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說。
吳邪略一頓,道:“你爸在這?”
黎簇點頭:“十二樓。”
那是解雨臣的同事了。
黎簇又道:“不會你在這上班吧?之前沒見過你呀。”
吳邪道:“朋友在,過來辦點事。”
黎簇了然地點點頭,往大廳瞟一眼,又轉回視線,大有道別的意思。吳邪忽然道:“你爸加班?你吃飯沒有?”
黎簇點頭,又搖頭,道:“沒,還沒。我爸讓我過來混公款外賣。”
吳邪笑起來:“和你爸說一聲,我請你吃。”
黎簇愣了。
這個時段,附近一家老飯館人正多。吳邪和黎簇揀了個中間位置,周圍挨着其他桌,有些吵。一份三鮮燴飯,一份匈牙利牛肉燴飯,點餐後好一會才端上來。黎簇倒也沒對他這客請得似乎不太有誠意發表看法,其實這小子還挺好養的。吳邪又給張起靈發了短信,說遇到老同學,一起吃頓飯,快餐只能他自己去買了。張起靈剛好下班,回了個簡潔的“嗯”。當然也不指望他多說什麽——“開心玩。”“是男是女?”又不是女友或者胖子。
黎簇塞了一片牛肉到嘴裏,醬汁染到嘴角,擡起手背一擦,道:“吳邪你是雛吧?”
吳邪一愣,皺眉道:“你屬記者的?”
黎簇道:“女朋友生日都沒主意,我們班那些雛都比你強。”
“是我這邊更難搞。”吳邪一本正經。
黎簇嘆氣道:“蛋糕戒指燭光晚餐玫瑰花,常識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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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舀了一勺飯,咀嚼咽下,道:“我的問題就在于常識不管用。”
黎簇的眼神像在看腦殘。
吳邪深吸一口氣,道:“我這位,不是蛋糕鮮花燭光晚餐那類的,更不是一個玩偶就能解決的。明白?”
黎簇想了半天,道:“你喜歡男人婆。”
婆字去掉。吳邪心說。又道:“沒有必要太貴重。”想了想,“算不上定情信物什麽的,最重要的是稱心。”
“富婆真可怕……”黎簇咕哝,又道,“我又不了解她,怎麽知道什麽稱心?”
吳邪停下調羹,指尖有意無意地輕輕敲打桌面,眉心微蹙。仔細回憶了半晌,苦笑道:“我也不了解。”
“不至于吧,她平常偏好什麽?”
吳邪聳肩。
“這麽說,她平常有沒有不經意透露過想要什麽?比如某款電子産品,逛商場看到哪套衣服?”
吳邪搖頭。
黎簇一巴掌拍上腦袋,道:“太慘了。”
吳邪舀了一勺飯,随便咀嚼幾下就吞下去,吃不出什麽味道。又道:“沒讓你評價。”
黎簇一臉為難,幹脆放下調羹,撓了好一會頭發,道:“你真找錯人了,我長這麽大還沒泡過妞。想早戀也沒姑娘給我機會,我就從一些哥們那了解過一點,我對自己都沒信心,真的。”
吳邪突然很想把那句“太慘了”回敬過去。
黎簇以為他不信,又道:“真的,你別看現在電影小說扯得開心。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青春是一場大雨——都什麽狗屁比喻,青春爽不爽完全看長相。我的青春就一個二逼哥們,幾款網游,一個經常到班主任辦公室喝茶的老爸。”
沉默片刻,吳邪終于說出來:“太慘了。”
黎簇嘴角一撇,目光卻閃爍起來,一副遇到知己的樣子。拿起酒瓶,仰頭就是咕嚕咕嚕一連幾口,完了哐啷一下往桌面上一磕,嘴上咂了一聲,撸起袖管來勁了,“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你慘,但我現在覺得咱倆挺投緣的。”
“其實我高中時候沒你慘……”吳邪糾正。
“什麽都別說了。”黎簇打斷他,“吃了這頓飯我黎簇當你兄弟!嫂子的事我管定了,今天非得想出個讓她滿意的禮物不可,絕對幫你搏紅顏一笑!”
吳邪把調羹往盤子上一擱,身子向後一倒,靠到椅背上,雙手抱胸看着黎簇,腦內試圖将“張起靈”和“嫂子”以及“紅顏一笑”組合起來。費了好大一會功夫,還沒成功,黎簇又開口了:“送杯子,杯子怎麽樣?一輩子。”
吳邪道:“他送過我。”不過應該沒想到一輩子——這個層面。
黎簇詭笑一聲,想了一會,道:“項鏈。”
吳邪忍了忍,重複道:“注意,是男人婆。”
“啊,不好意思忘了。”黎簇恍然大悟,手放下調羹,抓了抓頭,“什麽程度?”
