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拜帖 這……這拜帖怎麽會是英文!……
雲羨抱臂斜靠在窗前,看着滿院子的桃花,一時有些恍惚。
容洵,那個傳聞中的暴君,怎麽會給她送及笄的禮物呢?
她本以為是劉雲羨與容洵有些交集,可她想了一整夜,也沒從腦海裏搜羅出什麽蛛絲馬跡。
難道真的如書上所寫,她要嫁給容洵做皇後,然後陪他一起滅國身死麽?
雲羨不覺打了個冷戰,她關上窗子,在書桌前坐下來,寫道:
“總目标:穿回去;近期目标:想辦法獨立,脫離劉家。”
“要活着,千萬千萬不能入宮!”
雲羨一字一頓的寫完,方才舒了一口氣。
她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叩着,腦海裏全是“穿回去”三個字,她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只是不知道,在現實世界裏,現在的她是否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是不回去,大約也是難逃一死。
嘶……人生艱難,怕是要完。
雲羨還未來得及感慨完,便見紫蘇走了進來。
“小姐,有人遞了個帖子進來,說是給您的。”
紫蘇在她面前站定,将手中的一紙燙金拜帖遞給雲羨,笑着道:“小姐您不知道,方才門房的小厮送來這拜帖,不知怎樣的客氣讨好呢,他一邊誇小姐人美心善,一邊變着法打聽陛下與小姐的關系,還和奴婢說這拜帖印的講究,沒想到小姐在京中還有這麽雅致的朋友。”
雲羨不置可否的笑笑,随手将那拜帖拆開,道:“你若是嫌他唠叨,我便告訴門房,讓他們下次換個人來。”
紫蘇忙搖搖頭,道:“不嫌不嫌,他們巴結着小姐,奴婢心裏高興。想想他們從前那副嘴臉,再看看現在那阿谀奉承的樣子,奴婢只覺得解氣的很。奴婢現在可知道揚眉吐氣的意思了。”
雲羨贊同的點點頭,道:“你開心就好……”
一句話還沒說完,後半句話便梗在了喉嚨裏。
她瞳孔劇烈的收縮着,朱唇微張着,連捏着拜帖的手指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紫蘇見她臉色凝重,擔心道:“小姐,可是這拜帖有什麽問題?”
雲羨緩緩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笑來,道:“沒事,你先下去罷。”
紫蘇點點頭,惴惴不安的道了聲“是”,半是猶豫半是擔憂的退了下去。
雲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拜帖,好像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
這……這拜帖怎麽會是英文!
雲羨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又盯着拜帖看了三遍,才确認這一切不是她的幻覺,畢竟在古代世界看到英文這件事太過魔幻,她實在不敢輕信。
從前她也經常夢到自己在考四六級,每次都聽聽力聽到崩潰,能抓耳撓腮到把自己抓醒,如今夢到自己看了英文拜帖,也不是不可能。
她屏了氣,強自壓住自己對英文的心理陰影,一鼓作氣把拜帖看完。
拜帖的內容很簡單,翻譯過來不過是約她明天下午三點在同心坊的富春茶樓見面。
她将拜帖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咬了咬牙,無論如何,這個約她是非去不可了。
“陛下,昭陽公主到了。”
容洵正閉目養着神,任憑福瑞侍候着,将他的朝服一件一件的脫下來。
掩在十二玉藻冕旒之後的眼眸微微睜開,道:“請阿姐進來罷。”
福瑞道了聲“是”,朝着屏風旁弓着身子的太監使了個眼色,便将容洵頭上帶着的冕旒取了下來,又另取了玉冠為他戴上,方才向後退了幾步。
容洵擡了擡胳膊,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橫在身前,在案幾前緩緩坐了下來。
他随手打開一本奏折,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便見一團素白色的人影搖曳着朝他走了過來。
猛地,他手中的奏折被“啪”的合了起來,容洵手指微滞,無奈的捏了捏眉心,道:“阿姐,你來了。”
昭陽公主側身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一手托着腮,一手擺弄着那本奏折,明明是最普通的動作,她做起來卻柔美優雅至極,只見她眼波微微流轉,道:“別看這些勞什子了,阿姐許久未進宮,陛下陪我說說話。”
正在上茶的福瑞忍不住笑道:“殿下前日才來過,怎麽算許久未進宮呢?”
昭陽公主接過茶來吃着,笑道:“我若不常來,這紫宸殿怕是半點人氣兒都沒有了。怎麽,小福瑞,你不想我進宮麽?”
