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孤者遇暖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太陽剛落山,正處下班高峰,馬路上人頭攢動,車水馬龍。
一個二十出頭紮着馬尾身穿碎花連衣裙的女子拉着一個穿着運動套裝小孩的手靜靜地走在偏僻的小道上,女子走得很慢很慢。
看着天越來越黑,人越來越少,感受到女子因緊張而顫抖的手,司楠在心裏嘆了口氣。
司楠停下腳步,扯了扯她的手,說:“姐,我餓了。”
女子聽了司楠的話後,仿佛如釋重負般呼了口氣,蹲下來拍拍司楠的肩膀,用力握了握他的雙手。
女子看了一眼四周,溫柔地對他說:“楠楠,我去給你買吃的,你就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聽到了嗎?”四目相對,他點了點頭。
司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好久,好久。。。看着女子離去的方向,他輕輕地說:“再見!媽媽!”
眼睛有些澀,他揉了揉眼,壓下想哭的沖動,然後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向另一條路走去,開始他一個人的旅途。
夜深了,現在才是整座城市蘇醒的時刻。
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司楠縮了縮肩膀,緊了緊衣服。為了不被人發覺他孤身一人,盡量跟在成年人的身後,小心地避讓着人群。
他沒想好接下來的路,還不想被好心人送進公安局,更不想讓她為難。
“終于到醫院了”看到醫院,司楠松了口氣。
早春的三月雖然不似冬天般徹骨,但是夜裏也是十分寒冷的,醫院裏有暖氣又有熱水,至少今晚有地方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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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從來都是人滿為患,當你躺進溫暖的被窩時,病患的家人們正蜷縮在病房的牆角、醫院的走廊、無人的樓梯。
走廊裏的人有老有少,司楠待在牆角不會有人留意,就這樣他抱膝半眯着熬過了第一天。
喚醒他的是對食物的渴望,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漸漸泛白的東方。
他挺着酸麻的脊背,強忍着饑餓,穿過人群離開了醫院。
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耳邊傳來熟悉的吆喝聲,
“包子,剛出爐的包子。。。”
“雜糧餅,美味又營養的雜糧餅。。。”
“煎餅,山東煎餅。。。”
空氣中彌漫着各種食物的香味,他吸吸鼻子,咽了咽泛濫的口水,早已饑腸辘辘的肚子叫得更歡快了,他擡腳快速離開。
司楠實在走不動了,便找了個花壇坐了下來,呆呆的看着過往的人群,思緒泛飛,可能因為太餓了,頭開始有點犯暈。
突然感覺有人扯他胳膊,司楠收回思緒,轉頭看見了---一個頭發淩亂,臉上髒兮兮,穿着破爛,一手拿瓷盆,一手抓他衣服,龇着牙沖他笑的八九歲的小姑娘。
他輕聲問:“有事嗎?”
她不說話,拿瓷盆的手向前伸了伸。
他看着瓷盆裏的幾枚鋼镚,搖了搖頭,“我沒有錢。”
她再次把手向前伸了伸,豪氣沖天地說:“我知道你餓了,我請你。”
聽着她豪邁的語氣,司楠笑了,這是她離開後他第一次開心地笑了,他擡頭看向天空,“媽媽!再見!”
司楠咽下最後一囗肉包子,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吃飽了,挺着小肚皮,歪坐在地上,晃蕩着兩條腿說:“我叫蘭蘭,你呢?”
司楠怔了一下,說:“我也叫楠楠,楠木的楠。”
蘭蘭聽了他的回答立馬跳起來,興奮地說:“這麽巧,不過我是花木蘭的蘭,我喜歡花木蘭,長大了我想當女将軍,嚯~嚯~哈~嘿。。。”
揮舞了幾下拳腳,擺好一個姿勢,挑着眉問:“你覺得怎麽樣?像不像個女将軍?”
司楠站起身,一手托腮,圍着她轉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瞅了又瞅,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
她看司楠不作答,急得直跺腳,追問:“到底像不像,你倒是說呀!”
司楠輕咳一聲,故作高深地說:“像是挺像的,不過我覺得你戴個帽子,手上再拿把扇子就更像了。”一邊說一邊倒退,不時回頭看看身後随時準備跑路。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又一下,反應過來氣鼓鼓地說:“好嘛!你說我像濟公,看我怎麽收拾你!”
看她反應過來司楠立馬撒腿就跑。
兩人互相追逐打鬧跑了得有兩條街,忽然天空響起了一聲悶雷。
“要下雨了,你快回家吧!”司楠扶着樹,喘着粗氣揚聲道。
她雙手駐膝,累得直喘氣,後來幹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緊接着又反問司楠,“你有家嗎?”
司楠搖了搖頭。
她深吸了口氣爬起來,走過來拉着司楠的手,清了清嗓子,含情脈脈地對他說:“和我一起回家吧!我養你!”
