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蹙金繡

女人身上的廓形大衣将她瘦弱的身軀籠罩起來,烏黑細軟的發絲被微風吹拂着掠過面頰。

她眉眼秾麗,唇瓣偏紅,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卻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将臉邊的頭發別到耳後,阚枳望了眼安娜,一邊等待她的回答,一邊把剛才插花所用的雜物歸納一下。

将沒用的東西扔掉,有用的收拾起來。

“……女紅?”安娜把這個詞在嘴裏過了一遍,有些新奇:“那是什麽?”

阚枳略為沉吟:“就是針線活兒。”

安娜恍然:“你是說的刺繡、裁剪什麽的都包括在女紅裏?不過這些你都會!?”她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從事相關職業,比如說裁縫、設計師、刺繡師等工作,現代人——尤其是年輕人,幾乎沒有會這些東西的。

他們來上節目,雖然是以客人的身份,但卻是節目組邀請來的。所以對于這裏嘉賓們的基本情況,他們夫妻也很清楚。

這個阚枳本職是個沒什麽名氣的模特,雖然與服飾搭邊,但也不像是會掌握這些技能的人。

而站在阚枳的角度,雖然她不知道安娜和倪傑是設計師,但從他們的穿衣打扮、采風習慣以及本上的畫,她也大概能推斷出他們的職業是與服飾時尚相關。

阚枳的腦子絕對夠用,她一想便知,圈裏人來參加這個節目,用意絕不只是像普通游客度假那麽簡單。

雖然這麽說有些功利,可若能拉個好人緣,對她的工作只有利沒有弊。

阚枳點點頭,措辭答:“不能說十分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這些工藝歷經這麽多年的發展,不知已經到了什麽境界。如果對方在這方面的要求過高使她難以達成,那麽與其到時候打臉,不如先留上一線。

“這樣啊……”安娜将目投向倪傑,眼神中帶着詢問。

倪傑拍了拍妻子的背,收起了之前玩性大的一面,拿出了工作的狀态:“麻煩你跟我們過來一下,這東西現在還不能在鏡頭前展示出來。”

于是,三人一起進了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偏房。

确認好周圍環境後,倪傑将另一本畫冊打開,翻到其中的某一頁,從中抽出一張紙遞給阚枳:“我們想找一位能繡這幅圖的大師,如果你認識這方面的老師可以幫忙推薦給我們。”

他其實沒有寄希望于阚枳會刺繡,估計她充其量只是會那種稍微複雜的十字繡罷了。

阚枳接過紙張,認真看了起來。

這是一個已經設計好了的圖樣,樣式十分複雜,但仔細辨認後便可看出是十二生肖。

這圖畫的非常傳神,動物們的神态動作都惟妙惟肖,十分有趣。

認真将圖上所附的每個部位的色澤、呈現要求看完後,阚枳擡眸,有些疑惑。

“這……沒什麽難的吧?其中最麻煩的地方只要用到蹙金繡就可以了。”

她很奇怪,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找過繡娘,怎麽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能把他們為難住。

“你果然是個內行!”聽到熟悉的名詞,安娜看起來很是驚喜。

就連倪傑對她的态度都變了許多。

面對阚枳的問題,他解釋道:“我們找過許多刺繡老師,他們也嘗試給我們繡過這圖案,但最後出來的結果都不盡如人意。最後我們找到了餘州那邊的一位大師,她說只有結合蹙金繡才可以達到我們的要求。”

“可雖然這位老師會這個技法,但她和她的學生們前幾天剛接了一個工作,工期與我們的時間相撞,騰不出手來幫助我們。”安娜遺憾地補充到。

原來是這樣。

阚枳暗自松了口氣。

如果蹙金繡也失傳了,那她可能沒辦法向原主家人解釋,為什麽她突然會了這麽多已經失傳了的東西。

不過坦白說,阚枳不是很想接下這活兒。

蹙金繡很麻煩,這麽大面積的圖案,她一個人恐怕要繡到猴年馬月去。

于是她擰眉道:“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很難幫到你們。”

阚枳話說的委婉,可倪傑與安娜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人面面相觑後,同時嘆了口氣。

也是,人家的本職工作并非這個,讓她放下所有事情去專心刺繡,想想也是強人所難。

“沒關系。”安娜笑了笑:“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辦法。”

當三人從房間出來時,直播間彈幕瞬間刷的飛起:

【出來了出來了!】

【感覺那對夫妻好像沒有得償所願?】

【肯定啊,阚枳以為自己什麽都會,但在專業人士眼中,估計也就幼兒園水平。】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得意,謙虛是美德。】

【打臉了吧哈哈哈哈。】

【阚姐進去前也說了她只是略通一二,人家好心想幫忙,你們這幫人嘴怎麽這麽臭?】

這邊阚枳前腳剛踏入大堂大門,下一秒他賤兮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項明越過阚枳,走到倪傑與安娜跟前,臉上帶笑:“倪先生倪太太,聽說你們遇到了困難,不知道我同事有沒有幫到你們?”

