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明裏暗裏朝着溫寧擠了數回眼睛,卻還是只見她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嗤笑一聲,眉眼彎彎的模樣帶着幾分邪氣,「兩位姑娘,哪位是這醉花陰的管事兒的?」
我用手肘頂了頂溫寧,溫寧似是終於回過神來,又綻開了平日裏那老鸨的腔調,「我,我是這兒的老鸨,官人今日可是來消遣的?」
男子挑眉,彷佛溫寧方才說算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一般,「消遣?」他頓了頓,繼而又道,「你見着哪個人會帶着一支精銳來花樓消遣?」
精銳?!
男子似是方才才記起什麽,「對了,兩位姑娘,鄙人還未自我介紹。鄙人名諱蘇澈。」
蘇澈……
我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身側人一個使勁兒便将我拉到了地上,膝蓋重重撞地,真的是痛。我忍不住一個白眼沖着溫寧翻了過去。
溫寧來不及翻白眼翻回來便急急道,「民女溫寧見過左相大人。」
左……左什麽?左相大人?蘇澈?
☆丶二丶十一公子
蘇澈這名字,倒确實是耳熟的很。
微微歪着頭,我在心裏暗自将之前上過《信中轶事》的官相都一一盤算了一遍,這才記起這蘇澈似乎便是去年年初破了璧暇公子的記錄,以弱冠年紀一舉中了狀元,短短三月便升至刑部尚書的那人。
去年還是刑部尚書的,怎麽短短半年多的日子,他就爬到了左相的位置了?真是有官運。不過說實話,我對蘇澈這個名字有特殊的印象,倒不是因為他的仕途一直叫人關注,而是因為去年他高中狀元的那個月,信中城裏竟是有四十四個女子曾為他尋死覓活過,印象中,好似是跳河十一個,上吊二十七個,還有幾個是為了争奪蘇澈互相毆打致死的。
不過,若是撇開其他的不說,他這副皮相倒是真的好。那回寫他高中狀元,本姑娘不過是遠遠的躲在松樹上将他的身形瞄了個大概,卻不料正面竟是這樣豐神玉秀的俊朗面貌。
禍水呀禍水,這個蘇澈才是真正是禍水。璧暇公子之流在他面前簡直是溪流比之汪洋,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
我走神走的厲害,待得回過神來,已然只有我一個人立在醉花陰門口了,溫寧已然将蘇澈迎了進去。
我白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兵士,繼而便屁颠颠進了醉花陰,大廳裏卻已然不見倆人。我随意抓了個姑娘便問,卻見那姑娘面色一紅,絹帕一甩,「媽媽帶了一個美男子上了二樓的,哎喲,笙笙,那美男子是誰,怎麽這麽好看吶。」
我懶得搭理她,蹭蹭兩下便上了二樓。我開了房門挨個兒找,驚動了不少辦事兒的鴛鴦,驚起一片驚呼,卻是不見溫寧和蘇澈。
我正疑惑着,卻見溫寧扶着蘇澈自三樓下來。我嘴一癟,忍不住又朝着樓下那個為我指路的姑娘翻了一眼,怎麽這麽笨的,見着人上樓便說是二樓,你怎麽就不知道二樓上面還有三樓的呢!
我看向溫寧,卻見她的臉色較之方才更為正經,我心裏一震,自知這回是真的出事兒了!
