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節
來也不見人。撥電話過去才知道這人趕去了超市,還能聽到那邊場子裏的音樂。聽完他的回答,吳邪揉着眼睛回卧室,道:“粽子我媽歷來自己包,偶爾才吃速凍的。”
那邊好像為難了一下,才說:“那速凍包子,饅頭?”
吳邪重新鑽回被窩裏,聲音還帶着睡意:“我媽都自己動手。”
張起靈道:“買點酒。”
吳邪道:“這兩年我爸身體不好,我媽不讓喝了。”
張起靈不說話了,也不挂斷。背景有些嘈雜,男人女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偶爾能聽清幾句,交流什麽味道好的,買幾斤的——這個時候超市鐵定擠。
吳邪無奈,只好妥協道:“那你買兩瓶,老癢也在,我們喝。”
對面猶豫了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挂了。
吳邪睡不着了。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給人的心情也蒙上一層水霧,再久一點,半顆心濕漉漉泡在水裏,變得浮腫。掀開被子,在床頭櫃上摸到遙控器,把空調關了,懶得穿衣服,坐起來靠在床頭,頭發東一撮西一绺亂翹,盯着空調指示燈發了一會呆,手心在臉上抹了一把,拿過手機翻電話薄,找到老癢,按了撥號。
換了新彩鈴,《你怎麽舍得我難過》。打了兩次都不接聽,黃品冠的聲音在吳邪耳朵裏蕩來蕩去——到第三遍總算是接了。
“喂?”迷迷糊糊的,八成剛睡醒。
吳邪道:“給你一分鐘,先醒醒再聽我說。”
老癢安靜了幾秒:“老……老吳?”又過了一會,手機裏傳來幾道輕微的摩擦聲,大概是坐起來了,“醒了,你說。”
“就今晚,要讓你幫我撐一下,我……”
跟張起靈兩個人在家随便弄了頓午餐,吃完匆匆收拾好,一個寫稿一個上網熬了一下午,臨近六點就往吳邪爸媽那去了。慶幸的是吳三省生意上一如既往地忙,一個端午節也不看重,文錦也不來,吳二白遠在長沙。
吳一窮夫婦住的是舊小區,吳邪上初中時候搬進來就沒改動過,外面看是深一塊淺一塊的水泥色,防盜籠也爬了鏽,給房屋的印象分往下拉了一段。樓層倒是比吳邪和張起靈的都高,兩個人進了電梯也沒說話,好像又回到前幾個月,晚上在公司偶遇的時候——盯着紅色數字發呆,直到“叮”一聲響起,數字定在20上,電梯門打開,才走出去。吳邪走前面按門鈴,張起靈拎着酒和幾件補品跟在後面。
老癢來開的門,目光像錐子一樣直勾勾朝吳邪刺過來,早料到如此,吳邪自然地閃開視線,往裏走,老癢的視線又移到張起靈上,臉上化出一個笑,側起身子給他讓出道來。張起靈跟他點頭打了招呼,跟着進門,在玄關處換上吳邪給他找好的拖鞋。聽到開門聲,吳一窮從沙發上站起來,吳邪他媽也從廚房跑出來了,吳邪怕張起靈還是以往那副性子,正要從背後掖一下他的衣角,卻見這人已經幾步走上前,道:“叔叔,阿姨,我張起靈,吳邪的同事。”話說完,袋子已經朝離他較近的吳一窮遞了過去。
吳一窮笑道:“張總監?跟小邪說的一樣,一表人才啊。不過東西不能要,大家一起過個節嘛。”
吳邪走上前把東西接了過去,放到茶幾上,道:“跟他說不用了,偏買回來,擱着也浪費了。”
吳媽媽當即數落了吳邪幾句,招呼張起靈坐下,飲水機的水已經提前燒開,空茶杯和茶葉也放好了,熱水沖進杯子裏,杯裏的茶葉受驚似的上蹿下跳,跳進吳邪心裏。吳媽媽把茶放到茶幾上,囑咐張起靈別拘束。他道了謝,見吳媽媽要回廚房,又從沙發上站起來,道:“我幫您。”
吳媽媽愣了一下,忙笑道:“怎麽行,你是客。在這看電視,聊聊天就行了。老癢你們也認識?”看來吳邪早上的電話沒白打。
張起靈笑道:“認識,一會飯桌上吳邪我們三個還要喝幾杯。粽子我也包過,肯定沒您做的好,不過還過得去。”
又客套了幾句,吳媽媽到底是凡人,沒一會就給他說得心花怒放,帶他進去了。
電視在播地區新聞聯播,吳一窮手裏捧着茶,不怎麽說話,看得太專注。吳邪和老癢只覺得耳畔轟隆轟隆的,眼裏的世界整個都颠倒過來——都呆了。大約十分鐘過去,地區新聞聯播播完,進一段廣告,吳邪見老癢掏出手機。沒一會,他的手機振了一下。
