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游園會(二)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

秦沅一邊拉扯着,一邊向不遠處看去,突然,她驚叫道:“來了來了!”

“什麽?”

雲羨剛要朝後看去,便被猛地拉了出去。

秦沅那丫頭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氣,直拖着雲羨朝陶然亭走去,雲羨咬緊了牙,卻連掙紮都不能。

說好的養尊處優呢!秦沅這個力氣,怕是去練拔河都能當種子選手吧!

雲羨梗着脖子,整個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可還是不受控制的朝着湖邊走去。

“郡主……”她紅了臉,啞聲喚着秦沅。

可秦沅根本不聽勸,只一味的向前拉着,全然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連發髻都散了,珠釵歪歪斜斜的挂在耳邊,妝容也花了。

周遭的人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打成這樣,都看呆了。

秦沅眼看着來不及了,一到湖邊,便猛地往湖水裏紮去。

雲羨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苦言勸道:“湖水冰涼,也不知有多深,你這樣冒然跳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秦沅掐着她的手,整個人扭得像是泥鳅,滑不溜手,道:“別管我!你讓我下去!”

雲羨環着她,疼得龇牙咧嘴的,硬聲道:“你不要命了!”

兩人互相推搡拉扯着,不知怎的,雲羨只覺天旋地轉,腳下一空,便從欄杆上翻了下去。

落水的瞬間,她看見秦沅正站在地面上,隔着欄杆看着她,眼睛瞪得滾圓,可唇角卻含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來不及細想,冰冷刺骨的湖水便淹沒了她。

雲羨是會水的,可湖水太冷,瞬間便席卷了她全身,讓她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凝滞了。

“救命!”

在雲羨掙紮着探出頭的一瞬間,她驚呼出聲。

可下一秒,她就又被湖水卷了進去,沒過了頭頂,嘴裏、鼻子裏都是倒灌的湖水,那種窒息的感覺裹挾着她,她幾乎覺得她要死了。

手腳已經麻木了,只剩下神經不停的跳動着,像是一根即将繃斷的琴弦。

“阿姐說的建議,就是這個?”

容洵一行三人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錦和大街上,他着了一身蒼青色的袍子,臉色陰沉,一雙眸子深邃陰戾,眉頭微微蹙起,似是不堪其擾。

“是啊,陛下日日緊鎖宮門,也該出來與民同樂一番,看看這人世繁華。”

昭陽公主說着,在一個小攤前停下,買了兩個糖人,在容洵面前晃着。

容洵險險避開,淡淡道:“阿姐,你知道的,朕不在乎這些。”

昭陽公主神色黯了黯,将糖人放下,道:“阿洵,你不能這樣。”

她極少喚他名字,容洵知道,她是心疼他。

可他并不需要她心疼。不需要任何人心疼。他擁有天下,就已經足夠多了,不是麽?

“從前我不懂,可自從我嫁給輕舟,我才知道與愛的人在一起意味着什麽。一樣是過日子,可有他的日子,卻勝卻人間無數。”

昭陽公主說着,微微的紅了眼眶,道:“哪怕他現在去了,我也清楚的知道,嫁給他是我這輩子最正确的事,我不後悔。”

她低低的嘆了口氣,道:“阿姐知道,你心裏裝着把尺子,選秀于你,不過是制衡群臣的工具。可我總私心盼着,你能從中找到一個合意的女子,你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福瑞見容洵冷着一張臉,忙遞了帕子給昭陽公主,溫言勸道:“殿下是知道陛下的,陛下心裏只有天下,并不在意這些兒女私情。”

昭陽公主看了容洵一眼,無奈道:“什麽天下?說到底,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日子是自己一天天過的。”

“啪”的一聲,容洵将手中的折扇收好,順勢插在腰間,道:“阿姐到底看上哪個女子了?”

昭陽公主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嘴硬道:“什麽叫我看上哪個女子了……我不過是覺得劉雲羨還不錯,至情至性,甚是有趣,倒比尋常的閨秀強多了。”

容洵輕咳了一聲,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道:“她的确與衆不同,卻與朕未必相合。”

“這叫什麽話?”昭陽公主恨鐵不成鋼,道:“陛下若喜歡她,自該多與她接近,難不成等着姻緣從天上掉下來麽?”

“朕沒喜歡她。”容洵斬釘截鐵。

昭陽公主張了張口,正想再勸,便見前面兩個女子争執得厲害,其中一個瞬間翻到了湖裏。

她心裏一驚,忙道:“陛下!快去救人!”

福瑞幽幽道:“殿下說的哪裏話,陛下身份何等尊貴,怎能屈尊去救一個庶人?陛下,奴才說的可對?”

“陛下!”

