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秘密

司楠站在十字路囗，今天的陽光好耀眼，照得他頭暈眼花。自從蔣氏兄妹離開，他一直噩夢連連，看來一個人生活真的太難了。

司楠看到紅燈變綠燈，擡腿邁了出去，然後他聽到汽車剎車的聲音，耳邊有人尖叫，他整個人飛了起來，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後腦殼砸地上好痛，感覺濕濕的，是在流血嗎？

司楠躺在地上，身邊圍上來許多人，他們的嘴一張一合他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一鼓眩暈感襲來，他徹底失去了知覺。

司楠站在黑暗裏，有人在笑，有人在哭，聲音好雜亂。

他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拉住一個年輕女子，那個女子拼命的想掙脫，另一個穿西服的年輕男子發瘋似的扔東西。

男醫生笑着說了句什麽，穿西服的男子痛苦的跪在地上，狠命的拿頭撞地，神情癫狂。

女子痛哭着癱坐在地上，突然西服男不知從哪摸到的水果刀，一把插進自己的心髒，倒在地上，女子尖叫着爬過去抱着他。

西服男睜開雙眼，眼中慢慢恢複清明，女子哭着想伸手捂住傷囗，他擡手握住她的手。

司楠聽見他在說：“我早該放手的，夏宛月，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對不起，對不起~”說完男子握着女子的手松開了，滑到了地上。

女子抱着他哭得歇斯底裏，口中喊着，“不要，哥，你別走，我不怪你，我真的沒有怪你，以後我再也不跑了，只陪着你，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嗚~蕭子昱，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放手嗎？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你不要我了嗎？哥~”

他們的面孔漸漸清晰，司楠腦袋像炸了一樣，過往的記憶在腦海裏翻湧，他捂着頭痛苦□□，“哥，別走！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的頭好痛，它好像要裂開了，“蕭子昱，救我，我頭好痛，哥，救我，啊~”

司楠躺在搶救室裏渾身抽搐，過往的記憶讓他痛苦不堪，開始出現血壓下降，呼吸衰竭。

“夏宛月~”有人在叫他。

“夏宛月~”是個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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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好好活下去。”

“蕭子昱，是你嗎？”司楠追問。

“你去哪兒了？為什麽我找不到你？”司楠哭着問他。

他溫柔地說：“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蕭子昱，蕭子昱~”司楠一下子睜開眼，入眼的是醫院的天花板，腦子一陣暈眩，他想擡手。

“別動，打着點滴呢你現在還不能動。”

一個穿着黑色單肩帶連衣裙的年輕女人制止了他。司楠看着她，她像想起了什麽，一拍腦門，“對了，我去叫醫生，你待着別動，別動哈！”

看她氣質高貴穿着小細跟風風火火地跑開，司楠想笑，一笑瞬間覺得全身骨頭被車輾了一樣鑽心的疼，他目及胸囗纏着繃帶，一條腿打着石膏懸空吊在床尾。腦子嗡嗡的，一思考就頭暈惡心。

很快那個年輕女人帶着一群醫生護士來給他做檢查。

醫生對年輕女人說：“手術很成功，檢查頭部有瘀血，我們先保守治療，看能否自行吸收，有輕微腦震蕩，可能會有後遺症。”女人聽得很認真。

醫生指了指司楠，“肋骨和小腿骨折要好好休養，其他沒什麽大問題，注意營養和休息就行，還有一個問題是關于他的性。。。”

年輕女人一把捂住醫生的嘴，對他使眼色，她轉頭朝司楠微笑。

醫生看着滿病房的醫生護士，點點頭，用手比了個“OK”示意自己知道了，女人拿開手，掏出濕巾狠擦了幾下手，優雅地當着醫生面扔進紙簍裏，看着他們互動司楠又想笑，想想傷囗他忍住了。

醫生對着女人翻了翻白眼，揮了揮手，其他醫護人員都出去了，諾大的病房瞬間空蕩起來，年輕女人看着司楠有些局促。

司楠眨眨眼，她一臉緊張地問：“小朋友，你是不是很疼？阿姨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醫生走了過來彎腰問：“小朋友，現在感覺怎麽樣？”他幫司楠把床頭升高了一點。

