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故人 是你小子啊!

同心坊緊臨着東市,過了午時,一開市,便漸漸熱鬧起來。無論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都聚集在此處,生怕錯過什麽新奇的貨物。

東市裏嘈雜,因此很多商人都選擇在同心坊落腳。商人不缺銀錢,只圖安心舒服,日子久了,同心坊倒成了京城中最富庶的地方,坊裏茶樓酒肆、青樓楚館應有盡有,換句話說,凡是能貪圖享樂的地方,都蓋的比別處講究些。

雲羨一早便出了門,她一貫喜歡把事情做在前面,又在同心坊中百無聊賴的逛了幾個時辰,約麽着快到三點了,才緩緩走到富春茶樓門前。

茶樓裏人聲鼎沸,雲羨不覺皺了皺眉,她素來喜靜,倒不大适應這種環境。

雲羨深吸了一口氣,還沒做完心理建設,便見站在櫃臺邊招待的小厮跑了過來。

他躬着身,殷勤道:“姑娘可是姓雲?”

雲羨下意識的點頭,又轉而搖頭,在這個世界裏,她是姓劉的。

那小厮恭敬道:“姑娘請随小的來。”

雲羨狐疑的看着他,來不及細想,那小厮便已朝前走去,雲羨無奈,只得跟上前去,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茶樓一樓雖吵,二樓卻安靜雅致的很,靠窗的位置都用隔間隔開,隔間的門上挂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包廂號。若是有客,便是紅字,若是無客,便是黑字。

雲羨仔細瞧着,各個包廂都是空着的,想來約她來的那人已把整個二樓包下了。

出手倒是闊綽。

雲羨正想着,便見那小厮已停了下來,他拉開包廂的門,作出“請”的手勢,道:“姑娘稍等片刻,客人馬上就到。”

既來之則安之,雲羨也不多問,便徑自走了進去。

包廂裏放着一張紅木案幾,兩只軟墊,一個香爐。案幾上面相對着擺了兩盞茶,看着倒像是最普通的茉莉香片。

雲羨在軟墊上跪坐下來,看着香爐裏的氤氲香氣,不覺有些出神。

這個人懂英文,想來是她那個世界裏的人,可她這些日子都待在丞相府,那人是如何知道她也是個穿書者的呢?他邀她見面,又要談什麽呢?

難不成,他有法子穿回去?

雲羨呼吸微滞,只聽“砰”的一聲,包廂的門被猛地拉開。

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雲羨面前,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着了一身朱紅色短打,發髻梳的紋絲不亂,連鬓角都修得整齊。臉龐精致如同镌刻,只是太過沉穩和威嚴了些,否則倒也算得上風華絕倫。

他将腰間的長刀卸下來,随手扔在地上,盤腿歪在了軟墊上。

見雲羨盯着他,他才不甘心似的坐的規矩了些。

他将一盞茶放到雲羨面前,唇角綻出一抹笑來,道:“雲教授,別來無恙。”

雲羨心裏“咯噔”一聲,她微微眯了眯眼,道:“你是……皇城司指揮使沈讓?”

他點點頭,道:“算是,也不算是。我只是穿到了沈讓的身體裏,我真實的名字是沈光亭。”

“沈光亭……”雲羨呢喃着,似是要把這三個字細細咀嚼,突然,她猛地拍了案幾,恍然大悟道:“是你小子啊!”

沈讓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擠出一抹沒心沒肺的笑來,道:“教授還記得我。”

“能不記得嗎?要不是你寫了本破書詛咒我,我怎麽會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雲羨氣紅了臉,如果不是端着為人師表的架子,都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他。

沈讓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要不是你次次挂我,我也不至于不是…….”

雲羨冷冷一笑,掰着指頭數落道:“那是我要挂你嗎?你不來上課讓室友幫你簽到也就算了,我讓你寫論文,你都是怎麽寫的?分析清朝你寫還珠格格,分析三星堆你寫火星人,分析夏商周你寫狐貍精的養成,你怎麽不上天啊?你但凡靠譜點我也讓你過了,你以為我這麽閑和你耗嗎?”

沈讓坐起身來,湊到雲羨身邊,一邊幫她錘着肩膀,一邊賠笑着道:“您消消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麽?”

雲羨懶得理他,拿起面前的茶盞來一飲而盡,半晌,她回頭看向他,道:“你穿來這裏是良心發現了,要帶我回去嗎?”

