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2)

江野拿起手機給他轉了三萬, 一點兒也不帶猶豫的。餘白不客氣的收下,又歪着頭去追逐他閃躲的目光:“你為什麽知道我的銀行卡號?”

“……”

餘白的眼神越來越有興奮,就像只鷹一樣,在拷問他的獵物。江野被他盯得越來越慌, 越來越難調整情緒, 忍不住微微喘息起來。

他顫抖的擰開藥瓶。

餘白忽然抓住他的手:“我說過這種藥不能多吃。”

藥品從江野手裏抖落着掉下。

餘白這才發現他白皙的手腕處有很多紅點點。他想解開他的袖口看清楚點,江野卻收回了手, 跟逃似的顫抖着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餘白緊随其後。

江野吃了兩種類型的藥, 餘白兩種藥物都認識。但看到第二版藥, 他愣了一下:那是……抗過敏的藥?

有些不确定, 他忽然江野身前, 在江野恐慌的是視線下, 把他領口給強行扯了開, 一扯開, 印入眼簾的是許多斑駁的紅痕, 餘白都驚了。

“你……對我……”他不确定又很震驚地開口:“過敏?”

江野退後兩步, 閃躲着他的目光,喘得不行。他四下觀看着, 似乎在找洗手間。但這停車場裏沒有洗手間。餘白趕忙跑去車上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

“你先用這個。”

江野一愣。

餘白把瓶蓋擰開, “我給你倒水。”

他把瓶子微微傾斜,瓶子裏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江野沒有伸手去洗, 而是愣怔怔的看着他,好久好久才從他手裏拿過那個瓶子, 仰頭将水一飲而盡。

那性感的喉結滾動着,水珠沿着那兒滾落,餘白盯着那兒,臉都看熱了。明明只是喝水, 他卻喝出了喝酒的頹廢感。

瓶子空了。

那男人喘着粗氣看着他,眼眸紅通通的,裝着道不盡的思念。明明兩個人只有一米的距離,只需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可是卻仿佛隔了千萬裏。

江野的眼神越來越難過,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化作一絲失落在眼眸裏暈染開來。

餘白伸手:“瓶子給我吧,我扔了。”

江野微微搖了一下頭,沉默的上了車。餘白緊随其後坐上了副駕駛。他有點不放心江野這個狀态,說道:“要不你休息會?還是我來開車吧?”

江野搖搖頭,發動了引擎。

餘白只能作罷。

那價值不菲的車子行駛在商業街那一帶,看起來很拉風,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餘白就靠在窗戶邊上看街景。

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時不時擡起來一下,小心翼翼的在後視鏡裏偷看副駕駛座上的餘白。

餘白單手托着腮,頭未轉,眼睛還盯着街上,背後卻跟長了雙眼睛似的,忽然開口:“江醫生……開車的時候分散注意力是很危險的。”

“……”

那偷看的眼眸正視了回去。

車路過一個品牌蛋糕店。

餘白盯着那家店,嘴角揚了揚:“我忽然好想吃蛋糕。”

這裏是不允許停車的,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他饒有興趣的看向江野,語氣像有些甜,撒嬌似的開口:“江醫生,你不會連個蛋糕都不願意給我買吧?”

如果沈念是聽到他這種聲音,估計早就趴在哪個角落裏吐了,然後吐槽一句:“餘白你嗓子裏夾了個妖怪嗎?”

相比起他,江野顯得淡定很多,唯一的情緒波動,是那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片刻,他磁性的嗓音在安靜的車內響起:“我去停車。”

餘白笑意更深了:“我就要現在吃。”

江野:“……”

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這生日過得真慘,連個蛋糕沒有。”

“聽話。”

男人語氣裏藏着一絲無奈。

“聽什麽?”餘白歪歪頭,笑盈盈的看着他:“江醫生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江野被他盯得受不了,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那裸露在外的纖長白皙的脖子上肉眼可見的出現很多紅痕,像是被誰咬了一樣好不暧昧。