司楠聲如蚊蠅，“疼~”特別是後腦殼一抽一抽地疼。

年輕女人聽了一臉歉疚。

醫生又問：“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受得傷嗎？”

司楠搖搖頭。

醫生斬釘截鐵地說：“這個阿姨開車撞了你，送你來的醫院。”

司楠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

“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機掉了，就想撿下手機，對不起，阿姨對不起你。”年輕女人雙手合十滿臉後悔。

醫生斜睨了一下女人哄司楠道：“小朋友，不用怕，醫生叔叔已經給你治療過了，很快你就可以下床玩了，到時你想去哪玩，叔叔就帶你去，好不好？”

司楠看了眼兩人點點頭。

醫生從口袋裏拿出筆，敲着病歷，對司楠說：“現在我們補登一下個人信息，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司楠看見口袋邊的胸牌寫着荊勇碩，外科主任。

“司楠，快10歲了。”司楠小聲回答。

“哪個思哪個南？”醫生問。

“公司的司，楠木的楠。”司楠聲音沙啞的說。

“司楠，你記得爸爸媽媽的手機號嗎？随便哪個都行，我們需要通知你的爸爸媽媽到醫院來，你受傷住院他們肯定特別擔心，也要讨論一下術後問題。”醫生握着筆看着司楠，女人也看着司楠。

讨論賠償嗎？司楠搖搖頭。

醫生頓了一下又說：“那你家住哪兒，我去接他們過來。”

“我沒有親人，一個人住。”司楠平靜地說。

或許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他倆有些怔愣。

醫生率先反應過來，輕聲問司楠：“那你住哪兒？”

司楠擡眼想了一下，說：“城郊的榮昌肥皂廠。”女人張囗想說些什麽？此時敲門聲響起。

“扣扣”

女人去開門，一個身穿淺灰色西裝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女人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嘤嘤地哭了起來。

男人邊輕撫女人的後背邊問醫生：“情況怎麽樣？通知家長了嗎？”

司楠嗓子都快冒煙了，他看着眼前的三人，聲音沙啞的說：“我想喝水。”

女人擦了下眼淚跑過來手忙腳亂的邊倒水邊說：“對不起，阿姨忘了。”她端着杯子看着不能動的司楠有些手足無措。

男人嘆了口氣拿走女人手中的杯子，“我來。”

男人從桌上拿出一根吸管放入水中，杯子微微傾斜把吸管輕輕放入司楠囗中。

司楠看着他，慢慢的吸，溫熱的水進入他的口腔滑過他的喉嚨。他的眼睛漸漸濕潤了，有多久沒有這種感受了，曾經爸爸也這樣體帖的照顧他，想到爸爸，他不自主的喊了出來：“爸爸~”說完司楠愣住了，但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下來。

男人明顯一頓，一臉懵地看着面前小孩，女人嘆了囗氣拉過男人，貼耳說了幾句話。男人看了一眼司楠放下杯子，“我去核實一下情況。”說完就離開了。

女人心疼地過來給司楠擦眼淚，握着他的手輕哄。

醫生有些複雜的看了司楠好久，他想了想措辭，溫柔地問：“司楠，你知道什麽是性別嗎？”終于問了嗎？

司楠點點頭，他覺得頭又開始暈了，好想睡覺。

醫生語速緩慢地問：“你覺得自己是男孩還是女孩？”

司楠搖搖頭，因為他不能确定。

司楠看着女人，女人滿臉心疼地看着他。

醫生又問：“那司楠想當男孩還是女孩？”

司楠毫不思索地開口：“女孩。”他一直都想當女孩。

醫生沒出聲，女人忙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醫生皺着眉說：“從醫學角度上來講，司楠的男□□官發育較好，反之女□□官就有些發育不良，作為醫生我建議司楠選擇男性。”

女人站了起來，“可她想當女孩子，就沒有什麽辦法嗎？”

醫生低眉想了一陣，擡頭看着司楠問：“司楠想當女孩子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可能要吃些藥，打些針，司楠，怕不怕？”

司楠看着他，堅定地說：“不怕。”醫生爽朗地笑了，“司楠，你很勇敢，叔叔很喜歡你。你現在就安心養傷，等傷好了，叔叔會幫你實現願望的，你先休息吧。”

