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5)
江野指尖焦躁的翻轉打火機。
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沉默一陣,開口道:“我現在沒空。”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餘白深吸一口氣,把聲音放軟了些:“我有點想你了,江醫生。”
最後那像一支裹着蜜液的子彈一樣, 狠狠的打中他的心髒, 将他所有的神經擊得興奮起來。
男人翻轉火機的手一頓,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想在哪見?”
餘白想了想:“酒吧吧。”一個吵鬧, 沸騰, 又能埋藏黑暗的地方。
電話挂斷。
餘白盯着那副未完成的畫, 眸子有些暗沉。
羚羊先生……
我需要你。
發了瘋似的需要你。
無論如何他都要完成這副畫作, 他相信這幅畫一定能成為一副讓所有人驚豔的畫, 他堅信着。
與此同時:
那俊雅的醫生抽了一口煙, 跟上瘾了一樣, 眯着一雙懶洋洋的眼睛, 表情看起來癡迷又病态。
他似乎累了, 仰着頭靠在轉椅上, 轉椅慢慢轉動着,人也跟着在轉動。
江野目不轉睛盯着天花板, 唇齒間吞雲吐霧, 不知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嘴角笑得有些詭異。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是個女人接的:“是你?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江野緩緩道:“我最近發現個有意思的東西, 想讓你出手幫個忙。”
女人疑惑:“什麽東西?”
他神秘一笑:“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兩人還是約在那個魚龍混雜的酒吧,江野還是坐在他對面那個位置, 喝着一杯……白開水。
“你吃藥沒?”餘白問他。
江野輕輕應:“沒有。”
“跟我喝杯酒吧。”
餘白拿起一瓶紅酒,往空杯裏倒酒,不知道因為是不是緊張,他倒酒的手有些發抖, 好幾次把酒都灑出來了。
江野饒有興趣的瞥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當做沒看到。
餘白目光興奮的杯子移到他面前。江野卻沒拿。他看起來有些不舒服的輕咳一聲,又把杯子給他推了回去:“今天我不太想喝酒,你喝吧。”
“……這是餘白沒想到的。
他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又不甘心的将杯子推過去:“喝一杯吧……太多沒事的。”
江野看起很為難,猶豫了片刻後,拿起了那杯酒。
餘白藏在桌下的手顫抖得厲害,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手裏紅酒搖曳的玻璃杯。
天知道他這一刻有多興奮,興奮到難以呼吸,因為只需要再把江野帶回去一次他的畫作就可以完成了!
江野将酒杯緩慢的遞到唇邊,眼看就要一飲而盡,忽然不知道從哪出來一個男的,忽然奪走了他手裏的酒杯,替他喝了這一杯酒。
餘白眼眸驟然一縮。
那杯酒空了。
一個染着黃頭發的男的坐在了江野身邊,有些挑釁的看着對面的餘白:“人家不是說不想喝麽?”
“……”
餘白臉上的表情僵硬得不行,他怎麽也沒想到就在快成功的時候會被一個釣凱子的截胡。
那男的盯上了江野,見他一身白大褂,好奇地歪歪頭,問:“你是醫生啊?”
江野沒回答,離坐遠了些。
他不喜歡人觸碰,也不喜歡人靠近。可那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樣,真的吸引力極強,倒是更想讓人接近,更想讓人觸碰。
“你別怕我啊。”那小黃毛笑嘻嘻的又湊過去:“我又不是壞人,醫生哥哥,我們認識認識呗。”
沒等到江野的回答,
他的那一頭黃毛被一只手狠狠揪起,餘白陰沉着臉站在他身後:“先來後到,不懂規矩嗎?”
這是這座酒吧的規矩,別人先盯上的獵物,不能插手。輕則被打,重責會發生什麽事情難以想象。
黃毛個子矮,餘白個子高,生氣時壓迫力極強。他覺得打不過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只好悻悻離開,走的時候餘白還在惡狠狠的瞪着他。
這一切江野只是一邊默默的看着,看到餘白趕人的時候,那嘴角在黑暗裏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
黃毛沒走多遠身影就開始在人群裏搖搖晃晃,看起來一副要暈倒的模樣。他們坐的這個位置他們是能看見的,并且江野也注意到到了。
餘白腦子一懵,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把江野推倒在沙發裏,用身體擋住了他看向舞池的視線。
他害怕江野看到那個黃毛暈倒,害怕得直喘粗氣。他喘江野也在喘,眼眸裏還帶着一絲慌張,似乎是對餘白的心理恐懼又發作了。
他想起來洗手。
“別動。”餘白把他重新摁倒,看着他絕美的容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一會就好。”
“你……”江野剛說一個字。
就被餘白打斷:“我喜歡你。”
“……”
餘白喘着氣跟他“表白”:“跟我在一起吧江醫生。我知道……這些年以來,你也放不下我對不對?”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了,我就能無時無刻的擁有你,無時無刻的為你描摹。
江野喘氣聲逐漸平息,他愣怔怔的看着上方的餘白,也許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目光慌張的閃躲着餘白貪婪的目光。
時間過去好久。
“你說話啊江醫生。”
餘白受不了,手悄然的摸向茶幾上的煙灰缸,如果江野再不給他回答,他會在下一秒把這個煙灰缸砸在他頭上,反正也是帶走,不如強制性帶他走。
“給我點時間。”江野終于說話了:“我需要考慮一下。”
那只拿着煙灰缸的手蠢蠢欲動,但是還是強忍下了:“要多久?”