溫寧到了樓下送走了蘇澈,繼而便拖着我進了她房間。
「溫寧,到底是出什麽事兒了?」
溫寧恨鐵不成鋼的看我,「都是你吧!跟你說了,璧暇公子的事兒畢竟牽涉到皇家,這可是醜聞!不能随便登上小報的,你偏不聽我的!」
我自知有些理虧,悶着頭喝茶不說話。
「皇上聽說此事之後,大怒,今日早朝的時候将璧暇公子痛罵了一頓說他丢盡了皇室的臉,璧暇公子死不承認,硬說此事是編小報的人胡謅,」溫寧奪過我手裏的杯子,咕嚕一口灌下了水,「皇上於是派了左相徹查此事,說要咱們拿出璧暇公子與景寡婦偷情的證據,否則《信中轶事》日後便不得在再天元國內流通。而且還要封了咱們醉花陰。甚至,」溫寧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蘇澈說,要斬了十一公子。」
我蹙着眉,這才意識到,事情大條了。
《信中轶事》,其實并不是我一個人的,《信中轶事》表面上說是我一手打造的,實則卻是溫寧靠着醉花陰一路砸了銀子捧出來的。
若是我獨自一人,哪裏有這麽些閑錢去找人印這麽多份的小報去賣。是溫寧借了底子給我,我才能把《信中轶事》這個招牌打響。
起初,《信中轶事》只在醉花陰裏賣,賣給那些求歡的恩客用以打發時間,後來溫寧和朱曉錢打了個招呼,《信中轶事》便也開始在池中物裏賣。
漸漸的,小報便流傳了出去,到了集市上。《信中轶事》越來越出名,銷量也越來越好。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随着《信中轶事》一票而紅,那便是十一公子。
看官們,你們應該猜着了。十一公子便是我,而我,便是那不成事兒的十一公子。我每每在信中城裏尋了好的新鮮事兒,便以十一公子的名字發表在《信中轶事》上。
起初,我真的只是找些信中城裏好玩兒的事兒寫上去,吃的喝的玩兒的樂的,最近哪家的狗和貓生了小崽,今日裏哪家酒樓又出了什麽新菜式,昨日起東風又吹倒了誰家的莊稼……
所有的內容一切很正經,不不不,應該說是很正常。
可是,這樣尋常的事兒漸漸開始滿足不了看客。《信中轶事》的銷量開始走下坡路。我郁郁寡歡了幾日,然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我循着看客們獵奇的心理,開始爆料城裏的八卦。東街賣燒餅的兒子和縣太爺的女兒好上了,李財主的小妾和他的侍衛私奔了,南街的金店老板被人騙走了大半家産……等等等等……
這樣的故事,終於讓《信中轶事》重振雄風,我得瑟不已,每日夜裏都要笑醒好幾回。
《信中轶事》就這樣延續了下來,我和溫寧商議了之後,決定将《信中轶事》設為三日一發。首先,三日的新鮮事兒剛好能湊足一份小報。其次,這樣也省下了每日裏勞心勞力的苦,算是讓我輕松了不少。
只是,這樣的《信中轶事》終於招來的心懷不軌的人。第一個找上我的人,是現任三品大員王未王大人。那還是去年的事兒了。
那時,王大人還是四品的官兒,他頂頭的朱大人要告老還鄉了,便向皇上舉薦了王大人和另一位張大人。
王大人為了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便找上了醉花陰,點名要找十一公子。溫寧替我推脫了數回,畢竟我的身份是不能被暴露的。
到後來,王大人見利誘無果,便開始威脅溫寧。溫寧護着我,自是死都不肯答應,還揚言要與那姓王的弄個魚死網破。
我不忍看着溫寧這樣為了勞心勞力,勸慰了溫寧許久,溫寧終是答應了我與王大人碰面。
官大一級壓死人,民不與官鬥,這就是活生生紅果果的例子啊!
那日我喬裝打扮了一番,坐在簾幕後與王大人促膝長談了一番。原來,王大人希望我能去挖一些張大人的醜聞登在《信中轶事》上,好讓張大人自動喪失了升職上任的資格。
我一時財迷心竅,見着王大人手裏那一疊疊的銀票,腦子一抽便答應了。
我戰戰兢兢查了幾日,最終查到了張大人竟然與自己的小姨子有一腿。我和溫寧猶豫再三,懼於王大人的淫威,便還是将這事兒登了上去。
我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了了。誰知這張夫人竟然是個悍婦,見着小報将此事登出來後竟然拿了菜刀說要閹了張大人。張大人四處藏匿,終日不敢回家,到後來甚至連早朝都不去了。
果不其然,半個月後,王大人升了職,而張大人,則是辭了官休了妻回老家,自此郁郁難堪。
我和溫寧忐忑了許久,以為張大人會來找醉花陰和《信中轶事》尋仇,於是便每日都窩在醉花陰不敢出門,每日夜裏睡覺床頭都備着一把小匕首。誰知事情一過一個月,卻始終不見有人前來報複。
我和溫寧漸漸也放下心來,故态複萌,繼續猥瑣着過我們的日子。
可是王大人這事兒,也不知是誰傳了出去。於是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向醉花陰爆料新鮮事兒。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請十一公子前往查些事情。為了方便我辦事兒,溫寧便在醉花陰的門口設了一個小木箱,那些想要《信中轶事》幫忙的人便可以将需要爆料的事兒或是需要請我調查的都寫在紙上投進木箱中。
每晚,都會有人将木箱搬回醉花陰的三樓。待得睡前,我便認認真真的将這些個事兒看個仔細,遇上需要勘察的,便親自出馬查個清楚再登上小報。
所以,可以說,信中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