他的過敏加重了。

隐忍着疼痛停下車,低聲道:“下車吧。”

他還真為他停車了。

那張淡然的臉,餘白怎麽用言語去刺激他好像都沒有多大表情。說實話餘白有點難過,但也沒過多去刺激他。

“算了,我又不想吃了。”

“……”

這孩子以前的性格不是這樣的,看來他那次的離開,給他少年時期的心理造成了毀滅性的創傷。

現在那就是一道疤。

因為餘白出現。

那道疤又被血淋淋的撕開。

餘白道:“去西餐廳吧。”

江野:“嗯。”

兩個人來到西餐廳,餘白點了份兩份牛排。江野吃了過敏藥不能喝酒,又給他點了杯白開水。

還沒開始吃飯呢。

沈念的電話打來了。

對面的江野眼神有些微妙。

餘白看了一眼來電人,不想接,挂了。沒過多久沈念又打來,餘白又挂,如此反複四五次後餘白煩了,剛想關機,沈念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師父,我要死了。】

看到那條消息,餘白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撥通了過去,電話那頭沈念的聲音非常虛弱,帶着一絲哭腔:“師父……過來見見我好不好?我現在好想你,好想見到你。”

“你出什麽事了?”

“我……”沈念忽然不說話了。

“好了,不能說話就別說,你先省點力氣。,把你定位發給我,我現在過去找你。”

他看起來很着急,江野從沒見他對自己露出過那麽着急的模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想着,不由得皺了皺眉。

挂掉電話,餘白看向對面沉默不語的江野,說道:“你先吃,不用等我,我先離開一下,等會再聯系你。”

餘白拿起外套就走了,走得真是絕決,沒有一絲猶豫。

江野站目送着餘白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那泛白的指關節有規律的敲擊着桌面,節奏聽起來有些焦躁。

那原本明亮的眸色原來越深,現在像一潭沒有光澤的死水,暗沉沉的,陰郁極了,吓得沒有一個服務生敢靠近。

餘白找到沈念發的定位,是他們學校附近的一個籃球場。這家夥不知道和誰打了一架,渾身的傷,跟條死狗似的趴在地上,疼得都不能動。

見到餘白,他委屈的直哼唧:“師父,你在來晚點我就死了。”

餘白無語:“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叫救護車?非得讓我來接你。”他還以為他出什麽大事了呢。

他把沈念扶起來,因為是正面,沈念順勢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可憐的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我第一個想到的只有你啊。”

“好了。”餘白把他扒拉開,他又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來:“你背背我好不好?我現在疼得走不了路。”

“你別鬧。”餘白把他推開,撥打了120:“我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推開他又黏上來,還把他手機搶走了,左右非得要抱着他:“我就要你背我回去!”

“……”餘白的青筋跳了一下。

沈念知道他想幹什麽,眼睛一閉就開始叫嚷:“你打!就算你打死我我今天也要跟你待在一塊!”

餘白剛擡起手。

他嬉皮笑臉的扯開一個笑:“師父,生日快樂。”

那巴掌頓在半空硬是沒舍得打下去。沈念抓住他的手乖巧的蹭了蹭:“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

餘白拿出錢包抽了一沓紅票給他:“行了行了,你拿着錢自己玩去。我還有事,不能在這裏陪你。”

那樣子就好像哥哥在敷衍的哄自己的弟弟一樣,沈念看得好不爽:“你的生日為什麽要給我錢?”

餘白頭疼:“那你還想幹嘛?”

他一臉認真地開口:“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想和你一起過個生日。”

“不用。”餘白人在這裏,心卻不在,回答他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我和別人約了飯,他還在等我。”

沈念的表情一收:“是他吧。”

餘白沒否認。

沈念拉住他的手:“不要走好不好?我也很需要你。”

餘白壓根沒聽他說什麽,在路邊叫了一輛的士,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就把他往的士裏塞。沈念盡管一萬個不願意還是被他塞了進去。

餘白對司機說:“師父,麻煩你把我弟弟送人民醫院去,沒到目的地別讓他下車。”

餘白給了司機兩張紅票,然後關上了車門。的士緩緩開動。沈念可憐兮兮的趴在車窗上,眼睛紅紅的看着他,可憐得像只被抛棄的流浪狗。

餘白是狠心了點。

因為他不想給沈念可以看到希望的任何機會,從始至終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弟弟來看,從來沒有想過其他方面,也不會去想其他方面。

回去西餐廳的途中,餘白給江野打了個電話。那邊幾乎是秒接起來,餘白低低問:“還在等我麽?”