司楠頭暈腦脹的閉上眼，骨頭疼得睡不着，隐約聽見醫生和女人在說話。

醫生問女人：“你們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女人說：“先等他把傷養好。”

醫生又問：“傷好之後呢？如果他剛才說的全部屬實，傷好後你們準備怎麽辦？”

女人說：“我也不知道，等亦恺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

醫生說：“你之前不是說想收養一個孩子嘛！”

女人聲音提高了：“你是說。。。”

等了好一會，女人一直沒說話，司楠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感覺睡了好久，夢裏爸爸抱着她，給她講故事，講《美人魚》的故事。。。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老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他煩躁地睜開了眼。

“蘭蘭？”眼前穿着一身粉嫩的休閑套裝不正是小丫頭蔣蘭蘭嗎？司楠驚喜地叫出聲。

小丫頭猛得回過頭，開心地沖過來道：“司楠，你終于醒了。”

她站在司楠旁邊說着說着又開始哭起來。蔣小北也在，他走過來幫司楠把床頭搖起來，就站在那兒靜靜地看着司楠，看的司楠心裏直突突。

司楠拍了拍小丫頭的手哄道：“別哭了，我這不好好的嘛！”

小丫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才分開幾天，你怎麽就這樣了？”她看了看司楠的腿，又看看他的頭哭得更大聲了。

司楠被她哭得頭又開始疼了，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蔣小北喚她：“蘭蘭，別哭了，他頭還傷着，別吵着他了。”

小丫頭聽了用手摸了把眼淚問：“還疼嗎？”

司楠微微一笑，“不怎麽疼了，你們怎麽來了？”

蔣小北垂着眼說：“有人來向我們打聽你的情況，一問才知道你出了車禍，我們便跟車一起來了。”

司楠仔細打量着蔣小北，才幾天沒見，他好像又長高了，五官也更加立體了，穿着黑色外套，緊身牛仔褲，搭配小白鞋，俨然一副陽光帥氣的鄰家大哥哥模樣。

小丫頭接着說：“司楠，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在上課，院長把我叫出來，我聽到他們說你出車禍了，我都快吓死了。”

司楠摸摸小丫頭的頭說：“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小丫頭臉蛋紅潤，頭發被編成兩個麻花辮，粉嫩色套裝更顯得嬌俏可人，眼睛一眨一眨的，還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在福利院過得怎麽樣？”看着還不錯，但還是要親耳聽見司楠才放心。

說起福利院，小丫頭眼睛開始放光，叽叽喳喳地說：“剛開始，還有點擔心裏面的人會很不好相處。”

“其實根本不會，院長人好好，剛去就給我和哥置辦了好多衣服鞋子，我和3個女生一起住，哥他和5個男生一起住，宿舍也好大，有燈有浴室還有空調呢！”

教室也好大，我們一個班有30多人，他們都很喜歡我，吃飯的時候會把好吃的分給我。”

她看着蔣小北抿嘴笑：“司楠，你不知道，我哥他前兩天通過測試，下學期可以去外面上重點高中了，其他人只能上技校，只有他一個人能去，厲不厲害？”

看來倆人真的過得很好，司楠笑着說：“厲害厲害，我們家小北哥最厲害了！”蔣小北看着司楠，耳朵紅紅的，這小孩，真不經誇。

門開了，一個穿着西裝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我是言家司機，您可以叫我老秦，先生和太太有事不能來，讓我先過來照顧您，您有什麽需要随時告訴我，稍後家裏的阿姨會過來。”老秦一臉憨态可掬地說。

老秦看着兄妹倆滿臉笑容地說：“兩位如果聊完了準備回福利院，我兒子小秦就在醫院門口，随時可以送你們回去。”

蔣小北一臉怒氣地走到老秦面前問：“他們撞了人為什麽不在病床陪護，反而讓一個司機來看護，到底有沒有誠意？”

小丫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喊：“哥~”

“我朋友被你們撞了，你們打算怎麽處理？”蔣小北厲聲質問。

“先在醫院把傷養好。”老秦微笑着回答。

“傷好之後呢？你們就不管了嗎？”蔣小北追問。

門再次被推開。

“傷好後，回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