他猛一轉頭,卻發現容洵已不見了。

福瑞急出了一身的汗,他舉目四望,搜尋着容洵的身影,只見那抹蒼青色已出現在了湖邊,轉瞬便跳了下去。

“祖宗哎!”福瑞一跺腳,朝着湖邊沖了過去。

雲羨在湖水中掙紮着,忽上忽下,連頭頂都濕透了。

寬袍大袖裹在身上,宛如一根粗繩,将她束縛得緊緊的,她拼命踩着水,可頭怎麽都探不出水面。

她能感覺到,自己漸漸沉下去了。

沒想到她一世英名,竟然會死在湖裏,真是窩囊。

窩囊透了。

雲羨不想放棄,她想活着,可是因為湖水太冷,她的手腳都到達了酸痛的極限,只是機械的劃着水,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她死得更痛苦些。

像是淩遲。

早知道不管秦沅那個蠢丫頭了……

雲羨的意識開始朦胧,她仿佛看到那個春風得意的自己,正抱着洛陽鏟,幹勁十足的刨着土…….

再也不能刨土了……

她絕望的想,以後,輪到人家刨她的土了。

突然,一只手臂伸向她,倏的把她提出了水面。

冰涼的空氣立即鋪滿了她的臉。雲羨貪婪的呼吸着,大口喘着氣,仿佛要充滿她的胸腔似的。

月光灑在她如綢緞般的墨發上,越發襯得她臉龐素白,櫻唇嬌豔,明媚極了。

雲羨胡亂擦了一把眼睛,看清來人,不覺瞪大了眼,道:“你……”

容洵與她幾乎只有咫尺之遙。

那溫潤的鼻息、溫暖的手掌、深邃的眼眸,都是屬于他的。

雲羨第一次覺得自己臉頰發燙,然而只是一瞬,就被容洵的話語驅散的幹幹淨淨。

“你找那盒子做什麽?”

他的嗓音極沉,似珠落玉盤,砸在她心上。

“什麽?”雲羨詫異的看着他。

“七彩琉璃寶盒。”

他說着,伸手一拽,她便重重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一聲一聲,如同擂鼓。他華貴衣衫之下的每一道肌肉都堅硬如鐵,包裹着無窮的力量。

他逼視着她的眼睛,那種迫人的氣勢使她忍不住避開目光,磕磕巴巴道:“我夢裏夢到了,就想找找看,沒有別的意思。”

她低着頭,只見他的領口微微敞開,如玉的鎖骨隐隐若現。

雲羨慌忙避開,可落在容洵眼裏,便有了別的意味。

他攥緊了她的手,冷聲道:“說謊也要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雲羨猛地睜大了眼睛,只見他幽幽的松了手,放任雲羨沉了下去。

什麽鬼!這是什麽操作?

來不及喊出聲,雲羨就沉了下去,湖水很快淹沒了她。

她掙紮着,勉強将腦袋探了出來,長發糊了一臉,只在隐約中看見容洵那鎮定自若的臉。

再一次,她被他從水裏拉起來。

他眸子幽冷,玩味道:“想通了?”

雲羨忙不疊的點頭,就差把忠心寫在臉上,道:“我……我找那盒子有用,我要靠它回家。”

容洵的眉頭鎖得更深,回丞相府,用得着這個?

“大哥,你再想下去我就死了,凍死了!”雲羨鼓起勇氣,哆哆嗦嗦的喊道。

容洵沒說話,可下一秒,雲羨就站在了陸地上。

她向後退了幾步,立刻有人沖上前來,隔斷了她和容洵。

她踮起腳尖來,看向容洵的方向,可他已經不見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噩夢。

雲羨正想着,只覺肩頭一暖。

她一回頭,只見蕭敘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正為她披着披風。

見她看向自己,蕭敘白手上一頓,道:“仔細着涼。”

“我沒事。”雲羨随手扯下那披風,可卻扯不下來。

蕭敘白正按着她的肩頭,在她面前,他第一次那樣堅持,他的手用力攥着,握皺了披風的一角。

他眉頭緊鎖,看向雲羨的眼睛,沉聲道:“別鬧。”

劉念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形容枯槁,整個人都禁不住的顫抖起來。她雙眼裏浸了淚,直直的在眼眶裏打轉,牙卻咬得死死的,絲毫不肯放松。

劉子寧和徐思溫等人也趕了來,劉君澤立即飛奔到雲羨身邊,利落的解着衣衫,關切道:“雲姐姐,你穿我的!”

雲羨笑着揉揉他的發頂,俯下身子幫他把衣服系好,道:“你小孩子家還在長身體,快穿好,當心受了風寒。”

劉君澤張了張口,看着她和煦的笑容,終究沒說出什麽話來。他只是低着頭,看她的指尖在衣帶上飛舞纏繞着,眼前一點點的模糊起來。

嫁給暴君後,我躺贏了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24章 . 游園會(二)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

22%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