“明天。”他低聲道。
“好。”餘白從他身上退開,好在那個暈倒的小黃毛被人帶走了,不然被江野發現的後果不堪設想。
江野去了洗手間。
餘白猜他大概又在瘋狂的洗手,也沒去管他,只是愣怔怔的盯着他沒喝完的那半杯白開水。
忽然他笑了:這還真是天賜良機,給這麽好的機會。
江野回來的時候餘白在喝酒,目光淡定的掃視舞池裏搖晃的人群。
他剛坐下。
餘白就迫不及待的舉起酒杯對他說:“江醫生,碰一杯吧。”
江野看着他。
餘白笑了笑:“沒關系,你可以不用喝酒,用白水碰杯也行。就算是為了……慶賀我們再次重逢。”
“嗯。”
江野拿起那半杯溫熱的白開水,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餘白悄然擡起眼皮,死死的盯着他滾動的喉結,現在的目光要多貪婪有多貪婪。
舞池在搖晃。
在看不到的黑暗角落裏,有個男人正貪戀般的撫摸着另一個男人的睡着的容顏:“沒關系的江醫生,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回應。”
江野餘白帶到了畫室,還是那些鮮豔的玫瑰花,還是那個紅色的布景,還是昨天那個一樣的姿勢坐在那裏。
為什麽會有人如此完美。
太完美了。
餘白拿着筆刷的手都在顫抖,将江野緊閉的眉目畫得傳神極了。他斂氣屏息的描畫着,生怕驚擾到那個沉睡中的男人,直到最後一筆落下。
一副驚世之作出現在眼前。
餘白喘息着笑了。
他無比激動的看着自己的畫作,就跟在絕境中看到曙光似的,沒有任何一刻能代替他現在極其興奮的感覺。
江野身體因為支撐不住,軟軟的倒在長座椅上。餘白不由得一驚,這才把注意力重新落在他身上。
他重新穿上雨衣,帶上塑料手套去接近江野。
此刻的江野還陷入沉睡之中,身下壓着的都是紅色的玫瑰,那安靜的模樣就跟躺在棺材裏死了一樣。
“江醫生。”餘白看得入迷,溫柔的落下一個吻在他的唇上:“你可真是上天賜給我最棒的禮物。”
這一吻落下去,似乎有些親不夠呢,餘白跟着了魔一樣,忍不住又吻了一下,這次吻得比較深,分開的時候,兩人唇瓣之間還拉起了一條閃耀的銀絲,一眨眼就斷了。
時間剩下不多。
餘白再不敢貪戀下去,把江野帶上了車。他把車停在酒吧附近,江野醒來的時候,還貼心的給他遞去一瓶水。
“你剛剛睡着了。”他說。
江野皺着眉,坐在副駕駛發愣,似乎有些茫然。
餘白浮起一絲笑意:“喝點水吧。”
江野接過水。
他忽悠着他:“能理解,心理醫生這個職業每天要面對很多心理壓抑的人,難免不會累倒。”
“……”
江野沉默着。
餘白解開安全帶,他現在心心念念着那幅畫,根本不想做多餘的事情,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
餘白把那幅畫在公布了出去,一時間各大網站炒的火熱朝天。他就坐在電腦面前咬着指頭查看着人們的評價,全都是誇贊這幅畫的正面評論,他看得好爽。
電話響起。
是江野打來的,餘白瞥了一眼,并沒有想要接的意思,直到他打來第二個,他這才接起來。
語氣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甚至有些不耐煩:“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江野聲音聽起來很失落:“你失聯了很多天。”
“最近忙。”餘白敷衍的回答着。
對方沉默一陣開口:“你說的那件事情……我考慮清楚了。我覺得……”
“好了。”餘白打斷他,壓根沒想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也不在乎他的回答是拒絕還是答應:“下次再說吧,我現在有點忙。”
電話無情的挂斷了。
江野一點兒也不意外,那神秘的眼眸裏反而透着一絲狡黠,似乎早就猜到了他忽然轉變的态度。
監控屏幕裏餘白在他之後又接了個電話,他接這個電話的樣子遠比接江野的電話要興奮得多。
“真的是我嗎??你們确定沒搞錯嗎??”