福瑞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巴不得殿下天天來呢。”
“這還差不多。”昭陽公主贊許的看了福瑞一眼,又看向容洵。
只見他一臉認命的表情,道:“阿姐想說什麽?”
昭陽公主的眼睛亮了亮,身子往前湊近了些,道:“京城裏都傳遍了,你給劉丞相家那個叫雲羨的姑娘送了及笄禮,是也不是?”
容洵擡眸瞥了她一眼,道:“是有這麽回事。有何不妥麽?”
昭陽公主面上一喜,連連擺手,道:“沒什麽不妥的。我原還不信,如今聽你親口承認,我也就放心了。”
她說着伸手拍了拍容洵的肩膀,感慨道:“陛下這棵鐵樹總算開花咯!也不枉我盼了這麽久,終于盼到陛下開竅了。”
容洵挑了挑眉,眼睛瞥過她放在他肩上的柔荑,年輕俊逸的面容肉眼可見的皺了起來,仿佛吃了什麽極酸的果子,在盡量忍耐着似的。
昭陽公主反應過來,忙把手縮回去,遲疑着道:“難道陛下不喜歡那姑娘?”
容洵聲音淡然,“不過一面之緣而已,談不上喜不喜歡。”
像是怕昭陽公主不死心似的,容洵頓了頓,補刀道:“阿姐怕是想多了。”
“那你為何要給她送及笄禮?”昭陽公主掙紮道。
“不過是為了警告劉行止,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眼裏,讓他夾着尾巴做人,少動那些小心思。”
容洵說着,伸手去夠她手裏的那本奏折,卻發現那奏折被她的胳膊壓得結結實實的,根本動彈不得。
昭陽公主幽幽的嘆息了一聲,撐着腦袋看向窗外,生無可戀的搖了搖頭。難為她昨日聽到消息興奮了一整夜,連容洵皇子的名字都拟好了,結果是白開心一場。
容洵早習慣了她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只搖了搖頭,便自去看奏折了。
昭陽公主直坐了大半天才緩過神來,連午膳都堵得沒胃口用,強撐着要出宮。
福瑞陪着她緩緩往宮外走着,道:“殿下,陛下擔心您身子不适,定要奴才親眼看着您坐上馬車才安心呢。”
昭陽公主扶額道:“我身子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打擊受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您當心腳下。”福瑞虛扶了她一把,賠笑道:“奴才覺得殿下也太性急了些,等過些日子選了秀,妃嫔們一入宮,這宮裏也就熱鬧了。”
“你懂什麽?這再多人入宮,若是沒一個能走的進陛下的心,那也沒什麽用。外面再熱鬧,他也還是冷的。”
昭陽公主下意識扶了扶鬓邊那支白瓷珠釵,她微微擡起頭,春日裏的陽光明媚而溫柔,滿目新綠之下,在她的側顏上映下點點光斑,明暗之下,越發顯得她側顏輪廓精致,宛如刀刻。
只是她眉間隐憂,舒卷如輕塵,讓人無法忽視。
福瑞亦有些動容,道:“前些日子陛下特讓奴才去內侍省往選秀名單裏添了個名字,是丞相大人的女兒,劉念。”
昭陽公主看着他,若有所思,激動道:“陛下看上她了?”
福瑞搖搖頭,道:“奴才不知,丞相大人當時只報了劉雲羨這一個名字。”
昭陽公主有些默默,半晌,她突然輕笑出聲,道:“你去告訴陛下,我有法子讓陛下如願了。”
“阿姐真這麽說的?”容洵擡了擡眼皮。
福瑞認真的點點頭,道:“是啊,可是奴才不懂,您有什麽要如願的呢?”
容洵手中頓了頓,口中輕抿,道:“你過來。”
福瑞躬身走上前來,在容洵身前站定。
“讓你多話!讓你多話!”容洵抄起手裏的奏折,劈頭蓋臉的打在福瑞身上。
“哎喲!哎喲!奴才再不敢了……”
“滾!”容洵斂了袖子,将奏折扔在案幾上。
“是,奴才告退。”
福瑞知道他的性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便也不怕,若是容洵真想置誰于死地,倒不會這樣疾言厲色了,他總是風平浪靜的就滅了人家滿門。若是他對你笑,那大約是要滅你的九族了。
不過話雖如此,福瑞腳下卻還是麻利的很。
“回來!”
福瑞連忙轉身,乖覺道:“陛下?”
“告訴沈讓,昭陽公主若有動作及時來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