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叨雲彩,嗡嗡嗡的,耳朵又麻了。
也不知道他回了些什麽話——但一直記得哪幾句不該說。
大概解雨臣也抗不住胖子的唠叨了,架起吳邪往外押,吳邪一只手勾在他肩上,重心全往他身上去。虧得解雨臣平常沒少鍛煉,一米八的大男人硬是給他撐得穩穩的,還沒出門吳邪就說想吐,秀秀趕過來給他們開門,解雨臣伸手在他毛茸茸的頭上揉兩下,笑道:“千萬挺住,吐過道上太缺德了。”
吳邪直起腦袋往門外瞅了一眼,點點頭。
解雨臣咧開嘴笑:“乖。”
吳邪又點了次頭,似乎又思考了一會,才擡起頭深深看他一眼,道:“你他媽喝高了吧,雌雄不辨了?”
解雨臣被他弄得一點怨氣也沒有了,臉上挂着笑,一邊将他往外拉,過道上相對幹淨的空氣迎面撲來,從走廊盡頭敞開的窗戶裏灌進來一股夜風,吹得吳邪打了個激靈,神色卻清明了一些。解雨臣還在考慮要不要再往那頭絨毛上揉幾下,對面的門咔嚓一下開了。一個戴墨鏡的人走出來,還沒合上門,就被他們兩人定在原地。吳邪還垂着腦袋,只有解雨臣和那兩片墨鏡對峙了幾秒,那人一咧嘴,笑起來:“喲,花兒爺?”視線最後落定在吳邪身上,“這灘爛泥是小三爺?”
吳邪擡起頭,怒道:“你他媽才爛泥!有這麽帥的爛泥嗎?”
黑眼鏡關好門,跟着兩人往衛生間走,途中又端詳了吳邪幾次,對解雨臣笑:“喝成這樣,誰失戀了?”
“他酒量不怎麽。”解雨臣也不看他。
進了衛生間,黑眼鏡解決完事情,吳邪還撲在水槽上吐,解雨臣給他拍背。黑眼鏡洗了手,在吳邪身邊站定,一手拄在洗手臺上,帶笑不笑地旁觀。吳邪吐得肚裏沒貨了,埋着頭喘了會氣,推開水龍頭,捧了一捧水漱口,又洗了把臉,解雨臣抽出紙巾遞過去,他也不看鏡子,埋頭把臉上的水揩幹。神智清醒了許多,對解雨臣和黑眼鏡說“走吧”的時候笑了一下。
回到包間外,黑眼鏡沒直接開門,對兩人道:“進去坐坐?”
吳邪沒表态,轉頭看解雨臣,後者看他突然小了幾歲的似的,忍不住笑起來:“看我幹什麽,去不去?先說好,你今晚橫豎是不能喝了。”
吳邪撓了撓腦袋,笑道:“我不喝了。”
黑眼鏡立即走過去扭開門,招呼兩人進去。
和解雨臣他們那間截然不同,這邊的氣氛很和諧融洽,并不吵鬧。是間中包,七八個人,其中一個女的,吳邪他們進去時候正在開啤酒,一件米色polo衫,身材和阿寧有一拼。旁邊一個男人正在唱《不夜情》,粵語發音很準,歌曲本來就安靜,音量也調得偏低,黑眼鏡開口沒有多大聲,就能讓全場聽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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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一下,吳邪,解雨臣。都是同事。”
在場人都陸續打招呼,吳邪盡量自然地回應——其實一進門他就半僵了,雖然猜到張起靈多半在裏面,但沒想到人這麽少,他又坐在最裏面縱向擺的短沙發上,一進門就能看見。只有他一人坐那邊,黑眼鏡自然而然把解雨臣他們往那裏帶。黑眼鏡坐張起靈左邊,解雨臣和他沒說過幾句話,右邊當然只能吳邪坐,解雨臣又挨着他右邊坐下。這間包間酒氣淡,吳邪一身酒味太重,剛落座就惹張起靈側過臉看了一眼,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
吳邪頭疼得厲害,其實也不想說話了,但還是擠了笑,道:“想不到小哥也來。”
張起靈右手搭在膝蓋上,長出一截的食指和中指夾了半支煙。低頭吸了一口,邊吐煙圈邊點了下頭。
那人唱功很好,曲調彙成溪流在屋內靜靜流淌,熒屏燈光灑出來,時強時弱,在人臉上播幻燈片。張起靈側臉的輪廓正對吳邪,本來就像硬橡皮擦出來的五官在光影變換下更硬朗。他弓起背,身子夠朝前彈了幾下煙灰,才又看向吳邪,道:“喝了多少?”有意無意掃了解雨臣一眼,解雨臣也像有警報似的,視線馬上從手機屏幕上擡起來,沖張起靈道:“跟胖子舉杯邀明月,對着天花板。”
