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38)
江野在洗手間裏待了很久, 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滿額虛汗。餘白在他小花園等到打盹,他也沒舍得吵醒他,脫下風衣後蓋在了他的身上。
這時餘白慢慢悠悠的醒了, 看着他, 睡眼有些惺忪:“你要走了?”
也許他剛睡醒的樣子太像只迷糊的小鹿,男人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他的唇, 啞啞道:“我有點事要去處理, 過幾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嗯。”
他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 餘白也跟着來了, 披着他那件黑色的風衣, 站在他身後:“我送送你吧。”
江野轉過身, 看起來有些戀戀不舍的撫摸一下他的臉:“不用, 回去吧。最近降溫, 小心着涼。”
男人那只沒有風衣遮擋, 露出半截的手腕上,此刻布滿了斑駁的紅痕。不止是胳膊, 還有脖子, 他的皮膚現在就跟火一樣,又燙又紅, 在開水裏燙過似的。
餘白驚訝的盯着那處,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 江野卻只是搖了搖頭:“別擔心,已經吃了藥。”
說完他轉身離開,去的附近停車場的方向,在那冷清的街道上, 背影有些看起來有些孤寂。
餘白目送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視野裏。
車上的男人喘息着,暴躁的扯開了脆弱的白襯衫。裏面露出來的皮膚一片血紅,全身上下又燙又熱,就着了火似的。
他想散熱,但是今天身上的熱度怎麽散不去。不止如此,他還呼吸困難,頭痛欲裂,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打了個電話,打完這個電話沒多久,實在支撐不住雙眼緩緩閉合,昏死在車裏。
餘白坐在小花園裏發愣,整個人蜷縮在江野留下的那件外套裏,就這麽一動不動坐了很久,一直到不遠處救護車的嗚嗚聲把他的思緒喚回。
餘白從外套裏擡起頭,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心慌的很厲害。他給江野打去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想着他可能在開車就放下了手機,算了。
“聽說過狗死亡的故事嗎?”
“沒有。”
“狗可以預感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它們會在死的那一天跑得遠遠的,躲到一個人找不到的地方。”
“為什麽呀?”
“因為它們不想髒了主人的地盤,也不想讓主人看見他的屍體難過。”
“好可憐的狗狗奧。”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更加的愛護小動物呀?”
“是的,媽媽。”
媽媽講完故事抱着小孩下站了。
餘白默默的聽着,眼神空洞的盯在手機屏幕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麽,等到他神經都有些衰弱了。
已經三天了。
那個號碼斷聯了三天。
那男人就跟之前一樣,忽然了無音訊,哪裏也找不到,仿佛人間蒸發。他去哪裏也找不到他。
餘白到站了。
有個身材削瘦的女人就在站門口等他,那女人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生怕露出一點皮膚。
餘白剛下地鐵,那女人就迫不及待的來到他身邊,拉着他胳膊往人少的地方走:“跟我來。”
餘白任她拉着。
一路上她都在東張西望,似乎生怕什麽人在跟蹤自己。餘白知道她在怕什麽,蘇敬城那個瘋子估計是二十四個小時派了人在她身邊對她全面監視。
兩個人一路出了地鐵站,在何彩珠的帶領下,他們走進了地鐵站附近的一個咖啡館。
這裏一共上下三層,他們去的第三層,一個安靜的包廂裏。
何彩珠推開門,沈念坐在裏面。
看到餘白的那一刻,他很興奮很開心,但又有點委屈。
餘白看到他就不一樣了,二話沒說,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把沈念打的雙眼紅通通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餘白打完之後手都在顫抖,他憤怒的揪住沈念的衣領,低聲道:“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你才會長記性?你為什麽非得要去找死?”
何彩珠在一旁吓傻了。
沈念沉默着。
餘白氣還沒消又扇了他一巴掌,這次直接把他扇倒在地上。沈念這才有了些反應,卻是讨好似的握住他那只懸在半空的手,表情可憐巴巴的。
“你幹脆點打死我吧。”
“你以為我真不敢?”餘白跟瘋了似的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上,沈念也不放抗,只是在在他身下委屈的直哭:“餘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錯在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餘白別這樣。”
何彩珠湊上來把餘白拉了開,餘白此刻的眼睛也是紅的,但再沒動手。沈念得到解放,坐了起來。他伸手想觸碰餘白,手卻被餘白抗拒的打了開。
“別碰我。”
“……”
何彩珠怕他們再打起來,索性坐在兩人中間把他們隔開,又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咖啡,說道:“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我能逗留的時間很少,咱們長話短說。”
餘白沉悶的吐了一口氣:“說吧。”
何彩珠把咖啡遞給他:“我的婚期在下個月月底……餘白,你覺得時間夠麽?”
