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驀地一擡頭,卻見半個身子倚靠在段公子身上的華點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猛瞧。我被她盯着渾身不自在,卻見她開了口同我說話。她說的是唇語,我瞧了好半晌都沒看明白。正是做手勢叫她再說一遍,卻聞身側之人道,「那來日再會了!」
我一陣懊惱,都是那華點點誤事兒!我消息還沒挖到,現在人家都要走了。微微有些不郁,我撇着嘴目視兩人依偎離去。
「你可知道,剛才華點點對着你使了半天眼色,是說了什麽?」
我一愣,他怎麽就知道華點點在同我使眼色,他方才不是在和那什麽段公子聊着麽,莫非他竟是能一心兩用到這個地步了?我好奇的擡頭看蘇澈,卻見他眼角笑意微染。
「她說了什麽?」我順着他的話問道。
「她說,」他忽然靠近我的臉,唇便停在我的耳畔,「姑娘你,怎麽也出來接客了?」
他的聲音極低,呼出的氣落在我耳畔,異樣的□。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挽在他的臂彎裏。我一個閃身離開他身側,卻也知道,自己的一張老臉怕是已經不争氣的紅了的。
蘇澈挑着眉看我,挑釁至極的目光,「姑娘看來是真的準備砸了醉花陰那信中城第一花樓的招牌了?」
「你……本姑娘是在花樓混着,但是本姑娘不賣身!」我扁着嘴,滿肚子都是怨憤,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懶得和你廢話,你可以走人了,十天之內,我們會想辦法找出證據來的。」
蘇澈嗤笑一聲,繼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後院。
即便是憤慨中,我還是不得不說,他走路的樣子,真正是好看。
他越是看上去優雅無比,我便越是憤懑。我咬着牙,真是恨不得沖上去狠狠咬他兩口。蘇澈方才自我的視線中消失,身後便傳來「哦呵呵呵」這樣一陣邪惡的笑聲。我雙手叉腰呈潑婦狀,「溫寧,你笑什麽!」
溫寧以白色絲絹捂着嘴,袅娜的向着我走來,「剛起來便能看到奸?情啊奸?情,明兒的《信中轶事》又有趣事兒能寫了。」
我斜起眼看她,「明日《信中轶事》停發一期,我要去景寡婦那兒查事情。」
溫寧笑的又是一臉貓膩,我也懶得同她說。在這醉花陰生死存亡的時刻,她丫的竟然還有心情調戲我,真是過分吶過分!
此事關乎我的腦袋,我自然不會兒戲,我收拾收拾,便決定出門去調查。
不是很多年前有個老頭頭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麽。秉承着這麽一條信條,我便一刻不耽誤,起身去了東街。
東街和西街交叉的路口,是信中城最為繁華的饅頭街。至於為什麽叫饅頭街,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那饅頭街是有名的商販集中地。信中城裏的大小商販通常都是在那兒擺上小攤做生意的。別的地兒是五天小趕集,半月大趕集,可是信中城卻不是如此。因為有着饅頭街,信中城裏日日都是趕集日。
饅頭街往西的西街,是信中城裏權貴之人所住之地,據風水師傅說,那一塊地兒的風水是特別的好,是信中城裏龍脈最為旺盛的地方。而饅頭街往東的東街則大多都是住的商販。景寡婦之前便是嫁了個賣糖葫蘆的漢子,那男人過世之後,她便一直獨居在那兒。
我在饅頭街買了一斤糖炒栗子,邊走邊剝着吃,走了沒幾步便到了景寡婦家的門口。我思量着,就這麽貿貿然進去似是有些不妥,怎麽着的,我也得先找出個名頭來。
我乾脆就在景寡婦家旁的地上坐了下來,邊吃邊想。
思忖良久,我還沒想出個明堂,栗子卻已然剝了個大半。雜亂的栗子殼就這麽被我丢到了地上,亂七八糟的一堆。
剝到最後第二個栗子的時候,一個老婦陪着一個少婦自我面前經過,倆人手裏各提着一個紙袋。紙袋上一個紅色印章,正是信中城裏的媚殿的印章。
媚殿是什麽,是信中城裏唯一一家賣女子用品的店家。媚殿不僅賣女子的胭脂水粉,金釵玉璧,甚至就是月事來時用的草木灰與棉布條都有。
驀地,那一夜景寡婦屋頂上看到的那一幕忽然便跳入了眼中,一個主意自我腦中一閃。
媚殿……!