[吳邪,我看到了終極]
吳邪忍住笑。
[那書別看了,作者太後爹]
吳邪心亂,新聞播了什麽也不知道,老癢和吳一窮聊了些什麽也記不清,一直迷迷糊糊地玩手機,找你妹最簡單的地圖也玩不通,隐約聽到廚房裏的對話——公司的情況,兩個人的部門,文錦,公司裏的姑娘,兩個人經常接觸的朋友,全都提過來——至少三天,張起靈累計對他說過的話都沒有現在和他媽說的多。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
接下來的計劃,連張起靈也沒給說。
張起靈比想象中配合太多,老癢當然也不會拘束,一頓飯下來都很愉快。吳一窮話不多,問了些工作上的事,聽到他要寫出版稿,又感嘆早先就讓他跳,網編待遇差了,他自己樂意,怎麽也說不通。張起靈不說,老癢也比他混得體面多了。吳邪不敢貧嘴,知道他也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一直以來父母都挺尊重他的意願。拿相親來說也是,他媽雖然急,但見面後說句不喜歡,也就不逼了。
後來吳一窮不怎麽說了,話題自然被吳媽媽拉到結婚上,聽到張起靈也沒談,說以後給吳邪看的時候幫他也物色物色,張起靈笑了笑,埋頭剝手裏那只蜜棗粽,沒表态。吳邪的視線追着他的手跑,看樣子是個吃粽子的老手,剝粽葉十分熟稔,動作快,粽葉沒有撕壞,裏面的糯米形狀也完好,喜歡剝好以後放到碗裏,用筷子插起來吃。相比下來,吳邪就魯莽多了,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沒變過,粽葉胡亂撕,還沒完全剝好就直接狼吞虎咽,嘴巴周圍和手上都黏了水澤和糖澤,少許幾粒糯米,然後再把粽葉上殘餘的糯米舔幹淨,他媽一直說他跟小狗似的。
飯桌上的話題還是繞着結婚走,吳媽媽單刀直入,吳邪和張起靈變着法子打游擊戰。老癢更厲害,反複強調在杭州已經有目标了,吳邪忽然就想起他換的彩鈴——看來希望挺渺茫的。
吳媽媽包的大都是鹹粽,也考慮老癢的口味,包了不少蜜棗的。還來了一把興致,讓其餘三人猜自己碗裏的粽子是張起靈還是她包的。這當然不難,張起靈大概沒怎麽包過粽子,現在買速凍都習慣了,也難為他能包出來——所以賣相上和吳媽媽的差別比較明顯。吳邪故意猜反兩次,揀着賣相差的吃。
好說歹說,飯後總算把張起靈攆到客廳看電視,老癢要幫忙也給駁回了。吳邪跟他媽收拾碗筷,外面又開始下雨,還是不大,像是老天也終于淌汗了,雨點斜飛在窗戶上,撞成一片水花,很快又被熱氣吸幹。吳邪把最後一批碗筷放到水槽裏,轉過去關窗,順便把連接餐廳的玻璃門也拉上了。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間封閉起來,熱氣更加狂躁,争先恐後往人的每一個毛孔裏鑽,沒一會就把汗給擠了出來。
吳媽媽把一只粘滿泡沫的碗往吳邪的清水盆裏一放,道:“想悶死你老娘?”
吳邪讪讪一笑,道:“下雨了。”
吳媽媽道:“下雨就不熱?這點雨能凍着你?打開去。”
吳邪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去開了門——只開了一半。不過空氣總算得以流通,吳媽媽也沒再說什麽。倒是把聲音壓低了些:“小揚喜歡的那個杭州姑娘怎麽樣,幹什麽的?”
刷完一只碗,放到流理臺上,吳邪挑眉道:“八成沒追到,他也沒跟我提。”
吳媽媽道:“小揚條件挺不錯的啊,你就愛數落人家。”
吳邪皺了皺眉,又笑起來:“您這是擠兌我啊。我是實話實說,我還不了解他?我單了這麽久,他要是搞到一個,夢游都要給我發照片來。”
吳媽媽抿了抿嘴,埋頭洗碗,過了一會又道:“那位張總監,追他的姑娘不少吧?”
“應該……”吳邪聳肩,“不少。”沒給她再接話的機會,吳邪抹了一把漂在盆沿的泡沫,道:“不問我了?”
吳媽媽扭過頭看他一會,笑了:“能問出個什麽來,你不還是老樣子?”
吳邪笑了笑:“您對我有點信心行嗎?”
吳媽媽笑道:“問緊了你又煩——不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