意,便覺得不舒服,只是忽然想起蔣拿的那句“曉琳可不可信”,她又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去一探究竟。

蔣拿冷哼一聲,偏頭看向姚岸,姚岸說道:“我随便。”

蔣拿想了想,突然道:“行,就去吃一次!”

手下立刻欣喜,率先出了門。

五六個兄弟圍成一桌,空置的主位上已擺放了碗筷,曉琳局促起身,待蔣拿和姚岸入座後她才坐下,又小心翼翼地介紹了幾道菜。

滿桌菜肴色味俱佳,手下替蔣拿斟了一杯酒,又給姚岸拿來了飲料,大夥兒吃得津津有味,與蔣拿說說笑笑。

曉琳漸漸自在起來,倒了一杯茶敬姚岸,小聲道:“姚岸,之前是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你心裏肯定還會在意,我就想道個歉!”她垂頭摸了摸肚子,一臉溫柔,“真的,我現在越想越後悔,有了孩子,我就該跟小劉好好過日子,不該再想那些旁門左道,現在知道錯了,也不曉得來不來得及!”

姚岸舉起飲料抿了一口,也不同她碰杯,算是應下了她的這杯茶,“不用說這些,小劉是拿哥的兄弟,你就是弟媳。”

曉琳讪笑一聲,不再說話,孤零零的坐在那裏,也沒人同她搭讪。蔣拿時不時的替姚岸夾菜,一邊與兄弟們大聲談笑,一邊時刻注意姚岸,專揀一些合她口味的菜放在她的面前,兄弟們看在眼裏,打趣幾句,又招來蔣拿一聲笑罵。

曉琳自顧自的吃飯,頭也不再擡起。

飯後蔣拿和姚岸回到辦公樓,洗漱過後便躺上了床。

姚岸替他捏了捏太陽穴,小聲埋怨:“你就不能少喝點兒!”

蔣拿笑了笑,阖眼享受:“少喝了怎麽能讓你伺候我!”

姚岸沒好氣的下了重手,蔣拿故意呼痛,猛地将姚岸扯進懷裏,拍了拍她的臀,兩人笑鬧一陣,蔣拿才說:“雖然看不出什麽,但還是少跟曉琳接觸,小劉夾在中間,我也不能太強硬。”

姚岸點點頭:“我懂。”

夜深人靜,兩人難得閑下來聊天,姚岸将家中的境況說了一些,石膏玩偶的生意能賺點兒小錢,姑姑家十二月底就能搬去新居,姚母已同房東商量續租事宜,到時候她也會退宿。

蔣拿褪去她的睡衣,手上揉弄不停,咬着她的耳朵問:“還想搬回去?”

姚岸低吟一聲,小聲道:“當然要搬回去。”她見蔣拿已蓄勢待發,連忙推開他,翻出床頭櫃裏的藥盒,灌了一口水将藥吞下。

蔣拿對此後知後覺,半響才反應過來,“你每次都吃藥?”

姚岸拽住被子遮掩身體,點頭說:“有幾次來不及吃,幸好都沒事兒,在安全期。”說罷,她立時漲紅了臉。

蔣拿将她撈進懷裏,愛憐的又親又揉,啞聲低語:“下次我戴那個。”

話畢,他已直直得沖了進去,再一次将姚岸折騰得奄奄一息。

車隊從外省回來以後,日子又恢複到了從前。

政府部門的打點已近尾聲,陳立逐漸上手,趁勢整頓了品汁裏的管理層,動作有些大,一時人心惶惶。

同事們從外頭回來,唏噓道:“財務裏有兩個人被開除了,聽說廠裏還要縮減開支,這不是淡季到了嗎,想先讓一批工人回家,等下個月底再讓他們回來,春節的時候訂單才會多起來。”

陳立的行為難免招來非議,引人不滿,恰逢縣裏舉辦文藝晚會,品汁成為了贊助商,陳立為了消減關于品汁財政赤字的流言蜚語,讓每個員工都穿上了制服,一齊觀看文藝晚會,以彰顯公司資金運轉良好,姚岸翻出積滿了灰塵的工作服,對鏡照了照。

蔣拿摟住她,說道:“你要是不想去,我打個電話跟你們經理說一聲!”

姚岸推開他,“不行,就因為你,公司裏好多人都把我當怪物似的,我去食堂吃飯都要被人參觀,這種時候更加不能搞特殊。”

蔣拿無奈,又說:“那我也去看晚會吧!”

姚岸笑了笑,“你難得休息,早點兒睡吧,我到時候打的回來,你也別讓許周為接接送送了,我不喜歡太麻煩別人。”

蔣拿哪裏願意聽她,立刻招來許周為,讓他陪姚岸一同去士林鎮,待姚岸出了門,他才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位于內蒙、甘肅、廣東等地的幾處醫藥公司,蔣拿已将其資料傳送了出去,只待消息返回,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卻也不指望那頭,更喜歡親力親為,根據姚岸提供的信息,他開始對徐英從前的出差及旅游狀況進行分析,就算是大海撈針,他也要掘海三尺,将針給撈出來。

那頭姚岸抵達了士林大會堂,縣文藝晚會在此舉行,大會堂外已經人山人海,晚會尚未開始,記者正舉着話筒采訪在外等候的觀衆,綠化帶裏的樹上挂滿了小彩燈,布置老土,卻也喜慶。

許周為打算陪她進去,姚岸笑道:“三個多小時呢,你真要看節目?”

許周為咧了咧嘴,“看啊,免費的怎麽不看,正好看看這破地方有沒有美女,我可以帶一個回去!”

姚岸只好同他一齊入內,又叮囑他保持距離,免得被同事們看見,許周為卻毫不在意,跑到一旁的小店裏買了幾包薯片,扔給姚岸後便站到了觀衆席旁的側門邊上,同事們看看姚岸,又看看許周為,姚岸尴尬一笑,默默入座。

節目無非就是唱歌跳舞,鎮裏的中小學也貢獻了三個節目,一群小孩兒塗着醒目的腮紅蹦蹦跳跳,姚岸不由想起她念小學時的模樣,六一兒童節的晚會上,老師們也将她們打扮成這樣,沒想到化妝水平十幾年如一日,絲毫未曾改變。

晚會表演到了一半,姚岸悄悄起身去洗手間,許周為早已憋不住,跑到了側門外抽煙,姚岸踩過一地的煙灰,說道:“你回去吧,等結束了我再打你電話。”

許周為忙不疊的點頭,眨眼就蹿了出去,姚岸忍俊不禁。

洗手間裏異味難聞,姚岸屏息解手,出來後才重新呼吸,匆匆将手洗淨,便要往回走。

轉身時突見一人站在身後,身材高挑,一頭利落短發,模樣普普通通。見到姚岸後她便道:“你好,我是泸川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二大隊副隊長,我叫李娅。”

姚岸一怔。

晚會的歌舞聲隐隐約約傳來,洗手間外有一道側門,門上的玻璃不知何時碎裂,夜風緩緩從破口處飄來,淺淺的月光映在玻璃上,卻被樓內昏黃的燈光抹淡了痕跡。

李娅做了一番自我介紹,說道:“相信蔣楠已經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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