我自得一笑,丢掉了手裏最後一只栗子,拍了拍手,撣掉身上的灰塵,便準備打道回府探聽消息去。我剛走了沒兩步,便聞身後一個尖銳的嗓子,「誰啊,這麽缺德,在人家門口剝栗子,要死呀!」
我心裏一虛,便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正是那景寡婦,懷裏抱着個竹篩,似是要曬糧食。見着我看她,她面色一冷,「姑娘,這栗子可是你剝的?」
我朝着她腳上那雙鞋子瞟了幾眼,又做無辜狀,「不是,我只是恰巧路過。」
「哦?」景寡婦面色依舊冷,眼中卻滿是懷疑。
我擺出大義凜然的神色,「真不是我剝的,若是我剝的詛咒我明兒個倒大黴!」
景寡婦似乎這才終於信了我的話,翹臀一擺,趾高氣揚的走了。
見着她這副樣子,我驀地便記起了我做梁上君子那日,見她在璧暇公子身下明明是那般妩媚的神情,怎麽到了我這兒就是這副冷的要死的神情?
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不管不管,反正我現在有了主意,待得我一切準備好了,看我不收拾你個悶騷女人。
☆丶五丶媚殿小夥
媚殿的老板是出了名美人兒。她的名號在信中城裏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信中城裏有四大妖媚,皆是美人兒。這美,還不是一般的美,她們的美,是攝人心魄的。
這四人皆有一身絕活兒,這絕活兒還不是指一般的琴棋書畫,而是異術。這四妖媚之首,便是那媚殿的老板——眉偌垣。
眉偌垣說來還和我有點兒交情。她本是醉花陰的人,她十五歲的時候投身於醉花陰,溫寧養了她兩年之後便讓她出來接客。初次接客那日,她的一曲孔雀舞使她自此一炮而紅,她的初夜甚至賣到了五千兩黃金,至今信中城中無人可破此記錄。
三年後,她在醉花陰賺足了荷包便離開了。她離開的前一個月正是溫寧撿到我的時候,那一個月,她可沒少照顧我,熬藥守夜,端茶送水,以至於她走的時候,我還哭的不行,我還以為自此便沒人為我送飯了。溫寧以為我是舍不得眉偌垣,向解釋了許久說她只是去了饅頭街開了新店。我依舊哭,直至她最後說了一句「她走了又少不了你飯吃,你哭什麽」我才終於止了我的眼淚。
「真的有飯吃?就算眉姐姐走了也有飯吃?」
溫寧一臉愠色,我記得當時她那時嘴角的抽搐,抽的那是相當厲害,「是的。她走了,你還是會有飯吃的。那你能別哭了麽……」於是,我終於不哭了。
想着往事,我也走到了媚殿前,媚殿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進了媚殿,你不會以為進了店面,而是以為進了宮殿。
奢靡,這個詞絕對适合媚殿。
以琉璃布頂,以金玉鑲於四壁,這樣的手筆,豈是一般人拿得出來的?我剛進了媚殿,便見着一個小夥兒迎了過來。
小夥兒長的不錯,眉清目秀的,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我恬着臉朝裏頭望了望,「你們老板呢?」
「你找眉老板?」
「唔,是的。」我忙不疊的點頭。
「老板前兩日去了幽梨城商讨事宜了,現在不在店裏。」
幽梨城?我頓時洩了氣,幽梨城距離信中城實在是隔得遠,即便是不分日夜快馬加鞭趕去少說也要兩天兩夜。這老天是故意耍着我玩兒麽。
我不死心,拉了小夥子的耳朵一臉猥瑣道,「我有事兒要問你。」
小夥子霎時滿臉戒備,「你,你要做什麽你!」
若不是還有求於他,我只覺得當下只想将眼前之人痛打一頓,本姑娘就長的這麽像喜歡占人便宜的色胚麽?
我強壓下肚子裏的火,「我不過是想問問你,你可認識東街的景寡婦?」
「認得認得,」小夥子忙不疊的點頭,「她可是我們媚殿的常客。」
「那,」我眼珠子一轉,「璧暇公子呢,璧暇公子近日裏可有來過?」
小夥計微微沉吟,「有,前幾日,璧暇公子前來買了一雙繡鞋。」
「什麽模樣的?」
小夥計忽然戒備起來,「姑娘你問這麽多做什麽?你可是要對我們媚殿意圖不軌?」我欲哭無淚,「你廢話真多,快說,璧暇公子前幾日前來買的繡鞋是什麽模樣的?」
小夥子半信半疑的又瞄了我一眼,依舊沒有想要說的意思。
我心一橫,索性臉也不顧了,「你小樣兒的再