“是的餘白先生,我們現在隆重的邀請你參加本次的大展會。”
餘白激動得在發抖。
那女人聲音帶着一絲神秘:“沒什麽問題的話,就請您門口郵箱接受一下邀請函,于明天下午一點到場。”
餘白一愣:“這麽快?”
他跑去打開畫室的門,門口站着一個穿着一身精致燕尾服的男人。
他的手裏拿着一封用玫瑰火漆封好的信件,信件裏面裝的是一張黑金紋路做的卡片邀請函。
餘白愣怔怔接過。
那穿着燕尾服的紳士向他禮貌鞠了一躬:“親愛的餘白先生,我非常期待在明天展會上見到您的作品。”
言罷,他走了。
剩下餘白一個人在原地不知所措,又有些興奮,最後因為太過興奮,索性抱着那封信件倒在了布景區的一地的玫瑰花瓣裏。
天吶。
真是不可置信,他要成功了。
餘白落下一個吻在邀請函上,無比的興奮。
餘白吻信的畫面在監控裏沖擊着男人每一根的神經。
那俊雅的醫生忽然捂着上半張臉低低抽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好像在看一個諷刺的喜劇片。
第二天一點鐘。
餘白準時的帶着那幅畫來到了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畫展。
這是全國最大的大展會,齊聚了許多名人的畫作,據說這要有一副挂上去,作者就能跟着一夜成名。
這裏一共上下三層,每一層都挂着許多展覽的畫作,有名不見經傳的,也有舉世聞名的。餘白越看越興奮,如若成功,那他就會被捧上最頂峰的位子。
他很興奮,很激動,手都在抖。
他旋轉着身體,看着這上下三層,金碧輝煌的大展覽,一瞬間就跟做夢一樣,那麽不真實。
昨天那個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出現站在他不遠處,朝他露出一個微笑。
餘白:“是你?”
男人向他伸出手。
那微笑的模樣真是神秘,仿佛在他背後的不是大展會,而是一個普通人抵達了不了的新世界,而他就是帶領幸運者走進大世界的指引人:
“歡迎來到大展會,親愛的餘白先生。”
“請您跟我來。”
“……”
餘白喘着粗氣,帶着滿身貪婪和欲/望,一步步的走向那個男人。因為過于激動導致腳步有些不穩,在旋轉的階梯上崴了好幾下。
他來到那個男人身邊,跟着男人走到第二層展廳。他不知道,其實他從進門起,他所有的一切小動作,小情緒,都被那只站在高處的羚羊盡收眼底。
“要我現在過去麽?”一個帶着紅色大禮帽的女人扭着腰肢出現在江野身邊。江野點燃一支煙,笑了笑:“不急,再等等。”
餘白的畫被挂在最顯眼的地方。
吸引了不少人的駐足。
人們都在誇贊這畫裏的男人容顏有多麽俊美,餘白聽了很久,卻沒有一個人誇贊畫師畫得有多好。
他起初聽到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沒有過多聽進去,有人贊美他就很開心。
“這幅畫真的好啊。”
“太美了,太驚豔了,挂在這個地方真是矚目。”
是的。
他的畫就該被挂在這裏。
餘白站在人群裏越來越興奮。
直到又一批人圍過來。
其中一個帶着紅色大禮帽女士皺着眉對這幅畫提出了質疑:“為什麽這幅畫的用色看起來那麽詭異?”
餘白看向她。
“紅色用得也太多了,感覺有些毀了意境。除了畫中的人物之外,也沒有其他什麽地方值得稱贊。”
“居然是林女士!”
人群騷動起來,這位女士似乎是一位很知名的人。
随着她質疑的話一出就好像刮了一陣風一樣,所有人的評分開始變得質疑,開始對這幅畫品說出不滿。
餘白聽得拳頭緊握。
他不甘心的想去找那個女人詢問清楚,扭頭的一瞬間,發現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
人群裏都看不到那一抹紅色的倩影,她就好像忽然蒸發了一樣。
“我這樣說行嗎?那個畫家……看起來沒什麽反應。”餘白要找的那抹紅色的倩影就站在江野身邊,向他表示疑惑,“真的能影響他麽?”
“別急……”江野嘴角的諷刺越來越深,盯着餘白時,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貫穿了一切似的。
“可是……”女人還想開口說什麽,就見那醫生戲谑似的做出一個比槍的手勢,朝着樓下那小畫家開了一槍,
“讓子彈飛一會。”
作者有話要說: ps:
在沒有完結前什麽都可能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