張起靈沒說什麽。
唱歌的換了一個。之前那人起身走過來,在旁邊的位子上坐下,給吳邪和解雨臣遞煙,又送了兩張名片,解雨臣也抽出一張遞給他,吳邪沒有這種東西,低頭看了上面的字——張海客。外企職員,在香港。其他信息也不再細看,随手揣進包裏。那人看了解雨臣的信息,和他寒暄起來,解雨臣向來擅長應酬,往來幾句就和對方扯了半熟。但又和胖子不同,解雨臣不跟人稱兄道弟,不會給人很強的親切感,始終在一個範圍外周旋,就好比敞開門迎客,一番盛情款待,口口聲聲告訴你随便坐、當自己家,卻把主卧鎖得死緊,瞟半眼的機會都不給。
換平常吳邪也能打一耙進去,但當下酒精作用還在,沒什麽鬧的力氣,就靠在沙發上做旁聽。黑眼鏡侃功一流,把那個喝啤酒的女人拉過來——說是張海客的妹妹,張海杏。幾個人從工作聊到內地香港對比,像相識多年似的,都是健談的性格,不用刻意引話題也沒有冷場的狀況。張起靈偶爾被強牽進話題裏,不得不應付兩句,但也極為簡短。吳邪窩在一邊養神,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以為他們再下去就要進入社會性質問題探讨,黑眼鏡忽然話鋒一轉,說起感情史。
俗話說死豬不怕開水燙,有的人經歷過一兩段不舒心的戀情都會封藏在心底,打上死結,絕口不提,有的人卻能把風花雪月場合裏數不清的分分合合當做席上笑談,好像故事的主角跟自己毫無關系——黑眼鏡就屬于後者。解雨臣和張海客偏向黑眼鏡那類,張海杏比較男人脾氣,也不怎麽計較。所以話題展開也沒什麽困難。吳邪屬于中間者,和每一任散的時候都沒有過悲痛欲絕的情緒,對方似乎不足夠成為心上的一塊疤,所以不避諱再提起,但僅限提起人,而不談論感情上的歷史。這也是對對方的一種尊重。
至于張起靈,吳邪不知道怎麽定位,他不知道他的往事——按理說,年近三十了,誰沒有一點小故事。且不說八年來有沒有找過人——畢竟是個男人——在認識他之前,也許有過什麽。但他不提,他也不可能去問。當然也不會過多計較。
一生的唯一——太誇張了。
喜歡的時候對方是神,是塊沒有瑕疵的玉。不喜歡了,神也就降為了凡人——不降成妖魔鬼怪算對你客氣了。吳邪八卦心不強,本來沒想多聽,結果他們口中的妖魔鬼怪實在有意思,聚起來可以寫本聊齋。他也就來了興致,當小說來聽。
奇葩清點完了,沉默襲來,不過只是很短一會的事。
“說起來我前兩年就談過一個香港的。”黑眼鏡邊彈煙灰邊說。
張海客道:“喲,異地戀。”
黑眼鏡道:“旅游時候認識的,跟了個散團,那妞本來想追老張。”黑眼鏡側過臉,胳膊肘一彎,搭到張起靈肩上,當然馬上就被當蒼蠅拍下來了。
張海客望向張起靈,笑道:“上個街都能遇上倒貼的,這他媽太不公平了。”
張起靈銜着煙看了他一眼。
黑眼鏡笑道:“那妞爹媽都是高知,人漂亮,氣質也好,整體感覺和啞巴挺像,一路上都她朋友在和我說話,後來追起老張來,那簡直奇了,性情大變啊,怎麽說呢——上了發條的小龍女?”
這次連吳邪也沒忍住,噗嗤一下笑起來。
解雨臣伸手摟起吳邪,一半重量往他身上壓,對張起靈道:“女人大都很看重感情,可以犧牲很多,小龍女都上發條了,那是放下身段追了啊,張總你太不近人情了。”
張起靈傾身彈了彈煙灰,道:“比小龍女差了點。”
張海杏笑起來,道:“小龍女不夠味?确實性格相似的人不太适合談朋友。你喜歡哪類的?蓉兒?”
吳邪正想往後倒,靠回沙發背上,解雨臣勾着他的肩不讓,心裏莫名其妙,扭頭看他,解雨臣的視線卻在張起靈上,還是一臉笑:“沒準是杏姐這類的。”
張海杏一瞪眼,很快又轉笑,道:“我算哪類的?”
解雨臣眯起眼睛作思考狀,随後道:“趙敏?哦不,任盈盈。”
張海杏笑道:“解公子一看就是萬花叢中過,惹人喜歡。”說着拿起酒杯,“喝一杯?”
解雨臣端起一瓶剛開的啤酒,湊過去跟她的玻璃杯碰了碰,仰頭喝起來。吳邪順勢推開他的手,身子往後一倒,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