餘白想了想:“大概可以。”
“那……”何彩珠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眼神都在閃耀:“拜托你了。這個恩情我會記住一輩子的。”
“不用。你也幫過我。”如果不是她去接近江野,沈念這家夥估計早就在前幾天被江野剁碎了喂狗。
何彩珠擔憂的看着他:“你跟江野……”
“我們在一起了。”這話他是故意說給沈念聽的,沈念一愣,愣完之後難以接受,顫抖着問他:“你說什麽?”
“我說……”餘白聲音放大了些:“我跟他在一起了。”
沈念慌慌張張的湊過來,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口氣說了出來:“那就是個變态瘋子!他不愛你的……他就是單純的在玩你……你信我餘白……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夠了。”餘白冷着臉把他推開:“不要再做一些自作聰明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跟這孩子待在一起,憤怒之下說了一句:“你不覺得像個小醜麽?滑稽得很。”
像個……
小醜一樣……
沈念沒在說話,只是幹瞪着一雙眼睛怔愣在原地,餘白剛剛的話不停的在他腦海裏反複回響,就跟沁入身體的毒藥一樣,一點點的腐蝕着他的五髒六腑。
餘白走後沈念在房間裏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的,聽着很可憐。
他原本就一直不能接受自己是個小醜的事實,如今從餘白嘴裏親口說出來,就像是給他當頭一棒,把他打得鮮血淋漓。
原來那被江野推得四分五裂的小醜,就是他自己,如今他亦是四分五裂,一顆熾熱的心碎成了渣子。
“餘白……”何彩珠聽着包廂裏沈念的哭聲有些擔憂:“你這麽說他真的好麽?他還只是個孩子,看起來受不了你這樣的打擊……”
“受不了也得受着。”餘白像個沒有感情的冰塊,聲音冷得凍人:“但凡我說得輕一點,他又會自作聰明的去給我找事,惹上一堆沒必要的麻煩。”
餘白不知道,因為他這句話,會給沈念造成多大的毀滅性打擊。如果他能提前知道,他一定不會失去理智對他說出這句話,只可惜,晚了。
“這樣。”何彩珠沒再說什麽。
餘白瞥了一眼窗戶外面,确認沒有可疑的人後,低聲道:“你趁早走吧,別讓蘇敬城起疑心。”
何彩珠點點頭:“嗯。”
餘白再見到江野的時候,是在醫院裏。他在住院,因為過敏性休克在醫院裏躺了三天左右。
餘白的心情很複雜,他沒想到過敏能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也不知道江野當時是怎麽忍下來的。
而且他又什麽都不肯讓他知道,如果不是逼問前臺,他或許直到他出院的時候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餘白拎着一束玫瑰走進來。
江野還在打點滴,見到有些意外。
餘白放好那束玫瑰,剛動了動唇想走個官方的流程詢問他的情況,誰知道他忽然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倒在病床上,一句話也沒說把他壓在床上強吻。
“唔……嗯……”
因為是vip病房,這裏隔音很好,好到屋子裏他們接吻聲還有換氣聲格外清晰,餘白聽得面紅耳赤。
他喘着氣息把江野推開:“這裏是醫院……唔……嗯……江野……別……”這樣……
唇又被堵住了。
餘白奮力的掙紮,終于将他再次推開。上面的人也在喘氣,一對星眸半眯着,裝滿了對他的渴望。
“你不要命了嗎?”餘白在他身下緊張咽了咽口水,“你還在……”
話還沒說完,唇又被堵住了。他像個餓了好久的野獸似的,要把他吃了才罷休,吻得身下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唔……嗯……”
他的舌頭燙得像着了火,點燃餘白所有的神經。領口扣子被一只手解開,鎖骨被舔咬着,餘白被吻得有些不知所措,手緊緊的抓着枕頭。
就在氣氛逐漸升溫的時候,來換藥的小護士把門打開了。
“……”
江野被推開。
餘白慌張失措的從床上下來,在小護士震驚的目光下,倉惶的捂着嘴跑了,不敢再多待一秒。
他出去之後小護士紅着小臉的給江野換點滴藥瓶,意外發現,他的床櫃上放着一束鮮豔的紅玫瑰。
小護士看到玫瑰有些疑惑,想着小情侶之間的情/趣,也沒多問,把那束玫瑰花抱了起來想扔掉。
江野瞥了一眼,沙啞的開口:“放在那。”
小護士不理解:“可是江先生,你不是對玫瑰過敏麽?”
“放下吧。”
“哦。”
小護士把花放下出去了。
沒過多久餘白平複好心情走了進來,雖然耳尖還有點發紅,但沒有剛剛那麽嚴重。
他拿着椅子,找了一個自認為離江野安全的距離,在離他三四米遠的地方坐下。
江野:“……”
“別這麽看着我。”餘白扭開頭躲開他幽怨的視線,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