司楠立馬抽出手,誇張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引得她笑得花枝亂顫。
“你呀!”司楠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她立馬正經道:“我是說真的,和我回家吧。”
“怎麽能随便帶陌生人回家呢。”司楠理了理她亂糟糟的頭發,笑道。
這時,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別說了,跟我走。”她說完拽着司楠就跑。
別說小姑娘個頭不大,力氣真不小,司楠被她一路拽着,好幾次險些摔倒,終于在她七拐八拐帶領下,到達目的地---一間舊倉庫
倉庫的門邊挂着一塊醒目的木板,上面寫着五個字“榮昌肥皂廠”
司楠和她渾身濕噠噠的站在門口,只見她胡亂摸了把臉,在地磚下翻出鑰匙,開鎖後用力地推開了鏽漬斑斑的鐵門,笑兮兮地拉着司楠走了進去。
她一進門就忙着收衣服,指揮着司楠幫忙挂到牆角的細繩上。
倉庫很小,一進門左邊便是竈臺,竈臺邊是餐桌,離餐桌兩三米遠處用木板隔了兩間類似房間的隔間,裏面只擺放着一張床,沒有門,只簡單的用布做了簾子;右邊堆放着許多塑料桶和雜物,雜物後面也有個小隔間,應該是盥洗室。
她在包裏翻出了兩件裏衣遞給司楠,忙道:“我給你放水,你趕緊洗個澡,別感冒了。”
看着她麻溜地在盥洗室支起簾子,又是冷水又是熱水進進出出,司楠有些無措,想開囗說些什麽,最終只說了句“謝謝!”
穿上蘭蘭的衣服,司楠一邊擦頭發一邊煮姜茶,看着水咕嚕咕嚕的冒泡,思緒開始泛飛。。。
“頭發不及時擦幹很容易感冒的。”一個低沉地聲音從耳邊傳來。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司楠愣在原地,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感受到對方用毛巾給他擦拭頭發,司楠不由自主地斂住呼吸。
“平時鬧騰的不行,今天是怎麽了,生病了嗎?”見對方把手伸過來,司楠立馬轉身,四目相對。
一個十四五歲穿着不合身淺灰色工裝的男孩半舉着毛巾一臉錯愕地看着司楠。
“哥,你回來啦!”小丫頭一臉高興地沖了過來,半挂在男孩身上。
尴尬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司楠轉過身關掉煤氣,看着原本翻滾的水漸漸歸于平靜。
男孩輕咳了一聲,滿眼寵溺地給小丫頭擦拭頭發,“今天有沒有很乖?”他朝司楠看了一眼又立馬看向別處。
趁他們兄妹在說話,司楠呼了口氣,慢慢舒展僵硬的身體。
“楠楠。”小丫頭用手在司楠眼前揮了揮,“楠楠?”她又提高了分貝叫司楠。
“什麽?”司楠看着她,問:“怎麽了?”
“你發什麽呆呀!”小丫頭嘟着小嘴說。
“你也叫蘭蘭?”男孩看着司楠問道。
司楠擡眼看向他,正準備開口,小丫頭心直口快,“他是楠木的楠。”
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陽光透過雲層,撒向大地,肥皂廠開始亮堂了起來。
三人坐在餐椅上,司楠盛好姜茶遞給她,想了想給他也盛了一碗。
司楠低着頭,捧着碗,感受到姜茶的溫暖傳遞到了手心。
小丫頭看了看面前兩人,撓了撓頭,指指男孩道:“這是我哥,蔣小北,今年15。”又指指自己,“我叫蔣蘭蘭,下個月初五就10歲了,很高興認識你。哥~”小丫頭看他哥光盯着司楠一言不發,立馬用手肘頂他一下。
“你好。”蔣小北憋半天,終于吐了兩個字。
“你們好!我叫司楠,也快10歲了。”司楠看着兄妹倆輕聲道。
“絲,哪個絲?”小丫頭一臉疑惑地問。
“公司的司。”司楠輕聲解釋。
“司楠,司楠,你的名字可真好聽,你也快10歲了,那生日哪天的?”小丫頭追問。
“七月初七。”司楠喝了口姜茶回道。
小丫頭聽完立馬跳了起來,眉開眼笑道,“我四月你七月,我比你大耶,你得叫我姐姐,哥,你聽到沒?我是姐姐!”說完開始歡呼雀躍。
“聽到了,聽到了,快喝完,都快涼了。”蔣小北寵溺地附和着。
司楠又喝了口姜茶,擡眼與蔣小北目光交彙,想了想,開始組織語言:“家裏出了些狀況,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
蔣小北聽了沉思不語,便問小丫頭:“你們為什麽住在這兒,你們的家人呢?”
小丫頭一臉哀傷,“奶奶走了,我哥帶我出來找爸媽,可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又沒地方去,好在找到這個廢棄的肥皂廠,雖然沒有電,但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裏,什麽時候能找到?”
蔣小北心疼得摟了摟小丫頭,司楠輕聲問她:“沒找警察幫忙嗎?”
蔣小北看着司楠道:“找了,他們說流動人口太多,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司楠輕聲安慰:“一定會找到的!”
“哥,我們把司楠留下吧,他不像我,還有你照顧我,他只有一個人,好可憐,又沒地方去,留下他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小丫頭恢複本性開始瘋狂撒嬌。
蔣小北被磨得沒辦法,寵溺道:“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還伸出食指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子。
“耶!司楠,以後我們一起生活,晚上你就和我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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