“這……”沈讓撓了撓頭,有些為難的看着她。

雲羨只當他拿喬,便斂了怒意,道:“只要你帶我回去,我就原諒你。怎麽樣?”

“不是……”

“這樣,論文我幫你寫了,給你過,幫你評優秀畢業生,怎麽樣?”

“可是……”

雲羨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讓你到我們系當助教,如何?”

她見沈讓依舊撓着頭,心裏倏的蹿出一團火來,道:“你再不答應就過分了啊,我就是一普通老師,能力有限,你還想怎麽樣?”

“不是……雲教授,我也想回去啊!可是我真不知道怎麽回去啊!”沈讓說着,捂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一臉的赤誠,好像雲羨再不信他,他就只能自殺明志了。

“你寫的書你不知道怎麽穿?”雲羨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沈讓乖乖巧巧的點點頭。

“那你怎麽穿來的?”雲羨抓住唯一的漏洞。

“您忘了,您罰我暑假跟着考古隊刨土來着。陵墓倒塌的時候我也在,我估計是跪了,就穿過來了。”沈讓見雲羨盯着自己,忙改口道:“也可能是植物人了……”

見雲羨不說話,他便接着道:“雲教授,我也想穿回去,真的。沈讓這個人沉默寡言,愛端着架子,還是個苦行僧,沒有七情六欲的那種。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簡直就是他的反面,我每天演,演的都快精神分裂了。”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崩人設的邊緣,我是真的怕。那個暴君日常召見他,我生怕一不留神露了餡,轉頭就去見了馬克思……還有他的差事,那簡直不是人幹的,別說殺人抄家了,我殺個蟑螂都費勁……”

沈讓越說越來勁,大概這些日子憋壞了,如今找到說話的機會,就不肯停了。

雲羨心裏亂得厲害,他又唠唠叨叨的不行,她只覺得一股氣蹿到天靈蓋上,直頂得她頭疼。

雲羨終于忍無可忍,反手捂了他的嘴,絕望道:“你讓我清淨清淨。”

她真怕她若是不打斷他,他能說一年。

周遭終于安靜下來,雲羨長舒了口氣,轉頭看向他,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沈讓睜大了眼睛看着她,示意她把手拿下來。

雲羨不耐煩的把手縮回來,又在裙子上擦了擦,方看向他。

沈讓認真分析道:“我上次在丞相府見到你,就發現你和雲羨長得一模一樣,加上你也叫這個名字,我就起了疑心。所以我就寫了英文的拜帖,想着如果你是一古代人就算了,是現代人我怎麽着都得見你一見,你是雲羨最好,不是也不虧,起碼我找到組織了。”

“而且吧,結合我自身經驗,我穿到沈讓身上就是因為我們名字一樣,所以你大約也是這麽個情況……”

“等等,你不是叫沈光亭嗎?”雲羨不解道。

“光亭是沈讓的字嘛。”沈讓紅了紅臉,道:“我寫書的時候為了裝X,專門給書裏的人起了字……”

“你還挺嚴謹。”雲羨由衷評價。

就是腦子不往正經地方用。

沈讓贊同的看着她,連眼睛都亮了亮,道:“那可不?是不是還挺好聽?”

雲羨看着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頗為無奈,道:“行了,今天也算勝利會師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說着就要站起身來,沈讓連忙拉住她,道:“雲教授,我還有一個事,你再坐坐。”

雲羨嗤笑一聲,道:“你該不是讓我陪你在這說話罷?”

沈讓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

他見雲羨不信,又豎起三根手指來,道:“我保證!絕對是正事。”

雲羨又坐下來,淡淡道:“說罷。”

沈讓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坐的舒服些,方道:“陵墓倒塌那天,你是不是挖出個盒子來?”

“是有這麽回事。”

“那就對了,我記得陵墓倒塌的一瞬間,那個盒子發出的光差點把我閃瞎。你說說,會不會就是那個盒子把咱們帶到這兒來的?”

他見雲羨若有所思,便接着道:“那你說,是不是咱們找到那個盒子,就有回去的希望?”

雲羨眼眸一亮,拍了拍他的肩,道:“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嘛。這樣,我回去把那盒子畫出來,你想法子找找看。”

沈讓忙不疊的應了,他撓着頭一笑,道:“那雲教授,我能經常約你出來說話嗎?”

“看你表現。”

“嗯吶!”沈讓激動的搓了搓手。

“還有,把你那本破書的劇情點列一下。”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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