不知是從哪裏聽說,項明也知道了剛才的事情。

說完還覺得不夠,他又陰陽怪氣地添了一句:“她可是我們民宿的才女,會的東西特別多,肯定能幫到你們吧?”

哈?

走在前面的阚枳聞言便翻了個白眼。

她扯着嘴角轉過身,對一臉得意的項明淡淡道:“很遺憾,沒有幫到呢。”

“啊,是嗎?”項明表情扼腕惋惜,似乎十分震驚:“我以為你是全能的呢。”

“才疏學淺,不好意思。”阚枳毫不猶豫地承認下來,緊接着,她似笑非笑地望着項明:“不過化妝我還算在行,要不要,幫你這張卡粉嚴重的臉重新上個底妝?”

【卡粉了?看不太出來啊。】

【因為直播間有濾鏡啊,等會有近景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了。】

彈幕這麽讨論着,突然,直播間突然拉近攝像頭,怼着項明的臉來了個特寫。

【真的卡粉了哈哈哈,卡的好嚴重!】

【笑不活了,節目組是魔鬼吧。】

【論搞事,我從來只服中華系節目組。】

【中華大排檔的導演還是有點良知的,沒小茶館的導演喪病。】

【确實喪病啊哈哈哈哈,從他們還敢叫阚枳回來繼續錄節目時,我就知道這個節目組不簡單了。】

……項明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旋即又快速收回手,有些咬牙切齒:“不用了。謝謝。”

“幹嘛和我客氣呀?”阚枳狀似失落,接着又撲閃起睫毛,對他微笑。

“難道是因為你也知道我們不熟?可既然知道我們不熟,那幹嘛非要自己上趕着來犯、賤、啊?”

她最後幾個字一字一頓,表情冷冰冰。

兩人之間濃重的火藥味讓一旁的安娜有些慌張,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看戲的老公,想讓對方幫忙勸和。

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倪傑再次火上澆油:“阚枳小姐真的幫到了我們很多,确實可以稱得上才女。”

項明:“……”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為什麽所有人最後都會幫着阚枳說話?

這時,剛從外面散步回來的葛關看見這劍拔弩張的一幕,連忙小跑進來,又一次充當了和事佬的角色,把兩個人分別勸回屋子。

項明還有些不忿,而阚枳看也沒看他,扭頭走掉了。

剩下的半天總算相安無事的度過。

晚上,回了房間的阚枳撲倒在床,被子埋頭,感到十分困倦。

她一扭一扭的踢掉自己的鞋子、脫了外套,強撐着精神起來洗漱完後,又撲回床上。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需要好好睡一覺來消化。

同時阚枳也意識到,往後她再暴露出自己的某項技能時,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倘若蹙金繡真的已經失傳,她說自己會的話就很危險。

總不能這裏所有失傳了的東西她都是最後一任傳人吧?

那她得是什麽絕世主角光環,不去拯救世界都說不過去。

想想就很扯。

不過,像是刺繡這種小事,如果她還在大齊,皇宮裏有那麽多技藝精湛的繡娘,只不過是動動嘴就能解決的事情罷了……

漸漸的,阚枳意識沉沉,睡了過去。

這是一處十分氣派的府邸,青松翠柏、假山怪石之下是清澈見底的湖水。從院落移步到曲折綿長的游廊,穿過其中便能看見雕梁畫棟的屋檐牆壁。

一屋大門敞開,入眼便是一扇紫檀做架的名家屏風,貴不可言。而時不時來往的下人丫鬟更是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大戶人家。

只是,這府邸處處挂着白條喪幡,似乎是主人家有喪事。

在這府邸之中,還有一處十分奇異。

上一秒還在酣眠的阚枳,此刻卻站在院中。她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不可思議。

這裏……

是阚府!

她又回來了?

還是說她沒睡醒?

家裏這是……在給誰辦喪事?

身上還穿着現代服飾的阚枳垂頭看了看自己略顯透明的掌心,又看了眼從她身邊走過卻沒有任何反應的丫鬟,不由抿起嘴角,有些不知所措。

旋即,她聽見有兩個小丫鬟邊走邊聊,明明從她身邊經過,卻對她的存在沒有反應。

兩人去的方向是她娘的住處,阚枳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然後聽見她們的聊天中提到了她。

“聽說陛下聽聞小姐離世的消息後,宣布即日回朝。”

作者有話說:

能回來是個金手指,皇後娘娘明天就回現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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