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帶你看你姑姑表演絕……
轎車前排還坐着兩個大活人。
樂言感覺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現了比較嚴重的問題,準确的說,就是幻聽。
如果他的耳朵沒毛病的話,那麽問題一定出在——
老板被掉包了?
這個長得和他老板一模一樣,帥得驚天地泣鬼神但是唇角挑着個臭不要臉的弧度還騷裏騷氣地逗了小姑娘半條路的老狗比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
對,就是老狗比。
這三個字,樂言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能用來形容他那清冷卓絕高雅矜貴惜字如金的影帝大老板。
透過後視鏡,樂言只能看到靳澤優雅高貴的半邊肩膀。
此時此刻,他更想看一眼雲嬈。
尤其想搞清楚這個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位何方神聖,此時正非常沒骨氣地扒拉着自己的指甲緣肉肉。
回想高中的時候,靳澤、雲深還有他們宿舍那幫咋咋呼呼的男生,說話确實都挺随便的,也都愛逗她玩兒。
是不是她太久沒被逗了,所以現在,靳澤學長随便和她開個玩笑,她才會這麽上臉上頭?
雲嬈還記得前段時間雲深那句語出驚人的“從高中開始就惦記我妹”。
她當然不會再犯傻誤會了。
靳澤學長雖然愛開玩笑,但是他和那些沒臉沒皮的男生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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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問我,一定是原因的。
雲嬈大概想出了所以然,非常誠懇地答複:
“學長,我讀書的時候比較悶,不愛說話,如果因為表現得太冷淡讓你誤會了,我現在澄清一下,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車內一派寂靜。
前排的樂言死死捂住嘴,憋笑快憋出內傷了。
天底下竟存在這樣老實又可愛的姑娘,人家明擺着在撩她,而她卻當成閱讀理解,回答得如此正經,絲毫不解風情。
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暧昧氣氛,一下子被她這顆頑石打碎了。
樂言一邊憋笑,一邊暗暗地同情起了自家老板。
發騷被反彈,一定超級尴尬吧。
靳澤卻完全不需要他同情。
正相反,他聽到雲嬈的回答,眼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仿佛早知道她會這樣說,仿佛正期待着她會給出怎樣又呆又乖的回答。
回酒店的後半程路,靳澤單手支着額,閉着眼睛靠在車窗邊小憩。
從此時起,車內沒有人再說話。
雲嬈低頭戳手機玩。
她所處的現實世界有多安靜,微信群聊的網絡世界就有多爆炸。
本着好運要分享給姐妹的原則,雲嬈把從樂言那兒要到的三人合照發在了閨蜜群裏。
她再三囑咐:【各位冷靜!請勿外傳!】
網上沖浪金牌選手黎梨第一個炸了:【冷靜?你叫我冷靜???!!!】
銀牌選手溫柚緊随其後,直接爆了粗:【沃日!竟毫無PS痕跡!】
雲嬈:【是嗎?我覺得自己巨像P上去的[眼淚6了出來.jpg]】
黎梨:【真的不可以發在朋友圈嗎?我連配文都想好了,就寫“看圖答題——我閨蜜的身價後面有幾個零?”】
溫柚搶答:【起碼千萬級別】
黎梨:【@柚柚大仙,格局小了。靳澤的身價上億,雲嬈C位他作配,怎麽可能才千萬?】
溫柚:【我打錯字了,千億!起碼千億起步!】
說時遲,屏幕上立時跳出一行小字——
黎梨富婆将群聊名稱修改為“千億公舉宇宙後援會”。
黎梨激動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千億公舉!】
溫柚也激動了:【震驚!某不知名女子群聊成員平均身價竟高達百億!】
雲嬈雙手緊抓手機,微弓着腰,唇角沒抿住,“噗嗤”蹦出一聲笑。
她的笑聲很輕,怪就怪車內太靜,前排的人或許聽不見,但與她同坐在後排的靳澤聽得一清二楚,幾乎同時就睜開了眼。
“笑什麽?”
他的嗓音含着一絲啞。
雲嬈不禁自責開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靳澤坐直身子:“你笑你的,我沒睡着。”
她現在哪還笑得出來,破罐子破摔道:“我才不笑呢。”
她才說完不笑,身旁的男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眼尾觑着她,唇角就往上挑。
很久以前靳澤就發現了,這姑娘看似文靜內向,面皮薄,其實性子有點兒勁勁的,沒大家想象中那麽乖順。
正因為她時不時勁勁的,怪好玩,所以他老是忍不住逗她......