江野回應了一個:“嗯。”

“我馬上過來。”

他回到西餐廳的時候江野那裏發呆,可能太過無聊,他伸出一根食指,用指腹圍繞着玻璃邊緣來回刮蹭。

桌子上什麽都東西都沒有動,來的時候是這樣,他走的還是這樣,江野連一杯水都沒有碰過。

“不是讓你不用等我麽?”餘白在他面前坐下。江野沒有回應,手指還在焦躁的沿着杯緣轉圈。

不過一會兒,餘白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醫院裏打過來的。餘白接起。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女聲:“請問你認識沈念麽?”

江野刮蹭杯子的手指一頓,勾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那笑意很淺很淺,淺到如若沒有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餘白是最了解他的。

他盯着他的嘴角,忽然隐隐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剛一皺眉,就聽電話裏那女聲說道:“如果你認識沈念的話,麻煩來醫院一趟,他出車禍了。”

餘白瞳孔一震,震完之後很平靜的看了江野一眼,也沒有對他問什麽,起身離開了。最後那眼神是帶着一絲懷疑和不确定的。

江野雙手插在口袋裏,很淡然的目送着他離開,眸子黑得發亮,透着那麽一絲若有似無的邪氣。

餘白到達醫院的時候,沈念正躺在病床上治療,小腿骨折,皮膚多方面擦傷,陷入昏迷不醒中,嚴重得需要吸氧。

門外有個人在等他,見他一來忙忙走上前,是那個負責送沈念來醫院的司機:“小哥啊,我這真不是故意的啊,是他非得要跳窗跑出來,我踩剎車的時候已經晚了。”

餘白一愣:“什麽?”

司機好愧疚啊:“他跳下車之後就被另一輛車撞了。但是他有責在先阿。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們兩兄弟應該不會不講道理的訛我吧?”

“你說……是沈念自己跳車的?”

“是啊!那時候還在路上呢!車來車往的這誰能注意啊!”

餘白沒什麽表情,是不是他沈念自己的問題另說,那個撞他的人現在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司機在這頂罪。或多或少他都猜到了一些,但是還不敢确認。

付完醫藥費。

司機也走了。

沈念一直到深夜才醒來,醒來的時候餘白陪在他身邊。氧氣罩內少年的臉上扯開一個燦爛的笑臉,說道:“我就知道你是擔心我的……”

餘白忍着想揍他的沖動:“你為什麽要跳車?”

他可憐巴巴的來了一句:“我想去找你……”

“算了。”這個理由真的窒息。

餘白懶得跟他廢話,生氣的站起來準備離開:“你以後要是再做這種事情我就再也不會管你。”

“師父……”沈念拉住他的衣角,聲音軟糯糯的:“我不想讓你跟他在一起……一分鐘都不想……”

“知道你為什麽會躺在這麽?”到底是陪了三年的徒弟,餘白沉悶的吐出一口氣:“醫院出去之後就回去吧,不要再接近我,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別再給我惹麻煩事。”

“師父……”沈念奇怪的皺了一下眉:“你是被他威脅了麽?”

威脅這個字有點諷刺。

不如說他是自願的。

“你好好休息吧。”餘白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師父……”那少年努力的伸手想去抓住他的衣角,最後什麽也沒抓到,只能垂下那支空落落的手,難過的閉上眼,再沒有聲音。

他從醫院回來之後。

發現打江野電話打不通了。

關機。

關機。

無數個關機。

他跟瘋了似的找去醫院,可是前臺告訴他,江野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來過醫院,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