“什麽?”
“男人婆到什麽程度?”
吳邪斟酌片刻,嚴肅道:“幾乎就是個男人。”
黎簇嗆到了。
吳邪笑起來,抽了張紙給他。會找黎簇說,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在他的朋友圈外,這類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解雨臣說的——即便用玩笑語氣。其他人也不敢多說,讓人以為他沒對象最好,再安全不過。否則追問下去,又是一連串圓不盡的謊。
能和第三個人這樣談論張起靈,即便是這種形式,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暢快。
旁邊一張方桌上,三兩道家常菜沒怎麽動。坐的是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都不到三十的樣子。其中一個板寸頭的,戴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卻是主講。從高中談到大學事跡,像在口述回憶錄,口才很好,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概括得很是精彩,另外兩個人歇了又笑笑了又歇。接下來到童年事跡了。
“幼兒園時候好,牽小姑娘的手随心所欲,親一下也沒事的,老師不管。”他道,“小學就麻煩了,老師防了,女生的手都不讓碰,我當時特別想不通,委屈死了。”
另外兩個人又笑起來,随後只聽另一個男人道:“牽啊,怕什麽。要是被逮到就說,她手癢,我給她撓。”
三個人一齊笑。那男人道:“高中時候,班上一男生在學校單車棚親女朋友,校長開車路過,抓了個現場。你猜那哥們兒怎麽辯的?”略微一頓,喝了口已經沖淡的茶水,“‘她眼睛裏飛了只蒼蠅,我給她吹。’”
女人笑道:“你念的重點吧,智商為負的怎麽混上來的?”
這邊黎簇順了氣,扒了好幾口飯,才擡頭重新看吳邪,壓下聲音道:“時代變了,聽到沒有,現在搞對象就講究無恥。誰君子誰吃虧。”看那眼神就知道,經過鄰桌的提點,他頓悟了。
吳邪狐疑地看他一會,道:“輪到你教訓我?我無恥那會兒你還吃奶呢。”
“怎麽就沒聽懂呢!我的意思是,禮物這件事,可以把下限放低一點。”黎簇痛斥。
“怎麽個低?”
黎簇道:“安全套。”聲音壓到最低,咧起一邊嘴詭笑起來,“‘你是我的杜蕾斯——這樣,你就可以把我套在手心。’怎麽樣,這句我壓箱底的,本來打算自己用,先借你了。”
吳邪沒說話。
黎簇又道:“我再要瓶啤酒,你要嗎?”說完就招手喊服務生。倒像他請客了。
不過吳邪覺得這錢沒白花。
吳邪拎着鼓囊囊一袋子開了鎖,扣上門,在玄關換鞋。客廳裏電視開着,在放舊電影,畫面顯得粗糙,磨了砂似的。張起靈坐在沙發上對準垃圾桶削蘋果,果皮很薄,卷曲着延生出很長一條,大部分埋進垃圾桶裏。茶幾果盤裏堆了新鮮橘子、蘋果、葡萄、芒果,昨天還剩的兩只發黑的芒果沒了。
吳邪邊把鑰匙往腰上別邊轉向餐廳,拉開冰箱保鮮層,揀出啤酒,一罐一罐往裏送。多了個西瓜。吳邪往客廳看了一眼,問:“你去超市了?”
“你一寫稿就翻東西吃。”張起靈說。
吳邪把啤酒碼完,又放了兩盒布丁進去,關上冰箱,轉進廚房,在水池邊洗了手才回客廳。剛在沙發上坐穩,張起靈就把削了皮的蘋果遞給他,沒有太明顯的坑坑窪窪,刀功沒的說。吳邪擺了擺手:“剛吃飯,一半就行。”張起靈用水果刀把蘋果一切兩半,吳邪又伸手過去拿,咔嚓啃一口,道:“後天加班嗎?”
張起靈已經放下水果刀,咬一口蘋果,細嚼慢咽完才道:“明天就差不多了。”
吳邪笑起來,又聽他道:“不過後天有事。”
吳邪一愣,道:“晚上?”
張起靈道:“有朋友來。”
吳邪點點頭,一鼓作氣把蘋果啃剩下核,朝垃圾桶一扔,轉進廚房洗手,水嘩啦嘩啦流了好一會才見他出來。到博古櫃上拿起他的瓷杯,走向飲水機。電影是一部香港特工片,女主角被綁在鐵架子上,男人手拿一只匕首在她身上肆意亂為。背景音樂很緊張,像逐漸繃到極限的琴弦,螺旋鈕吱吱地響,只要一只手觸上去稍稍用力一撥,刺啦一下就斷了,彈得手指火辣辣疼。
吳邪轉回來,喝了口水,“白天就到?晚飯就在外面吃?”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