“哥,還有一公裏就到酒店了。”
樂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保镖在酒店正門等我們,門口有二十來個粉絲在蹲。”
二十來個是什麽概念?相對于靳澤的知名度,簡直就是少得可憐。
見慣了人山人海的大明星本人感到尤為放松。
他身旁,雲嬈扒着窗戶四處張望,等轎車駛過十字路口,離酒店還有四五百米的時候,她忽然叫停司機:
“師傅,把我在這裏放下吧。”
樂言剛才就一直糾結該怎麽和雲嬈提這事兒,沒想到她自己能考慮到,主動要求下車,免得被粉絲或者狗仔拍到,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雲嬈利落地跳下車之後,又叫司機打開後備箱,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拿走了。
她的動作很快,拿完行李往路邊一站,俨然成了陌生人,一眼也不往車裏多看。
後座上的那一抹剪影,自始至終紋絲未動。
直到車開走,雲嬈才慢悠悠地抻開肩骨,放任視線跟随着車尾,彙入車流向前遠去。
她的步伐不緊不慢,轉過一個大彎,直行兩百米的地方就是酒店正門。
這家酒店沒有地下停車場,雲嬈看到載着靳澤的轎車已經停在下客處,粉絲們在車外擠作一團,隔着這麽遠都能聽到他們興奮的呼喊聲。
行李箱滾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放緩,雲嬈越走越慢。
恰逢三月仲春,亞平寧半島季風旺盛,風從西南方向的地中海吹來,遙遙卷裹着遠方而來的潮氣。
忽而一陣疾風刮過,雲嬈淺藍色的長裙被風帶起,棉質布料輕柔,一下被卷起老高,吓得她“哎”了一聲,慌忙丢掉手邊的行李箱,按住裙擺。
過肩長發拍了一半在臉上,把視野遮得一幹二淨。
等風小些,雲嬈才空出一只手捋開頭發,眼前再度亮起來。
與此同時,百米外的尖叫聲也沖上了頂峰。
她維持着狼狽的姿勢,不由自主地朝那邊看去。
人群簇擁的中心,英俊而高挑的男人似乎微微側過了頭,畫面定格一瞬,雲嬈的心髒猛然一跳。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靳澤戴着墨鏡,根本看不到眼睛,而且他們隔着一百多米的距離,她竟然下意識腦補出了他正在看自己這種離譜的情節。
雲嬈莫名有些煩躁。
她甩手丢開自己的裙擺,藍色長裙蕩開水波似的紋理,很快垂順下來,嚴嚴實實地蓋到她腳踝上方。
很多年前,也有這樣一陣作怪的風,如今天這般不懷好意地捉弄她。
也是那陣作怪的風,無差別地拂過每一個人,卻偏偏吹亂了她一整個漫長的、微不足道的少女年華。
十月初,今年第23號臺風“荔枝”過境容州,留下一地狼藉。
臺風走後氣溫降得飛快,在校方的督促下,環衛工人加班加點清理掉校園各處的枯枝爛葉,運動會趕在秋涼之前馬不停蹄地拉開帷幕。
高三年級的觀賽位置被安排在主席臺北側,高三7班的位置又在北側的最北邊。
北側的最北邊的最邊緣的位置,坐着兩個十分想把自己邊緣化,卻因為長相太出衆,無論如何邊緣不起來的男生。
“咱倆這個位置得天獨厚,前面是兩顆大榕樹,啥也看不見。”
雲深抱着一本習題集,說完一句話就咬一口筆蓋,劣質塑料的口感令他刷題有如神助。
靳澤腰彎得比他還低,看NBA文字直播正入迷,冷不防聽到身旁有人喊他名字,下意識就把手機扔到雲深的習題本上。
來人是班長,一個清秀的圓臉姑娘,特意過來問他倆去不去圍觀教師接力賽。
雲深搖頭說不去,還勸班長也不要去:“老班那實力,絕對不希望太多人看見他丢人。”
一邊說,他一邊不着痕跡地把靳澤的手機塞到屁墩下面。
靳澤離班長近些,站着和她說了兩句話。
他是體育委員,班委之間正常溝通,可班長離開的時候兩只耳朵都紅了。
靳澤轉回來,第一時間找自己的手機。
雲深斜他一眼:“丢下面去了。”
他右手邊就是觀衆臺的邊沿圍欄,圍欄下邊是雜草叢生的綠化帶。
靳澤“哦”了聲,沒事人似的:“賠我一臺就行,折舊費算你......”
“一折都沒用,老子沒錢。”
雲深說着,忍不住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生怕把靳少爺這臺将近一萬的高貴手機給坐骨折了。
瞧他那副屁股不适的模樣,靳澤眼皮狠狠一抖。
姓雲的真把他手機扔了都沒事。
可他竟然侮辱他的手機?
這就出了大事。
隔壁座的女生剛還在欣賞這倆帥哥的盛世美顏,一眨眼的功夫,兩人都沒臉了,只剩扭打在一起的一坨殘影。
雲深的屁股像是和大地連體了,靳澤差點把他四肢卸下來,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不遠處,挂在樹幹上的廣播喇叭傳出滋滋的雜音,然後是一道穩重的男聲:
“高一年級甲組趣味接力比賽即将開始,請高一1班、2班、3班、4班參加趣味接力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靳澤正勾着雲深胳膊往後拽,毫無防備的,這厮突然自己站了起來。
兩人的肩膀狠狠相撞,具是吃痛一聲。
靳澤被撞得都忘了撿手機:“你踏馬起屍了?”
雲深沒鳥他,往外走幾步繞開大榕樹的遮掩,作眺望狀:
“趣味接力在哪比呢?”
靳澤用兩根指頭拎起可憐的手機,沒找着餐巾紙,只能嫌惡地先丢進口袋。
他來到雲深身邊,無語地看他找了半天,最後發現比賽地點就在他們所在的觀衆臺正下方。
“走啊,看比賽去。”
雲深拿胳膊肘拐靳澤一下。
靳澤嗤笑道:“我兒學神不刷題了?”
“回來再刷,我的兒。”
雲深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狀似勾引,
“帶你看你姑姑表演絕活,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